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幽默谈吐-哥们儿真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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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婷向一棵树道歉

    舒婷的散文以幽默见长,在众多的幽默作品中,她的诗带着很强的抒情性。在许多幽默片段中,她所显示出来的才华并不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但是有一处,我却以为是任何别的幽默散文家很难模仿的。

    她在成名以后回到母校厦门一中参加校庆,以这一次活动为题材,她写了一篇《回到十四岁》,文章的结尾处是这样写的:

    “走过我的老教室,那抹巨大的木棉树有些苍老了,却一直保持着花期最早的纪录。我曾在这抹老树下的石桌上做过作业,挨过批评,写稚嫩的诗,哭过,笑过。这时一位手捧小说的男孩子一头撞向我,他茫然抬头看看我,又继续埋头于他的故事里走远了。我笑了,当年我也常常这样撞在树干上……”

    如果文章光是写到这里,舒婷的才气还不见得有多么杰出。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她跟着来了一句:

    “但我总还记得向树干说声:对不起!”

    最后的“对不起”,明显是虚构,但却是神来之笔。不但写出了她对于新一代“书呆子”的赞赏和嘲讽,而且还写出了她对自己少年时代的自嘲和自豪。

    这里既有幽默又有抒情,二者融合得这样紧密,真是水乳交融。

    楼道歌手

    回忆做大学生时,虽然于音乐无甚修养,然时时喜于楼道引吭高歌。此举对于酷爱晨睡、立志终生追随孔夫子弟子宰予的同学来说,无疑十分残酷。然而此乃后来数十年才有体会。当时,人心隔肚皮,难以沟通。虽然朋友不时建议我推迟练嗓,均遭吾拒绝。想吾生别无所好,既不贪杯,亦不善舞,唯一之乐趣乃于楼道即兴高歌一曲。虽不如李双江,但是走廊狭窄,回音甚洪,且所唱皆为激情洋溢的革命歌曲。此等义演,既不收费,又能鼓舞人心,友人等不鼎力相助反而从肖小之言,真是岂有此理。适逢反右运动,大字报满天飞舞。吾非右派,亦无心于政治,故并不担心飞来横祸。不意一日,于房间门上发现一小字报:“每晨必闻歌声,其声如鸡。”遭此打击后万念俱灰,自此不复有兴。

    40年后,于一家晚报上看到一则校园小故事:作者所居七楼有一楼道歌手,喜在众人午睡时“引吭”,引来怨声载道。一日,歌手唱一著名歌曲曰:“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吗?”此时,一“宰予”以同样的曲调答曰:“孩子,我们挺好,就是午睡被人打搅。”

    引来一阵开怀大笑。自此,歌手销声匿迹。看来,40年来文明进化甚为显著,然而对于楼道歌手的义演,其理解的水准并没有显著的进步。

    荒谬讽世

    用自嘲的办法比之用抒情的方式直接讽刺世人不知保护公共卫生,其艺术性要强得多,效果当然也会好得多。但这并不是说,只有抒情和自我调侃这两种方法。其实,其他的方法多得很。

    最近一个从事于电视艺术的作家跟我讲起公共卫生这个主题。他想就当前一般市民对于公共卫生太不自觉写一个系列的电视喜剧。

    我告诉他,这很难出新意。因为,喜剧比之正剧要难得多。用正剧和一般喜剧都不能讨好,最好是来一点荒诞。

    他说,他也正是这样想的,他已经有了一个构思、一个创意。他不想用一本正经的眼睛来看市民不讲卫生的习惯,而是让一个似乎智力不正常的人来看,让他又机智又很傻,表现形式要相当荒诞。比如,面对街上那么多垃圾,绝大多数聪明人都视而不见,而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并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他在街上捡到了许多眼睛,经过研究后发现这些眼睛有一种特异功能,看到自己家里有一点垃圾、灰尘就痛得要流眼泪;而在街上看到的垃圾越多就越舒服……

    我觉得,达到这样的荒诞,就有一点幽默了。

    身份证和黑色幽默

    黑色幽默这个说法来自于西方文学中。说来说去都是美国文学名著《二十二条军规》之类。反反复复强调的是,人陷在困境中,甚至绝境中,还找不到敌手,弄不清被谁害了。

    这是一种没有具体敌人的绝境。

    我本想:这肯定是痛苦的,怎么可能和幽默的微笑联系在一起呢?大抵是艺术家出于形而上学的玄想罢了。长期以来我对黑色幽默心存狐疑,特别怀疑在日常生活中会有黑色幽默的现实运用。不久以前,朋友告诉我一件事,改变了我的看法。

    他有一次出差,忘记带身份证,不能购买飞机票,于是就让家里人从邮局寄来。

    等身份证寄来了,他去取,由于没有身份证不能取。有许多合法的方法都可以证明,他就是收件人,但邮局的规章制度却不能通融。

    明明证件是为了证明人的,可是没有证件而不能证明自己;证件本来是为人服务的,但是有时证件却成了人的陷阱,人在它面前竟无能为力。人们陷入这种哭笑不得的境地时,就是黑色幽默的最通俗的注解。

    反向求因

    男式手提袋我不敢用,原因是,没有可以背在身上的带子,很容易在吃完饭、开完会以后有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注意力一转移就忘记了。在我看来,男式手提袋最可怕:没有它,丢起东西来,往往只丢一件,而有了这个东西,一丢就是一整套,手机、信用卡、身份证、电话号码本、飞机票之类一起完蛋。

    有一次开会,一家出版社送我一个非常高级的男用手提皮袋,我就不敢用。后来我把这事告诉我的朋友南帆,他说:“怕丢了就不用,这没有什么道理。因为,不用就等于没有,那么你为什么不干脆用,用到丢了为止?反正是要丢的,丢了也不心疼。”

    南帆是一个智商很高的人,有时也很幽默,尤其是日常生活中。他的这个说法,就既机智又幽默;他说的道理,既很雄辩又很诡辩。

    与其不用,等于无用,是其雄辩的一面;好像用一下,就是为了丢掉似的,是其诡辩的一面。更为严重的是,用的时候,必然在其中放上许多重要的东西,而丢掉这种手提袋,就丢掉了比之手提袋更为重要的东西。

    所有这一切,在他所提供的意见中都被隐蔽起来了。这种不讲道理的道理才是幽默的道理。

    劳燕为何分

    吾友颜纯钧与香港作家颜纯钩是双胞兄弟,面目几近雷同。二人本同在福州,居有其所,业有所乐,兄弟友人无不交口称誉。不意临近结婚之年,纯钩先生往香港定居;纯钧先生居内地,风雨不动。当其时也,人多称异:二人均可往香港定居,而纯钧先生独居福州,其心之坚,其态之闲,为20世纪80年代福州文化界一大话题。

    或曰:纯钧先生性闲适,散漫落拓,不惯香港办公室之紧张生活。

    或曰:纯钧先生热爱社会主义之明证也。

    吾虽为纯钧先生密友,亦不得要领。

    1992年,吾自美利坚讲学归来,途经香港,居于旅邸。一日,有客来访,乃纯钧也。大喜曰:“纯钧先生,何时来港?缘何吾竟不知?”

    执手迎入,彼竟木然、默然,神秘笑而不语。

    吾觉有异,审之,此人虽极似纯钧先生,然其下巴略长约二公分。此时方忆及纯钧先生此前有言,吾途经香港,其弟将尽地主之谊。乃抚掌而笑。

    然,同为笑,心不同焉。彼笑吾之粗心,吾笑彼兄弟之细心。

    兄弟将添新娘,难免面目混淆。新婚大喜前夕,劳燕分飞,战略英明;否则,难免走错房间,生米煮成熟饭,不可复得为米,人伦尽丧,嗟叹何及。

    十年之谜,一朝得解,暗叹其果断,虽诸葛再世亦不如也。

    严肃的幽默

    北大孔庆东者,文章甚是幽默,描写自己宿舍的《47楼207》,将师兄、师妹各以寥寥数笔述之,无不妩媚、可笑、可爱,此文风行全国大学校园。因此被邀至多所大学作演讲。演讲与其文同样充满机智和幽默,妙语惊人。

    有人问:“对于高举邓小平理论有何看法?”他说:“当然是要高举旗帜的,但是,北京的立交桥头常常也有标语云:高不可超过30米。”

    底下哄笑。

    有评论文章称赞他的幽默,把他和一些著名的幽默艺术家相比,约他写幽默文章,他却写了一篇叫做《我不幽默》。

    他说自己脾气不好,遇事认真,认死理,宁死不屈,嫉恶如仇,经常跟售货员吵架,对太太不会甜言蜜语。儿子《三字经》背得不熟,打了他,还问:

    “爸爸为什么要打你?”

    儿子挥泪答曰:“养不教,父之过。”

    这本来已经相当幽默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宣布自己不幽默。因为,在他幽默的外表下,隐藏着更为严肃的东西,他害怕人们过分注意幽默,而忘记了那深邃的执著。他之所以幽默,不过是为了把话说得生动一些。

    他害怕为幽默而幽默。

    他希望读者跃过他的幽默,体会他的严肃、他的认真、他的固执、他的迂腐、他的愤激、他的忧伤,总之是他的“不幽默”。

    往不可能处想象

    孔庆东的《47楼207》所写的全是他朝夕相处的北大研究生,一口气写了二十个,每人多则近千字,少则三五百字,居然人人面貌不同。真有点像金圣叹评《水浒传》所说的那样,人有其面貌,人有其性格。有的只几句话就把一个人的性情写了出来。

    他写一个姓黄的校园诗人,学外语的本领十分了得:“成为北大外语学得最好的人——好得把外籍女教师学成了自己的妻子。”

    还有一位老朱,他说他长得高大威猛,原因可能是学了波斯语,所以跟西亚人差不多,并形容他“高大肥硕……活像一架立起来的波音747,吃饭用的家伙叫做饭盒不如叫做钢盔。由于经常游泳,加上谦虚,所以有些驼背,估计砸直了的话,能有一米九”。

    如果把他的特点仅仅归结于很传神地表现人物的特殊个性的话,就可能有点机械唯物论的嫌疑了。

    许多人物之所以生动,主要是因为他对人物有着一种特殊的幽默感。正是这种幽默感,使得他总是用一种虚拟的因果去想象人物特点的形成原因和可能结果。例如,学外语学得好得把外籍女教师学成了自己的老婆;又例如,如果把某个有点驼背的同学的背“砸直了的话,可能有一米九”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但是,艺术家的气质就往往让他在这种不可能的地方展开了荒谬的想象。没有这种荒谬的想象,就不可能有幽默感。

    悲天悯人和答非所问

    我的朋友告诉我,他当年娴静的太太,过了五十岁就变得喋喋不休起来。一大早上就开始对自己儿子、女儿数落,不到晚上倒头躺下不结束。终于有一天,孩子开始顶她了:“这样一天到晚喋喋不休,不觉得累吗?”妈妈回答得相当有火气:“跟你们这些乱糟糟的人在一起,我不叨叨,早就得上癌症了。”孩子一看妈妈脸色不对不敢多说,闷着头吃饭。

    我朋友觉得非顶一下不可了:“是啊,你是不得癌症了……”孩子和太太都笑了起来。底下(老公和孩子却可能被骂出癌症来)的话都意会到了。

    他得意地得出结论:跟太太交锋不能硬顶,只能软顶。其实,幽默之道关键在于退让中的坚持,妥协中的进取,不但是对太太,跟任何人都是一样。他以为自己的策略已经是相当完美了。然而,这还不能说是幽默的最高境界。最高的境界是,进攻不但不带伤害性,而且让对方开心。

    有一个英国将军,擦破了一点皮,受了一点轻微的伤,就去召请最著名的外科专家夏普大夫。夏普给“病人”检查完毕后,立即吩咐将军的仆人赶快跑到药房去取药。

    听到这急促的吩咐后,将军脸都吓白了。他紧张万分地问外科专家:“我的伤口看起来很危险吧?”

    “是这样,如果您的仆人不尽快跑的话,那么我担心……”

    “将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担心,在他回来之前,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将军听夏普医生这么一说,不但如释重负,还哈哈大笑起来。

    夏普医生在这里表面上故意犯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将军受的仅仅是一个轻伤,用不着大惊小怪,但他没有批评伤害将军,而是故作紧张,指出仆人药还未取回,伤已经痊愈了,以此说明伤轻的程度,这样既保存了将军的自尊和面子,又让将军开心,表现出高层次的幽默来。

    歪批法国足球队

    一个朋友问我:在世界杯足球赛期间,在中国的电视机面前那些喋喋不休的球迷,有多少是货真价实的,有多少是假冒伪劣的?

    我说,真球迷大约不到百分之二十。

    朋友问:达到什么样的水准才叫真球迷?这颇使我为难。恰巧手头有一张《南方都市报》,上面有一则笔名叫“小狂”的《歪批世界杯》,其议论可真是令人振聋发聩。我说,能达到这种水平的,大概可以说是真正的球迷。

    他这样说法国队:

    法国队的前锋不济和他们的后卫强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观众老是发现,后卫和中场队员历尽艰辛,把球送到前场,差不多都给前锋线的败家子们白白浪费了。

    接着,这位颇有幽默才华的作者这样描写他们:

    “法国队以富有想象力的中场著称。看他们比赛,总有做梦的感觉。他们被人追杀,拔不出枪来,扣不动扳机,扣动了扳机,却打不出子弹,打出了子弹,却又打不着人。”

    这样的形容可谓得到了幽默的三味:关键在于把法国队放到了一部枪杀片中,然后却又让他们处在笨拙尴尬的地位上。

    居局临下

    在全世界的足球场上和电视机面前大呼小叫的球迷,有多少是高层次的、有多少是低层次的也许没有必要去弄清。可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之中的不少人会在今后的岁月里逐渐提高层次。事实上,根本没有天生的球迷。几乎所有的球迷起初只是随大流,后来才在喊喊叫叫、哭哭笑笑中提高的。

    大凡最低层次的球迷是那些追星族,他们把自己的全部感情乃至生命的价值全都献给了球星,这都是在精神上跪着看球的缘故。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球迷,应该在精神上站起来。像《南方都市报》上的一位作者,他这样讽喻德国队只重机械的章法而不重视人的传统:

    “他们把机器搬上剧院的舞台,而把天才的漂亮演员挤到了角落上。”

    这种敢于把所崇拜的德国队描写得有点傻乎乎,给我一种成熟感。他还说:

    “支持德国队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过着刻板的生活而热爱秩序;另一种是过着混乱的生活而渴望秩序。”

    这样的讽喻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这说明他不是一味跪着看球,让人家变得高大,他是把自己的腰板挺直,居高临下,不但让德国队而且让一些不清醒的球迷显得矮小。

    不要着急嘛

    有一个朋友性子很慢,很紧急的事,他都是慢吞吞地。人都急死了。他永远是一句口头禅:“不要急嘛。”

    有一次,研究生人学考试,派他去拿成绩,等了好久他才姗姗来迟。大家都争着要看。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没有拿出来,说是忘在办公室了。一个急性子的小伙子气得要揍他。他还是说,要揍也不要急嘛。有一天,在自修室里,大家正埋头苦读。他忽然抬起头来说,我现在有一件事要说。大家说你就说吧。他说,你们要作出保证,不要说我性子慢误了你们的事,我才说。

    大家说,有这工夫作保证,还不如早早说了。

    他说不行,如果大家不作保证,他就不说。大家拗不过他,只好保证不怪他。

    他说,你们说话算数?大家被他把胃口吊得要断气,只好什么都依他。到临了,他指着一个性子最急的小伙子崭新的西装说:你的新西装让香烟都烧了一个洞了。

    那个小伙子气得要揍他。他说:“我早说过,你不要急嘛。”我本以为这个家伙真是功夫到家了。后来我看到一本中国古代的笑话书,原来他这一套完全是从一个古代笑话上模仿来的。

    活宝不活

    生活中总有一些耍贫嘴的活宝,所到之处一片欢闹。这种人是很受欢迎的,但是却往往不受尊重。原因是他们层次不高,流于滑稽。另一种人,则恰恰相反。他们平时不苟言笑,木讷得很,但是这种人偶然说一两句话,往往叫人记一辈子。

    大学时代,有一个来自农村的安徽同学,自己以老土自居,从来不开玩笑,大家也不轻易和他开玩笑。在一起读了几年的书,对于他家庭居然一无所知。终于班上有一位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同学,以她漂亮的特权去询问他了:“喂!你结婚了没有?”此人故作不理解状。

    此美人于是用口语直白:“你有老婆了没有?”他沉思了一番,慢吞吞地说:“老婆嘛,有个把。”脸上毫无表情。还有一次,班上同学给一个大龄的男同学介绍对象,可惜对方长相差了一些,大家都比较尴尬,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个女性。他走过来稍稍看了几眼,慢吞吞地说:“至于长相嘛,多看看就顺眼了。”在场的没有不会心而笑的。

    看来非常平淡的两句话,由于幽默的力量居然非常生动地在我的记忆中活了几十年。

    将谬就谬

    有时候,人们并不是有意要吵架,只是由于一时转不过弯来。别人攻过来了,本能的反应是顺着他的逻辑反攻过去,这叫做针锋相对。

    这在涉及原则性的场合下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在自己朋友中,这种针锋相对的办法却不一定是必要的。往往是一件很小的事,一言不合就把事情闹大了,伤了感情而后悔的事,不胜枚举。

    有幽默感的人,特别是幽默感强的人就可以避免这种遗憾。

    一位担任室长的同学告诉我,他们宿舍里进行大扫除,要求全体参加,但是有一部分同学拒绝了。理由是:他们住在双层架子床的上铺,每日消耗能量,上上下下,已经吃亏了。

    他们提出:“让住在下铺的,扫地板;住上铺的,就扫天花板吧。”

    面临这样的情况,他本可以义正词严地顶回去。但是他想了一下,把气氛弄僵了反而不好解决问题。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说:“好,就照你们的意见办吧。不过以后,走路呢?”

    调皮鬼们愕然。

    他从容地说:“扫地板的,走地板;扫天花板的,走天花板。”

    调皮鬼们笑了,很愉快地参加了大扫除。

    新的和旧的

    一位教授有了新房子,一些门生都主动来帮他搬家。有些小伙子毛手毛脚的,他太太很不放心。教授家有一些虽然不算太古老但看上去毕竟是有些年代了的称得上是古董的东西。比如,民国初年的大花碗,满清时代的已经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的闹钟。还有一些古色古香的小瓶子、小罐子之类。

    老太太神经越是紧张,调皮的小伙子越是拿她开玩笑,故意走得跌跌撞撞的样子。

    老太太就跟在后面操心,不断地嚷嚷:

    “小心,别把那些20年代的东西给碰破了。”

    起初小伙子还有点怕她,嚷嚷多了,小伙子就不拿她当一回事了。其中有一个小伙子就对她说:

    “甭担心,旧东西碰破了,我赔你新的。”

    他一说,老太太自己先笑了。

    这句话之所以幽默,是因为这里的“旧东西”和“新东西”有双重的意义在交叉着。按平常的意思,旧东西的价值比较小,而新东西的价值则比较高。但是在这里恰恰相反。旧东西是古董,而新东西的价值不能与之相比。

    这就构成了矛盾、不和谐,因而也就产生了幽默感。

    缓和紧张

    有时候人们失去幽默感,不是他们不想幽默,而是因为情绪紧张了松弛不下来。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我的女儿告诉我,在她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正逢会考,学校规定,在此期间不得读任何课外读物,尤其是小说。但是有一个同学实在热爱文学,在物理课上还在偷偷地读小说,此人被老师当场捉获,气氛紧张起来,大家都预期着一场大发作。

    这位老师当然是很恼火的,他的脸色明显地表现出愤怒,但是他没有发作出来,只是慢慢走向这位倒霉的文学爱好者。就在走近这个学生的时候,他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住了。弯下身来,故意一字一板地说:

    “难道,你,认为,世界上还有,什么,书,比之,物理书更,好看的,吗?”

    他的戏剧性的变化和故意弄得断断续续的语调,是那么幽默,一下子把课堂里本来透不过气来的紧张空气解除了。

    本来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学生一下子笑了出来。这个老师赢得了学生的敬爱。就在这次会考中,在语文考卷的作文中出现了这个动人的故事。

    中西合璧

    学生的演讲比赛都听腻了。大都是按照准备得太充分的演讲稿朗诵,又带着装腔作势的表演,失去了演讲的真义。

    这一次我把它改成了即兴演讲,抽签以后,只能做十分钟的准备。演讲完了听众还可以提出挑战性的问题,演讲者必须即兴回答。这样一来,素质比较差的,就会语无伦次,而素质高的,便会脱颖而出。

    一个小伙子抽到的签是关于过生日的。他的论点是目前大学生过生日过分奢侈浪费,而且盲目追求模仿西方。他的形容是:

    “总要花上一点Money,举行一个Party,请来一些Lady,这样才会Happy。”

    他这样一说,底下就有人鼓掌了,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虽然他的普通话水平不高,但是他的机智和幽默赢得了赞赏,我特地给他打了102分。

    事后我想:为什么他的演讲的效果这样好呢?为什么加上了几个英语词汇就幽默起来,而且引起了如此强烈的共鸣?

    我想,这首先是因为中英文夹杂,不讲英文语法,构成不和谐;其次,正好这几个英语词汇又是押韵的。这样就有一种巧合的奇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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