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追杀-英雄末路 卡莫拉改换门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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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民党议员“完璧归赵”,他却由此失去了使用价值,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

    元首下令将他转狱到阿西纳拉岛,他知道此去终生难还,有幸的是第二个情妇与他相伴,他们在监狱“喜结良缘”。

    红色旅覆灭之后,卡莫拉也在劫难逃,黑手党虽然江山一统,但又成了众矢之的。

    卡西洛是库托洛最得力的心腹和部下。几年来,库托洛终于把他由一位小头目,培养成为卡莫拉的“二号人物”。这些年来,库托洛一直身系牢狱,卡西洛在外面,一直是库托洛的代言人。他指挥着卡莫拉的一切活动,并负责同黑手党、红色旅和其他黑帮进行周旋,干得非常出色。对于卡西洛的所作所为,库托洛既赏识又放心。

    现在,又是重用卡西洛的时候了。库托洛知道,摆在他面前的“奇里洛绑架案”是一盘相当棘手的棋,也是一盘很有走头的棋。他知道是否能走好这盘棋,卡西洛是一位关键的助手。

    卡西洛来到库托洛的牢房之后,库托洛立即招呼他坐下来,然后对他说:“罗马已经在行动,因此我们也得行动。但是,罗马方面很狡猾,那些厚颜无耻的政客们,一方面要我们帮助他们,另一方面又不愿放下架子。所以,我刚才很气愤地拒绝了那几个人。”

    卡西洛说:“应该如此,拉费,我们没有那么贱。”

    “你说对了一半,卡西洛,”库托洛以从未有过的忧虑对卡西洛说,“我的拒绝是一种假象,其实是我们心中无底。直到今天,我们也同罗马当局一样,不知道奇里洛这个该死的委员在哪里,也不知道红色旅那些亡命之徒到底要干什么。还有两点我们还没有底:一是罗马政府将以什么样的形式解救奇里洛,是要红色旅将奇里洛干掉,让他带着一肚子的机密和内幕去见上帝,然后给他们一笔钱或变相地放出他们几个人,还是要一个活的奇里洛委员?如果是要人而不是要尸体,那罗马政府又将准备多少钱?这是我没有底的第一点。”

    库托洛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卡西洛发现,库托洛的茶杯今天装的居然是酒,而且是白酒。这是极少见的现象。他本来想给库托洛换杯茶来,但刚一站起来,库托洛就制止了他,对他摆了摆手说:“不碍事的,你坐下来听我说。”

    好像是为了证明不碍事一样,库托洛又呷了一口白酒接着说:“我第二个没有底的,是不知道天民党的那班政客们,对我们开什么价。事成后,他给我们多少,答应我们多少条件,还是把我们当成当年的西西里独立军司令朱利亚尼?你还没有忘记我给你讲过的那位50年代横行一时的‘芒杰列普雷之王’朱利亚尼吧。他帮天民党消灭了许多工会、农民协会的头目,干掉了社民党、共产党的许多干部,把天民党送上了内阁总理的宝座。结果到头来却一脚被人家踢开了。天民党既不兑现当初的诺言,又不认账,就像朱利亚尼骂的‘政治娼妓’那样,最后还把人家干掉了。这是天民党那些政治娼妓们的惯用伎俩。所以,他们是不是想在我们身上重演这一幕,把我们当成朱利亚尼呢?只要天民党得到奇里洛那个家伙,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他们都会这么干,都有这种可能。他们不会这么便宜地把内幕留给我们,他们有这么傻吗?你说呢?卡西洛。”

    卡西洛点了点头说:“这就是你的第二个没有底?”

    库托洛说:“对,我不能做第二个朱利亚尼,也不能让我们的卡莫拉成为西西里独立军,所以我一定做到心中有底才答应他们。”

    卡西洛说:“拉费,你的忧虑很周到,也很全面,前后回想起来一共有四个‘没有底’是不是,这真难为你了。这样吧,这四个‘没有底’我们分开来承担,好吗?我认为说到底,就是我们现在要分别对付两个方面,一个是红色旅,另一个是罗马政府。我看这样吧,我来对付罗马政府,因为我在外面方便;你来对付红色旅,你是头儿,他们会买你的账。”

    库托洛一听,脸上的忧虑不见了。他觉得卡西洛已经练出来了。经他这么一说,事情就明白了。他说:“就照你说的马上行动。我立即通过关押在狱中的红色旅头目,找到奇里洛的下落,而你马上去罗马见那位高级密探帕齐恩扎,这是一个手眼通天的家伙,他不但同议会,同天民党的政治主席弗拉米尼奥·皮科利有联系,而且同红衣主教和梵蒂冈都有来往。你能说服他与你联手,我就心中有底了。”卡西洛点了点头,马上动身去罗马。

    第二天上午,镇长格拉纳塔和那两位警官又来找库托洛了。

    格拉纳塔对库托洛说,他的上司目前正在罗马忙成一团,分不开身,来不了。他们授权他为代理人,答应库托洛提出的任何条件。而库托洛必须出面同红色旅方面联系,尽快打听出奇里洛的下落。

    库托洛想了想,没有答应,并且愤怒地对他说:“朋友,不是我不帮忙,我是要有一个保证,保证找到奇里洛之后,你们贵党能履行诺言。你能保证吗?还有你们,两位可爱的警官先生?你们都不可能。我昨天说了,我是个有身份的人,我只能同级别相等的人谈判。请你们再回去告诉你们的上司。如果你们的上司实在太忙,那就等他们忙完了罗马的事,再来忙那位奇里洛狗屁委员的事,行吗?”

    两位警官见库托洛说得也有道理,其中一位便对他说:“你是否先同红色旅联系一下,这总不需要什么保证吧?”

    另一位也说:“对,你需要找哪些红色旅分子,请告诉他们的名字,我们负责把他们送到阿斯科利皮切诺狱中,你随时可以找他们。”

    库托洛一听,想了想说:“如果你们警方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效劳。”

    因为他觉得这倒是个机会,可以省去自己许多麻烦。何况自己派出去的人直到今天也还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两位警官见库托洛答应了,很高兴。他们叫库托洛给他两个红色旅分子的名字,请示上司后立即把他们送来。

    库托洛要过一张纸,考虑了一下,然后写下了“博索”和“诺塔尔尼古拉”交给了那位警官。因为他知道博索是红色旅那不勒斯支队头目乔瓦尼·森扎尼的妻子的弟弟,而诺塔尔尼古拉则是红色旅总头目库尔乔当年的财务总管。乔瓦尼绑架奇里洛,很可能与这两个人有直接的关系,可能是把奇里洛当人质,换这两个人出去。一是好向妻子交差,二是可以打听到当年红色旅存在各地银行的钱。如果把这两个人抓在自己手里,那就主动多了。只要自己判断没有错,乔瓦尼可能会主动找上门来。

    博索和诺塔尔尼古拉果然被警方用军用直升机,从罗马的福尔内利监狱,押送到了阿斯科利皮切诺监狱,关在这里一座戒备森严的地牢里。随后那两位警察又来找库托洛,告诉他“货”已运到,他可以随时去取。

    但是,一晃过去了两天,库托洛却一直没有去“取货”。这令格拉纳塔和两位警官很是奇怪,他们又来找库托洛。

    库托洛说:“要我去取货并不难,但是我还没有提条件。”

    格拉纳塔说:“拉费,你早该告诉我们条件,好像不好意思开口似的。”

    库托洛说:“我的条件很简单,既然我开始插手奇里洛委员的事,那你们就回去告诉你们的上司,把设在公路上的关卡岗哨全部撤走,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另外,把前些日子扣压的货物还给我们,把扣留的人放出来。先答应这个条件,我再去找那两位红色旅。”

    格拉纳塔和两位警官对视了一下,马上说:“我们马上回去汇报,二十四小时以内给你答复。”

    果然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帕斯夸莱·巴拉和拉法埃莱·卡塔帕就来告诉库托洛:“公路上从傍晚开始就干干净净,所有的岗哨都撤走了。”

    库托洛问那些扣留的人是否都放出来了,巴拉说正在陆续放回,并且是连人带物。库托洛听到这个消息,心想:看来罗马政府这是想动真格的。于是,他便找到监狱长科西莫·乔尔达诺,对他说:“朋友,我准备见见那两位新来的客人。”

    监狱长高兴地说:“行,我先准备一个你们见面的地方,晚上来我家喝一杯,再带你去见见他们,你看怎样?”

    库托洛说:“行!我可要和以前那样喝白酒。”

    乔尔达诺笑了笑说:“那当然。”

    在一间秘密的地下室,库托洛终于同博索和诺塔尔尼古拉见面了。旁边没有陪同的人,只是在地下室的出口处,布置了几名看守人员。但是,在库托洛看不见的地方,却有三台微型摄像机从不同的角度对整个地下室进行了严密的监控,连接监狱长办公室的窃听器都可以分辨得出他们三个人不同的呼吸。不过,这一切都在库托洛的意料之中,因为他向监狱长提出“喝白酒”的要求时,就想好了两种谈话的内容——如果乔尔达诺不让他喝白酒,他就是一种谈话的方式;既然乔尔达诺答应了他喝白酒,那么,谈话的内容就将换成另一种。总之,他不能让天民党一箭双雕。

    库托洛和博索及诺塔尔尼古拉以前都不认识,但名字都彼此熟悉。互相介绍了一番后,他们就像老朋友一样交谈开了,轻松而又自如,一点也不觉得紧张。但是,在监狱长办公室的那些人却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他们经常看到这里的三个人,常常在不停地打着手势,录下来的话中常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单词。

    谈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最后听到库托洛高声说:“奇里洛那个老混蛋该杀,但拿他来换钱也不是个坏主意。博索,你应该早日告诉你那个狗屁姐夫乔瓦尼,拿那个奇里洛换你俩出去,我知道你们在罗马的福尔内利监狱并不好受,那里潮湿,不通风,又没有阳光,还有跑来跑去的老鼠……好吧,我要回去了,朋友,现在电视正在播放新闻,我要去看看罗马又有什么好戏。再见吧,朋友。祝你们晚安。”

    库托洛像绅士一样站了起来,按了一下椅子上的电铃,立即跑来两位狱警打开了那道铁门。库托洛对那两位狱警说:“我们的谈话结束了,送我回房间吧,还有他们两个。”

    这时又进来了一队狱警,库托洛认得其中还有一个头儿。狱警押走了博索和诺塔尔尼古拉,那位头儿对库托洛说:“你留下来,有人要见你。”

    库托洛知道他们会这么做,否则,那不证明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谈什么了吗?也许是他们知道得不详细,或者是想欺骗自己,以证明他们的“诚实”。

    一会儿,进来了五个人,监狱长乔尔达诺、镇长格拉纳塔和那两名熟悉的警官,另外还有一位年纪很大的人。库托洛心想,这个新角色看来有些来头。

    又是格拉纳塔先开头,他说:“拉费,能告诉我们有什么结果吗?噢,介绍一下,这位是参议员西尔维奥·加瓦,专程从罗马来的。”

    库托洛朝参议员西尔维奥·加瓦点了点头。然后大声说:“告诉你们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你们的委员奇里洛先生已不在人世了,在绑架的当天晚上,他就被红色旅的一个混账的家伙打死了。不过不是有意的,是那个家伙的枪走了火,他的一个同伙也受了伤。所以……”

    “拉费,你是在开玩笑吧!”格拉纳塔连忙打断他的话说,“我们不是来听你编故事的。”

    “朋友,听我说完。所以十多天过去,乔瓦尼那个家伙没有派人找你们谈判,因为他已经拿不出能要挟你们政府的筹码。他只好带着红色旅的残部偷渡出境,好像是去了古巴还是南美洲,我想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我的汇报完了,送我回去吧!”

    “你的故事编完了吗?先生!”一位警官终于在沉默中开口了,“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成年人,在这里还有一位甚至可以做你父亲的老人,你难道不为你的不诚实而感到不安吗?”

    “诚实?”库托洛不由得大笑起来,“诚实?你们也配说诚实?你说,格拉纳塔先生,你说,乔尔达诺监狱长,你们都是诚实的人吗?还有这位可以做我的父亲的西尔维奥议员先生!”

    库托洛说完了,他静静地看着这五个人,地下室里死一样地静。库托洛更证实了他们的不诚实,他接着说:“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如果没有什么话说,你们可以去喝酒、打牌。何必要坐在这个鬼地方消磨时光。如果再要问我关于奇里洛的问题,我还是那句话——他死了!再见吧,先生们!”

    库托洛再一次往外走去。这时,那位参议员也站了起来,对其他人说:“今晚就到此为止吧,监狱长先生,送这位年轻人回房间吧!”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几位狱警押着库托洛走出了地下室。现在,库托洛心中有底了。他不但知道那位被绑架的委员奇里洛没有死,而且知道他就关押在那不勒斯那栋大楼的地下室,几乎就在那不勒斯警察局的眼皮底下。他甚至连看守他的是哪些人都一清二楚。乔瓦尼·森扎尼开始的确是准备拿奇里洛换取博索和诺塔尔尼古拉,但后来见当局太强硬了,这样做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引起当局对他们两个人的“重视”,便改变了主意,要拿他来换50亿里拉。这就是他一直没有与天民党谈判的原因。现在,乔瓦尼正在找与罗马政府“拉皮条”的人。

    库托洛想,这个中间人非自己莫属,问题是看乔瓦尼想没想到这一点。如果他真的找上门来了,自己还是“辛苦”一回,当然,所得的好处一定不能比红色旅的少。

    博索和诺塔尔尼古拉被押回罗马福尔内利监狱的第二天,红色旅的一位特使化装成一位企业家,来到阿斯科利皮切诺监狱找库托洛来了。这个人送来了乔瓦尼的一封亲笔信,要库托洛立即派一个人去见见他。

    库托洛本来准备等卡西洛来了再派他去,但此时卡西洛还在罗马。于是他派了他手下有名的杀手帕斯夸莱·巴拉去了。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买卖不是一次就可以成交的,再说也不十分了解那位杀人不眨眼的乔瓦尼真实的目的,巴拉去了好应付一些。他叮嘱他一定要见机行事,一定要活着回来。

    巴拉果然活着回来了。

    巴拉回来后告诉库托洛说,乔瓦尼对他很客气,并带他去见了那位被绑架的奇里洛委员。乔瓦尼亲口对他说,要用这个天民党的委员去换50亿里拉,请库托洛出面找天民党的政治书记弗拉米尼奥·皮科利拍板。因为奇里洛正在开始出卖天民党政府的内幕,他已经饿了四天,再不用这些内幕去换饭吃,就会饿死。从目前泄露出来的材料看,事关这位政治书记的最多。仅仅是把已经交代的内幕捅出去,这位政治书记也得判处终身监禁。因此,叫他赶快拿钱来赎奇里洛和堵乔瓦尼的嘴。

    乔瓦尼还交代了付款的方式和地点,并向巴拉保证,收到款后二十四小时以内放回人质。

    获得这一重要的情报后,库托洛现在心中有底了。他知道,现在他不再需要两面出击,只要专门对付天民党就行了。

    他立即通过内线通知卡西洛,叫他立即去找那位手眼通天的帕齐恩扎高级密探,告诉他红色旅已经“开价”了,看他有何动作,然后详细商量,制订下一步行动方案。

    第二天,卡西洛就从罗马赶回来了。出乎库托洛意料的是,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位高级密探帕齐恩扎。

    帕齐恩扎很年轻,穿一件非常合身的大衣,库托洛想,这一定是在巴黎定做的。里面是米色的绸衬衫,罩一件西服背心,蓝色的领带上面有黄色细条纹。中等身材,微胖,嘴里叼一支粗大的雪茄烟,很客气,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鬼头鬼脑的密探,头上也没有戴鸭舌帽。库托洛一见,心想,这是个不简单的家伙。

    在谈话中,帕齐恩扎提到了天民党的政治书记弗拉米尼奥·皮科利的名字。他坦率地对库托洛说,“他”对释放奇罗·奇里洛之事很关心,甚至有点坐立不安,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件事——库托洛当然知道,帕齐恩扎话中的“他”自然不是指他自己。

    帕齐恩扎对库托洛说,某种迹象已表明,那位奇里洛正在“走钢丝”,他比在1978年被红色旅绑架的那位天民党主席阿尔多·莫罗要软弱得多。莫罗到底是一位高级政治家,善于同绑架他的人周旋,往往会使对方陷入被动,而奇里洛没有这种素质。帕齐恩扎还说:“我以前是一位医生,而且读了八年心理学专科,是一位很称职的心理学医生。从这个角度上看,我认为奇里洛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正在开始崩溃,这种人的承受力有多大我能称得出来。我认为心理医生干侦探这一行并不矛盾,两种职业似乎都顶适合我。”

    帕齐恩扎是一位很健谈的人,风趣幽默,说话很有乐感。所以,尽管他喋喋不休,库托洛还是很愿意听下去,因为好久没有找到这种谈话的对手。

    帕齐恩扎这时正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库托洛。“这是弗拉米尼奥·皮科利叫我带给你的,你收起来,今后也许有些用途。他说你可以谈任何条件,关于你个人的,你们组织的和红色旅的都可以谈,你提出任何条件都可以由我答应,即使是把关在福尔内利监狱的红色旅的首脑库尔乔、莫雷蒂等人带来见你都可以办得到。”

    库托洛说:“我没有这种要求,我的要求是关于我的组织的。先生,我们可以把我的要求打印在纸上,一式三份,双方都签上字,并把这张名片印封面行吗?”

    帕齐恩扎想了想,笑着说:“我能叫你小名吗?拉费?”

    库托洛也笑着点一点头。

    “那你,拉费,我对你说,你说的这种做法我不反对,也愿意这么干。尽管那位书记没有授权我,但我认为只要能满足你,我愿自作主张这么办。不过,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政府,一个执政党,不是一张纸可以打倒的。有些人连《宪法》都不在乎,哪里还在乎你和我签名的东西。当然,你坚持要这么办,我不反对。”

    库托洛想了想说:“我还是坚持。我认为,有一张纸总比没有一张纸好,哪怕这是一张废纸。”

    帕齐恩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库托洛对他的私人秘书口授了一份协议,其中主要的有三条:

    一、减轻库托洛和其他所有新卡莫拉分子的刑期,并把他们转送到他们认为比较安全的监狱里去;二、承认库托洛患有精神病,给予特殊照顾;三、从达成协议时起,把公路上还未撤掉的关卡全部撤干净,并把收缴的物品和扣押至今未放的卡莫拉分子全部释放。

    协议很快达成了,帕齐恩扎和库托洛都在上面签了字,在复印时,皮科利政治书记的名片印在上方,像是签字,又像是批示。库托洛交给了帕齐恩扎一份,另外两份由他的秘书锁进了保险柜。

    库托洛似乎很高兴,对帕齐恩扎说:“来点酒怎么样?我这里有白酒,顶纯的。”

    帕齐恩扎说了声“谢谢”,然后同库托洛的杯子碰了一下。他说:“我希望在四十八小时以后结束这笔买卖,免得奇里洛坚持不住出卖得太多。这次将奇里洛领回的‘订货人’将是便衣警察头子圣维托将军,你大概知道这个人吧?”

    库托洛点了点头:“不过没打过交道。”

    “今后有机会的,”帕齐恩扎笑了笑说,“不过最好不要碰上他,拉费。如果要见他,最好选择好场合,比如夜总会或赛马场什么的……”

    “哈哈哈……”库托洛竟被他逗得忍不住地笑起来了。他们笑得像老朋友一样。

    “好了,拉费,”帕齐恩扎笑过之后说,“我们还是抓紧办正事吧,我想请你的巴拉带路,带我和卡西洛去见见乔瓦尼那个家伙,我还没见过他呢。借用你的人,你不会介意吧!”

    库托洛说:“要我随你前往吗?”

    帕齐恩扎说:“不劳大驾。好了,我们该动身了,我说过要在四十八小时之内结束。”

    于是,巴拉带着卡西洛陪同帕齐恩扎一同乘车走了。

    “一路顺风。”库托洛站在走廊上,向他们挥了挥手。

    当晚,天民党政治书记弗拉米尼奥·皮科利和曾任内政部长的天民党议员安东尼奥·加瓦又在电视新闻中发表讲话。虽然他俩的面部表情都很痛苦,但皮科利的口气仍然同前几个晚上一样坚定。只听到他对站在前面的一排记者十分肯定地说:“天主教民主党永远不会同恐怖分子进行谈判,永远不会同红色旅达成任何肮脏的交易。我们同样会像当年对阿尔多·莫罗事件那样,采取只有打击,没有妥协的强硬路线。任何恐怖分子和任何恐怖行动都吓不倒我们的政府,只有乖乖地交出人质,放下武器才是唯一的出路,否则……”

    “啪!”库托洛猛地把电视机关上了,并将手中的酒杯摔得粉碎。

    “无耻、无耻!这群无耻的政客!”库托洛挥着拳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地板顿得“咚咚”直响。

    “皮科利啊,你明明在哀求我去找红色旅谈判,却这样欺骗、撒谎,你简直不是人。我要把今天的协议书印成传单,散发到罗马的大街上去,散发到你的议会大厦去,当众摔在你的脸上!”

    正当库托洛发怒时,卡西洛和巴拉回来了。库托洛迫不及待地问:“结果怎么样?”

    卡西洛说:“乔瓦尼同帕齐恩扎达成了协议,赎金由50亿里拉降到15亿……”

    “什么?你说什么?”库托洛打断了卡西洛的话,惊讶地说,“真是他说的那样吗?巴拉,你告诉我!”

    巴拉说:“当时是乔瓦尼、帕齐恩扎和卡西洛三人在里面的小客厅里谈妥的,我想是这样的。”

    库托洛看了卡西洛一眼,并没有问是什么原因,把赎金降到15亿,他只是对卡西洛说:“既然赎金已经定了,那交款的方式呢?他们什么时候放人?”

    卡西洛似乎有点不自然地看着库托洛说:“明天下午3点,由奇里洛家属派可靠的人将装有15亿里拉现款的密码箱,在公共汽车上交给红色旅的密使,交款后四十八小时之内释放人质。如果交款时发生意外,红色旅就撕票。”

    库托洛点了点头说:“好吧,你们回去。这桩生意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也该好好地休息一下。”

    巴拉和卡西洛站起来向外走去。刚到门口,库托洛突然说:“卡西洛你回来一下。”

    卡西洛一惊,走过来问库托洛:“拉费,有什么事?”

    “你能去找一下监狱长乔尔达诺先生吗?”库托洛说,随后把那天晚上在地下室的感觉告诉了他。库托洛说,“我要证实一下他的忠诚,你如果感到为难,就不必勉强。”

    卡西洛说:“我尽力而为吧,你放心。该休息了拉费,祝你晚安。”

    “晚安。”库托洛非常疲劳地看着卡西洛走了出去。他似乎有一种痛苦。他又打开电视机,随便调到一个地方台,然后吸了点可卡因,才提了点神。奇里洛的事总算结束了,这一阵忙晕了头,这时,库托洛才想起来,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到伊玛科拉娜了。于是,他便给她拨了个电话,问她是否来过夜。伊玛科拉娜在电话里说:“今天太晚了,还是明天吧,拉费。”

    库托洛叹了一口气说:“明天就明天吧,小婊子。”说完就挂上电话。

    谁知半个小时后,伊玛科拉娜突然出现在他的牢门口。库托洛打开了门,吻了吻她。稍微收拾了一下,他们就上床了。但是,这一夜,库托洛一次都没有成功,库托洛很沮丧,他对伊玛科拉娜说:“你说,我是不是出毛病了?”

    伊玛科拉娜说:“怎么会呢?拉费,我看你是有什么心思,要不就是太疲劳了。”

    “二者兼而有之。”库托洛在那里望着房顶说,“恐怕这世界上,没有一个我能信得过的人。二十年了,你难道就不想想以前,不想想我给你的一切……唉,天民党能给你什么?这是一个不诚实的政府,全是一伙骗子,难道你不明白吗?……”

    “你说什么啊?拉费!”伊玛科拉娜推了推他说,“我看你真有些不正常了。”

    “我在说我的朋友……一个即将离开我,也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这是伊玛科拉娜从未见过的样子,她不禁为这位男子汉感到难过。但是,她依然爱他。

    第三天晚上,电视里播放了奇里洛被释放的情景。关押了二十多天,他已经显得疲惫不堪了,说话有气无力。他的妻子和儿女们围在他的周围,旁边还有许多前去慰问的朋友。里面有几个奇里洛认识的黑手党头目,他们带去了许多昂贵的慰问品。天民党政治书记弗拉米尼奥·皮科利是第一个去探望的政府要人,当场有记者采访他,皮科利仍然底气十足地说:

    “天主教民主党没有屈服,没有付任何赎金,也没有进行任何谈判……”

    库托洛又“啪”地关上了电视机,对着没有任何动静的屏幕大叫:“撒谎!又在撒谎!这伙无耻的骗子!”

    这时,他虽然想到了保险柜里的那份协议书,想到了上面赫然印着皮科利的名片。但是,他知道这实在是一张废纸,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他不得不佩服那位高级密探帕齐恩扎的高明,自己真是太愚蠢了。

    第二天,一位素不相识的人送来了一封信,没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库托洛拆开一看,原来是利焦写来的。利焦在信上说:“你是第二个朱利亚尼,你把自己一钱不值地卖了。红色旅得到15亿里拉,你却一无所获。你唯一得到的就是和朱利亚尼一样:罗马政府送给了你一个‘皮肖塔’——你得当心啊,拉费!……”

    库托洛很感激这位黑手党头目,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自己的末日快来了。但是,他对自己说:“我决不能死在‘皮肖塔’的枪口下,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一定要同他算清这笔账。”

    卡西洛哪里去了呢?他一直没有来告诉库托洛找监狱长的结果。库托洛知道他不会再来了。再说,监狱长科西莫·乔尔达诺,还有那位镇长格拉纳塔、那两位不知姓名的警官和那位只见过一次面的能当自己父亲的老议员,都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诚实,现在对库托洛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们毕竟没有出卖我。”库托洛在心里说。

    在奇里洛被释放的第三天,库托洛的儿子罗伯托被当局逮捕并送进了监狱。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库托洛知道,这就是天民党政府兑现他们承诺的开始。

    罗伯托是在自己的家里被捕的。当时,他和他的姑妈——库托洛的姐姐罗塞塔,还有屋大维镇的几个卡莫拉的头目和一位议员正在开会,那不勒斯警察局突然派出几十名警察,像发了疯似的突然袭击了库托洛的家。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罗塞塔在众人的掩护下拼死逃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库托洛没有悲伤,他知道自己也在劫难逃了。

    正在这时,阿斯科利皮切诺监狱的监狱长派人来告诉库托洛,他可能要转到别的监狱去,叫他做好准备。

    这个消息在库托洛的意料之中,他已经不在乎转到什么地方。现在他担心的是他的卡莫拉。如果一旦他与卡莫拉失去了联系,那么,这个组织就会群龙无首。他决定在转狱之前,办好这件事。于是,他给利焦写了一封信,请人送给米兰的图拉泰洛,再由他转交给利焦。库托洛在信中对利焦说,请他照顾好这些无家可归的卡莫拉成员。

    1982年,被意大利新闻界称为“灾难之年”。在卡莫拉与其他黑帮的决斗中,仅那不勒斯地区就死了四百多人。公众舆论将凶杀、抢劫、勒索、贩毒等全部罪责全部归罪于库托洛的卡莫拉组织。一时间,卡莫拉成了万恶之源,库托洛成了罪魁祸首。

    当时与卡莫拉组织作对的努沃莱塔家族、巴尔德利诺家族、迪福尔切拉家族等各种黑帮组织,出于共同利益的需要,联合起来走私贩毒、经营地下彩票、赌博,进行敲诈勒索。但是,在墙倒众人推的形势下,他们也借机将全部罪责推到卡莫拉的头上。这时,库托洛的卡莫拉已无立足之地了。

    面对这种局面,在议会的压力下,意大利总统佩尔蒂尼不得不下令,将卡莫拉总头目库托洛转送到阿西纳拉岛监狱,进行终身监禁。

    阿西纳拉岛位于撒丁岛西北面的大洋中间,远离大陆,与世隔绝。从18世纪开始,这里就建有监狱,专门关押那些重刑犯和有影响的政治犯。关押在这里的犯人,近两百年来,极少有人生还。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即使再坚强的人,不被逼疯也会绝望。在这么多年中,唯一生还的人就是1836年波旁王朝的一位海军头目,因在一次宫廷政变中,有谋杀王室成员之嫌而被关押到这里。在一次放风时,他利用一只抢来的橡皮囊潜入水中,逃出了卫兵毛瑟枪的射程。当他在远离大陆的大海中精疲力竭时,一艘路过的商船救了他。他自称是一位落水的船员,后随这艘商船远航到了土耳其。历尽千辛万苦回到意大利之后,他才揭穿了这座海上地狱的秘密。

    所以,凡是在押犯人一听说要被转送到阿西纳拉岛监狱,就等于听到被宣判了死刑。现在,库托洛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后,不无感慨地长叹一声说:“这就是对我解救奇里洛生命的报答!”

    在即将启程的前夕,库托洛让他的秘书整理好文件,分门别类地装入一个个的密码箱,然后通过巴拉和拉法埃莱·卡塔帕等人,分别送往罗马、米兰和都灵等地。其中有一只箱子,他特地请他的情妇伊玛科拉娜专程带到米兰,亲手交给图拉泰洛,要他转交给西西里岛的利焦。这个箱子里装的全是卡莫拉组织成员的名单、各地组织机构和头目名单及存入意大利国内银行及国外各大银行的存折和密码。其中还有与罗马政府和天民党议员的来往书信及联络信号,如与那位高级密探签署的那份协议也在其中。这只箱子可以说是卡莫拉的命根子,库托洛特地把它编为“13”号。他当时的意思是想把这个卡莫拉组织,交付给利焦的黑手党最高委员会接管。

    谁知这只“13号密码箱”真的是不吉利。它在图拉泰洛那里藏了将近一年,一直没有机会交给黑手党最高委员会,后来竟落入“黑手党猎人”基耶萨将军之手。结果在1983年6月中旬,罗马当局发出了九百份逮捕令,在全国统一行动,警方按图索骥,按照这个箱子里的名单,将卡莫拉分子一网打尽。这种结局,真是库托洛当时连想都没有想到的。

    当库托洛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伤心,往日的那种自负和骄横一扫而光,他有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这时,他身边的人大部分都离开了他,他在等待转狱的命令。这时留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位曾追随他出生入死的杀手巴拉。有一天,库托洛突然问巴拉,他们会不会在海上杀死他?因为在海上杀死他的借口是非常好找的,只要说他企图逃跑就万事大吉。

    但是,巴拉这时却表现出相当的聪明。他对库托洛说:“拉费,我看他们不想这么轻而易举地杀死你。如果要这么做,何必要由总统兴师动众地下命令呢?当年许多关在狱中的黑手党头目,不都是被毒死在监狱中?他们如果要你的命,难道不可以用这种办法吗?”

    库托洛认为巴拉的话也有道理,于是又恢复了一点自尊。他又对巴拉说:“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大人物?如果不是,为什么要由总统下令转狱呢?我想,我应该是一个大人物,你说是不是?”

    “这是没有疑问的,拉费,”巴拉为了安慰这位有点不正常的“大人物”,便顺着竿子往上爬,“你永远是库托洛!无论是现在和将来,你都会在意大利的历史上留下一页。”

    巴拉的这种安慰让库托洛觉得很中听。他不禁兴奋地说:“对,巴拉,我库托洛成了拿破仑、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一样的人物了!”

    巴拉望着这位威风凛凛的头目,觉得他很可怜。

    转狱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1982年6月18日清早,一架军用直升机飞临阿斯科利皮切诺监狱上空,随后降落在围墙内一块空旷的平地上。飞机上走下一队宪兵和便衣警察的总头目圣维托将军,他们径直向监狱长办公室走去。

    等候在那里的监狱长科西莫·乔尔达诺接待了他们。只听到圣维托将军说:“你快去通知他吧,免得夜长梦多。”

    科西莫·乔尔达诺奉命和神父桑蒂尼走向了库托洛的牢房。桑蒂尼作为采办的使命完成了,现在他在庄严地履行一位神父的职责,为库托洛做了最后的一次祈祷,然后举起胸前的十字架对库托洛说:“拉费,吻一吻它吧,上帝会保佑你的。一路平安,阿门。”

    库托洛面无表情地走出了牢房,走廊里站满了犯人,他们全是库托洛的部下。这些平日趾高气扬的卡莫拉分子,这时都一个个哭丧着脸,低下了头,有的还流着眼泪,在胸前画着十字。

    库托洛为了不失往日的威风,故意昂头挺胸大声对这些人说:“我现在挺好,很快就会回来。这里永远是属于我们的,你们永远是库托洛的好孩子。”

    这时,一队看守冲了过来,把这些犯人赶进了牢房。在宪兵的押解下,库托洛朝停着直升机的空地走去,他的手上又戴上明晃晃的手铐。

    当他走上直升机时,帮他提着箱子的巴拉走上前来对他说:“拉费,我还欠你50亿里拉,你记得吗?”

    库托洛一愣,马上明白了这位心腹的意思,他大声地对巴拉说:“巴拉,你说错了,不是你欠我的,是你的朋友欠我的,欠我15亿里拉。你代我要回来吧!”

    巴拉知道库托洛理解了他话中的隐义,便说:“拉费,是15亿里拉。我一定帮你收回来,你放心去吧。”

    这时,库托洛已经走进了机舱,他向巴拉挥了挥手。他的一桩心事总算了结了,他觉得巴拉才是自己真正忠实的部下。

    在库托洛被送到阿西纳拉岛监狱后不久,他的最得力的副手、曾是卡莫拉“二号人物”的卡西洛在罗马丧生。

    卡西洛是在一辆小轿车里启动马达时被炸死的。他那辆“高尔夫”牌小轿车在一声巨响中升了天,和卡西洛一道被炸成了满天飞舞的碎片。这辆小轿车停在罗马的一条大街上,旁边就是意大利秘密警察的总部。卡西洛现在正在为秘密警察服务,那位高级密探帕齐恩扎是他的介绍人。据说在同红色旅头目乔瓦尼·森扎尼谈判之前,帕齐恩扎曾将他引荐给了天民党政治书记弗拉米尼奥·皮科利,于是,他就成了库托洛身边的“皮肖塔”。当时他把“高尔夫”停在这里时,以为万无一失,哪知道同样逃不脱卡莫拉的惩罚。

    爆炸声惊动了秘密警察总部所有的人,但当场并没有抓到肇事者。现场调查结果表明,爆炸用的是烈性TNT炸药。所用的数量极其可观,足足能够炸毁一辆苏式坦克。

    事后秘密警察头子圣维托将军亲自指挥手下人,对这一案件进行调查,并去阿西纳拉岛提审了库托洛。当库托洛听到这一消息后,并没有感到吃惊,他只是觉得巴拉是一位可以办大事的人,重建卡莫拉的希望在他身上。他只是为卡西洛的不忠感到惋惜。

    但是,巴拉并没有复兴卡莫拉这一黑社会组织。在库托洛转到阿西纳拉岛监狱一年之后,意大利当局又对黑社会组织进行了一次空前的大扫荡,首当其冲的是黑手党,而红色旅和卡莫拉也在劫难逃。在这次大扫荡中,红色旅全军覆没,乔瓦尼·森扎尼等全部落网。卡莫拉的主要头目也大都捉拿归案,巴拉也在其中。司法局和警察利用卡莫拉组织内部的矛盾,分化瓦解,各个击破,掌握了大量的内部资料。尤其是库托洛的那只“13号密码箱”帮了意大利政府的大忙。结果,卡莫拉分子大都落网,而那些潜逃在外的便改换门庭,投靠了有联系的黑手党家族。从此,卡莫拉组织不复存在。

    然而,就在卡莫拉组织遭到灭顶之灾的1983年8月,被关押在阿西纳拉岛的总头目库托洛,却同他的第二位情妇,年仅21岁的伊玛科拉娜在监狱里的教堂举行了婚礼,正式结为夫妻。但是,结婚之后,当局将他们分开了,使这对“患难夫妻”成为一对难以相见的“牛郎织女”。当七年后的1990年12月20日,库托洛唯一的儿子罗伯托被人杀死在狱中后,库托洛多次向当局申请,请求与时年28岁的伊玛科拉娜同房一个月,以便让其怀孕生下一个儿子或女儿,为他的家族留下一脉香火,但遭到了拒绝。理由是库托洛杀人太多,罪孽深重,不能像其他的刑事犯一样,得到这种特殊的照顾。后来,库托洛又要求采取他的精子,以试管婴儿的方式生下一个属于他的孩子,但同样遭到了拒绝。于是,这位杀人如麻的卡莫拉总头目,便含恨终天,在那座离地面20米深的地牢里,度过他暗无天日的余生。这时,他仅有的一点诗意全部消磨殆尽,他再也不去朗读但丁的《神曲》了,因为他已身在真正的地狱。

    随着红色旅和卡莫拉组织的覆灭,意大利黑社会成了黑手党的一统天下。尤其是西西里岛巴勒莫的五大家族,利用政府在对付红色旅和卡莫拉之机,猖狂地走私贩毒,向政界、经济界渗透。这时,暗杀和贩毒成了他们最主要的两大职业,不仅将意大利全国搞得乌烟瘴气,而且祸及美国及周边地区,成为世界社会的一大公害。

    于是,再次扫荡黑手党,成了意大利罗马政府势在必行的当务之急。

    一场新的较量又战幕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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