死神来了-“你们最好远离这个秘密。否则,你们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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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情迷雾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到《广州晚报》的编辑部,找到负责那部小说连载的编辑。在报纸上见过责编的名字,叫陈方鸿。正是星晨以前投稿的编辑。他还保留着对方的电话。

    此时,太阳已跃出了东山,温暖和光明洒向大地,城市的轮廓在阳光里变得工整与饱满。在城市的某个报业集团的办公大楼里,《广州晚报》报社的办公室内里,忙碌的人们已经坐到电脑前,打着哈欠准备编审稿子。

    文字是这世界上最不用背重物晒太阳的力气活,可是它却是永无止境的——农作有丰收的时候,建筑有竣工的时候,生意有不谈的时候,可是诸事万物却每天都在变化,新的浪花逐旧浪,物是人非,滚滚东流。专门负责刑事案件的副刊编辑傅阳衡想起他年轻的时候,总想着花点墨水轻轻松松度过这点时间。而实际上,一天应付完了还有一天,混了几年,写得手筋都抽了,才勉强负责案件板,当个小官。

    “哎,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啊!”傅阳衡喝一口茶,轻轻摇摇头。

    “哈哈,此言差矣。”坐在他对面的陈方鸿手拿正审阅的稿子扶了扶眼镜,稍稍发福的体态使得他看起来和善慈祥。他比傅阳衡早几年进入报社工作,一直把对方当晚辈一样对待。

    “书海无垠,能读遍所有的书,那是不可能的事了。趁工作之余,欣赏一下新人的作品,倒也是一种享受!你这才三十出头就唉声叹气,那我们这种‘更年期’的岂不是要怨天尤人了?”

    “您老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呀……”傅编辑也拿着正审阅的稿子和陈方鸿海侃,“品读文学,什么高山流水、江河湖海、卧虎藏龙,那是举不来的多,要是每天猎点奇,死在书堆里也不足惜。看看我,‘什么商城吊灯砸死一女学生’,‘忽然下雨电死了人’,没什么事情,就拿些什么‘没耳朵的兔’‘三条腿的鸡’‘街边的摩托车相撞’瞎掰,这一天一天的……”

    “等等……下雨电死了人?”

    “对啊,一个女学生……就昨天……”

    “铃……”电话声急促地响起,傅阳衡起身去接电话。

    “喂?喂?喂!神经病啊,打电话不说话。”傅编辑愤怒地挂上电话。

    “吊灯砸死女学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陈方鸿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

    “铃……”电话又再次响起,傅阳衡立刻快速拿起电话:“你装什么午夜凶铃啊?我就知道你要打过来,再捣乱我就揍扁你!”一阵吼叫以后又挂上。

    “就前段时间吧,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傅阳衡继续对陈方鸿说道。

    “哦……没什么,只是有点觉得可惜……”一阵不安涌上陈方鸿的心头,他缄默地再看了看手中的稿件,起身去倒咖啡。

    傅阳衡这时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匆匆走向门口,边走边说:“没事,人总有一死嘛。我去楼下收一份快递。快递公司也真是,送点东西都那么磨蹭。”

    “铃……”电话又开始不安分地铃声大作起来。

    这一次,没有人听。

    整个上午,星晨如上了发条的机械一样,执着地重复播着电话。

    “快点接呀!”星晨的心里在焦急地喊着,而电话中始终传来更加机械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嘟嘟嘟嘟嘟嘟……嘟!”电话那头停止了回应。

    星晨拿下手机一看,没电了!

    沈丛溪掏出自己的手机,坚持不懈地拨着电话,两人竖起耳朵紧张地注意那头的动静。

    “嘟……嘟……”

    星晨的心才落下,终于没有正在通话中了。

    “接了接了!”沈丛溪开心地笑声喊着,星晨立刻凑上前要说话。

    没想到手机那头却是一片沉默,隐隐约约听到谁在阴笑。那种怪声使沈丛溪觉得讨厌难受,仿佛那张腐败,恶臭、一排黄牙的嘴巴就在她的耳边奸邪的冷笑。

    她吓得赶紧挂断了电话。她和星晨面面相觑,两个人默默无言。

    “再打一次吧。”过了很久,星晨才继续说道。

    “可是……可是……”沈丛溪不敢说出真实的想法。刚才接电话的那个人可不一般,不,应该,它甚至有可能不是人!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手脚。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四肢有些僵硬。

    “我来打。”星晨沉默了一会,接着好像下定了决心似,接过手机,拨打那个号码。

    依然是“嘟嘟”星晨静静地等待着。

    没有人接。也没有人阴笑。

    这个城市已经完全苏醒了,车水马龙往来不绝,忽然从远处传来喧闹声。

    “啊,糟了啊快让开快让开……救命啊!”一个大叔骑着一辆摩托车从远方飞驰来,行人纷纷避让,沈丛溪转过头去看,那辆摩托车正如时空的小马一样一路狂奔,顺着下坡对准了他们疯狂地冲过来。

    沈丛溪发出一声惊叫,把旁若无人的星晨推开。

    “砰……”大叔连人带车落进了湖里。

    “啊……”星晨被推开时一松手,手机在空中划一个抛物线,另一个微小的落水声在他们背后响起。

    “啊!!!我的手机!!”沈丛溪向着手机落下的方向叫道。

    幸好会游水,落水的大叔三下两下骂骂咧咧地上了岸:“哎呀倒霉死咧,今天真是遇见怪事了,好好地忽然间刹车失灵,好像不受我控制似的,还好我命大……”

    大叔束手无策站在湖边,看着自己的摩托车已经沉下去,湖面不断冒出白色的泡泡来。他用一种真倒霉的表情,转过身,看到差点被他撞到的两个高中生,也不道歉一句,就湿漉漉地走开了。

    沈丛溪走到水边。幸运的是,她的手机就掉在不远的水里。只要往前走几步,就能把它捡起来。看起来,湖边的水位不算深,沈丛溪能看见手机的轮廓在水里若隐若现。她要把它捡起来,她一个穷学生还没富有到能把手机随便扔掉的程度。

    她脱掉鞋子,试着把脚踮入了湖水里。水有些冷,水底的泥滑腻滑腻的,那触感就像爬虫的分泌液,很恶心。沈丛溪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一步。手机的影子在诱惑着她。冰凉的湖水没到了她的小腿位置。她再走出一步,把手伸向水里,手机就在那里,她抓住了。

    那一刻,抓住了。她的手,被隐藏在水里的什么东西抓住了。

    水里出现一个黑影。它和水底的黑暗混在一起,难以分辨。但沈丛溪知道,那是什么。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是某样骇人的东西惊吓得她把眼睛睁大得几乎凸出来。

    某个真正危险的东西,某个可怕的东西,某个正在到来的东西——

    它正抓住她的手,把她往水里拉。

    “嘿嘿嘿”……它发出的无形笑声沿着她的手臂,立刻充溢在她的头盖骨与大脑之间,把她求救的欲望都掐灭了。

    好像喉咙被哽住了,沈丛溪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天啊!救命!

    “你干嘛呢?!这样很危险的!”伴随这个声音,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从后方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臂。

    是星晨。

    沈丛溪回过头感激地看着他。她想叫他放手,因为她害怕他会被一起拉进水里。然而奇怪的是,水底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

    那个黑影消失了。

    “快上来吧。”星晨再使使劲,便把沈丛溪拉回了岸边。

    沈丛溪坐在湖边的草地上,直喘大气。

    她手里抓着那只已经失去信号的手机。

    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前一天小说出了报纸,紧接着就会有相似的事情发生?陈方鸿坐在茶水间的椅子上,一边细细啜着咖啡,一边静静思索。

    刚才和同事的谈话让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商城吊灯砸死一女学生,昨天下雨天又电死一个女学生……这些案件跟他负责的一部小说连载出奇的相似呢!

    咖啡的味道突然变得苦涩,他放下咖啡杯。或许,只是巧合吧……

    “铃……”编辑部的电话铃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陈方鸿啜了一口咖啡,疾步走上前去接起电话。

    “您好,《广州晚报》。”

    “我找陈方鸿陈伯伯。”一股悠悠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就是陈方鸿,你是…”

    “陈伯伯,不好了。陈婆婆出事了!”

    “我妈怎么了?!”陈方鸿着急地问,他母亲一个人留在乡下,而且身体一向不太好。

    那个女孩清脆的声音继续在说:“陈婆婆昨夜还好好的,叫我爸爸去修电视,结果早晨去的时候,她忽然脑充血。我爸爸现在在你家,看样子情况不太妙,您快回来看看吧……!”

    “怎么会这样……谢谢你,小姑娘你是……”

    “我爸爸叫裕贵……”那边话音未落,傅阳衡便风风火火地从楼下赶了上来,打断了陈方鸿的电话,“陈编辑,别闲聊了,快点穿上衣服弄好稿子,开会了开会了,明天有大人物要来!”

    “谁要来?”陈方鸿还想继续追问电话那边的女孩,可电话被挂断了。他只好急忙拿起书桌上的衣服与手挎包,对傅阳衡说:“我不能去开会了,乡下邻居打来电话,说我母亲得了急病,这会子要赶回去。”

    “什么?阿姨生病了?那你快点回去吧!”傅阳衡一边忙活着一边关切道:“没事我帮你请假,什么大人物,都比不上亲人,快去吧!”

    “谢谢你了小傅,明天回来请你吃饭!”陈方鸿寸步不停地往大门走去。

    “那你可要记得啊!”傅阳衡大声开着玩笑。

    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他这位老朋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嘿嘿嘿……

    仿佛一阵冷笑声爬上背脊,沈丛溪汗毛倒竖,她惶惶转过头。在一阵闹剧过去,人皆作鸟兽散的四周,湖畔只有一张苍白毫无生气的石椅静静地躺着,与众不同的是上面“贴”着一张影子,就像一块诡异的巨大斑痕。

    它就在那里,乍看之下像树的影子,并且微微摇动。

    莫非又是那个影子……沈丛溪百般不情愿这样想。她紧紧盯着它。而它仿佛知道她在盯着它,摇动得更厉害,像在轻蔑地挑衅着。

    是它吗?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一整个早上,它都在暗处静悄悄地窥视着这一切,就像猫在监视着想抓的老鼠一样。

    沈丛溪呆呆地站了几分钟,不知所措,内心极度混乱。

    “我们走吧!”星晨似乎放弃了用电话联系的方法。“我们直接去编辑部。”他拉起沈丛溪的手,马不停蹄地往公车站奔去。

    搭了半个小时的公车,下了车,星晨脚步便快起来。他有一种极不祥的预感。

    要出事!头脑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星晨着急得几乎跑起来,风一片片刮在他的脸上,仿佛在扇他耳光。

    沈丛溪跟着他一路狂奔,想开口说停一停吧,结果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回头看附近有没有可疑的黑影,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不一会儿,报业集团的大楼就在眼前了。

    “你们要干嘛!”二人在门口被保安拦下。

    “我们有点事。”

    “不管你们有什么事情,现在我们有贵客来访!一切事务都要延缓到下午四点!”保安看着两个大汗淋漓的高中生皱了皱眉。“再说,这里是你们小孩子想进就能进的么?”

    “对不起,叔叔,我们要找陈方鸿编辑,有很重要的事情,人命关天,请让我们进去吧!”星晨大口地喘着气,还想往里面冲,但被不讲情面的保安一把拽住了。

    “你这小孩,怎么不听话呢!别进去!”

    “拜托,叔叔,我们真的有急事。”沈丛溪可怜兮兮地看着保安。

    可能是女孩子忧郁的气质把保安给打动了。板起脸孔的他稍稍有些松懈,想起什么似的说:“陈方鸿编辑跟人命有什么关系?不过,你们不用找他了。我刚刚看见他出去,听说他母亲病了,他要回乡下去看望她啦!你们两个小鬼不要在这闹了,快点回家去吧!”

    “乡下!”星晨和沈丛溪面面相觑,双双陷入了沉默。该死,又迟了一步。

    问不到剧情了,事态还在不断地发展。而敌人就在背后,抱着胸,俯瞰着蝼蚁一样脆弱的人们,星晨捏紧了拳头。

    “不如我们先回学校里。”沈丛溪上前牵着他的手,“根据这样下去,还会有人再出事的,既然问不到,不如我们就回到学校里。”

    如今只有这样子了。谁也不知道编辑什么时候能回来。

    “好吧,”星晨叹了一口气,说:“总的来说,事情都针对我们班的同学,只要我们注意不要让谁落单。还要随时买份广州晚报,注意上面的最新剧情。总之随机应变吧!”

    “嗯!”

    时间已过正午,烈日炙烤着大地,许多人在高温中迷迷糊糊奄奄一息。学校的一角,围墙外的树荫下,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吃力攀爬着!

    “沈丛溪,你慢慢翻,这里要小心。你能行嘛?”星晨担心地看着墙头那个巍巍颤颤的少女。

    “放心,又不是没翘过课。爬爬墙可比被老师抓到翘课翻墙学生的后果轻松一百倍!”沈丛溪咬咬嘴唇,集中精神,往地板上一跃。

    有惊无险地双手撑地,沈丛溪抬起头,和正躲在角落翻阅一本书的夏夏打了个照面。“啊!吓我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一阵阴风吹过,带起夏夏的发丝,她盯着沈丛溪的脸,面无表情,没有作答。

    “发什么呆呢!”星晨也跳了下来,看到夏夏,顿时皱起了眉头:“是你啊!”

    夏夏就是伤害丁小柔的人。星晨对她从来就没有好感。

    他感觉她活得像一个幽灵似的。

    夏夏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报纸,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又咽了回去,低着头站在阴影里不说话。

    “你看的是什么书?”沈丛溪好奇地问道。

    发现她在瞄自己的书,夏夏马上把书抱在怀里,表情怪异地走开了。

    那本书的书名,沈丛溪只看到后面的几个字。《……的神秘力量》。

    走到楼房的拐角处,夏夏忽然停住脚,回过头来,样子古怪得使人无法形容,她阴阴地看着他们,缓缓说道:“在这些故事发生前,背后藏着的一个秘密。”

    一阵劲风吹过,摇动周遭的柏树,吹得人不住颤抖一下,夏夏继续看过来,她的脸庞深深的陷进阳光的阴影里:“你们最好远离这个秘密。否则,你们会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星晨皱紧了眉头。这番话,显然跟最近的一连串事件有关。

    然而夏夏没有回答,只是抱紧她的书飞快地跑掉了。

    这时候,下午第二节课的铃声突然响起,一遍一遍地撕裂着死寂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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