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轻轻地被打开,有人从门外走近女子的身边。她并不抬头,手中书写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只是开口用温柔悦耳的声音说:“小赢,姐姐今日真的无闲暇,夫子刚才在四处寻你,你先将诗书念完,我晚膳后过去探你好吗?”
可是来人却没有应声,无声地走到祈月的身边,轻轻抓起她执笔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你晚膳过后也无闲暇,我不许那屁大点的孩子整天黏着你。”
“呀~”祈月被突然的偷袭吓了一跳,手被人放在唇边亲吻,一时被惊吓得忘记自己手中的毛笔。手一抖细毫笔将一抹黑色抹在白洛翎的唇边。
“哎——”白洛翎赶紧拿下祈月手中的笔。祈月见了她脸上一抹胡子似的黑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拿出手绢沾了水端着白洛翎的脸为她轻轻擦拭干净,娇嗔道:“你看你!看你还敢不敢鬼鬼祟祟的吓人!”
“呵~谁让你如此入神,是谁进来了也不知晓。你在看什么?”白洛翎扶祈月坐好,低头端详那份让祈月入神的奏折。
祈月低头,无不忧虑地蹙眉:“夏州动乱,地域被金琪军队侵占,而原属百景的子民却多有被屠杀。我忧虑百姓的状况,多方派人交涉却无甚效果,看这些条条报忧的奏报,因此担心。”
“唔……”白洛翎沉吟,这件事情她也知道,但是她的身份尴尬实是不好多言,只好语带保留说:“现下靳丞相和大将军突然邀几位重臣过来面见你,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要能臣就是为了为你分忧,祈月不要过度忧虑,且听他们的意见。”白洛翎伸手拍抚祈月的背,不舍得见她忧心。
祈月低头不语,仍是对着奏折发呆。这下某霸王霸道的性子发作了,白洛翎一个手掌“啪”地按在祈月看的那份奏折上,一手捏起祈月的下巴侧过头来,俯身便吮住祈月。唇含吻着祈月的唇瓣,舌尖挑开贝齿,小蛇一般溜进其间,找到祈月的舌一阵纠缠,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把祈月逗得气喘吁吁。
“不许你看别的东西!有我在,只能看我!”
祈月娇羞地红着脸,伸出指尖点着白洛翎的额头,嗔道:“霸道!天天看时时看,你也不怕看腻了~”
白洛翎的头被戳得侧过一边,又轻笑着转回来贴在祈月脸上轻轻低吟道:“不怕腻,殊不闻古诗有云: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祈月抿嘴轻笑,这个人,又来了,“看你要怎么编!”
“呵呵~”白洛翎一边低声笑,一边轻轻嗅着祈月身上馨香的味道,低声呢喃,“相看两不厌,只有辜祈月……”
“噗嗤~歪诗~”祈月被逗得笑起来,和平日婉约高雅的浅笑不同,如同早春的湖畔,阳光初现时乍泄的春光,灿如仙境而又美丽绝伦。看得白洛翎痴痴地盯着祈月看,倒完全不同平日一般见着喜欢便要扑前去亲吻,痴愣愣地说:“祈月,你好美……”
然而某人还在发痴,门外已经传来使官通传的声音:“公主殿下,靳丞相率众位大人已经来到,等候召见。”
祈月捂嘴轻笑,瞪一眼白洛翎,她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地站起来绕过书桌下方的台阶,在堂下垂手站好。祈月这才敛下笑意扬声吩咐:“请众位大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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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就是说什么就中什么,说曹操曹操到。众人一站定,靳丞相就直入主题说:“长公主,当年金琪皇帝勾结褚王爷,用下作不光彩之手段夺得我们夏洲十八城。夏洲百姓苦难,在金琪人统治下几年民不聊生,长期处于低下位置。此番金琪人无端镇压百景百姓,杀戮无数,老臣多次交涉未果,现在金琪人接到他们皇帝的命令,对百景人动辄随意诛杀。现在更是封闭城门,不准任何百景百姓离开,欲将夏洲百姓屠杀尽矣!吾国受此屈辱,请公主定夺!”
“什么?!”白洛翎惊讶地上前一步。她知道夏洲在骚乱,原本在等姐姐那边的反应,她认为姐姐知道了必定会下令阻止,可是为什么却是这样的命令?姐姐绝不是愿意挑起战争的人。
靳超云愤然握拳,立在殿中央身躯一挺,傲然朗声说:“金琪人一贯狼子野心,用如此不正当之手段得到了夏洲。褚王爷叛乱时所割让之土地,我们根本不予承认。多亏得公主为天下百姓着想当年不愿大动干戈血洗夏洲,不然我早已将金琪贼杀得粉碎扔出国门外!我们慈悲,敌人却不懂得心软,请公主下令,这次本将军一定要杀入夏洲,将金琪人全数杀光!”
靳超云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充满了英雄气概。作为将领,他十分懂得煽动意气昂扬的气氛,于是一时间在场的众人皆尽热血沸腾,纷纷赞同他的决定。祈月沉吟许久,柔声不紧不慢地说:“现在天下大定,国力才刚刚稍有恢复,不宜轻易动武。且百景早两年遭遇叛乱,国力大不如前,相比一向尚武重视军事的金琪国来,军力甚有差距,武力收回夏洲之事靳将军须得小心谨慎。”
“可是现在敌人已经打到家里来啦!”一个拥有封地的诸侯王爷顿足大喊,“公主有所不知,金琪女皇下令集结军队大军压进,现在顷金琪全国之力的兵力正渐渐往南方调动。其名号为镇压乱民,使夏洲回复秩序,其真实目的是要趁机侵占更多的土地。其剑指百景,再不动武,莫非百景基业就要任金琪贼人践踏宰割!”这位王爷的封地紧靠夏洲,唇亡齿寒,夏洲出事,最最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由是,几个有利益关系的王公贵族皆跪倒请命,请祈月答应出兵。
面对这样的情况,祈月不能一意孤行,但贸然打仗更是她不乐意见到的,于是她低着头陷入深思。白洛翎自然时了解祈月,并且她致力于百景国力的复兴,战争一起一切的努力皆变得白费,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出现。加之最重要的是她始终不相信姐姐会真的贸然挑起干戈,一个是她的亲人,一个是她的祈月,她不能让这两方开战。无论是谁受到了伤害,她都不能允许。
“公主,臣坚决反对派兵开战。我们并不能知道金琪国的图谋就是侵略百景,夏洲之问题,宜用它法解决。”白洛翎开口说。
“人家都要打到头上啦!!白大人还用其他方法。难到要等到金琪人打到你我站的位置上来,你才要出兵吗?”靳丞相讥讽。
“人家还在千里之外呢,一点小动静便要借机发挥,也很难不让人怀疑丞相有急功近利的嫌疑啊,哼!”逞口舌之能她岂会输给别人。
众人皆知道,靳超云对白洛翎的政见不完全赞同,但是对事不对人倒也能安然相处的。但是今日靳超云却一反常态,听得白洛翎的话,冷笑一声说:“白大人是金琪人,食百景俸禄,可要公正行事,否则也很难不让人怀疑白大人有吃里扒外的嫌疑。出兵之事本轮不到文官多嘴舌,且这么危急的时刻白大人仍扯什么用它法解决。你怕是根本不想把夏洲收回,怎么,你可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靳超云确实是个十分有政治能力的人,对于反对他意愿的人,此番话一出,不仅堵住了所有反对开战的温和派大臣的口,最厉害的是明的暗的指白洛翎有通敌的嫌疑,一石二鸟。书房内的十几位大臣顿时议论纷纷起来,主战的靳丞相一派的自是不用说纷纷说各种话来刁难白洛翎,就是主和派的一些大臣也不好再声张,只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白洛翎挑挑眉,她的身份被靳超云知道了,这样的一番话也不知是他真的忌惮她和金琪国的渊源还是这个男人对祈月仍不死心,非要纠结出个所以然来。白洛翎这般霸道惯了的人,哪里肯让人借着打压她的机会来趁机觊觎她的东西,脸一沉就要发怒反驳了。
“白大人。”祈月突然柔声唤,唤了以后却没有了下文,反而正起神色对众人说:“靳将军之见深谋远虑,自是最能为国之大局着想,军事由靳将军全权决定。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轻言战争,靳将军只准调兵不许开战,待事情明朗,确定金琪国军队的意图再做打算。其余人退下各司其职也罢。”
众人前脚刚走,书房的门被关上,祈月从座椅上走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白洛翎的脸颊,柔声唤:“翎儿~”
白洛翎笑笑,祈月仍是这样温柔委婉,身为统治国家的人,必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但是又舍不得她在两方中间为难,更不肯让她成为大家的标靶。温柔体贴的祈月,即使是做了并不让她为难的决定,还是怕她的性格又要生气不高兴了。白洛翎心里就是有再多的气,此刻也化为绕指柔了,搂紧祈月低头钻进她的怀里,脸磨蹭在祈月的心口上听她的心跳,呢喃着说:“祈月……”
另一边靳丞相和靳超云父子走在出宫的围廊上。靳丞相冷哼说:“白钰那小子我就知道他有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他的事情,如此这样可要善加利用。”
靳超云不动声色,平常音道:“她奈何不了我便是了,父亲不必多管。”
“啧,你这孩子!”靳丞相拧眉,“为父怎能不管?公主都拖了那么好些年了不肯下嫁与你,现在冒出这么个小白脸天天的跟在公主身边,万一讨得公主喜欢被招赘了看你如何是好!总之别管了,夏洲这事一定要抓紧,好不容易才有了这番进展,必定要打下来,届时以我们靳家的功劳威望必能讨得皇上封王。我都打点好了,只要夏洲一到手,朝臣们便提起议程,待我们靳家封了王,你娶公主岂不就更是水到渠成的易事……哎,哎!”
靳超云板着脸,也不理在身后追赶的父亲,按住腰间的长剑大踏步地往宫门外面走去,一个转角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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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翠竹林里一片阴凉,猛烈的阳光和初夏的暑气似乎并没有侵袭到这方清净之地来。只除了林子里三天两头响起的叮叮当当的刀剑声稍微扰了这里的清净,接着林子里跌出两个黑衣人来,一个穿深蓝色布袍的中年男子随后从林中翩然而至,潇洒地落在空地上。
“明知挡不住我,何必每次浪费力气阻我来看你?”白傲宇的声音无不霸气自傲。
“今日你的速度慢了许多。”秦凤雅也是气定神闲,坐在小亭子里反动着手中的书页。
“那是人数多了,我不忍伤人才费了些时间,非是你那些无用的侍卫身手见长。”嗤之以鼻。
“我并不想与你多做纠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何苦每次自取其辱,自讨无趣。”秦凤雅说。
白傲宇有些意外,秦凤雅竟然没有如以往一般恨声赶他,如此说法,竟是软化了态度吗?白傲宇执剑上前几步,说:“凤雅,我爱了你二十几年,寻你这十几年来无一刻不在想念我们见面是何等光景。你确是对我没有半点情意?我们如何能井水不犯河水,洛洛,你见过的,我们的孩儿,她便是我们要牵挂一生的证据!你上次可有好好看看她,下次我让她——”
“够了!”秦凤雅打断他的话,一贯满不在乎的神色中竟然带着怪异的狼狈。她别过头,冰冷地说:“无需再提这件事。我不认你,当年发生的事情我权当没有发生过。我也不认得……我没有过孩儿!”
“你!”白傲宇气结。这时方才倒在林中的黑衣人休整好,集结起来再围成团眼看就要出手打起来。白傲宇大喝一声飞身跳起,“凤雅!我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你有没有当发生过皆无所谓!洛洛来百景为了寻你,她自会来找你。”
秦凤雅抬眼往白傲宇离开的方向往,那个孩子仅得一面之缘,她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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