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站在路口拦车,聿尊转身望向她的背影,他也没有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陌笙箫,他一直以为,再见她时,她应该优雅的在某个音乐厅弹着钢琴。
以前的笙箫,不会剪成短发,不会穿这种深色调的西装,更不会清冷淡漠的对他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他的身影被光影斑驳拉成很远,聿尊身材修长挺拔,站在那,不动,宛如一尊精雕细琢过的雕像。
“聿少。”身后,有人见时间不早,上前轻言提醒。
“走。”男人收回视线,大步走入跃华大厦。
陌笙箫拦到车,打开车门钻进去,一口气提起至今方喘出来,她用手拍了拍司机的驾驶座位。
“请问去哪?”
他回头一看,才见陌笙箫面色苍白,仿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原来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并不曾远去,而是被她久压在心底,如今顿然迸发,才知一下竟差点承受不住。
陌笙箫连连摇头,她指了指车窗,“麻烦……开下窗。”
司机忙将车窗打开。
强烈的冷风灌进来,吹得她牙齿打颤,笙箫深呼吸,将后背紧贴座椅,“鑫家地产,谢谢。”
回到公司,陌笙箫拿到入门登记证,她只推说身体不舒服,王姐见她脸色惨白,也就答应代替笙箫再跑趟跃华。
陌笙箫提前下班,回到小区,她站在幼儿园门口,听到里面有钢琴声传出来。
笙箫走进去,里面的门卫大叔早就认识她,穿过大门,是一片水泥地的活动场,时值秋季,掉落的叶子来不及清理,三两片都聚首在一处。陌笙箫来到教室门口,她并未挨近,只是蹲在墙边。
陶宸正在教小朋友们学习新的儿歌,欢快的钢琴曲通过男人的指尖朗朗传出窗外,笙箫丝毫未打扰他,她抱住双膝,将额头压住膝盖。
她仿若,听见耳边有人在喊,笙箫……
陌笙箫惊愕抬头,那道声音,带着重重魔魅,聿尊于她来说,就是个炼狱,而陶宸,才是那个能令她心灵得到救赎的人。
“笙箫,笙箫?”
这会的叫声,却清晰明显。
陶宸见她蹲在门口,他一只手按住笙箫的肩膀,修长的腿弯曲,同她四目相接,“怎么了?”
陌笙箫怔然,她回神抱住陶宸,身后跟出来的孩子们捂着嘴挤在门口偷笑,笙箫忙松开手,站了起来。
“你先等会。”陶宸回到教室收拾东西,出来时,他拉住笙箫的手走出去。
陌笙箫紧紧回握住陶宸的手,热源从掌心贴近,笙箫平静地数着步子,离开学校,陶宸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多问。
经过小区公园时,陌笙箫左手拉住陶宸的手臂,他脚步停住,“陶宸,我今天看见聿尊了。”
陶宸握住她的双手,“笙箫,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点头,拉着陶宸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她侧脸枕向男人肩头,“我们离婚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还有他在拍卖会上得到的人鱼眼泪项链。我刚出皇裔印象不久,就遭到抢劫,支票和项链全都被抢,对方说,他们也是替人消灾。”陌笙箫摘下腕部的手表,“这第二刀,就是那时候被人割的,医生说我三斤以上的重物不能再提。人鱼眼泪在我手里,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和聿尊知道,方才听他的意思,他好像并不知道我离开后的遭遇,那样也好,他女人那么多,应该不会去细想他的前妻过的怎样。”
陶宸拉过陌笙箫的手,指尖在她右手腕的伤口上轻触。“那,还有一道是怎么来的?”
笙箫视线轻垂,并不愿想起那个骤雨临袭的夜晚,“是我和聿尊吵架时,被他压在打碎的台灯上的。”
陶宸面色一凛,“他居然……”
“陶宸,我是不是很傻?”陌笙箫抬眸对上男人的双眼,“刚到临水镇时,他在外花天酒地,我却缩在这么个地方独自疗伤,我该听你的,早点走出来。”
“笙箫,现在并不晚,至少你还能振作,该面对的时候不要逃避,有我在。”
一句轻轻的,有我在,令陌笙箫安心不少。
回到家里,陶宸让笙箫先在沙发上休息,她躺了会,竟熟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条毯子,陶宸的细心就连陌笙箫都望尘莫及,她轻打个哈欠,正好看见他从厨房出来,“醒了,准备吃晚饭。”
“我居然睡着了。”陌笙箫穿着她特意在超市选的粉红色拖鞋走过去,“好困喏。”
陶宸给她盛饭,能睡觉说明是好事,至少她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想起聿尊,痛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陌笙箫将排骨汤端上桌,这半年来,她习惯了和陶宸的生活,每天下班,他都会在幼儿园等她一起回家,笙箫一直想要有个家的感觉,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家,并不是意味房子有多大,钱能花几辈子,陌笙箫从身后抱住陶宸的腰,他握住她的双手,让她的手臂交叉在他腹部。
笙箫起个大早,准备去公司整理资料。
忙完一上午,最近整个公司都在忙着竞标的事,她抬起头才发现已经12点。
别人都结伴去用餐了,陌笙箫饥肠辘辘,她拿起包下楼吃饭。
刚出公司的门,就看到一辆车开过来,下来一名男子,“陌小姐,聿少有事找你。”
陌笙箫装作看下时间,“对不起,我有急事。”
“您还是去一趟吧。”
笙箫左手垂在身侧,“我说了,我还有事,难道我连见与不见的自由都没有?”说完,她冷着脸向前走去。
男子是聿尊带来临水镇的法律顾问,这种事自然没遇过,他不得不打电话给聿尊,“喂,聿少。”
“来了吗?”
“她说,她有急事,过不来。”
聿尊听闻,不由手掌撑起前额,他一声厉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来,你不会用强啊,靠!”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男子怔住,他是法律顾问,难道还真要知法犯法?
加长车再次停在陌笙箫跟前,这会,男子直接下车,将她塞了进去。
“放我下车,你们做什么?”陌笙箫从包内掏出手机,“再不停车,我就报警。”
“陌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停车!”
驾驶员跟着聿尊不少时间,他直截了当来句话,“车内有干扰器,不信就看你电话能不能打出去。”
法律顾问擦把冷汗,看来他还是经验不足。
聿尊坐在咖啡馆内,品着上好的蓝山咖啡,整个店他24小时包下来,不会有旁人来打扰。
再见笙箫,他心里的触动令他不免恍惚,聿尊望向窗外,看见陌笙箫下车后朝咖啡馆走来。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笙箫坐到聿尊对面。
烟灰缸口沿,放着一支燃去半截的香烟。
“笙箫。”
她抬起双眼望向他,视线淡漠,潭底的疏离令聿尊眉头紧蹙,“你还要装作不认识我吗?”
陌笙箫朝旁边的服务员吩咐,“给我来几样点心,我肚子饿了。”
服务员望了望聿尊,见男人点头,这才离开去准备。
“你既然要装,别到哪天装不下去,陌笙箫,你是否失忆,我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笙箫当初也只是权宜之计,再说她和聿尊的界限早就划开,不用躲躲闪闪,“聿少,不必如此麻烦。”
男人勾起浅笑,“看,这样多好。”
陌笙箫表情依旧冷漠,她抬起小脸望向窗外。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笙箫收回视线,她面色如常,“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就差点忘记了。”
聿尊指尖在桌面轻叩,眼里透出阴兀,“这才一年不到,陌笙箫,我真该对你刮目相看。”
服务员将甜点端上桌。
“换一个,不要蓝莓味的。”聿尊随口道。
陌笙箫先一步将盘子端到跟前,“我挺喜欢吃蓝莓味的。”
男人拧起剑眉,目光充满审视,难道短短的时间,真能让一个人变化如此大吗?
笙箫一口一口咽下去,她味同嚼蜡,吃的差点吐出来。
“你找我有事吗?”
聿尊倾起身,双手撑于桌面,“笙箫,为我弹首曲子吧。”
陌笙箫手里动作顿住,她眼芒暗藏,他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笙箫唇溢冷笑,“我不会再为别人弹钢琴的。”
“为什么?”
陌笙箫将刀叉丢在手边,碰到盘沿发出的声音很脆,“聿尊,你对我做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忘记了?你这种柔情蜜意留着去给别人吧,我凭什么再为你弹琴?”
“就凭我现在又看上你了,陌笙箫,就这么简单!”
多么荒谬的理由?
笙箫不由扬笑出声,“你什么样的新鲜女人没有?看上,多么华丽地借口,聿尊,我是带着对你的恨离开白沙市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钢琴,不会!”
“是吗?”她满脸不屑的态度彻底激怒聿尊,他掏出支票,“五百万一首曲子,你弹还是不弹?”
陌笙箫摇头,模样冷静。
聿尊再次加码,“一千万。”
笙箫摇头。
“一千五百万。”
她将脸别向窗外。
“我差点忘了,这点小钱你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陌笙箫放下撑起下颔的左手,“我也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方才说这辈子都不碰钢琴,是骗你的。”
聿尊冷笑,将手边的支票推过去,“那就给我弹一首,何必装那清高。”
“我弹琴的时候,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弹,我男朋友若是不在,我弹得再好,也是没有感情的。”
聿尊按住支票的手指咻地僵住,他心口蓦地疼痛,陌笙箫的一字一语,都深深扎进他胸膛,他强忍诧异,他怎么会感觉到痛?
“你男朋友?”
陌笙箫点头,“对,你还有事吗?”
神色,明显摆出不耐。
“陌笙箫,你摆这脸子给谁看?”
笙箫拿起旁边的包站起身,“我下午还要上班,不像你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
刚走出两步,手臂就被聿尊擒住,他用力将她拖向大厅的那架钢琴,陌笙箫跟得很急,仿佛回到那晚,他也是将她拎着拽到窗台前的。
“放开我!”
笙箫被他压在钢琴上,“我就偏偏不信,我要想听首曲子这么难,你今天不肯的话,别想走出去!”
陌笙箫双手按住琴架,努力想要支起上半身,男人腹部顶住她腰际,她喘着气挣扎,“你就算用尽所有的方法,我都不可能为你弹琴。”
“笙箫,你还是这么倔。”
陌笙箫细碎的短发遮住侧脸,她眼神飘忽不定,手伤本就是她的心结,她努力不去想,努力去忘记,却被聿尊这样一次次揭露出来,他完全不介意将她伤的更深,就算再入一次深渊,绝望淹没头顶的也只有笙箫而已。
“我们离婚了,聿尊,你搂着莫伊让她登堂入室的时候,就该让她给你弹琴,别找我,放开!”
“我偏就让你弹!”聿尊握住陌笙箫的左手,将它按在黑白键上,“你不是为了钢琴什么都肯牺牲吗?怎么,男朋友?呵,你为他连具身体都守不住,更何况这双手?”
笙箫死死攥紧拳头,随着男人的用力,钢琴被砸出一个个单调的曲音。
“聿尊,你除了强迫还会什么?不用我猜也能知道,那莫伊跟着你也是为钱吧?也对,还能图什么?难道是爱吗?”她一连串地嘲讽令聿尊脸色大变,陌笙箫将右手藏在胸前,“我真庆幸,当初离你远远的,又看上我?聿尊,你别忘记了,我姐姐现在被判无期徒刑,没有了这个筹码,你还怎么来要挟我?大不了,我和你拼个鱼死网破,你以为女人都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陌笙箫,话别说的太早。”
她当初跟着他是为了湘思的案子,这个事实被拿出来,再次成了攻击聿尊最好的武器。
陌笙箫撑住琴架想要起身,聿尊用力擒住她的手臂,将她的右手拉出来,他视线定在那只白色手表上,“这么廉价的东西,是你那男朋友送的吧?笙箫,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若开口,我现在就让人开一车过来。”
“你住嘴!”于陌笙箫而言,这却并不仅是只手表,在她难受的时候,是它遮住了她最丑陋的伤疤。
聿尊见她心切守护,不由大为光火,他起身去摘陌笙箫右手腕的手表,笙箫力竭声嘶,“你松开,别动!”
聿尊撕扯表带,拉碰的动作隐约触及到笙箫的伤口,她阻止不了,只得嗓音嘶哑喊道,“你要看是吗?好,我给你看,我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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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奏笙箫 100他尝到的痛(高潮)
聿尊撕扯表带,拉碰的动作隐约触及到笙箫的伤口,她阻止不了,只得嗓音嘶哑喊道,“你要看是吗?好,我给你看,我给你看!”
聿尊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强烈。
“陌笙箫,你离开我才多久,难道已经适应这种廉价货了吗?”
笙箫听着他嘴里说出无情的话,她甩开聿尊的手臂,将右手抬到男人面前,“你有钱是吗?是,你看不上一个几百块钱的手表,可是我在乎,聿尊,你有在乎过的东西吗?”
聿尊冷眼瞅她,那只白色的手表在他眼前不住地晃,他伸出手,却被笙箫避开。
“知道这只手,还有什么力气吗?”陌笙箫眼里氤氲出的湿意像是凝结的水雾,她忍住不哭,聿尊也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劲,“笙箫……”
“聿尊,我从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她右手挥出去,使劲全身力气,落到他脸上时,却只发出很轻的声音。聿尊神色吃惊,“你敢打我?”
这是笙箫手受伤后第一次用力,一把掌甩出去却只有三分力。
打他的一巴掌,远远不足以祭奠她毁去的右手。
陌笙箫手指颤抖地拉开表带,她将手表攥在掌心内,她捋起右手衣袖,将腕部呈现至聿尊眼前,两条狰狞的伤疤贯穿整个手腕,“你不是要看吗?看看我廉价的手表下面藏着什么?聿尊,你还要让我弹琴吗?这辈子,我还能弹琴吗?”她坚持十几年的梦想,毁在了那一刀上,谁都不会知道她当初为了进华尔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聿尊震惊,猝然觉得全身血液在倒流。
她腕部的第二道疤很深,一看就是被人蓄意割破,依聿尊对她的了解,陌笙箫也不像会想不开的人,那伤疤离他很近,几乎触在眉睫,笙箫嘶吼着,双眼通红,那般歇斯底里。眼泪忍不住,淌过她白皙细尖的下巴,“你看,我一段婚姻赔掉了什么?是,我为了钢琴能牺牲很多东西,你告诉我,我现在还能有什么牺牲的,你说啊!”
聿尊胸腔闷堵,硬是被她眼里的悲戚给震惊地倒退一步。
他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陌笙箫抱住双肩,蹲在地上哭的不可自抑。
聿尊看着她肩膀不住颤抖,他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动不了脚步,他脸色越显阴鸷狂狷,记忆中,陌笙箫双手飞舞在黑白键上的画面犹在眼前,他喜欢听笙箫弹琴,喜欢看她弹琴时挺得笔直的脊背。
可如今,她却告诉他,她的手废了。
聿尊听在耳中,却难以接受。
他走到笙箫面前,颀长的身子跟着蹲下,双手握住她瘦削的肩膀,将她带进怀中。陌笙箫反应很快,随手将他推开后站起身,她胡乱用手背擦拭眼睛,睫毛膏将明亮的眼睛周围晕成黑色,显得很狼狈。
聿尊被她推得差点跌倒,他站起身扣住她的手腕,“怎么会弄成这样?我不是给过你钱吗?你怎么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医生?”
“还有用吗?”笙箫用力挣扎,却被他更紧地握拢,“就算倾尽所有,也不可能再救活我的手,伤口伤及经脉,不能再碰钢琴的陌笙箫,你还要吗?”
“告诉我,为什么弄成这样?”聿尊神色迫切,眼里的愤怒及寒冽令他周身被笼罩在一种彻骨的阴冷中,陌笙箫并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他现在招招手说对她又有了兴趣,他玩腻的时候再把她一脚踢开。可是笙箫不一样,她死过一次,好不容易找到陶宸,她是死都不会回头的。
“你真的想知道吗?”笙箫踮起脚尖,视线同他持平。
“说。”
他隐约,有种莫大的不安。
“聿尊,我的手这样都拜你所赐,当时碎玻璃扎的太深,我赶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实。”陌笙箫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他倘若真念在她跟过他一回,也许就不会再纠缠。
“不可能,我当时见到的,应该是皮肉伤。”聿尊不相信他的眼力会出错。
被缝12针,也算皮肉伤吗?
陌笙箫无力和他争辩,“一块碎玻璃刺进经脉,当时我的手还能动,已经算是奇迹了。”笙箫哭过,眼睛通红,她面色恢复平静,将手表戴回腕部,她螓首,“你说的没错,这块表就是我男朋友送我的,他说,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出我曾经受过的伤害,不能弹琴,他能当我的另一只手,所以,对不起聿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为你弹琴。”
她目光疏离,就连口气都淡漠的像个陌生人。
他曾经说过,笙箫,当你只有一只手能弹琴的时候,我会当你的另一只手。
不曾想,他迟了一步。
他喜欢看陌笙箫弹琴时的专注,却亲手毁了她弹琴的双手。
聿尊已经想不出来,他当初将离婚协议书丢给笙箫的时候,是多么狠绝,他明该不肯放手的,却不知被什么逼到那个份上,细想之下,竟也无人逼他。
陌笙箫捡起摔落在地上的包,“聿尊,你不想把我逼死的话,就让我在这地方好好生活,行吗?”她口气恳切,眼里却迸射出不容置喙的坚毅,笙箫抬腿就要离开。
“等等。”男人站在原处,“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他的意思,她清楚不过。
他当初给过她一大笔钱,足够她过烧钱的日子,她没理由来临水镇,“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这,就这么简单。”他什么都不知道,总比无休止地纠缠要来的好。
陌笙箫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聿尊回到座位前,桌上还有陌笙箫吃剩的几口蓝莓蛋糕。
笙箫在广场上越走越远,聿尊从口袋掏出香烟,点了几次,手里的烟火却始终对不准,服务员走过来,语气殷勤,“聿少,还需要点些什么?”
“滚!”男人陡然暴怒,手里的打火机砸在桌面上,迸射出去,“统统给我滚!”
服务员吓得忙噤声逃走。
被波及而翻倒的咖啡杯在桌沿不住打转,深褐色的液体蜿蜒至平滑的地砖上,发出嗒嗒的响声,聿尊心里充满烦躁,一把无名火无处发泄,他深吸入一口气,却发现胸腔疼痛难耐,气息呼出时,疼的越发撕裂蹙眉。
呼吸都会感觉到的痛,原来真的会存在。
陌笙箫在远处拦车,聿尊的司机走过来,没敢靠的太近,“聿少,是否要……”
聿尊叹口气,颀长的身子靠向椅背,他摇头,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和陌笙箫已然到了此种地步,如若不是强求,她是绝不会再上他的车。
笙箫坐上的士车,她调整好情绪,从包内掏出湿巾,将眼睛一圈的睫毛膏擦拭干净,她没有再化妆,只觉累得精疲力尽,挨着车窗就不想再动。
回到公司,她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又忍着饿工作,下班离开时,头重脚轻,身体很不舒服。
“笙箫,你没事吧?脸色这么苍白。”王姐同她一道走出电梯。
陌笙箫摇头,“没事。”
“呦,那不是你男朋友吗?”王姐伸手指向广场上的陶宸。
笙箫顺势望去,陶宸见她们出来,迎了上去,“笙箫。”
“你怎么会过来?”
“你们聊吧,我还得去接我女儿放学。”
陶宸点头,同王姐告别,他别过脸道,“以后你下班,我都过来接你。”
陌笙箫心头其暖融融,她挽住陶宸的手臂,“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没事的。”
陶宸停住脚,他心思细腻,看得出陌笙箫哭过,他抬起手在她眼角处轻揉几下,“笙箫,能哭出来并不是件坏事。”
陌笙箫回握住他的手,“陶宸,一直以来,我都将那道伤疤藏在你送我的手表下面,今天,当我撕开它直面时,我竟然能接受了。”哪怕当时心酸难耐,但回头细想,她已能豁然承受,不用再躲躲藏藏。
陶宸闻言,弯下腰在她额头亲吻。
笙箫将脸枕向他的肩膀,“陶宸,谢谢你。”
“谢我什么?”
陌笙箫挽唇,谢谢他这段日子地陪伴,他尽心照顾,无微不至,倘若她当时没有遇上陶宸,她是否还是那个蜷缩着身子躲在黑暗里面不肯走出来的陌笙箫?
笙箫抬起头,面色也比方才好了些,她眉角弯起,“就要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陶宸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口,他手掌捂住陌笙箫的嘴,“不客气,不客气,不客气……”
二人拉着手,相携离开,“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醋溜土豆丝。”二人异口同声道。
并不宽敞的厨房内,挤进两个人后,连转身都有困难。
陶宸在边上切土豆丝,他耐性好,每次都能切得很细,陌笙箫将洗‘干净的鲫鱼放入锅中,她烧汤的时候并不下油锅,而是倒入清水,再放些黄酒和姜,在煮开时倒入食用油,这样的汤就不会油腻,口味清淡鲜美。她开到小火,秋高气爽,透过厨房的窗子,能望见马路边成排黄了叶子的梧桐树。陶宸低着头,砧板上的土豆丝极细,而且他动作熟稔认真,陌笙箫能够相信,他说过能接受她过去的那些话,他定然都能做到。
没有经历过聿尊之前,笙箫也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怀揣梦想,希望能飞跃到更广阔的领域,她不是没有野心,也有女人都有的小虚荣心,只不过她在聿尊身上栽得太重,太狠。原来,跟着个能驾驭得了一切的男人,并不是福,而是她的劫。
陶宸抬起头,见她视线出神地盯着自己。
他握住笙箫的手,发现她双手冰凉,“坐沙发上去看会电视。”
“还有几个菜没有炒。”
陶宸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出厨房,“有我呢,等下我叫你。”
陌笙箫没有再坚持,她头晕脑胀,只觉很累。
吃晚饭时,笙箫精力不振,她草草吃了几口,就窝在沙发上休息。
陶宸收拾完出来,见她缩着肩膀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他走过去一摸笙箫的额头,烫的厉害,“笙箫,笙箫……”
陌笙箫眯着眼睛,没有丝毫回应。
陶宸忙拦腰将她抱到卧室,笙箫睡得迷迷糊糊,只知道一个劲喊难受,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最害怕生病,这时没有亲人在身边,感受到的孤独比平日里还要强烈。陌笙箫蜷缩在被窝内,忘记了这是在陶宸家,她想挨过去,等天一亮就去买退烧药,她先前读书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
陶宸心细,家里的药箱一般的药都有。
他将退热贴贴在陌笙箫前额,笙箫只觉额头一股冰凉,没过多久,头也不像先前那样痛了。陶宸倒了温水,又给她喂两颗退烧药。
笙箫头部挨着枕头,渐觉舒服后,也有了睡意。
陶宸起身将卧室的窗子打开一条隙缝,他搬张椅子坐在笙箫床前,怕她烧退不了,耽误去医院的时间,所以他到很晚都没合眼。陌笙箫倒睡得很沉,到了后半夜,陶宸见她烧退下来,他将退热贴摘下,又喂笙箫喝了杯温开水后,这才松口气。
他趴在床边休息,也不敢睡过去,生怕退热贴拿去后反复,直到清晨,都没怎么好好睡觉。
陶宸见笙箫脸色恢复红润后,他才起身去厨房。
回到房间,陌笙箫还未醒,他疲倦不已,又趴在床沿准备眯一会。
笙箫睁开眼时,陶宸才睡着。
她揉揉眼眶,这才看清不是她的小房间,她想起昨晚的不适,再看旁边的床头柜有退烧药和水。她放下手,见到陶宸趴在她身侧睡得正熟,陌笙箫没有去叫醒他,她拿起边上的手机,给王姐发个短信,让她帮忙请一天假。
陶宸睡了十多分钟后醒过来,他抬头见笙箫半靠着床头,精神恢复的也不错,“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刚。”
陶宸倦意正浓,陡然想起什么,他松开握住笙箫的手,“你再睡会,厨房的粥应该好了。”
陶宸去客厅给她倒杯水,笙箫拉住他的手,“你也累坏了,要不睡会吧,早饭我来做。”
“不用,你好好躺着。”
陌笙箫握住的手并未松开,“陶宸,我请了假,今天陪你。”
“好。”男人扬笑,又回到厨房。
笙箫躺了会起床,陶宸将粥端上桌,还有刚炒好的小菜,“发烧后嘴里会很淡,多吃点提提味道。”
陌笙箫被粥的热气氤氲的睁不开眼,陶宸格外细心,从柜子内拿出新的牙刷和毛巾,笙箫洗漱后吃了早饭,陶宸去浴室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笙箫,你在家看会电视,中午等我回来吃饭。”
“你还要去上课吗?”
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对,钢琴课没有老师代。”
“我和你一起去。”陌笙箫取过包跟在陶宸身后,“我舒服多了,现在去买菜。”
二人挽着手下楼,笙箫紧挨着陶宸,有说有笑,身后不远处,这一幕却都被蹲守的私家侦探给拍了下来。
陶宸中午回来吃饭,休息了会,便拉着笙箫要去学校。
“我去做什么?”
“尝尝当学生的滋味啊。”
午后,小朋友们都在睡午觉,陌笙箫在陶宸办公室坐了会,上课铃声响起,陶宸便拉着她走进教室。
孩子们一个个坐的端端正正,见到笙箫进来,大多数都捂着嘴在那笑。
陌笙箫却觉尴尬,脸不自觉泛红,“陶宸,我还是去办公室等你吧。”
“你站在我边上。”陶宸拉过她的手,“小朋友们,还记得陶老师前几天教你们的歌吗?”
“记得——”台下,是异口同声地回答,清脆响亮。
“好,那我们一起唱给姐姐听好不好?”
“好——”
钢琴声响起,孩子们双手背在身后,声音尽管参差不齐,但充满童音的歌声,尤为好听。
是一首《老鼠爱大米》
我听见你的声音
有种特别的感觉
让我不断想
不敢再忘记你
……
笙箫嘴角浅弯,脑袋随着歌声轻点,孩子们各个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个比一个唱的响亮。陶宸手指熟稔地滑过黑白键,到了后半段,孩子的声音陡然停住,陶宸接唱道:
我爱你
爱着你
就象老鼠爱大米
不管有多少风雨
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我想你
想着你
不管有多么的苦
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这样爱你
……
陌笙箫心头溢满感动,陶宸拉住她的手坐在钢琴前,两人合奏,笙箫也跟着他唱出声,孩子们的嗓音交相称和,在曲终时,他们从课桌内拿出粉红色的气球,一大帮孩子冲上前围住笙箫,将她淹没在粉色的圈中。
陌笙箫欣喜若狂,孩子们笑容纯真,乖乖地按着陶宸先前地排练站在笙箫身后,举起的气球飞过陌笙箫头顶。
陶宸从钢琴一侧拿出样东西,他将盒子递到笙箫面前,“笙箫,我们结婚吧。”
陌笙箫热泪盈眶,忍住没有哭出来,首饰盒内的钻戒造型简单大方,她捂住嘴,鼻尖酸涩。
大班班长捧着束玫瑰花摇摇晃晃走过来,由于人小,整张脸都被遮住,花送到笙箫面前时差点撞到她脸上,旁边的孩子们一个劲乐呵着笑,孩子将脸探出来,“陶老师,这花好重哦,鑫鑫都要拿不动了。”
陶宸将花接过去,送给笙箫,“谢谢鑫鑫小朋友。”
“嘿嘿,不客气。”
“笙箫,嫁给我。”陶宸再次求婚。
陌笙箫第一次结婚的时候,聿尊并未向她求婚,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我们结婚吧,接着便让人筹备一切。
她当时,只有两个选择,一,嫁给他,二,做他的情妇。
笙箫也幻想过被人求婚,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她想,至少她该是欣喜不已的。她没想到,她和聿尊的婚姻会在某种目的下被促成。
陌笙箫鼻子越发酸楚,是陶宸陪她走出了那段苟且偷生的日子,她生病的时候,他呵护备至,她受伤时,他说,有我在。
笙箫噙泪,将手伸出去,“我愿意。”
陶宸给她套上戒指的动作颤抖,二人紧紧相拥,玫瑰花的香味带来一股春天的感觉。
他说,他会好好爱她,一辈子尽心呵护。
聿尊开车回到皇裔印象,何姨知道他在外出差,只是没想到他今天会回来。
他走进客厅,何姨同他打招呼,“聿少回来了。”
聿尊充耳不闻,似乎有些失神落魄,他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在经过客厅时,视线不由落在那架施坦威钢琴上。
皇裔印象内,仿佛又在回荡着那阵琴音。悠扬的,哀伤的,像是笙箫的哭声。
聿尊走过去,将遮在上面的白纱掀开。
聿尊,你还要让我弹琴吗?这辈子,我还能弹琴吗?!
陌笙箫地质问犹在耳边,她哭诉着他对她做过的恶行,眼里的悲愤及恨意令聿尊不由闭上眼睛。他将手里的东西丢在琴架上,是一叠照片,笙箫和陶宸出双入对,俨然是住在一起。
聿尊坐下来,他回想,也不知是怎样和陌笙箫走到今天这步的。
他寂寥的背影投射到楼梯口,何姨望着他出神的俊脸,摇摇头,走进厨房。
客厅内的琴音如泣如诉,笙箫找到了能陪她弹琴的人,可是他,却再也找不回来。
聿尊手指顿住,琴音骤然卡断。
他站起身,将钢琴盖用力压下去,那叠照片也被关在里面。
郭圆会所。
今天会在这举行一场酒会,聿尊接到邀请函,他携带秘书作为女伴,酒会排场很大,一眼望去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身着黑色低胸晚礼服的贵妇挽着丈夫的手臂走进酒会,这种场合,女伴间就是相互炫富攀比的。大批记者拥上前拍照,贵妇摆出不同的姿势,出尽风头。
记者们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见她脖子上的项链,贵妇挺起傲人胸脯,右手抚向颈间。
“王太太,您今天佩戴的项链真好看……”
“是吗?”
贵妇见大批人涌上前,心里更加得意,“这项链可是我老公重金买回来,作为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礼物,一般的场合,我可不舍得戴出来。”
聿尊若有所思地坐在会所内。
旁边的女伴顺着众人的注意力望去,“怪不得如此受瞩目,原来流失在外百年的人鱼眼泪竟然在她手里。”
聿尊眸子蓦地惊起暗涌,他抬起头,犀利的狭长凤目望向贵妇颈间。
果然,竟是他送给笙箫的那条人鱼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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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奏笙箫 101她,你也敢碰!(恶惩小三,精)
郭圆会所,顶层包厢。
聿尊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夜晚的白沙市沉睡在安详静谧的氛围内,万家通明,黑暗降临在头顶,犹如一双邪恶诡异的大手。
聿尊斜靠着身子,肩膀挨住落地窗,手里的红酒随着男人指尖的轻晃而溢在杯沿,他若有所思望向窗外,眼里的冷冽形成天然的保护色,他的东西,她就算不待见,就算扔去,也不可能会去出卖。
陌笙箫的脾性,断然不会那样做。
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他现在的思绪。
“进来。”他浅尝口红酒,起身走向会客区。
“聿少……”走在前面的王栋战战兢兢,身后跟着的女子显然还未从方才的得意中抽身,“不知聿少叫我们过来,有何吩咐。”
“坐吧。”
“不用,我们站着就行。”
聿尊眉头紧拧,“让你坐就坐。”最不待见这种爱装的人。
“是是。”王栋忙拉着妻子的手落座。
聿尊开门见山,“我买下人鱼眼泪,你开个价。”
“什么?”王太太忙用手护住项链,“这是我老公送的礼物,我不卖′。”
王栋掐住妻子的手,“闭嘴。”
“王栋,你反天了?”
“让你闭嘴!”王栋一个眼色瞅过去,女子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吓得忙缩缩脖子噤声。
“聿少既然看中人鱼眼泪,我愿意拱手相让,至于价钱方面,就当我送给聿少的见面礼。”
“什么,你……”王太太气的眼冒金星。
“这倒不用,”聿尊翘起左腿,双手打开放在椅背上,“你出多少钱买来的,我双倍给你。”
“不敢,不敢。”
“老公……”王太太委屈万分,两手挽着王栋的胳膊一个劲摇晃,“我不想卖。”
聿尊从沙发上拿出个首饰盒,将它递到王太太面前,“这是卡地亚限量款,全球不满5套,整个中国再找不到第二条,我相信,这条项链更加能配你。”
王太太将信将疑接过去,满脸的不悦在看见里面的项链后消散,她忙摘下人鱼眼泪递给聿尊。
男人伸手接过去,“首饰盒呢?”
他记得人鱼眼泪有个样式陈旧,却显神秘的首饰盒,王栋对上他的视线,摇头道,“我买的时候并没有首饰盒,当初也是看过资料,找专家鉴定后才知这就是人鱼眼泪。”
“你从哪买的?”
“这……”王栋语气犹豫,有些交易是道上的规矩,不能破。
聿尊从他神色间探出端倪,“是在黑市?你但说无妨。”
“我堂哥开了家地下赌场,有一日他找到我,说有个好东西,问我有没有兴趣接受。据他所说,是有人不便在外脱手,由于那人最近手气不好,为了翻本,就将项链典当给赌场。”
聿尊想起陌笙箫说过,她离开时遭遇过抢劫,他先前只以为她是为装作不认识他而故意撒得谎。
“那人是谁?”
“这个我不清楚,赌场都有规矩,典当的东西终身不得赎回,因为很多来路不明,事先都有协议,卖家的身份一般是不肯透露的。”
“王栋,我听说,你最近在竞争吴中开发区那块地皮,或许,我们能做个交易。”
王栋低垂着头,似在考虑。
莫健蹲在门外抽完烟,这才开门进去。
他没敢开灯,蹑手蹑脚摸索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从床底下的鞋柜内翻出个实木盒子,他最近新谈个女朋友,一天到晚要他买这买那,他手气本来就不好,卖项链的钱眼看输掉了一半。
人鱼眼泪既然那么值钱,那这盒子肯定也是价值不菲。
他当初之所以没有典当,就是不想那三个混小子来分一杯羹。
他掏出水果刀,小心翼翼去挖割镶嵌在盒子周围的钻石,首饰盒以一圈50分裸钻作为点缀,细数之下正好101颗。
“哥,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莫伊推开门进来。
莫健没有料到他门没锁上。
被她这么一惊,手里的盒子啪的被甩到地上,雕刻精美的盖子当场摔成两瓣。
“你吓死我了,进来也不知道敲门。”莫健弯腰,欲要将盒子捡起来。
莫伊抢先一步上前,“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我,我捡的啊。”
“哥,你跟我说实话!”
“给我!”莫健从她手里将首饰盒抢过去。
“这里面的人鱼眼泪呢?”
“什,什么人鱼眼泪啊?”莫健背过身,莫伊见状,急地冲上前去,“哥,人鱼眼泪是不是在你手里?你告诉我,当初陌笙箫身上明明戴着,你却骗我没有,现在那项链在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健打算抵死不认。
“哥,这条项链要是被聿尊看见,我和你就都别活了,你快告诉我,项链在哪?”
“不就是个破首饰嘛,至于这么夸张。”
“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你说啊,人鱼眼泪在哪!?”莫伊急的直跺脚,她抄起桌上的杯子丢向莫健,“要是聿尊发现项链,肯定会查到你头上,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还不肯说是吧,你就等死吧,我也不管你了!”
说完,她气地转身就走。
莫健心想不对,忙抓住莫伊的手臂,“他和那女人不是离婚了吗?没你说的这么邪乎吧?”
“就算离婚,也保不齐会有万一,这件事我们做得太绝,要是人鱼眼泪永远不被聿尊发现,那怎么查都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可……”她抬眼望向莫健,“项链呢?”
“我也不瞒你,当了。”
莫伊大惊,“当哪了?”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那种赌场经手的东西,是不可能会被发现的,说不定这会早流向国外去了……”
“你有没有搞错?平时赌也就算了,你还骗我,莫健,妄我叫你一声哥哥,你要这么害我,你有没有脑子啊?!”
“你骂够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
莫伊气的脸色煞白,她忍不住扬声,“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你们又吵什么呢?”莫妈妈听到动静,爬起床走进来,“满屋子烟味,小健,你又在家抽烟。”
“妈,你看看哥像什么样子,这个家迟早有天会被他给败光。”
莫健何时受过这种气,“你看不惯你可以滚啊,滚回那个男人身边去,你倒还有脸说我,妈,你知道你身上穿的衣服是怎么来的吗?是莫伊她当人小三换来的,还有,你看看,我屋里的电视机,客厅的冰箱、空调,都是她陪别人睡觉赚的,你有脸,你有脸怎么做小三啊?”
莫伊嘴唇一个劲哆嗦,“你给我闭嘴!”
“我就要说,人家把你甩了,你倒知道回家里来,以前大别墅住着也没见你想着我们啊,哼,你不是厉害吗?还搞的人家离婚……”
“你住嘴,住嘴!”莫伊一个劲跺脚,她望着身侧莫妈妈越渐惨白的脸色,冲过去就和莫健厮打在一处,“我让你再说!”
“别打,别打了……”
“妈!”莫健甩开莫伊跑过去,“妈,你怎么了?”
莫伊摔在床上,她爬起来时头晕眼花,莫爸爸也挤进小房间,“出什么事了,怎么打起来了?看把你们妈给气的!”
莫妈妈捂住胸口,“小伊,你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莫伊头发凌乱,上身睡衣也被莫健扯破,她来到莫妈妈身边蹲下身,“妈,你别听哥胡说。”
“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了吗?”
“我没有……”
“小健,你说。”
莫健眼看自己闯祸,哪还敢刺激她,“妈,是我嘴皮子贱,她刚才管我来着,我生怕你又说我不争气,我这才说小伊外面有男人……”
“这就好,”莫妈妈神色一松,“小伊,可千万别做那种事。”
“妈,我知道的。”
莫伊瞪了眼莫健,和爸爸一起搀扶着莫妈妈回到房间。
安抚完妈妈,莫伊蹑手蹑脚来到莫健房间,推了推,却发现门被反锁起来。莫健这会抱着盒子正在撬那些碎钻。
莫伊找来备用钥匙,打开门后走进去。
莫健满脸不耐烦,“你又来干什么?”
“哥,”莫伊忍气吞声,“项链的事你那几个朋友也知道吧?”
“你胆子真小,没事,”莫健摆手,“我分给他们一半的钱,要敢说出去,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尽管再三保证,莫伊却还是觉得心里不安。
“小伊,”莫健放下手里的活,“你离开那男人的时候,他给你多少钱?”
莫伊神色戒备,“你问这做什么?”
“嘿,好奇嘛,我妹妹不能给他白睡‘….…”
莫伊脸色渐变,她站起身,“项链的事就算了,钱你拿着好好做点事,谁让你是我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哥,上辈子欠你的,”说完,就要走,“对了,有空去看看房子,我想买个舒适点的给爸妈住。”
“真的吗?”莫健两眼放光,看来聿尊给过莫伊不少钱。
她没有作答,啪地将门关上。
莫健搂着新交的女朋友走进赌场,“喏,这是给你买的戒指。”
女子忙接过去,“哇,真漂亮,”她迫不及待戴到手上,“在哪买的啊?”
“恒隆,周大福。”
“发票呢?”
莫健抓把头发,没对她说这是他将碎钻撬下来后让人定做的,“你要不信,你可以去鉴定啊。”
“哎呀别生气嘛,我说着玩的呢。”
赌场内,负责接待的李三朝莫健招招手,“有没有兴趣玩点刺激的?”
“怎么个刺激法?”
“今儿来了个公子哥,只和人玩大小点,纯粹靠运气,方才常和你玩的老徐,就赢走他100多万。”
“是吗?”莫健目露精光,摩拳擦掌,“那我怎么着也得试试。”
“钱带了吗?”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的是大把钞票!”莫健揽住女伴,大摇大摆跟着李三走进去。
这是间上百平米的赌房,十几个方位都有摄像头监控,莫健来过一次,知道在这个房间的话,若是没钱,连门都别想挨近。
李三将他带至赌桌前。
桌子中间,由一道特殊材质的玻璃隔开,会按着赌客的要求设置高低,莫健坐在朝南方位,看这仗势,就知对方定又是个身份敏感的人物,要不然,也用不着挡这块破玻璃。
“莫健,规矩想必不用和你多作介绍,一万块钱洗次牌。”
莫健摆摆手,“开牌吧。”
赌大小点很简单,其实是最野蛮的赌博,丝毫不用技巧,全凭运气。两张扑克牌加起来的点数哪个大,哪个就是赢家。
莫健紧张地捏着两张牌,神色战战兢兢,他视线瞥向对面,这样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放在桌面上的手,男人的食指上,似乎有什么纹身。
聿尊随手翻开,将扑克牌甩出去。
两张牌,十点大小。
莫健擦拭冷汗,头一把就输掉。
他先前都还是小玩玩,卖掉人鱼眼泪后仗着手里有钱,越玩越大,可他手气又超烂,从未见他赢过多少钱,偏偏又是个赌鬼,连着十几个回合没一次是赢的。
莫健喝口水,气喘吁吁。
“再来。”
大小点输赢极快,几乎不用一分钟就能论输赢。他急的红了眼,“再来——”
运气背的时候,往往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及早避开。莫健显然不懂这些。
卖完项链后,输剩下的一百多万也在今晚交代精光。
他瘫在椅子上,双眼发直。
“莫健,你手气真够背的,”李三在边上摇头,“我看你今后别来赌场了,玩什么输什么,瘟神。”
“你才瘟神,”莫健恨得直咬牙,“再来,我就不信我还能输。”
“你还能拿什么来赌?”李三面露不屑。
“我家里还有套房子,”莫健捋起衣袖,“我拿房子作抵押。”莫伊先前说过要买新房子,那老房子留着也没多少钱,还不如让他就此一搏。
“这可是你说的。”李三见惯了这种事,他走到聿尊身边,得到男人的眼色后找来合同,莫健签字按指纹,当场拿到20万本钱。
个把小时不到,莫健趴在桌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边上的女伴见不对劲,早借着上厕所的间隙溜走。
隔在赌桌中央的玻璃缓缓升到顶部,莫健眼睛望过去,见男人双手手肘撑在椅把上,他十指交扣,嘴角凝起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莫健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他忙抬起头。
“聿少。”李三走过去,将抵押合同送到聿尊手边。
莫健脸色成灰白,嘴唇哆嗦,上半身摊在椅子上颤抖如筛,莫伊先前跟过聿尊,莫健多少对他有所了解。
男人站起身,稳健有力的脚步行至莫健身前,他从贴身兜内掏出人鱼眼泪,项链拿在掌心内,还留有男人的余温,“从哪来的?”
莫健悔不当初,他心存侥幸,没想到人鱼眼泪会落入聿尊手里,“我,我捡的。”
聿尊冷笑,“你还有个妹妹,叫莫伊,是么?”
莫健面色苍白如纸,“你想,想怎样?”
“说,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指使我。”
“那也就是说,你是主谋?”
“项链真是我捡的。”
聿尊没时间跟他耗嘴皮子,他使个眼色,跟在他身边的两名男子上前,分别揪住莫健的衣领和胳膊将他拽到窗前,莫健半个身子被他们丢出去,聿尊点了根香烟,“我数到三,若还不肯说实话,就丢下去。”
“是。”
“一。”
寒冽的冷风吹得莫健的衣角发出啪啪的响声,这间房单独设立在十几层的楼上,若是这样被丢下去,肯定摔得尸骨无存。
“二。”
莫健冒出涔涔冷汗,又被风给吹干,头发像是刚从水里浸湿过一般,心脏承受不住惧怕,随时都有可能迸出来,聿尊轻吸口烟,“不说么?好,松手!”
“不要,我说!我说!”
莫健瘫在地上,犹如一条死狗。
李三将椅子搬到他跟前,聿尊坐下来,“说。”
“是我赌钱赌输了,我先前跟踪过那个叫陌笙箫的,我知道她有钱,后来,我……我就打晕了她。”
聿尊一脚踹过去,莫健趴在地上,脸部都是血,“再说一句假话,我就废你一只手。”
“别……别!”
莫健到最后扛不住,还是将三个赌友给供出来,便按着聿尊的吩咐将他们骗进赌场。
三人一见这仗势,哪还撑得下去′
当时就全给招了。
“是莫健找的我们,他说有个好差事,到时候能分到一大笔钱,聿少,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她是谁。都是莫健,是他指使的,他说那女人刚离婚肯定有钱,还让我们抢了她的项链,还有,还有她的手也是莫健让我们废的。”
三个人挨着,一个劲磕头。
聿尊落向远处的眸子骤冷,“手?”
他们只当聿尊知道了全部真相。
“对,莫健说让我们废她一只手,我……不是我,是他,”男子指向身侧同伴,“当初那刀是他划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聿尊豁然大惊,仿佛当初那刀不止割在了陌笙箫手腕,更深刺入他心,那道伤口现在才开始被发现,痛自肺腑,以后每每令他想起来,都像被人活生生将刀刺深一分,狠狠的在他心口剜肉。
陌笙箫明知她被人蓄意伤害,却还告诉聿尊她的手是被他所伤,聿尊蹙眉,神色阴戾几许。
追根溯源,她全部的遭遇还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莫健知道笙箫和他离婚,自然有莫伊在背后推波助澜。
在危难时,最容易上演的就是狗咬狗的戏码
另一人见同伴将他供出来,眼见肀尊不会放过他,忙扯着嗓子道,“你撕开她领子的时候说过什么,你忘记了吗?你说让我们三个轮番上,要不是我阻止你……”
聿尊掐灭手里的香烟,一缕朦胧顺着男人指尖氤氲而上,他神色晦暗,只有久跟过他的两名男子才知道,这是聿尊发怒的前奏。
莫健眼见他们都咬了出来,他忙爬上前攀住聿尊的腿,“聿少,您放过我吧,好歹看在我妹妹跟过你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聿尊掏出烟,又点了根。
他平常是不大抽烟的。
“莫伊怎么会知道人鱼眼泪在她手里?”
莫健摇头,“莫伊不知道,她……她只是随口说过你离婚了,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我妹妹并不知道……”尽管他平时和莫伊争吵不断,但这种时候,他还是想保住妹妹,他抢劫陌笙箫的事已成事实,如若莫伊能没事,兴许还有希望。
聿尊揪住他的领子,将烟头烫在莫健脸上。
他痛苦难忍,歇斯底里地大叫。
“真的,我妹妹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聿尊站起身,两名男子押着莫健走出去,李三忙跟上前,“聿少,这剩下的三人怎么办?”
聿尊摆下手,李三心中已然明朗。
莫健被押回家,老两口哪见过这架势,眼看家里被一通乱砸,莫妈妈呼天抢地,冲上前护住衣柜,“你们是什么人啊,究竟想做什么?”
男子将抵押合同递向她,“你儿子已经把这套房子输给了我们,快收拾收拾,马上搬出去。”
“什……什么?”莫妈妈心口又开始痛起来,她指着莫健就骂,“你这不肖子啊!”
“妈……”
莫健被推进房内,聿尊进来时,客厅内乱成一团,老两口互相抱着缩在角落,莫爸爸一个劲给老伴揉胸口,聿尊站在他们跟前望了眼,他走到莫健房门口,看见人鱼眼泪的首饰盒被搜出来摆在床上,实木雕刻的盒盖被莫健撬钻石时留下一道道划痕,盒子也摔碎了,上面的钻石零零落落掉去不少。
莫健垂着头,全身颤抖不已。
聿尊走过去,将首饰盒拿在手里。
他离开莫家时,将那份抵押合同丢在老两口脚边,他从不知怜悯是什么东西,却在看见他们抱头痛哭时,心里不由被触动,做了件在别人眼里他绝不会做的事,手下留情。
至少留给他们个住的地方。
何姨抱着海贝蹲在阳台,她目光时不时瞥向客厅,聿尊怎么又把这个女人带回来了?
莫伊神色雀跃,她下午接到聿尊电话时,还以为是在做梦,她就说嘛,她不可能会失宠的。
走到钢琴前,她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有一叠照片。
是陌笙箫和陶宸出入公寓的照片。
莫伊不由扬笑,她心情大好,“何姨,给我倒杯水。”
何姨不情愿地起身,走到饮水机前。
“何姨,你洗过手了吗?刚才我还看见你抱着海贝,”莫伊不悦地拧眉,“我早说过,家里养条狗脏死了。”
何姨一言不发,回到厨房去洗手。
莫伊久等聿尊不回来,想打个电话给他,却发现手机并不在身上。她没有多想,喝了杯水后,坐回钢琴前。
聿尊回到皇裔印象,听到客厅内传来悠扬细腻的琴音,他站在屋外,细细聆听,神色却阴冷的令人不敢靠近。
他想,陌笙箫再也弹不了这样的曲子了。
他换上鞋子进去,莫伊正出神地弹着琴,何姨在沙发上起身,“聿少,您回来了。”
“何姨,不早了,你先去休息。”
聿尊来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他缓缓走向莫伊。
莫伊抬头,小脸溢满笑意,“尊,你去哪了?”
她刚要起身,却被聿尊按住肩膀,他的视线落到莫伊纤细的双手上,“弹得真好。”
她面色酡红,“你喜欢就好。”
“莫伊,知道对于弹钢琴的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吗?”
莫伊笑靥如花,她将手放在黑白键上,“是一双手。”
聿尊点头。
她抬头,见男人嘴角噙着抹笑,眼里的幽暗阴霾却像无垠的黑色压得她喘不过气,“尊?”
“陌笙箫的手,是你叫人毁的吧?”
莫伊脸色慌乱,神情惊惧,“尊,我没有……”
聿尊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他掀起钢琴盖,猛地砸下去!
“啊——”莫伊声音撕裂,惨叫连连,何姨吓得忙裹紧被子,她不敢出去看,刚才的那一声犹如来自地狱,她从未听过如此可怕地叫声。
聿尊将手里的酒杯扔在琴盖上,他随手拿起一块碎玻璃,又将钢琴盖拉起。
莫伊痛的差点昏死过去,聿尊拉起她的右手,莫伊双手骨头被压断,被他一动,牵连经脉的痛几乎折磨死她,“我没有……”
“你要知道一件事,”聿尊将碎玻璃压在她静脉处,“我就算将她丢到再远的地方不闻不问,她也不是你能碰的。”
说完,照着她手腕用力划下去。
陌笙箫和陶宸拉着手从公交车上下来,两人刚看完电影,他们步行向小区走去。
“一杯爆米花吃得我好撑。”
“你什么肚子?是不是想着减肥呢?”
“才不是,”陌笙箫摇晃着陶宸的手臂,模样亲昵,“好久没吃到,嘴馋了呗。”
毕竟120块钱一张电影票,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还算有些奢侈。
“吱——”
一辆商务车猛地拦住他们的去路,陶宸下意识将陌笙箫护在身后。
车门打开,两条身影被丢出来。
“啊——”陌笙箫失声尖叫,她定睛一看,一男一女,全身血肉模糊,周围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方才吃撑的胃部再也承受不住,她弯下腰剧烈呕吐起来。
另一辆跑车尾随而至,聿尊推开车门,走下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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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奏笙箫 102死,都不回头(高潮)
陌笙箫吐得七荤八素,压住胃部几乎直不起腰。
陶宸护在她身前,不再让她接触到眼前的罪恶。
笙箫右手握住陶宸的衣袖,上半身疲软地靠住他。
聿尊目光一凝,“笙箫。”
这个名字被他提起,陌笙箫都觉是种摆脱不去的罪孽,她摇着头,“你别过来!”
“你还想说,你的手是被我弄成这样的吗?”
笙箫难以置信地睨向聿尊,“难道,你就是为了证明我的手伤同你无关?”
聿尊向来是不屑解释的,也认准有因必有果,他认为陌笙箫不能再弹琴,关键是在被划的第二刀上,而这个仇,他替她讨要回来了,“我和你离婚的时候,正好莫伊在,抢劫你的人是她的哥哥,他们两个已经被我废去一双手。”
陌笙箫越发吃惊,她大着胆子望向正在地上匍匐挣扎的二人,她定睛一看,其中一人竟然真是莫伊!
莫伊双手不能动弹,以防流血过多致死,手腕被布条随意扎着,白色的布巾一早染成赤红,似乎只要轻轻一拧,就会血流如注。
“你——”陌笙箫面露惊恐,“你想怎么样?”
“难道你不开心吗?”聿尊置身于街角的阴暗地带,黑色的手工西装下伪装着撒旦的残忍与嗜血,一报还一报,他以为陌笙箫至少能笑出来。
她的脸上,却只有他不愿见到地排斥同厌恶。
陶宸拥着陌笙箫的肩膀,她的手用劲掐住他的臂膀,仿佛是溺水的人在垂死挣扎间,紧紧抓住的一根稻草。
这一幕看在聿尊眼中,分外刺眼。
“笙箫,跟我回去。”
她小脸轻扬,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她面容僵硬,笑的比哭还难看,“聿尊,我看你是在做梦吧?”
聿尊眉峰冷冽,他抬首望向陶宸,“我说你离婚后跟着的是谁,原来是这个断手,你不是说他失踪找不着了么?现在为何又和他成天出双入对?”
“不准你这么说他!”陌笙箫挺起脊梁,瘦弱的身子紧挨陶宸,她知晓聿尊的脾气,所以笙箫握住陶宸的手,并未让他开口说话,“我们俩今天落到这样,都是拜你所赐!”
聿尊迎风而立,边上的莫伊生不如死,她伸手想去抓着聿尊的裤腿,却被旁边的男子用脚踢开。
“啊——”
破碎而嘶哑的惨叫,在阴风寒冷的夜里,令人不寒而栗。
“陶宸当初只是为我说句话,就被你逼到这个份上,而我,一段婚姻差点要去我半条命,聿尊,你凭什么还让我跟你回去?我在皇裔印象苦等你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回头?你以为我看到莫伊的下场,我应该笑的出来吗?我看到的,是第二个顾筱西,还不知道有多少前车之鉴。你宠的时候,把她们捧得高高在上,你玩腻的时候,又将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甚至家破人亡,连活下去的尊严都没有。你找上莫伊时,怎么就没想过她有可能会恃宠而骄?你和她缠绵悱恻时,也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被人割腕。你一昧嘲笑我为了钢琴肯牺牲所有,那你就该知道,钢琴对我有多重要,你毁了莫伊的一双手,我的手就能活过来吗?你以为我知道这一刀同你无关之后,我就能像个没事人似地跟你回去?聿尊,你还记得离婚前一晚吗?”陌笙箫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微微有些喘,“我问你,如果我的手是被那些碎玻璃给废的,今天你还会站在这吗?”
男人不假思索,“会。”
陌笙箫面色平静,“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聿尊不经意蹙紧双眉,似在考虑是什么理由让他脱口而出这个会字。
见他不说话,笙箫又接口道,“我们签字离婚时,你的厌恶如此明显,我原以为,我们会这辈子都不相见,你堂堂聿少最不缺的就是钱和女人,你不是最喜欢玩嫩的吗?华尔定有不少对你口味的,我现在有我的生活,至于你帮我报的这个仇……”陌笙箫视线瞥向地上,忍不住又想吐,“我谢谢你,行了么?”
“陌笙箫,你这是什么口气?”
“陶宸,我们走。”笙箫拉住陶宸的手就要离开。
“站住!”聿尊走过去扣住她的臂弯,“跟着他有什么好?连个像样的房子都不能给你,陌笙箫,你甘愿活成这样吗?”
“他爱我,你能懂吗?”笙箫将聿尊的手拉开,他们的私怨陶宸不便插嘴,他紧揽住陌笙箫的肩膀,总会在不经意间将她护在身侧,保她周全。
“爱?”聿尊挑高眉头,眼光放肆睇向陶宸,“被别人玩过的女人,你还爱吗?”
陌笙箫脸色煞白,感觉到陶宸在她肩膀处轻拍,似在安抚她的情绪,“我若真心想要挽回一个女人,就绝不会对她说出‘玩,这个亵渎的字眼′”
“你听到了么?”笙箫紧握住陶宸的手,“聿尊,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没用的,我在你身上栽的跟头太重,好不容易爬起来,我不会傻到再将以前的那种日子去重新来过。”
她要走,却被聿尊紧紧扣住手腕。
他力道很大,勒的笙箫手腕处一圈碎裂般的疼,陌笙箫伸出另一手去拽,却怎么都不能令他松手,“我们这小区的居民不像你们,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吓坏的,”她瞥了眼男人脚边,“带着他们走吧。”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有狼一般的烈性,随时都会伤及无辜。
“笙箫……”聿尊压低了嗓音唤她。
陌笙箫抬起头,昏黄的路灯下,男人的眸光晦暗不明,这一幕,就像她当初拉住聿尊的手那样,尽管知道他留下也改变不了什么,却执意地,死都不肯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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