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容保比较不爽,心想我还没说你啥你丫的自己倒找起借口来了。
还没等他不爽完,西乡赖母又开口了:“现在我会津藩唯一的出路只有一条。”
“啥?”
“投降。我们真的打不过他们的。”
一向说话声音不超过30分贝的松平容保终于怒了,他大吼了一声:“住嘴!”
西乡赖母一愣,呆呆的看着自家主公。
“你在前线损失了七百多人,这相当于敌方的总兵力了,可你现在非但不引以为耻,反而还恬着脸来跟我说投降?你这个胆小鬼也敢说是会津武士?滚!胆小鬼!”
就这样,西乡赖母被赶回家搞闭门反省去了。
数日之后,西乡赖母的夫人千重子带着两个侍女走在路上,迎面来了两个邻家的小孩,远远的就非常有礼貌地打招呼:“夫人早上好。”
千重子也还了礼,正要离去,突然其中的一个小孩问道:“夫人,什么叫做胆小鬼?”
自从那天松平容保怒斥西乡赖母是胆小鬼之后,不出几个时辰,几乎整个会津藩都知道了这件事儿,小孩子们自然也不例外。
“大家都说,家老大人是胆小鬼,夫人,这是真的吗?”另一个小孩问道。
家老大人就是西乡赖母。
千重子还是什么也没说,倒是边上的两个侍女忍不住了,打算上前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但是被夫人给一把拦住,她笑着走上前去,对两个孩子说道:“把你们的手伸出来好吗?”
小孩子虽说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手。然后就听到“啪啪”两声,千重子重重地一人打了一下他们的手掌心,两个孩子惊叫一声,猛地将手缩了回去,然后一边揉着被打到的地方一边眼泪汪汪地看着这个可恨的欧巴桑。
“所谓战争,可是远远要比打手心更痛的哦。”千重子慢慢地说了起来,“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会流血,都会死掉,所以家老大人才会想对殿下说‘请停下吧’这样的话,这跟胆小怕死是不一样的,明白么?”
两个小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再说这三春藩一降,最危险的当属边上的二本松藩(福岛县内),两家在地理上的关系基本等同于唇齿,现在唇没了,齿自然就开始冻得发抖了。二本松藩的藩主叫丹羽长国,他的祖宗是战国时代织田家的名将丹羽五郎左卫门长秀,这位丹羽长秀虽说打仗并不出类拔萃,但却是个内政高手,当年织田信长的居城安土城(滋贺县内),便是他负责监工建造的,其他关于军粮管理计算运筹之类的事情,他做的也是非常好,所以一时间人称“米五郎左”。到了江户时代,丹羽家原本统治的是白河藩,前面也有说过,庆应二年(1866)那会儿被幕府下令调动了工作岗位,跑二本松去了,现在面对新政府的大军且加上三春藩的投降,二本松藩内很多人都表示,新政府军势大,这眼看着接下来就要轮到我们了,干脆投降了算了。但是藩主丹羽长国和家老丹羽一学却死活不同意,其中丹羽一学更是明确表示:“赌上性命守护信义,乃是我等武士的本怀。”
既然领导都放话出来了,那也就只能抗了。二本松的主要据点自然是藩主的住所二本松城,但是作为大本营,不可能直接将该城置于敌军的炮火之下,再怎么着也得在城前找几个山头之类的抵挡一阵,但是,这些东西二本松人是一个也没能找到,因为在熟悉地形的三春藩人带领下,新政府军很快就占领了二本松城周围的各个要害,并将军队分成两路对城堡持夹攻状态。
7月29日清晨,在三春藩的带引下,伊地知正治率新政府主力部队一千五百余人朝着二本松城进发,此时城内所有的精壮士兵几乎已经在之前的几次战斗中消耗殆尽,只剩下了临时拼凑起来的农民兵和一些老弱病残,还有就是少年队了。
在战争打响之后,丹羽长国把藩中12岁到17的武家少年如数挑出,组成了二本松少年队,队长叫木村铳太郎,总人数为六十二人。本身这些孩子不过是类似于预备队性质的,但现在前方战事吃紧,也就不得不让他们上了。
当天,接到出战命令的孩子共有二十人,在木村铳太郎的带领下,每个人都拿着一杆好几斤的铁炮,腰间绑着大小两把武士刀,打算穿过森林,朝着二本松城南面的大坛口赶去,因为丹羽长国拟在那里设下防线,抵御来袭的新政府军。同时一起去的,还有二本松的其他部队以及奥羽越同盟派来的援军。其中,少年队队员久保丰三郎,时年12岁,高桥辰治等六人,时年不过13,二十人的队伍里,几乎一半是未满15岁的。
少年队们在大雾的掩护下在森林里艰难的穿越,毕竟这些刀枪武器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过于沉重的负担。然而,路还没走了几步,就被迎面袭来的新政府军给发现了,一时间整个森林里子弹乱飞,炮弹也一颗接着一颗地砸了过来。孩子们哪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端着手里那杆沉甸甸的铁炮不知道该做什么,可对方的枪弹是不长眼的,一颗接着一颗的飞向了少年队的队员们,他们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来。
混乱中,木村铳太郎想到了撤退,可才刚下令还没等他迈开步子,一粒子弹就飞射而来,直接打进了他手腕,接着,又一粒子弹打进了他的腰。
虽说不是什么当场要人命的重伤,但却大大影响了木村铳太郎的行动能力,于是他大声地招呼着自己的同伴:“现在我受了这样的伤,肯定是没力气再回到城里了,与其受被俘之辱,还不如在这里痛痛快快的死,快来取下我的首级吧!”
同伴们含着眼泪取下了自己队长的头颅,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颗20岁男孩的脑袋,对于那些将其割下的小孩子们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不得不由两个人一人一手抓着一把头发提着才能快速的跑动。
当少年队在森林里挨打的时候,另一拨新政府军已经趁势攻下了全是老弱病残的二本松城,藩主丹羽长国在城池陷落之前逃往了米泽,他的老婆逃往了会津,而那位家老丹羽一学,则率领全家老小自尽于城堡之中。
至于那支少年队,二十个人里当场战死了十四人,那位年龄最小的久保丰三郎,因伤势过重在数日后离开了人世,同时一起死的,还有他的亲哥哥,同为少年队队员的久保铁次郎。
不管在什么时代,战争都是不可避免的一场悲剧,可是如果让儿童和妇女都参与其中的话,那无疑是雪上加霜了。
然而,这种悲剧并不单单发生在二本松,继少年队之后,另一场更为惨烈的少年与战争悲剧物语即将拉开序幕。
新政府军攻下二本松之后,形势呈现出了一片的大好,在这大好的形势下,大村益次郎也率军千里迢迢的从江户赶了过来。一到东北,他没有二话先开了个军事作战会议,主要讨论研究一下接下来该往哪儿打。
会一开场,大村益次郎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我觉得吧,应该打米泽或者仙台。”
板桓退助站了起来:“我觉得打会津才是上策。”
伊地知正治也站了起来:“打会津比较好。”
接下来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在大村益次郎看来了,会津是一块坚硬难啃的骨头,大家伙一拥而上拼了老命都不见得能啃下几块城砖来,眼看着就要入冬,到时候大雪一下,根本就是进攻无门,要单单没法进攻那还好说,咱撤退就是了,可怕就怕这北国之冬威力太大,大得超乎想象,再加之这里地形又不熟,搞的大家伙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掉,孤苦伶仃的留在冰天雪地里一个冬天,到开春了也别说打会津了,全都成冰棍了。再反观米泽藩和仙台藩,他们虽说也是奥羽越同盟的中坚分子,但是战斗力并没有会津藩那么强,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战斗意志跟会津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这两个藩纯粹是出于想帮会津藩一把,结果又被世良修藏那个二百五给逼到了反新政府的立场上,所以一旦对仙台或者米泽藩开战,很有可能就能在冬天到来之前给拿下了,届时以此为据点,耗上一冬天,到了来年春天慢慢折磨会津藩,岂不美哉?
伊地知正治听了这话,拄着个拐杖,一瘸一拐的就走到了大村益次郎跟前:“大村殿下,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在入冬之前打不下米泽藩或者仙台藩,后果会是怎样?”
“那就跟打不下会津藩一样,我们不得不等来年再议,也有可能活不到来年,所以……”
“难道大村大人就一定觉得米泽仙台比会津藩更容易攻陷吗?”伊地知正治打断了大村益次郎,质问道。
大村益次郎觉得很奇怪,之前自己把要说的都说了,非常仔细完整的对比了双方的实力,难不成你伊地知不但腿瘸眼瞎还附有耳聋并发症?
“大村大人刚才说的不错,的确,在战斗意志上,会津藩无论比仙台还是米泽都要高出数倍都不止,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应该先攻会津。”
“为什么?”
“因为我们攻打会津,没有战意的米泽和仙台不见得来救,可我们若是攻打米泽仙台,战意高涨的会津一定会发援兵!”
最后会议的结果是,尽快启程,发兵攻打会津。
然后伊地知正治走出会场,阴笑一声:“长州小儿也敢在我面前说打仗?”
据说海江田信义听到这个大快萨摩人心消息后,当天的晚饭多吃了俩饭团。
虽说当年在坂本龙马的牵线搭桥下,萨摩和长州组成了铁盟,长期以来,合作得天衣无缝,以至于旧幕府方面以及一些历史文献上,对于新政府的称呼一直是“萨长”,萨摩和长州两家组成了新政府的骨干,这已经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但是,因为利益而结合的一对,也一定会因为利益而分开,就如同因为钱结婚的男女绝对会因为钱而反目。
在政治这方面,是绝对不存在纯洁的爱情的。
由于在新政府的大家眼里,这次征讨日本北部其实主要是为了打垮会津,故而松平容保的形象一直是作为最终BOSS而印刻在所有人心目中的。所以,这次攻打会津,新政府方面将能集结的兵力统统集结了起来,凑齐了一支总共七万五千人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向会津若松城杀了过去。
会津地处日本北方,而且地形险恶,这个我们之前都有说过。虽说从二本松上会津,总共可以走十好几处,但这些路中,绝大多数都是山间的羊肠小道,特别难走,也别说有人守了,就算没人看着放任新政府军自己走,估计走半道儿上也得摔下去好几个。
看来看去,勉强能走的也就一个地方,那里叫母成垰,路相对来说比较宽,当年伊达政宗攻占会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母成垰之后便是一个湖泊,叫猪苗代湖,这是一个在高原上头的火山湖,海拔比会津城还高,走那里显然不合适,不过在湖边上不远处,还有一条河叫日桥川,是因猪苗代湖的水从高原上流下而形成,河上架了一座桥叫十六桥,过了这座桥,再走几条路过几个村,便能直达会津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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