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明治维新2-白虎队,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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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22日,伊地知正治和板桓退助率先头部队三千人对母成垰发起了进攻,负责防守的,是以传习队为主力的会津藩军,总指挥是大鸟圭介。要说大鸟圭介这个人,完全就跟中国古代的那位赵括仁兄一模一样,他对于日本的军法,法国的军制了如指掌,有事儿没事儿还喜欢弄个沙盘做个地图,模拟一下打仗时候的情形,可真的到了战场上,那就完全抓瞎了,之前在白河口他也有出战,结果还没打就率队抢先逃走了。现在在母成垰,他算是老大,所以要逃也实在是不太合适。于是,大鸟圭介只能把自己的嫡系部传习队布阵于纵深地带,等着新政府军正面送上门来拼命。

    结果是伊地知正治从侧面发动了突袭,防守那块的会津藩士兵一哄而散,大鸟圭介一看这情形,立刻二话不说,一挥手就下令撤退了。后面的什么新选组敢死队的,也一起脱离了战场。仅半天,母成垰便落入了新政府军之手。

    母成垰一被攻落之后,新政府军再接再厉,于22日又突破了十六桥防线,一下子就进军40公里,直逼会津城下。事态紧急,松平容保不得不把被他赶回家的西乡赖母重新给叫到了跟前,毕竟再怎么说,现在城里还能带兵打仗的,也就数他了。

    西乡赖母上前行礼之后,退到了一边,静静地等着自家大人的命令。

    “西乡,现在让你去防守十六桥,快去吧。”

    “大人,在此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大人觉得意下如何……”

    “你说吧,我听听。”

    “请大人投降。”

    这已经是西乡赖母第三次劝降了,其实他基本上算是碰到松平容保一次就说一次投降,弄得所有人都烦了。于是底下反对声一片,众家臣都纷纷表示,宁可战死,也不投降。

    西乡赖母也火大了,娘的这年头不怕死还不容易么?可你们死了不要紧,能不连累别人么?他大声说道:“大人,现在城里的情况您应该不会不清楚吧?只剩下老弱病残和白虎队了,难不成您打算让老人和孩子去跟敌人血战?”

    会津藩的兵有万余人,但绝大多数都已经分散在各个主要关口,现在新政府军长驱直入,要想迅速调来回防那是绝对没可能的。

    松平容保听闻此言,沉思了很久,很久,最终下定了决心:“让白虎队上。”

    白虎队就是会津的少年队,由15岁到18岁的孩子组成,属于预备役。其中,除了士中一番队,尽管是小孩子却担任的是松平容保的禁卫工作,所以战斗力很强,属于孩子们中的战斗机,其他的几个番队那也就是比普通的孩子稍微厉害一点的孩子,换现在估计也就是学校里的打架王什么的,真的跑战场跟西洋军制化好多年的萨长联军拼命,那等于是直接拉出去送死。不过事到如今也已经是没办法了,当时会津藩能打的几乎都已经派了出去,连农民都被组成敢死队出去跟新政府军敢死搏命了。城里面除了极少数的一些青壮士兵外,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御姐人妻,再要不就剩几个小萝莉,能够拿得动刀枪武器的,也就他们白虎队了。

    一开始松平容保并不打算让孩子们冲上前线,但白虎队的一些队员们知道战事吃紧之后,纷纷主动上书藩主,说要去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保家卫国。特别是士中二番队的孩子们,因为这个队里有几个读书成绩比较好,写文章写得好的小朋友,所以他们弄出来一份很长的建言书,送到藩主那里,请求他下达出战的命令。

    要说松平容保非常清楚这些孩子们一旦踏上战场后的命运,所以建言书送来原本那也是垫桌脚的,但现在形势逼人,除此之外已经别无选择。

    我想我们应该没有理由去指责这位让孩子出战的会津藩藩主,同样也没有理由去指责二本松的那位丹羽长国,因为这就是战争,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战争。

    松平容保在下达了让白虎队出战的命令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和他们一起去!”

    要死,也要和这些孩子们死在一起。

    命令一下,会津藩的传令兵们立刻前往各家各户通报消息,要求白虎队的队员们在收到军令之后,在规定的时间内集合于城下。

    孩子们很兴奋:终于也能像一个真正的武士一般堂堂正正的出战迎敌了。这些孩子其实大多互相认识,因为他们都毕业于同一所学校,会津的藩校日新馆。

    建立这座学校的首倡者,是会津藩第五代藩主松平容颂的家老田中玄宰。

    田中玄宰是会津的名臣,也是一代著名的革新家,他做家老的时候,适逢日本碰上了前所未有的大饥荒,也就是史称天明大饥荒的那场灾难,东北各藩均有数千人不等被活活饿死,总人数高达两万,在这场灾难下,田中玄宰搞起了天明大改革,并且还在藩内试种成功了高丽参,仅靠这项每年就给会津藩创汇几千两到几万两不等。而在这饥荒年代里,他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教育的重要性,提出了“教育乃是百年大计,会津藩若想兴隆,则必须要依靠人才”这样的观点,所以,在松平容颂的支持下,田中玄宰亲自参与设计,动用了大量人力,花费了整整五年,终于在享和三年(1803)于会津城西面建成了南北116米,东西226米的学校,也就是日新馆。

    日新馆的校训是,不可为者则不可为。简单说来,就是不让你做的你就不许做。

    现在很多孩子不管是中国的还是日本的,显然都缺乏这种意识,总觉得全天下都得围着自己转,自己要做什么玩什么,都是自己的自由,谁都没有权利干涉,动不动会拿什么法律赋予人天生的自由之类的东西来压人,当然,我并不是说要重新回归到那年代的会津,但小孩子果然是讲规矩的比较可爱吧。

    除了校训之外,还有七条校规,分别是

    1.不能违背年长者的命令(我没有做到)

    2.不得对年长者有礼节上的不敬(我也没有做到)

    3.不得说谎(我还是没有做到)

    4.不得有卑劣的行径(如果卑劣指的是坑蒙拐骗的话,那这条我做到了)

    5.不得欺负弱小(做到了)

    6.不得在外用餐(时代不同,所以这条无视)

    7.不得在外和陌生女子搭讪(惭愧……)

    大家也可以自行对比一下,看看自己做到了多少。

    这几条说是说校训,但其实都是针对会津藩学龄前儿童的,也就是6到9岁的小孩子,要求他们必须在这个年龄段完全理解并能背诵得朗朗上口,到了10岁之后,每个男孩子(仅限武士阶级)都必须得入日新馆接受教育。

    学校教授的科目跟日本其他各地的学校都差不多,一般来讲你能在吉田松阴开的那学校里看到的学科在日新馆里也能看到,但和当时全日本都不同的是,日新馆更注重培养小孩子的与人沟通和相处的能力。

    普通上课的时候,自然是按照程度不同编好班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必须得坐着好好听课,但是在课间,却把孩子们分成好几组,平均一组十人,年龄有大有小,然后以组为单位大家互相玩耍互相照顾,在这玩乐之中,大孩子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不经意的就教给了小孩子,而小孩子不但学到了知识,同时也能身体力行的明白了如何尊重年长者以及对于年长者的礼节。

    以后长大了,自己成为年长者了,但这些礼节是不会忘的,当然,施礼的对象则变成了上级的领导,乃至藩主。

    这种教育模式后来一度被各处所沿用,连中国都有了类似的学校,比如1932年成立的南京佘儿岗儿童自立学校,该学校从校长到校职工均有学生自己担任,通过大孩子教小孩子的方式维持整个学校的教育运作,结果著名教育学家陶行知知道了极为称赞,专门写了一首关于大孩自动教小孩的诗寄了过去。

    日新馆的话题暂时就到这里暂告一个段落,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先告诉你,被誉为日本“武士道典范”的白虎队是出自怎样的一个教育环境的。

    8月22日中午,白虎队三百余人在会津城下集合完毕,绝大多数人都穿着黑色的上衣,绑着白色的铂金护额,拿着一杆枪,两把刀,远远看起来是一片统一的颜色,煞是好看,但走近了你就会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在那个时候的日本,打仗并没有统一着装的概念,也就萨摩和长州等藩引进了西洋军制,才让自己的兵穿一样的衣服,在其他藩,一到了打仗,那是五花八门穿啥的都有,就说这白虎队,虽说大多数穿的是黑色的,但还是有一哥们儿穿的是浅绿色的衣服,叫永濑雄治,他觉得可能要在草地上跟人打仗,所以穿成跟青草差不多的色儿方便隐蔽。其他的也有穿藏青色的,不过混在黑色堆里也不容易觉察出来,至于衣服的式样那就更混杂了,有穿武士专用的小袴,也有穿西洋式的上衣,还有的就直接穿了个甚平就出来打仗了,甚平就是你在日本节日里看到男生穿的那种和服,算是浴衣的一种。唯一统一的,是他们手上一人一杆旧式火枪和肩膀上的一个白底红圈的臂章。

    当大家都陆陆续续来到城下的实话,士中二番队的孩子们,觉得自己手里拿的武器太破太落后,而且拿着还笨重,所以打算去城里的武器库换一批称手的家伙来。当然,仓管肯定是不肯了,告诉他们说城里的武器都是要在最后关头派上用场的,不能给你们。

    结果孩子们就不爽了,其中一个大喝一声:“我们要别铳,给我们换!”

    别铳指的是一种叫马上铳的轻便火枪,短而且小,携带起来较之他们现在手头上拿的那种老式的滑膛步枪要方便许多。

    仓管看着领头的那个家伙,非常明确地表示,你说换枪就换枪,那还要仓管干嘛?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结果那孩子又是一声怒喝:“你们让我们上战场是为了去杀人的吧?拿着这玩意儿能杀谁?还不如就在这里自杀得了!”

    仓管怕了,心想万一你们真的有谁脑子一发热在这里就地自尽那我可脱不了干系了。无奈之下,只得把仓库里的马上铳如数拿出,换给了二番队的孩子们。

    那位领头的叫安达籐三郎,当时17岁,虽说年纪不大,但胆识异常过人。他曾经有一次被派出去守关卡,在站岗的时候,一个武士骑着马飞驰而来,按规矩,不管是谁在经过关卡的时候都必须下马接受盘问,但随着那匹马离岗哨越来越近,上面的人却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正在大家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让对方下马的时候,籐三郎二话不说,拎起手里的铁炮冲着马的上方连发两枪,那人一把将马勒住,大声说道:“我乃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特地率队前来助战的!”

    敢对当年让整个京都闻风丧胆夜郎止啼的鬼副长开枪,从此籐三郎就出名了。

    下午1点的时候,出阵命令正式下达,先走一步的是士中二番队,目标是夺回被敌人占领的十六桥。该队的队长叫日向内记,当时已经是个四十好几的大叔了。

    下午2点,他们和松平容保的本队一起到达了离开会津城约3公里处的泷泽村,这里是会津藩位于城外的本阵。这时候新政府军已经度过了日桥川,在离桥数公里一个叫户之原的地方和会津守军展开了战斗,所以命令再次传了下来:要求士中二番队的队员们立刻前往助战,此刻户之原的战斗已经进行的相当激烈了,不断有大炮轰鸣声传入大家的耳朵之中,在这种情况下,队长日向内记让所有人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饭团干粮以及一些用不到的东西存放在了附近的一个村店里,日语叫茶屋,以便轻装上阵。

    从后来发生的事情上看,这是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

    放完东西之后,士中二番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户之原,然后碰到了以萨摩人为主的新政府军。我们一直有提起,也反复说明过,萨摩人是当时整个日本战斗力最强最不要命的一伙人,现在让一群小孩子跟一群不怕死的开打,那等于是找个猪头往狼群里丢,下场只能是灭亡。

    好在这时候以农民商人组成的敢死队二百五十多人也到达了附近,上来对着新政府军就是一阵死缠烂打,孩子们这才得了救,在日向内记的带领下,大家撤退到了一块叫赤井谷地的湿地,借着茂盛的野草就地隐蔽起来。

    尽管远处依然传来了阵阵枪炮声,但湿地里还是相对显得比较宁静。奋斗了一下午,眼看着天都要暗了下来,孩子们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然而,所有人的干粮都已经存放在了数公里之外的茶屋里,过去拿了吃是断然没可能的。

    就在这个时候,日向内记走了出来:“我出去找敢死队他们要几个饭团,回来大家分着吃吧。”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没有人表示反对,就这样,士中二番队的队长,也是队里唯一的成年人,离开了队伍,向远处走去。

    结果是一直到了半夜,日向队长都没有回来,大家已经是饿得直翻白眼,偏巧此刻又天降大雨,饥寒交迫之下,孩子们只能一边聊着自己平素最爱吃的东西,一边借此画饼充饥。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最终大家决定,将50人的队伍分成2个小队分头行动,先侦查地形,然后借机搞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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