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将士抓获李广后,非常欢喜,将李广捆在马上,押回去邀功。李广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于是闭目设法。大约行了数十里,只听胡人高唱凯歌,自鸣得意,偷眼一瞧,身边有个胡人坐着一匹好马。李广于是尽力一挣绷断绳索,腾身跳起,跃上胡人的马背,把这个胡人推落马下,夺得弓箭,加鞭南奔。胡兵见李广逃走,策马急追,却被李广用箭射死数人,李广得以逃脱。
代郡一路的公孙敖,遇到胡兵,吃了一个败仗,受伤的士兵多达七千人,公孙敖逃了回去。公孙贺走到云中,却不见一个敌人,驻扎了好几天,听说两路已经战败,立即收兵回来。只有卫青出兵上谷,直抵笼城,匈奴兵大多去了雁门,这里只留下几千人,卫青大杀一阵,斩获了几百人,还都报捷。
武帝听说四路兵马,两路战败,一路无功,只有卫青得胜,当然对卫青另眼相看,加封他为关内侯。公孙贺无功无过,武帝对他置之不问。李广与公孙敖理应处斩,经两人出钱赎罪,才被贬为平民。
事有凑巧,卫青的同母异父的姐姐卫子夫被选入宫中,接连生下三个女儿,这次弟弟打了胜仗,姐姐居然生下一个男孩。武帝已经壮年却没有儿子,这次专宠后房的卫夫人,竟生了一个儿子,可谓是如愿以偿,大为快慰。武帝给这个孩子取名为刘据,然后册立卫子夫为皇后。满朝文武,一再贺喜,有说不尽的热闹。随后下诏改元,称元光七年为元朔元年。
这一年秋天,匈奴又来犯边,武帝任命韩安国为材官将军,到渔阳守护。他的部下只有几千人,被胡兵团团围住,韩安国战败,险些全军覆灭。多亏燕兵前来救援,才得以突围东逃,移兵右北平。武帝派使臣前去责问,韩安国又惭又怕,吐血身亡。噩耗传到都城,武帝想了很久,决定再次起用李广。于是颁诏出去,封李广为右北平太守。
李广接到命令,受职上任,防备森严。匈奴不敢进犯,并送他一个美号,叫做飞将军。
右北平虎患严重,李广日日巡逻,一面御敌,一面打虎,凭着百步穿杨的绝技,射死了好几只老虎。一天,他巡逻到山脚,遥望草丛中间好像有一只老虎蹲着,急忙张弓搭箭射过去。他向来箭不虚发,当然一箭射中,从骑见他射中,立即过去查看。
谁知从骑走近草丛,仔细一瞧,射中的并不是老虎,而是一块大石头!最奇怪的是箭竟然穿入石头数寸,上面只露出箭尾。众兵士诧异不已,禀报李广。李广亲自上前观看,也暗暗称奇,再回到原处重射,箭到石头上就是不进去,反而把箭头折断了。
从此以后,李广的名声更大了,都说他能用箭把石头射穿,天生神力。试问还有何人再敢与他争锋?所以李广在任五年,右北平一直平安无事。后来郎中令石建病死,李广奉召入京,代任郎中令一职。
右北平一带匈奴不敢入侵,但是汉朝边境广袤,守将虽多,却并非个个都有李广那样的声望。匈奴既与汉朝失和,怎肯敛兵不动?于是时出时入,飘忽无常。武帝令车骑将军卫青率三万骑兵去雁门,派将军李息去代郡。卫青与匈奴兵交战一场,斩杀、俘虏几千人,得胜而回。卫青接连打了胜仗,更加被武帝器重,凡是卫青出的主意,武帝一般都照行。只是卫青极力推荐的齐人主父偃始终没受到重用。主父偃已在京城逗留了很长时间,钱财都用光了,又无处借贷,不得已写了一篇文章,大约有一千多字,托人呈给皇上。
这篇文章呈进去之后,武帝很欣赏,立即召见了他,封他为郎中。与主父偃同是临淄人的史严安,见主父偃得邀圣恩,也上疏武帝,无非是以秦朝为例,说了一些劝诫的话,武帝把他召进来,也封他为郎中。
主父偃擅长辩论,以前曾游说诸侯,但没有受到赏识。现在时来运转,被武帝器重,正好多说几句,所以他连连上疏。好在武帝并不厌烦,屡次采用他的建议,并且多次提升他。不到一年,竟迁升四次,真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最后坐上了中大夫的位置。史严安、徐乐都瞠目结舌。主父偃兴高采烈,此后遇事更是敢言敢说。梁王刘襄与城阳王刘延先后上疏,愿将属邑分封给子弟,主父偃又乘机献计,请武帝削弱列侯的势力。
武帝于是先将梁王、城阳王的奏章批准,然后下令诸侯分封子弟为列侯,因此远近藩属,势力均被削弱。元朔二年春天,匈奴发兵侵边,进入上谷、渔阳,武帝又派遣卫青、李息率兵讨伐。他们由云中直抵陇西,多次打败胡兵,击退白羊、楼烦二王,占领了河套以南的土地。捷报传到长安,武帝很高兴,立即派人犒劳二军。不久,使臣返报,把功劳都归于卫青。武帝于是下诏封卫青为长平侯,卫青属下的部将也都受到赏赐。校尉苏建被封为平陵侯,张次公被封为岸头侯。
主父偃又入朝献策,说河南土地肥沃,外有大河,秦朝时的大将蒙恬就曾在此地筑城,抵御匈奴;现在应修复城墙,设置郡县,这才是灭胡的根本,等等。武帝见他这样说,就让大臣们商议,众臣多不同意。御史大夫公孙弘极力反驳说:“秦朝时曾发动三十万人修筑城北河,最终一无所成,如今为何还要重蹈覆辙呢?”武帝不同意公孙弘的说法,竟然听从主父偃的建议,派遣苏建调集壮丁绕河修城,设置朔方、五原二郡,迁徙十万人在那里居住。此次修城的花费不计其数,导致国库空虚,文景两朝的积蓄,至此一点不剩了。
燕王刘泽的孙子刘定国承袭封爵,荒淫无度。父亲刚死没多久,就与父亲的小妾通奸,生下一个男孩,还把弟媳强行霸占,作为自己的爱妾。后来连自己的三个女儿也逼来侍寝,轮流交欢。肥如令郢人上疏劝谏,反而触怒了他,要将郢人论罪。郢人准备入都告发,却被刘定国先下了毒手,将他杀死灭口。刘定国的妹妹是田蚡的夫人,田蚡得宠,刘定国也仗势横行。直至元朔二年,田蚡死去,郢人的兄弟才上奏诉冤,并托主父偃代为疏通。主父偃以前曾游说燕国,不被重用,正好假公济私,就说刘定国禽兽不如,不能不杀。武帝于是下诏赐死刘定国。刘定国自杀后,武帝把燕国改为郡。
朝臣见主父偃势力越来越大,一句话就能诛死燕王、除灭燕国,唯恐自己得罪他,招来灾难,所以格外奉承,不时奉送一些财物,希望能免除祸殃。主父偃毫不客气,一一收受。
齐王刘次昌与主父偃有些过节,又被主父偃揭发隐情。武帝便令主父偃为齐相,监督约束齐王。主父偃原籍临淄,得了这个美差,立即东行,衣锦还乡。哪知福为祸倚,乐极悲生,为了这个齐相,竟把身家性命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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