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么做的原因并非是为了跟国际接轨,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其实很丢人,明治政府是因财政困难,没钱给手下公务员发工资,这才想到了改历法。
在江户时代,武士们拿的俸禄都是一年两次或者四次,要么春秋两季要么春夏秋冬一季一发,到了明治时代,政府为了充分跟西方国家靠拢,实行了月薪制,就是每个月都给你发钱,这样问题就出现了,因为按着和历,每隔上几年都会碰上闰月,也就是一年有13个月,碰到这种年头,管财政大藏省自然一年要发13次工资了。恰巧明治六年(1873)就是有闰月的。然而,在明治五年(1872)十月的时候,大藏大辅大隈重信发现,因为岩仓具视他们出国访问开销太大,导致政府财政严重赤字,而恰巧明治六年又是闰月年,必须要发13个月的工资,这对于大藏省来说着实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危机当前,大隈重信并没有去想怎么筹钱,而是突然想到,如果推行西方的阳历的话,那么一年就只有12个月了,如此一来,便能平白无故的消掉一个月,自然也就节省了一个月的全国公务员工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大隈重信化虚无为奏折,再被明治天皇给化奏折为政策,日本就这样在打着和国际接轨的旗号下,既实行了阳历又节省出了一大笔钱。
不过当时的老百姓对于新历法可谓是怨声载道。尽管政府宣布使用阳历,但和历在民间依然很有市场,以至于每个人之间算日子的方法都不见得一样。这样一来就会闹出很多麻烦。
比如两家成亲,约定婚礼在3月1日,可男家用的是和历,女方用的是阳历,结果才阳历2月刚过,男方七大姑八大姨就组成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开赴女家,来到门口说新娘子快点上花轿吧,迎接他们的是一脸疑惑的亲家公:你们是来干嘛的?
当然,这种事儿大隈重信实在是管不了了。
九月,航船终于到达了日本,大家自横浜下船。团长岩仓具视前脚刚刚着地,就被人一把拉住,仔细一看,原来是家里的仆人,岩仓团长刚刚想说你丫的未免也太热情点儿了吧,有你这么迎接主人的么时,仆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抢了白:“大人,我等您等的好苦啊。”
“怎么了?”岩仓具视有些莫名。
“您还是赶紧去御所开会吧,都等着您呢。”那位仆人不由分说地就把自家主人拉上了人力车。在路上,岩仓具视才算是明白了个大概:原来在自己出国的那段时间,中央政府里又闹翻了,要说明治政府这帮家伙也够本事,每次吵架都能翻出新花样,之前为兵制,后来为大藏省合并,再后来为废藩置县,现在的话题又是新的了——征韩,最要命的是,以前大家好歹还有个帮派,基本上萨摩人帮萨摩人,长州人帮长州人,这次大家却是凭着自己的爱好各自站队,纯属无党派乱斗。
所谓征韩,顾名思义就是征讨韩国,当时那个半岛叫朝鲜。
要说日本跟朝鲜,那真是一对冤家,千百年来打得难舍难分,早在天智二年(663)的时候,两国就在白村江进行过一场战争,当然,那时候日本也不叫日本,朝鲜也分裂成了百济和新罗两国,最后唐朝老大出手,把一只脚都已经踏在朝鲜半岛上的日本人给赶下了海。
还有一次是天正二十年(1592)丰臣秀吉发动的侵朝战争,虽然日本一开始打得特猛,几乎是顷刻间就把朝鲜给打成了高位截瘫,可关键时刻棒子背后的大哥明王朝却非常够义气地伸出了援手,在和明朝援军苦战7年之后,日军依然没能摆脱被赶下海的命运。
在消停了几百年之后,日本好不容易推翻了幕府,实现了完全统一,又派了考察团斥巨资对西洋进行学习,眼看着万事俱备,全国人民就要上下一心共同奋斗,一起小康的当儿,又有人提出说,我们现在已经很牛叉了,应该像西洋列强一样,找一个国家,练练手,先逼着他们签几个不平等条约,要是不从,直接大炮架起朝着对方家里招呼过去。
这个建议的提出者是西乡隆盛。其实他的本意不是为了侵略而侵略,只不过前一阵子搞兵制改革外加废藩置县,使得很多武士都失业了,根据不完全统计,总人数至少达到40万,然后这群挎着刀的大爷们整天游走于街巷不干好事儿,偷个鸡摸个狗调戏一两家妇女之类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给明治政府的治安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为了缓解这种失业人口过多而造成的负担,西乡隆盛决定让他们把这旺盛的精力发泄出去——朝外面发泄,比如发动一场侵略战争,让他们去打仗,赢了能满载而归,输了能节约粮食。
战争的对象是离日本相当近的朝鲜。
且说那会儿朝鲜的统治权是被握在了李氏王朝国王高宗他爹,兴宣大院君的手里。这位大院君在朝鲜推行的对外政策与之前的日本完全一样:闭关锁国,片板不准下海。并且为人也比较心狠手辣,曾经抓了9个法国传教士外加8000名信徒,然后全部杀死。
就是这么一心狠手辣的老爷子,在日本宣布“求知识于世界”,搞明治维新后,给太政大臣三条实美送来了一封国书,三条大臣原本以为是什么祝贺信,一开始还挺高兴,可一打开发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儿,上面的内容汇集成一句话就是:你们小日本居然敢擅自开国,简直白接受那么多年儒教熏陶了,而且这也是对我们老大哥大清王朝的不尊重,所以,我代表朝鲜全体同胞正式宣布,和你们断交。
且不说这会儿大清自己也在搞洋务,忙着跟老外打交道,单说三条实美看完了这封信,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因为,朝鲜的宗主国是中国,这是千百年来如铁般的事实,没错,可日本并不是。说的难听点,自打日本叫日本起,就没把中国当主人看待过。
很久很久以前,日本叫倭,这个古书上都有写,当时他们还接受了中国的册封啊玉玺之类的,再到后来又叫了大和,邪马台之类乱七八糟的名字,又过了那么几百年,那里的人觉得自己国家是全世界最早能看到太阳的国家,属于“日出之国”,也就是“日之本”,所以开始有了日本这么个叫法。取了新名字之后,日本也因为努力建设了好几代,国力较之前两年有了十足的增长,同时胆量也随之见长,派了个使节团跑中国去搞友好交流访问,并且还让使节团团长小野妹子(男)带了一封国书交给了当时中国的皇帝隋炀帝,为的是告诉大隋自己有新名字顺便再考察交流一下。且说炀帝杨广打开国书,赫然发现台头写的是“日出国天子致日落国天子”,当场勃然大怒,将书信一丢,表示你们这帮蛮夷太没礼节了,哪儿凉快给我哪儿呆着去。
杨广之所以不爽,是因为看到了日本天皇跟自己一样自称天子,这对于当年真的是天朝大国的中国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实上日本人尽管不知道这么做的严重性,但是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已经有了不再把中国当作宗主国这样的想法了,在后来的岁月里,尽管日本再怎么山寨中国,再怎么派留学生来,但却一直没有对中国称臣,只不过见识到了中国的强悍,所以在对外方面不敢自称天子了,而是改叫天皇,对内的话依然是把天皇叫做天子。中国倒也相当得大度,不称臣就不称臣了,要学就接着学吧,无妨。
再说这三条实美一看大院君给自己来这么一封信,非常火大,他立刻派了外务省的官员叫佐田白茅的去了朝鲜,打算问候一下大院君,讨个说法,问问为毛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搞断交。
佐田白茅是明治四年(1871)抵达朝鲜的,对于他的到来,大院君表示不接见,直接就让其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佐田白茅也没辙,只能沿原路返回,但心里非常不爽,回到家之后就给三条实美上呈了工作报告,里面说朝鲜人态度极为蛮横,而且对于日本人普遍有一种敌视的态度,所以最好想个什么办法给他们来一两下子,好让那伙人知道知道日本人不是好惹的。三条实美看了报告后,想了想,决定再派一个过去。
这次派的是外务省大丞(副处级)花房义质,这哥们儿比佐田更惨,大院君不但没见他,连住的地方都没给安排,直接就把他晾在一边自生自灭。面对这种恶劣的态度,花房义质倒也没有马上愤愤地回国,而是留在了朝鲜,四处溜达进行探访考察,结果他发现,朝鲜不但积贫积弱,而且确实对日本人心怀不满,在釜山甚至还发生了政府为主导的抵制日货运动,于是他立刻连夜起草了一份非常详细的建白书,先是分析了朝鲜国内形势和所见所闻,再是说了说朝鲜人的一些情况,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日本完全有能力出兵打败这个邻居,并且作为他本人来说也希望这么做。
看着花房义质的建白书,三条实美觉得事情可能要复杂化了,于是当即召集了所有的参议以及部分高官,开了一场临时会。
第一个发言的是西乡隆盛,他提议说,我们应该派使者过去,这次也别讨说法了,干脆劝说朝鲜一起开国。
三条实美说你早饭是不是没吃饱脑供血不足啊?他们都这么骂上门来还把我们的人给赶了出去,你觉得劝开国能成功么?不成功倒也无所谓,就当是再组织一次公款朝鲜七日游,可问题是大院君那么火爆的一老头儿,要是突然发狠把我们的使者抓起来砍了怎么办?
西乡隆盛一拍桌子,说我就等着他这么做。一旦我们的使者有了性命危险,那就是日本向朝鲜开战之时,如果你们舍不得那个使者去死,不要紧,我西乡隆盛亲自去为国送死。
然后会议室沸腾了,板桓退助,桐野利秋,后藤象二郎等热血汉子纷纷拍案而起,对西乡隆盛这种行为大加赞赏,表示居然敢跟我们日本吹鼻子瞪眼,简直是反了天了,这次一定要给那群朝鲜人点颜色看看。
当然,反对声还是有的,比如黑田清隆,他觉得现在如果去挑衅朝鲜然后引爆战争,根本就是一种特不明智的举动。但这种声音相比起西乡隆盛他们,实在是显得过于微弱,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三条实美也很激动,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跟皇上说去,让他敲个章,发个红头文件,然后我们就开始准备派人去朝鲜了。
如无意外,日本就该发兵去打他们那维新对外第一仗了,至于开战之后会发生什么,引起什么,这帮武士出身的职业丘八们是不会考虑的。
但是,这种局面最终没有继续向下发展,因为被一个人给阻挡了,那就是明治天皇。
且说天皇听了三条实美滔滔不绝的陈述以及看了奏折之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知道了,三条卿你辛苦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好跪安了。
但三条实美没走,他继续跪在天皇跟前等待着答复,是准,还是不准。
“这样吧,现在岩仓卿他们都尚在国外,单凭你们这点人是没法决定的,所以,还是等那群人结束考察访问之后再说吧。”
这位13岁就被炮弹吓晕过去过的天皇,事实上并不像很多人说的那样是什么英迈雄主,他脑子很好用,这是真的,但在胆略上,却还是次了一等。
他其实并不想现在打仗,却又不太敢跟外面那帮气势汹汹的丘八明着翻脸说不,故而就这么找了个很完美的借口来搪塞,而碰了软钉子的三条实美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对方句句在理而且还是天皇。这事儿也就只能等使节团的那伙人回来之后再议了。
再说9月份的时候,岩仓具视一行终于回到了祖国,然后大家连家乡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全员拖进了御所会议室,在详细听取了事情前后经过之后,岩仓当即表示:“此事万万不可。”
西乡隆盛说为毛不可?我觉得很可啊。
岩仓具视说你这不废话么,你以为日本现在有多强大?刚刚维新不过数年,全日本完全统一连两年都不到,国家还没怎么建设你倒想起打仗来了,要找死也不带这样的啊。
这算是开场白,说完之后,吵架,哦不,会议正式开始,大家首先先是找朋友,各自寻找跟自己立场相同的人然后结成团伙,打算搞大规模口水战。
其中,赞同征朝的有西乡隆盛,江藤新平,大隈重信,副岛种臣,大木乔任,后藤象二郎和桐野利秋;反对的是岩仓具视,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伊藤博文和黑田清隆。
还有自称中立,但更倾向于西乡隆盛他们的三条实美。
这些人中,江藤新平,副岛种臣和大木乔任都是第一次出场,所以我们做一下简单的介绍吧。
因为三个人都是佐贺出身,这样的话,就有必要简单说一下佐贺藩了。
事实上我们在讲幕末的时候,最经常提到的只有三个藩,那就是萨摩长州和土佐,佐贺倒是提的很少,他们似乎是一夜之间从地里头冒出来一般,既参加了明治政府军对幕府的各种战争,比如围剿彰义队的时候,佐贺藩的炮兵就立下了赫赫功劳,同时他们又在明治政府的高层占有了一席之地,和其他三藩平分天下。所以难免有人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幕末那会儿,佐贺藩在干嘛呢?
其实也没干嘛,当长州人和萨摩人在争夺中央权力的当儿,佐贺人自己在家埋头搞建设。
那时候佐贺藩的藩主叫锅岛直正,早在黑船来航之前,他就带领着自己藩开始了学习西洋技术,日本第一次成功终止牛痘,第一个反射炉都出自佐贺,就连第一尊自行制造的阿姆斯特朗炮,也是佐贺兵工厂的成绩。不仅如此,在当时非常混乱的政治局面中,锅岛直正一直保持着跟中央核心权力的距离,既不靠的太近,也不离得太远,这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态度让大家给他取了一个“肥后妖怪”的外号。
戊辰战争爆发之后,佐贺藩加入了新政府一方,本来觉得自己学了好几年洋人买了好几年进口武器的萨长土三藩开始还很得意洋洋,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第二第三,结果佐贺藩的军队一出场,所有人都傻眼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要从洋人那里出高价才能买到,甚至是给钱都买不到,看都没看到过的新式武器,佐贺人都有,不但有,还很多,不但很多,而且操作得也非常熟练,看得出来各个都是老手了。之后就轮到佐贺人看周围像妖怪了:这帮家伙怎么回事儿?阿姆斯特朗炮都没见过?土老帽。
新式武器带来的效应是巨大的,无论是剿彰义队还是围会津城,或者是跨海击虾夷,都有佐贺人活跃的身影,就这样,他们凭借着出色的战斗力,一跃成为能和萨长土相提并论的第四藩。一些佐贺出身的藩士也纷纷进入了中央核心。
接着还是回过头来继续说那哥仨吧。
江藤新平,时任参议兼大藏省官员,出生于佐贺藩一个下级武士的家庭,14岁的时候进入藩校弘道馆学习,因为成绩特别好,所以还被免除了大部分的学费,成了个半官费生。黑船来航之后,他跟大隈重信,大木乔任还有副岛种臣等人组成了小团伙,取名义祭同盟,主要是凑在一起研究西洋玩意儿。但是江藤新平觉得整天窝在藩里搞学问实在无聊,于是在文久二年(1862)的时候私自脱藩来到京都,就在这时候他结识了桂小五郎,姊小路公知等人,然后开始了尊攘生涯,然而没过多久,他又觉得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不适合自己,便再次回到了家乡。因为私自脱藩是重罪,所以江藤新平刚刚踏入佐贺境内就被人给擒拿了,接着判了死刑。不过当时的藩主锅岛直正对其非常赏识,所以从轻处理,判了他个终生谨慎,也就是一辈子在家反省自己的错误,在谨慎期间,江藤新平开了个寺子屋,教起了小孩子。
小学老师的工作一干就是6年,一直到戊辰战争爆发之后,江藤新平才又重新活跃了起来,他先是作为军监参加了伏见鸟羽会战,之后又带领佐贺的阿姆斯特朗炮炮兵部队参加了对彰义队的围剿,战争结束之后,他任职于会计局,先后负责过民政财政和城市问题等方面,在明治五年(1872)设立司法省之后,江藤新平成为了司法卿。
部长的生活在一开始应该过得还是比较爽的,但很快麻烦就来了,而且还是大麻烦。
明治五年(1872)六月,一艘秘鲁籍的运输船玛利亚号因遭到风暴袭击而停靠在横浜港进行维修,在修理的时候,船上突然冲出200多个中国人,他们面黄肌瘦惊慌失措,跳下船后就私下逃散,其中不少人都向附近一艘悬挂着米字旗的英国军舰上奔去,在详细询问后,英国人得知,这些中国人都是在自己国土上被人或强行或欺骗的方式给抓来的,为的是带他们去秘鲁做苦力。要说秘鲁人忒不够意思,在船上还没等开,他们就开始往死了整这群中国人,大热天的连口水也不给,逼着人家干重活,结果老天开眼,拿雷劈了船,趁着这个乱子,就发生了集体逃亡事件。
在听取了一切之后,英国舰长表示自己很同情对方的遭遇,但也爱莫能助,毕竟这是在日本地界,你们又不是英国人,所以一切还是得听日本方面的处置。但他还是向日本外务省发去了信函,希望日本人能适当地帮助一下这些中国人。
当时的外务卿是副岛种臣,他收到了信函之后连忙让手下四处去寻找这些逃散的中国人,没几天就全找齐了,仔细一数共计231个,接着便安排了他们的食宿,然后准备送这群人回国。
没几天,秘鲁那里来了个人,向明治政府提出强烈抗议并严正交涉,表示说这些中国人是他们秘鲁人的东西,要求返还。接着还出示了所谓的卖身契。
副岛种臣说我懒得跟你们这帮孙子废话,人口贩卖是本身就是违背国际公约的,这些破纸片根本没有法律效应,擦屁股都容易得传染病,你丫忽悠谁啊?
秘鲁人悻悻而退。外务省方面原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不想没几天他们再次登门拜访,对副岛种臣说道:“我们承认人口贩卖违法,但在你们日本却不违法。”
副岛种臣很莫名:“你啥意思?”
“你们日本人自己也贩卖人口,那些游女艺妓,不就是买进卖出得来的么?”
副岛种臣一愣,有点无语,不过他反应还是相当快的,表示这牵涉到了法律专业问题,我不跟你们谈,我找我哥们儿来对付你们。
就这样,法务卿江藤新平坐在了秘鲁人的对面。在听完事情详细经过之后,他微微一笑:“您说得其实也有道理,不过有一点您忘了,国际法和国内法是不通用的,所以就算我们日本贩卖人口不违法,但一样能处理你们这档子破事儿。不过,为了要你们心服口服,我这就回去签署解放娼妓的相关法令。”
当月,司法省第二十二号令就出台了,内容是现存日本境内一切娼妓的卖身契全部作废,所有从事花柳业的女性通通为自由身。
那帮中国人也被平安地送回了国,秘鲁人不爽也不服,寻求第三国裁决,结果在明治八年(1875)的时候,经第三方面俄罗斯帝国的判定,认为日本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不妥,判秘鲁败诉。
娼妓解放令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砸在了日本境内,千百年来的花界经营模式被彻底打破,大家本以为这只不过是江藤新平做给外国人看的一场秀,却不想仅仅两个月都不到,他又签署了法务省第四十六号令,这次出台的政策更加震撼人心,是关于允许民众进行刑事诉讼的法令。简单来说,就是允许民告官。
大村益次郎的兵制改革让日本的农民有机会和武士一样,而江藤新平的四十六号令,则彻底地从法律角度宣布,农民和武士是平等的。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江藤新平其实是以解放人权为目标的家伙,事实上他在担任法务卿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出台了一系列类似的法令,并且还特别执着于将行政权和司法权的分立,结果遭到了保守派的围攻,不仅如此,因为其司法改革太厉害太频繁,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支撑,以至于大藏大辅大隈重信为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到最后大隈大辅终于忍不住了,跑到江藤新平跟前说哥们儿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司法改革一套又一套,是要花钱的明白不?像你解放妓女,这延续了几千年的规矩一旦打破,那些妈妈桑不闹翻天?最终还不是我们大藏省出钱给予相应的补贴才算完?算我求你了,别闹了行不行?你要折腾也成,要不来我们大藏省呆两天?让你体验体验捧着钱送给别人看着别人折腾的辛酸?
江藤新平说好,来就来,谁怕谁啊。于是他就这么成为了大藏省的一名光荣的干部。
副岛种臣是时任的外务卿,英语很好且精通洋务,当年也曾搞过脱藩去京都参加尊攘活动的勾当,结果跟江藤新平一样,被判了个闭门反省。明治政府成立后,他靠着自己的专长在外务省里混了个差事,明治四年(1871),副岛种臣跟随时任大藏卿伊达宗城赴北京跟李鸿章签订了《日清修好条约》,滞京期间,他时常跟清朝的官员们谈诗论文,有时候说得兴起,还互相交换自己写的诗,因为这家伙书法极好,所以在北京各清廷高官中口碑也很不错,都说办了那么多年洋务,总算是碰上一回能写人字的外国人了。
大木乔任是时任的司法卿,不过在此之前他一直呆在民部省和文部省搞户籍制订以及教育工作。明治四年(1871),当时明治政府为了能够有效管理在住人口,所以开展了制定户籍制度的工作,法律的制定对于参加编撰的人来说,是一辈子的荣耀,等于是一枚用不退色的勋章。所以,对于本来应该归民部管的这事儿,大藏省的大隈重信突然就从天而降,说户籍制度的制定,还是让我们大藏省来做吧。对于这种抢生意行为,时任民部大辅的大木乔任感到非常不爽,于是两个当年的好兄弟就此反目。为了能够争到户籍法的制定工作,两人展开了激烈的角逐,然而,不论是声望,手腕和关系,大木乔任都无法跟大隈重信相提并论,眼看着到手的生意要被人给夺了,大木乔任情急之下找到了大久保利通,请他帮忙主持一下公道,为自己讨回这份差事。大久保利通相当仗义地表示兄弟你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大久保一出马,大隈也就只能OUT了。
于是,在大木乔任的主导下,日本第一部户籍法于当年(1871)正式出台,这部被称之为壬申户籍的玩意儿虽然后来修改过很多次,但基本大纲还是被沿用到了战后。
之后,他又出任了文部卿主抓学制的制定。也就是我们之前提过,在明治五年(1872)时废除了全国的寺子屋,然后统一建立起了小学,中学,大学并让适龄儿童入学。这些都是大木乔任当文部卿的时候给完成的。
说完了这三个人,让我们再把话题回到会场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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