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中国顽童苏东坡-党争:只与离人照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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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轼在回京的路上自然又有不少酒肉笙歌,特别是受到他举荐的王巩,更是对他百般招待。一天,苏轼附在王巩耳边说:我在杭州时,皇上派一个中使来看望我,偷偷把我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你想不想听?

    王巩当然想听了。

    苏轼便说,中使离京辞别皇上时,皇帝对中使吩咐:快去,见了娘娘再来我这里,有事找你。中使就去见了太皇太后,然后再去见小皇帝,哲宗把中使引“至一柜子旁”,拿出一样东西给中使,密语道:“赐与苏轼,不得令人知。”原来是一斤上好的茶叶,“封题皆御笔”,非常金贵。

    王巩听了,艳羡不已。等后来苏轼被哲宗皇帝亲自贬到海南的时候,不知王巩还信不信苏轼的这通话了。

    路过镇江时,照样要风花雪月吃喝一场,其间有歌伎在唱黄庭坚的词,中有“一抔春草,解留连佳客”句。苏轼听罢,放下酒杯叹道:你们待客无方,“却留我吃草”。

    此言一出,“诸妓立东坡后,凭胡床者大笑绝倒”,把胡床也给压折了。苏轼一屁股跌在地上,“宾客一笑而散”。

    有一个姓袁的歌伎,歌唱得特别好听,得以陪着苏轼出游金山寺。时值中秋,“天宇四垂,一碧无际,加以江流倾涌,月色如昼”。苏轼携小袁玉手,登上妙高台,问小袁:会唱我的《水调歌头·中秋》吗?

    小袁喜盈盈地道:苏学士的名篇,谁个不会唱啊。说着便轻舒歌喉,慢放玉音,“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地唱了起来。

    苏轼听着,不顾自己年老体衰,闻歌起舞。短袖挥动,如乌云卷动;花发飘飞,似乱草摇摆,边舞边对小袁说:“此便是神仙矣。吾辈文章人物,诚千载一时,后世安所得乎?”

    苏轼五月底到达京城,被任以龙图阁直学士、吏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此时,弟弟苏辙已为尚书右丞。

    尽管苏轼满怀豪情地宣布:“而今纵老霜根在,得见刘郎又独来。”但是,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反对他的人比以前更多了。他在返京的路上就已遭到了多方攻击,进京以后,攻击更盛。

    左司谏杨康国奏请罢去对苏轼、苏辙的任命,谓其“兄弟专国,尽纳蜀人,分据要津,复聚群小,残害忠良”,会造成“豺狼当路,奸恶在朝”的危险政治局面。

    王岩叟向高太后进言,说要认清苏轼的本来面目,“一邪人进,朝廷便有不安之象”,这些人往往上下蒙蔽,不知不觉间就“养成祸患耳”。

    然后上场的就是贾易了,他先是抨击苏轼在杭州毫无成绩,“今既召还,则盛引贪利小人相与创言”。认为“轼辙不仁,善谋奸利,交结左右,百巧多门”,文章以外,皆不足用。贾易还从苏辙入手:“谨按尚书右丞苏辙,厚貌深情,险于山川,诐言殄行,甚于蛇豕”,“因与兄轼诽谤先帝,放斥于外”。后招进京城工作,则与党人“相与出力,谋为排陷正直之计,人皆嫉之”,“所毁者,皆睚眦之怨;所誉者,皆朋比之私。”接着攻击苏轼:神宗去世之时,苏轼作诗自庆,“书于扬州上方僧寺”,后来觉得不安,“则又增以别诗二首,换诗板于彼,复倒其先后之句,题以元丰八年五月一日”,然后才对人说,“我托人置田,书报已成,故作此诗”。贾易责问道:置田极小事,何至“野花啼鸟亦欣然”哉?

    贾易还揭发苏轼要拉拢自己,“臣自被命以来”,苏轼“数使人以甘言诱臣者”,说对我非常佩服,“恨相知之晚”,还说我是苏辙一手提拔上来的,“而臣之朴愚,不喜诡随,不知为身谋,故漠然未尝答也”。

    无奈之下,苏轼只好再次请去,他上书高太后说:我以前在京城得罪很多人,先是司马光的门下“与臣为仇”,然后“臣又素疾程颐之奸,未尝假以色词,故颐之党人,无不侧目”,加上我早已得罪了王安石的朋党,这些“党人尤加忿疾”,所以现在我每天都担心,“恐别致祸患”。自从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我一路高升,但也受到了各方明枪暗箭的攻击,“若非二圣仁明,洞照肝膈”,早就命不保了。现在太皇太后再次提拔重用我,又任命弟弟苏辙为尚书右丞,我深知这些任命“皆非大臣本意”,而只是太皇太后信任我和弟弟而已。对此,我虽然非常高兴,但“窃计党人必大猜忌”,所以我“闻命悸恐,以福为灾”。虽然我光明磊落,“危言危行,独立不回”,“自知无罪可言”,但是“党人之报怨嫌,必为巧发而阴中”。因此,我“反覆计虑,莫若求去”,此举“非不怀恋天地父母之恩,而衰老之余,耻复与群小计较短长曲直,为世间高人长者所笑”。

    朝廷党争激烈,高太后不敢,也不愿坐看着哪一党独大,调苏轼回京,就是为了让他回来平衡一下各方势力。此时的高太后,对苏轼的依赖性远不如对苏辙,她已经明白文笔好并不等于政治能力强。所以,当苏轼提出“伏望圣慈察臣至诚”,让他仍到外地工作的要求后,高太后已不像以前那样坚决挽留,再次把他送了出去,出知颍州。

    苏轼此次返京,再次铩羽而归。

    这次苏轼走得比较凄凉,连弟弟都怕仕途受到连累而没有像往常那样送行。当苏轼向苏辙告别的时候,苏辙竟然在家里睡着了,打门都打不醒。苏轼感叹万分,只好留下一首《感旧诗》,离开了“安寝已太康”的弟弟,怀着“怅焉感初凉”的孤独心情离开了京城。苏轼八月底到颍州,又遇到了一个水利工程。

    颍州就是现在的安徽阜阳,领地与陈州相接。陈州在颍州上游,今治淮阴,地势都比较低下,常年水患严重。苏轼去时,正逢开封境内和陈州治下皆遇大水,原行水道泄水不及,所以有人建议开挖一条三百多里长的名叫“八丈沟”的支流,通过八丈沟可以把陈州积水引到颍河,再进入淮河,彻底解决陈州水灾问题。这个工程相当浩大,因为途经颍州,所以需要颍州大力配合,朝廷已经准备下拨巨款并动用近二十万民工开工。正好,苏轼到任了。

    苏轼知道这件事后,一反在杭州时热心水利的态度,一连向朝廷进了几道札子,找了一百八十个理由,拼命申说八丈沟不可开。说什么“议者欲兴大役,劳力费国,公私汹汹,未见其可”,并指责那些提建议的人“所见猥下,无足观采”。

    苏轼反对开挖八丈沟的主要原因是怕淮河水高倒灌,那样颍州就会遭到上下洪水夹击,无法排解。但是,在朝廷放弃了开挖计划后,苏轼却热心于疏通颍州西湖的工作,开中清河入淮,却又不担心淮水倒灌了。

    苏轼“到官十日来,九日河之湄”,大部分时间都在游玩,但他仍对颍州的生活非常不满。大概这里比杭州差得太多,在《到颖未几,公帑已竭,斋厨索然,戏作》中,说这里太穷了,刚到颍州,公款就被吃光了。苏轼感叹道:“岁月今几何,齿发日向疏”,“梦饮本来空,真饱竟亦虚”,想弄一顿饱饭吃都不容易,想喝酒也只能是在梦中了。

    事实上,苏轼在颍州过得并不是那么不堪。颍州西湖是欧阳修经常游玩的地方,虽然没有杭州那么风流可人,但他照样可以到颍州西湖上去办公,“吾公身在有西湖”,“欲将公事湖中了”。

    这年冬天,颍州下了一场大雪,天冷人饥。一天,苏轼天刚亮就起来说:我一夜没睡好,颍州人肯定都在饿肚子,我想做点饼救济他们。倒是王闰之提醒苏轼说:你是当官的,不是布施的。现在朝廷自有赈济的政策,陈州赈济工作做得就很好,你不如向他们请教一下。

    苏轼一想也是,于是就招集手下讨论。不料大家早有计划,知道“细民之困,不过食与火耳”,现在颍州义仓中有“积谷数千石”,可以用来“以救下民”,此外尚存有“炭数万秤”,“柴数十万秤”,按原价出售,也可以给老百姓带来点实惠。苏轼听了非常高兴,急忙上书请朝廷批准赈济工作。

    这是他在颍州做的第一件实事。

    另一件事则是捕盗。

    汝阴县有一个大盗尹遇,“久为一方之害,朝廷捕不获”。苏轼就把汝阴县尉李直方找了来,下令:如果抓到姓尹的,上报朝廷请奖;如果抓不到,请示上级就地免职。

    李直方回家后和九十岁老母亲泣别而行,“亲领弓手五人”赶往尹遇的藏身之所,“往返五百余里”,“手戟刺而获之”,“捉杀尹遇”。

    苏轼兑现诺言,向朝廷请求奖赏。但对朝廷来说,这件事实在太小了,所以没有答应苏轼的请求。苏轼反复向朝廷申请,表示愿将自己的磨勘恩赏转给李直方,但朝廷就是不理,结果没有任何奖励。尽管如此,苏轼仍然没有停止他热爱的文学创作事业。

    一日春夜,微寒漠漠,冷月如水。庭院里梅花绽放,给人带来一丝春意。夫人王闰之说:“春月胜如秋月。秋月令人惨凄,春月令人和悦。”

    苏轼一听,说你讲得太好了,“即召客饮”,作《减字木兰花·春月》一首:

    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

    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

    年近六十的苏轼,仍然记得当年的少年行乐处,只可惜年华老去,离人断肠的感觉,与当年大概有所不同了吧?

    苏轼只在颍州待了几个月,颍州的月亮果然要“与离人照断肠”了,他又要走了。朝廷改任苏轼为知扬州军州事,免去了地方首长职务,事实上是被降级了。苏轼到扬州以后,身心俱灰,功名之心似已减半,每天醉心于花花草草、奇石异墨。有事无事喝几杯小酒,然后写“和陶诗”,真有点像是都市中的隐士。苏轼承认自己比陶渊明差远了,“我不如陶生,世事缠绵之”,总是摆脱不掉尘世的诱惑。

    苏轼酒量不大,少饮即醉,但好这一口,“以把盏为乐”,并且“往往颓然坐睡”,在酒桌上就睡着了,口水眼泪流了一脸。

    有一天苏轼请客,“设客十余人,皆一时名士”,书法狂人米芾也在座。酒过三巡,米芾突然站了起来,对苏轼道:有一件小事请相公替我做主,“世人皆以芾为颠”,请相公辨明一下。

    苏轼放下酒杯,扫了一遍众人,道:我的看法和众人一样。

    于是众客大笑,苏轼也笑得不轻,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几乎喷了出来。

    草书“国朝第一”的张友正也请苏轼喝酒,两人“对设长案,各以精笔佳墨,纸三百列其上”。两个人才气纵横,笔意千秋,“每酒一行”,挥笔狂写,弄得一边磨墨的两个小吏忙得一头汗。就这样一直边喝边写,到晚上才收手,把对方写的字收藏起来,并且“俱以为平日书莫及也”。

    苏轼“和陶诗”写得正欢畅,原以为自己一生就可以这样平安结束的时候,元祐七年(1092年)八月,苏轼再次被招入京,任兵部尚书兼管皇家仪仗队。

    管理兵部,苏轼没有什么经验,但让他搞仪仗队工作,正对胃口。他此次进京已经小心翼翼不再去挑事,没有主动去得罪人。尽管如此,仍然有人攻击他。

    元祐八年(1093年)三月至五月,御史黄庆基等人连上奏章弹击苏轼,使苏轼再次陷入被动。

    黄庆基对苏轼开展了全面的批评,“历数其所为”,先是攻击苏轼在知颍州期间“违法令都厅置簿,拘收赏钱,不依条例,妄行赏用”。再则提起苏轼在知杭州时所犯的错误,特别是在违法刺配颜益等问题上性质严重。接着对苏轼的官品做了一个总结:“轼自进用以来,援引党与,分布权要,附丽者力与荐扬,违迕者公行排斥”,不讲政治原则,对所推荐的人,无论其政治能力与品行如何,只要喜欢的就大力提携。黄庆基认为,苏轼尚好空谈,只知“力陈强辩,期必胜而后止”,做不出什么实事来。还借工作之机,不顾人臣大体,“公然指斥先帝时事,略无忌惮”。而且苏轼的私德也有问题,曾勾结“常州宜兴知县李去盈强买姓曹人抵当田产,至其人上下论诉,进状者凡八年,方与断还”。黄庆基指出,更有甚者,苏轼门下都纷纷传言“陛下许轼大用”。“是以士大夫莫不争趋其门,以图进取,上下唱和,合为一党,牢不可破”,蜀党之风气渐盛。黄庆基总结:苏家兄弟,“稍失控御,则何所不至”?“自古奸臣,未见此比。”

    另一名御史董敦逸则指责苏轼、苏辙等人“各有奏举及主张差除之人,惟苏轼为多,或是亲知,或其乡人;有在要近,有在馆职,有为教官,有为监司,为知州军,不可以数考,是致仕路不平之叹”。“若轼与辙,岂惟敛恩作福?朋党不公,而又拒违君命”,如不加节制,则国法大乱。

    因为高太后护佑苏轼与苏辙,结果是黄庆基和董敦逸被贬出了京城。

    但苏轼也因此不敢自安于朝,他于六月上书乞知越州,想去东南弄一个好山好水的小地方养老。但朝廷并没有答应给他越州,相反,却任命他知河北定州。

    定州是河北军事重镇,风沙苦朴,景色寒陋。因此,六月下了任命,苏轼托词不去上任,一直待在京城里另寻安身之所。

    岂料在这段时间里却发生了两件对苏轼影响很大的事情:有两个女人先后死了,一个是夫人王闰之于八月初去世,年四十六岁;一个是垂帘听政的高太后于九月初亡故。

    高太后之死,让苏轼看到了不祥之兆。因为这意味着哲宗小皇帝终于可以亲政了。

    高太后听政八年间,主掌一切政事。众大臣包括苏轼在内,只知唯高太后之命是从,全然不把哲宗小皇帝放在眼里。哲宗每天看着众大臣全部面承高太后,背对自己时的屁股,虽然“恭默不言”,其实早就窝了一肚皮的火。加上高太后和众大臣否定、尽废父亲神宗的变法,这些都对哲宗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高太后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临死时把吕大防等保守派大臣叫到床前说:我死以后,你们都快点退休养老去吧,免得小皇帝找你们的麻烦。

    果不其然,高太后一死,哲宗亲政,政治气氛立即转变。躲在京城不愿上任的苏轼于九月十三日再次收到任命,仍然要他到定州去。这次,苏轼没有理由再拖下去了,他只希望能在出京以前见一下哲宗。

    出乎意料的是,刚刚亲政的哲宗竟然不愿见这个名满天下的文豪老师。苏轼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想。在《朝辞赴定州论事状》中,苏轼先是批评哲宗不理睬自己,态度是不正确的。因为“祖宗之法,边帅当上殿面辞”,我现在好坏也是守边之帅,“而陛下独以本任阙官迎接人众为词,降旨拒臣不令上殿”,“此何义也”?我前后给你讲课时间也不短了,“日侍帷幄,前后五年,可谓亲近”,可现在外放守边,却“不得一见而行”,这确实让我有点想不通。其实这事对我个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于臣之私,别无利害”,“而于听政之始,天下属目之际,所损圣德不小”。不见我,对你有所损失。

    接着,苏轼便警告哲宗不要意图恢复神宗的新法,而应该采用清静无为的策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看国家大事,只需要做到“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认真观察“庶事之利害与群臣之邪正”就可以了。三年以后,必然看到结果。

    苏轼还劝哲宗说:现在“天下虽未大治,实无大病”,所以不需要乱动,万一方法不对,反而会把国家搞砸了,只有“安稳万全之策”才是最省事、最有效的政策。

    但哲宗已决意恢复神宗与王安石的新法,对此,苏轼纵有生花妙笔,也无力回天了。无奈之下,只有离京。

    在《定州谢到任表》中,苏轼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朝廷非不用臣,愚蠢自不安位”。但既然到了定州这个地方,我一定要“勤恤民劳,密修边备”,希望朝廷能在不久的将来给我一个“鱼鸟之乡”,让我得以“毕桑榆之景”。

    苏轼到定州上任时,有一个文吏李之仪不久也从京城来到定州,做了苏轼的手下。

    苏轼非常关心时政,就问李之仪:你最近离开京城,时事如何?

    李之仪说:政局肯定要有所变化。

    苏轼小心地问:你有把握吗?

    李之仪回道:高太后垂帘听政已有八年,在这八年之间,小皇帝“未尝可否一事”,不点头也不摇头,根本不表态,这是很让人担心的现象。我估计皇帝肯定是另有打算,一旦时机成熟,政局必然大变。

    苏轼本来就是靠高太后罩着的,听李之仪这么一说,心里不安。但他仍然心存一丝侥幸,自我解劝道:想当初太皇太后“受先帝顾托,保佑圣躬”,而当今皇上也很孝顺听话,所以八年以来,“朝廷清明,天下无事”,想来皇帝亲政之时,也不应该大举更张吧!

    这是典型的自欺欺人的说法,高太后垂帘听政的这八年,是北宋政局最为混乱的时期。在高太后和司马光的联手下,整个宋朝萎靡之风达到了顶点,加上党争激烈,朝廷早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经过与李之仪反复讨论,苏轼不得不承认前途难测,只好说:看来,以后“与子相从之日益难”,不如我们还是“游戏于文辞翰墨,以寓其乐”。

    自此以后,苏轼和手下“穷日力尽欢”,每天外出野游,“从容醉笑间”。游玩的时候“多令官妓随意歌于座侧”,红袖挥舞,香唇轻动,所谓家国百姓,边事艰危,早被那一杯老酒泡成了浑汤。

    有一次大家相聚饮酒,一名官妓请苏轼为她写一曲《戚氏》词。此时的苏轼,怜香惜玉之情已大减,而且与在座诸公正大谈古今奇事,没有太大的兴趣,只对这个官妓虚声应答,“随声随写”,结尾那一句“望长安路,依稀柳色,翠点春妍”,更是写出了苏轼被贬出京的惆怅心情。

    定州既是边关重镇,少不了得常和武将们谈一谈。有一名武将,“状极朴陋”,因为公事写了一篇材料交给苏轼。苏轼一读之下,拍案大喜曰:奇文也!急忙把李之仪找来看,问道:你觉得他这文章里哪些句子比较优秀?

    李之仪看了看,说:“独开一府,收徐、庾于幕中;并用五材,走孙、吴于堂下”,这两句写得最漂亮。苏轼听罢,果然开心,对李之仪说:“非君,谁识之?”于是,苏轼立即把这名武将召来喝酒,“与语甚欢,一府皆惊”。

    指望这种爱好玩文弄字的人去把守边关,大宋的命运不问可知。好在苏轼在定州的日子已经到头了。随着哲宗亲政,苏轼的政治生命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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