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首先想到了那个保姆许艳……
许艳归家受到了父母亲友的挖苦、讽刺、责骂、拷问……她守口如瓶，未敢供出杨戈二字，否则那性烈如火的哥哥将会闹出大乱子。她撒谎说遭了流氓暗算……农村人对少女失节之事看得很重，险些把许艳逼死。
无论如何不再让她出来冒险挣钱了，许艳成了无人理睬的人，孤孤零零在家里打杂，没脸出去见人。周密、施正突然来访，许艳吓得面如死灰，不知道犯了什么案子。
“许艳同志，希望你提供一些关于黄妮的情况。”周密打量着这朴实胆怯的农村姑娘，尽量把口气放温和些，仿佛老朋友谈心。
“黄妮怎么啦？”许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她的事。”她戒备地封了口。
“黄妮死了，死得很奇怪。”周密将黄妮的情况大体描述了一番，察颜观色。
“活该！她太坏，我恨她！”许艳咬牙切齿，毫无怜悯之心。她挨过黄妮的耳光，又被搜走了杨戈付给她的那笔钱，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周密点了一支烟，喷出淡淡的烟雾：“许艳同志，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不会冤枉好人……黄妮的死，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至少应该澄清事实咽！”
“她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莫非我在千里之外能杀人么？”
“许艳同志，冷静些，不要误会。”周密挑挑浓重的剑眉，“你与杨戈有过关系。”
“不错，杨戈用金钱勾引我，发生过几次关系，可我没想杀黄妮呀？”许艳怎么也转不过弯来，眼里充满了敌意，“你们抓不着我。”
周密不急不恼，象一位有经验的小学老师，面对调皮顽固的学生，施之以理，动之以情，千方百计打消她的疑虑，拨动她的心弦。
人心都是肉长的，许艳得知周、施二位不是来抓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她认真回忆，杨戈的厨房从来不挂门帘，黄妮咋个别出心裁把门帘挂上了呢？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无意之中道出了杨戈与路梅、吴靖、丁虹的微妙关系。
周密屏心静气聆听许艳讲述，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些什么。施正用微型录音机录下了许艳的话，两个人在乡下盘桓了两天。周密最感兴趣的是有关厨房门帘的细节。
二位干警回到L市，正待作深入细致的调查，杨戈也死了……
黄妮死后，杨戈一直郁郁寡欢，十分悲痛，商业局的大小头目们语重心长地劝慰杨戈：人死不能复生，局长要想开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有好心人迫不及待地牵线搭桥，杨戈颇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气慨，老婆尸骨未寒，另觅新欢太不够意思了，况且公安局还在查找黄妮的死因，事情尚未了结。
黄妮的遗体还在L市某医院停尸房冷冻着，每天要付出相当数目的费用，杨戈哭笑不得，不能不找小舅子黄刚商量。黄刚把希望寄讹在公安局身上，若果真杨戈杀害了黄妮，这位姐夫锒铛入狱，他可以出一口气……可是四五天过去，泥牛入海，他有些失望了。
在这期间，有些头脑灵活的哥们为他出高招，趁机讹杨戈一把，不能便宜了这小子，杨戈有的是大团结啊……黄刚左思右想，似乎可行，捞它一把钱，辞了工作干个体户，两三年就能发起来，他打定了算盘。
“老弟，咱们可以谈谈吗”
“有啥好谈的？你谋害了我姐姐，扮演猫哭耗子的角色，有啥资格找我谈？”黄刚先发制人，态度十分强硬，脸若冰霜。
杨戈轻轻拍拍小舅子的肩膀，满脸堆笑：“老弟，凭空诬陷可不是闹着玩的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黄妮的死我有责任，至少没把她保护好……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么拖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吧？有困难尽管提出来，我能亏待你吗？”他吃透了黄刚，不给点甜头，堵不住嘴。
“我可不是趁火打劫，黄妮嫁给你快二十年了，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你是个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看你，我还能独吞家产么？”杨戈摇摇头，“老弟，我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吗？辞了厂里的工作，到商业局来，我述缺个业务科长……我再给你两万块钱，够意思吧？嗯？”
黄刚闭口不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用姐姐的死换个官当又捞到巨款，还有比这更运气的事吗？见好就收，适可而止，黄刚点头同意，又怕夜长梦多，马上就要那笔钱，杨戈的钱存在M市锢行一部分，答应陪黄刚去提取，决不食言。
两人坐了杨戈的私人伏尔加小轿车，流星飞箭一般向二百公里开外的M市进发。
那开车的年轻司机叼着烟卷儿，欣赏着收音机里声嘶力竭的通俗歌曲，不时摁喇叭，油门加大到每小时八十迈……那伏尔加开出L市四十五公里，不知怎么搞的，老鹞子似地栽进了悬崖峭壁下的黑龙河。那车子不偏不倚正撞在一块石头上，爆炸起火，杨戈当场丧命，黄刚骨断肢折，司机伤势也不轻……
周密、施正两人折腾了十来天，两桩命案进展甚微，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一哑巴丁虹，平添了故事的离奇曲折。
周密虽说懂哑语，可丁虹的手式不规范，委难沟通，凭借慢吞吞的笔述，不肯等待一只乌龟爬完马拉松赛的路程，怎么办呢？
甩密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先稳住丁虹，似防不测，既不能软禁，只不能关押，决定让她在公安局暂住，让女干警小邵陪伴，观察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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