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确认那人还活着吗？”
“你不相信本尊？”顾子非挑眉，眸光微暗。
“不是不信任，是这个回答关联到救这个人类的方法。”男子也不恼，反倒是耐心地解释。虽然他是他们一族的佼佼者没错，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扭曲影响人命的存在。
“或者，但是没有肉体。”闻言，顾子非安静地回想了一下那道恍若透明的身影，这才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得到预料之中的回答，男子也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没死······即便只是一缕神魂也还有机会。凤眼一转，男子目光直白地落到了那名人类的身上。
他伸出右手，轻轻一转便转出来了一个不知名的球状物。那球状物状似一个气泡，却意外地很坚韧，隐隐还透露出一股生机来。
“我无法真正地救他，你们拖太久了，禁术已经渗透到了他整个身体内部，肉体都已经开始溃烂了。”
顾子非低眼听着，心脏微微颤抖，手上却是不敢用力，生怕将那看上去脆弱无比的指骨捏碎。
“你很聪明，使用了吾族的生命禁术。”凤眼闪过一丝深思，目光稍微一流转便落到了一身白衣的顾子非身上。
这也许是近千年以来，除他以外最有天赋的族人了。
“可是禁术是不完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当有人妄图冲破禁术的时候，会加速血肉的溃败程度。”
“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他，但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什么？”顾子非一直安静地听着，整个人身上的气息极为内敛，而不像此前那般外放出来的冷冽。
闫旭握着顾子非的手，那只已然变成窟窿的眼一瞬不转地紧盯着男子的那张嘴。他总觉得，这个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语出惊人，他在考虑要不要主动出手将这人的嘴给封了。可是这样的话，这具肉体一瞬间就能消弥。
他，他还贪恋师尊略低的体温，不想就这样······
顾子非斜眼，目光凉凉地看着身旁心不在焉的小徒弟，握着指骨的手微微用力，声音有些不喜：“你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神魂不稳的原因，以往能够好好收敛的杀气在这瞬间突然就在空气中膨胀了起来。他又不是瞎子，这明眼就能看出来的杀意蒙谁呢？
“没，没什么。”闫旭一惊，赶紧收敛自己的杀意，一脸惶恐地看向了侧眼看着自己的师尊。声音低低地不说，他还很是习惯地低下比师尊高了一点的头颅，努力想把自己的存在削弱。
顾子非：“······”
“可是师尊，那个不是什么好人，我······”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闫旭还是不死心。
“放心，死不了人。”男子淡淡地瞥了那个一直妄想打断他们交谈的人类，那名人类的心思他不用猜都知道了。
闫旭闻言，褐眸幽幽一转。
死不了？这个世界上想要这折磨人的方法多得是，死算得了什么？
“佷·····”闫旭褐眸微眯，那张本就显狰狞的脸上更是一股肃杀之意。
“闫旭。”漂亮的异色双瞳一凝。
闫旭一听，立马噤声。他自己知道，即便是这具身体不行了，他也能想办法一直待在师尊的身边，虽然重新锻炼出一句肉体的时间可能会很长。可师尊不知道，他不想师尊因为他一人被这样轻易的拿捏。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一直呵护着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处在这样被动的立场上呢？
“师尊。”闫旭低头，伸手用自己的指骨去轻抚那玉白的手。虽然没有血肉覆盖，可他还是能感觉到手下这人的温度。他将那只玉白的手轻抬了起来，动作有些轻缓地将那只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地落下一吻。
“我不想师尊受伤，你受伤我会很难过的。”他小心地抬眸，褐眸中是说不出来的心疼之意。
“很难过很难过。”似是害怕顾子非不能理解他口中的难过，他执着那只玉白的手就这样轻轻含住，头颅往一侧倾斜，羽睫轻颤。
他是真的会很难过很难过，当初在秘境里面一身血衣的师尊依旧历历在目，他不想再成为那个被师尊抱在怀里的弱者。因而即便是要以消弥肉体为代价，他还是忍不住冲破了师尊留在他体内的那道禁术。
师尊当时可是正被人掐住了脖子，命悬一线，这要他怎么冷静？
顾子非有些动容，薄唇轻颤，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就想这么应下了小徒弟的哀求。可他知道，这一应就是一条命，他不能······
他反手将自己的手从中抽出，牵住了小徒弟只剩指骨的手。他低垂着眼，异色瞳眸中流转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柔和。顾子非近乎迟疑地将那只可以说是白骨的手举起，弯下高傲的头颅无声地落下一吻。
“不要难过，本尊，我，会没事的。”
闫旭呆呆地看着，褐眸一时之间有些无神，茫然地看着自己那只被“宠幸”了的手，面部表情极为地呆滞。
眼看着小徒弟一点反应都没有，顾子非有些沉默。难道是他做的不对吗？可是刚才闫旭也是这么做，他才想安慰一下不安的小徒弟。
年轻人的想法，他果然还是不懂，下次还是不要做这么矫情的事情了。
“师，师尊！”闫旭脸色涨红，那颗胸膛里面的小心脏狂跳。他褐眸放大着发出亮光，抑制不住地伸手一把将身旁的顾子非抱进了怀中。
虽然一醒过来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但是他尚且还有理智拼命忍住了。可是现在！师尊居然主动亲吻他，虽然只是手！可他真的是忍不住了！
“师······师尊，我不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扑鼻而来的冷香愈加浓郁，闫旭将自己深埋在顾子非的脖颈上，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狂喜着颤抖。
师尊亲他了！他怎么可能难过呢？高兴都来不及呢！
顾子非：“？”
猝不及防被人这么一个熊抱，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耳边那一股颤音给彻底占据了耳膜。
“佷·····”能不能放开我好好说话？
“师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闫旭整个人像似掉进了蜜罐一般，面上红红地，声音也低低地，双手倒是紧紧地一直没放松。
“很喜欢~”闫旭说着，褐眸瞥眼看到了那红润的耳尖，忍不住“吧唧”一声亲了一口，呢喃道：“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顾子非：“······”
整个人被人抱在怀里，这种感觉其实有点被动。但是身上这人的那种喜悦实在是太过惹眼了，即便看不到现在小徒弟的脸，他也能大概猜得出来此刻闫旭的笑容。他欲推开的手不由微微僵住了，那双灵敏的异色瞳眸微微一转，玉白的双手却是迟疑着回应了抱着自己的人。
其实要别人告诉他，他闫旭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当这么一个人出现了的时候，他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前世他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无奈，虽然最终达到了终点，却也不过落得那么一个地步。而这一世······他怀中的这个人，是不是给他的补偿呢？经历这么多的磨难，只为了遇见这一人。倘若真的是这样，他亦甘之如饴。
他很早就想起来了，师尊跟前世那个变态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甚至他们的容颜，他也是在刚见面的时候觉得有所相似，而此后的几年百年的某天才恍然发觉，其实两人长得并不相像。
他的师尊总是一脸冷漠，就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面容确实跟那两位大人很像，却也拥有一种独特的感觉。很漂亮很干净，超脱于一般人之外。
男子一双凤眼微怔，随即便是说不出的嫌弃之意。他还在这里，这两人居然恍若无人一般抱了起来。
顾子非斜眼便看到了男子的表情，神色间有些介意。他还是不怎么习惯在旁人面前表达出过于暧昧的行为，以前只有他们两个人还好，而如今这还有一个圣祖。
“本尊知道了。”他将目光收了回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徒弟的后脑勺，示意小徒弟放开自己。
闫旭感受着那一点小力度，目光有些不舍，他还没抱够呢······褐眸一阵黯淡之意，紧扣着的双手微微松开，却又在即将真正松开之时突然一紧。闫旭头一低，微微张大了嘴，一口将那近在眼前的耳朵轻轻含住，随即一口咬下留出清晰的牙印。
顾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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