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大战-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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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希濂处于极度的狂怒中。

    前天(六月十三日),八十八师师长胡家骥向他报告:“敌人在龙陵据点车辆马匹活动频繁,似有准备连夜撤退迹象。”宋希濂听到这个情报后,马上和留在保山总部的参谋长成刚通电话,要他将这一情况转告长官部。知第二天,中央社就发了我军“收复龙陵”的捷报。这个消息经电台向全世界一广播,东南亚盟军总司令蒙巴顿和副总司令史迪威就分别发出意思相同的贺电:“贵军一举攻克龙陵,开反攻之先声,全军皆为之振奋,实属可贺!”而实际上龙陵非但没有打下来,如今很多攻克了的山头阵地又重新丢失,而且敌人正满山遍野地压过来,正如赶鸭子一般地把他的部队追得狼狈不堪,四处乱窜。

    最使宋希濂感到丢脸的是,他捏在掌心里的那一纸电文,这是蒋介石方才发来的。电文只有两句话“谎报军情可耻!不论官兵再后退者就地处决!”

    “我是决不会退的!全军官兵必须与阵地共存亡,决不许后退一步!”从昨天日寇增援部队和我反攻部队激战开始,宋希濂就看到了战局的严重性,所以给全军下了这样的命令。

    昨天夜里两点三十分,宋希濂就将在勐冒廖家寨集团军前进指挥所的全班人马和警卫营组成的督战队,在勐冒至黄草坝之间的山头和一切山间小道上铺开。“不论官兵,敢于越过这一线者就地正法!”他对督战队说。

    “总座,为了安全,指挥所是否往江边挪一挪?”车藩如小声地说。

    “胡说!”宋希濂一声吼起来,“中国还有多少地方给我们往后挪一挪?!我们从沈阳,从卢沟桥,从上海,从南京已挪到这种山沟中来了,还能再往哪里挪!‘二十万人齐解甲,岂无一个是男儿’!”宋希濂说着,狠狠地瞪了车藩如一眼,而后转身对欧阳春圃口授给洪行和卫立煌的急电。

    宋希濂说的有道理:“我们还能再往哪里挪!”万里河山已经“挪”给敌人一半了。“挪”就是溃退,而溃退的惨剧宋希濂已见过不少。比如在淞沪之战后的全线溃退中,胡宗南的第十七军团司令部遭受敌军的偷渡袭击,胡宗南只身逃出……薛岳(时任十九集团军总司令)从车上跳到一条河沟里,幸免于难。

    南京大溃败中,宋希濂的经历更惨,他写道:“唐生智决定放弃南京,命令各部队突围,但许多部队已纷纷麇集下关,无船可渡,于时秩序大乱,不可收拾。我为此,集谗谤于一身,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免职,携眷回归故里。”

    谁知这种大溃败的狼狈惨景,一九四二年又“挪”到滇缅路上来。

    如果说中国的官兵以前还有地方向后“挪”的话,那么,现在是没有地方可“挪”了。作为民族抗日将领的宋希濂将军也不许再“挪”,长官部谎报军情的罪名还落到他头上,再兵退怒江,还有什么颜面立于人间?在南京保卫战中曾率三十六师殊死拼搏的宋希濂还被当作唐生智的替罪羊被免职,那么,现在率一个集团军独当一面的宋总司令,如果他的将士真的“用尸体为帝国皇军在怒江上搭一条东进的浮桥”,那他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十五日黎明,雨下小了一点,但整个高黎贡山山脉和龙陵全境’还是被浓云密雾笼罩着。虽然勐冒、黄草坝被日寇践踏得破败不堪的村落中的颓壁残垣和杂草丛生的田垅依稀可辨,但每座不很高的山头上,云和雾还是将天和地粘在一块,灰蒙蒙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此时,彻夜未眠的宋希濂向第二军军长王凌云、七十一军代军长陈明仁(原军长钟彬到松山前线指挥新编二十八师去了.正陷于腊勐街阵地,抽不出身来)和各师师长下达厂“就地构筑工事固守,主动出击,力挽战局”的命令后,天已大亮。这时他毅然率领几个幕僚和一班卫士离开廖家寨,到更接近前线的黄草坝来。

    黄草坝西面的长岭岗、深沟至大坪子,一夜枪炮声未停,并且逐渐响近黄草坝。如果黄草坝一失陷,增援的敌军势必与驻守镇安、松山之敌汇拢,对我保山以东的大后方造成严重威胁。只要日寇推进到保山,在高黎贡山苦战的二十集团军因失去后方依托就会全线垮下来。同时,厉经千辛万苦越过野人山,包围了密支那的驻印中美联军也必将前功尽弃。宋希濂从战情通报中知道:四月十八日,日寇纠集了五六万人发动了河南战役,汤恩伯、胡宗南等指挥的四十万大军望风而逃。仅四十天,郑州、许昌等四十五个重镇和三十八个县相继陷落,损失兵力二十万。五月下旬,日寇又集结兵力十二万发动了湖南战役,陈诚、薛岳指挥的三倍于敌的大军也是一触即溃。这几天,日寇又在总攻他的家乡长沙。如果他在滇西再败,将使整个抗日的后果不堪设想。中国兵的溃败,已引起盟国的巨大震动和不满。罗斯福就板着面孔向正在美国求援的孔祥熙问:“我想弄明白的问题是,中国军队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不同日军打仗?看来日军想把中国军队赶到哪里就赶到哪里。”罗斯福不只对孑L祥熙这么说,对蒋介石也毫不客气。他后来在九月卜八日给老蒋的电报中说:“……在我们这里所有的人看来,事情已非常明显,如果再作拖延,你和我们为挽救中国所做的一切努力将付诸东流。”

    “民族危亡,一发千钧!”宋希濂根据枪炮声判断,日军先头部队距黄草坝只二三里路了。“如果他们突破黄草坝我军阵地,与镇安守敌汇拢,边打边进,至多一两个小时,一切就全完了!”所以他一面惊叹,一面向前沿阵地飞奔而来。

    到了黄草坝公路边,宋希濂见昨晚派来的督战队正雄赳赳地端着汤姆式冲锋枪.列队站在公路和公路两边的田埂、山坎上,激昂高亢地反复唱着《义勇军进行曲》。西面不远处,从董家寨和周家寨之间的公路上也传来激昂雄壮的歌声,令人听来精神振奋,热血沸腾。宋希濂仔细一听,那歌声唱的是:十万英雄,应运起,争赴战场,惊心是,执戈无我,祖国为殇,喜马高峰飞过去,怒江前线打回乡。看马前开遍自由花,天散香。新时代,新国防,新中国,寿无疆。

    把百年深痛,付太平洋。世界和平原有责,中华建设更应当,待短时告庙紫金山,祈宪章!宋希濂听着,突然记起岳飞《满江红》中的词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不由得心头一热。

    督战队是英姿飒爽、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兵。自日寇发动豫桂湘战役以来,蒋介石的大军失城失地,一溃千里。在此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被迫迁往大西南的各大学,如东北大学、燕京大学、复旦大学、中山大学、中正大学的学生和教授,怀着誓与日寇不共天日的满腔仇恨投笔从戎,以执戈无我的拼命精神奔赴抗日战场。北碚缙云山汉藏理学院有的学生还脱掉袈裟换战袍,奔上战场为国杀敌的。这些大学生兵经过短暂而紧张的训练后,一部编入驻印远征军,一部编人滇西远征军,另一部编进其他战区。这十万学生兵进入部队后,给部队注入了新的血液和强劲活力,全军将士的精神为之一振。从此,在远征军营地,在训练和行军途中就歌声不绝,真正是“旌旗高悬中‘军帐,战歌缭绕汉家营”。这些走出校门进入军门再奔赴抗日战场的学生兵,对中国的百年痛史,比放下锄头扛上枪杆的农民兵知道得更多。因而对洗雪国耻,收复河山,重振我华夏雄风的责任感也强烈得多。同时,他们由于受压迫少,对生活的信心,对未来的向往也比农民更富有色彩,不像农民那样永远有沉重的忧虑,所以进取精神也特别强。他们来到部队后,由于文化高,对军事技术领会得快,加之一个个又生得英俊,所以学生兵大多数被留在长官部、集团军司令部,很少下到师和团部。同时,给他们的待遇和装备也和连里的士兵不同,不到万不得已,将领们是舍不得将他们投入战斗的。对这种现象,谁都没有怨言,广大的农民士兵甚至还用生命来保护他们,这就是中国农民的特性!

    宋希濂虽然敢统率千军万马与日寇厮杀拼命,他自己也因在战场上多次负伤而对日寇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斩尽杀绝,但他同时又是一个慈祥善良的人。据他说,这是由于母亲彭玉贞信佛,“走路恐伤蚂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慈心影响。两个小时前,八十七师师长张绍勋给他打电话,说是该师快打光了,再不能阻敌进攻了,请求避开公路,撤出阵地,望宋总司令为八十七师留一点种,待喘口气再战。宋希濂明知不能撤离公路,但考虑到张绍勋和他的师随他转战南北多年,立功不少,心一软,竟答应下来,要不是同时在电话中受到陈明仁的一阵抢白,将张绍勋的请求驳回去,战局还更糟糕哩。

    宋希濂认为,督战队用激昂高亢的战歌督战,比用冲锋枪扫射一身血泥、饥饿不堪、狼狈溃退下来的士兵好得多。

    从龙陵城郊各山头沿滇缅路东逃的战士,跑到周家寨和董家寨附近,一听激昂的歌声就站住。当听到宋总司令亲自指挥督战,再后退者就地正法的消息后,便立即转过身来,寻找地形物隐蔽身体,扫清视界射界准备和追踪而至的日寇决一死战。

    宋希濂虽然年轻,属于国民党军中的“少壮派”,但在远征军士兵中却有很高的威信。其原因不仅他作战勇敢,指挥有方,更主要的是他将每一个士兵都当人,当弟兄对待。在中国士兵的心中,将德的作用,往往比一个“国”字更能激励军心,鼓舞斗志。“人恋恩情狗恋吃,谁爱惜、尊重我们,我们就拼命为谁而战!至于国家,国家贴出的每一张告示,都是针对老百姓的,有哪一张为百姓操心说话的?要民众爱国,国家必须爱人民!”老兵杜金五这样说。

    且说溃兵们在公路两侧刚翻转身,紧贴地面,粘住再不动时,松山指挥的日军已“呀呀”地杀过来,坦克和装甲车的隆隆声震得地皮发抖。

    见此情景,宋希濂淡然一笑。“这种猖狂的阵势,我见得多了!”他说着正欲挥军反击上去时,一骑人马飞身来到。

    “报告总司令,第八军副军长李弥率荣誉第一师和一个山炮营前来报到,请示分配战斗任务!”

    “好,老兄,你来得正好!你马上组织部队从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结合部,即沿公路及公路两侧反击过去,炮营对公路上的坦克和后续部队狠狠地打!”

    “是!”李弥手一挥,命他的战士们迎着狂卷而来的日寇冲过去。

    荣誉第一师的到来,使战场局势缓和了许多。宋希濂站在公路边的一个小土丘上,在流弹呼啸、枪声猛烈、喊杀连天中,挥手向荣一师的弟兄们致意:“我的老弟兄们,冲上去杀个痛快!”

    “宋师长放心,我们一定将小日本鬼子杀得片甲不回!”

    荣誉第一师是宋希濂于一九三八年在湖南浏阳组建成的。全师官兵都是在各抗日战场上负伤治愈的老兵,因宋希濂当过他们五个月的师长,和他们有极深的感情,所以有很多老部下还亲切地喊他“宋师长”。

    这一师英雄部队的及时到来,给宋希濂极大的安慰。他知道荣一师的战斗力非同一般,该师每个官兵对日寇都怀有刻骨仇恨,他们每人身上的伤疤,都记着日本鬼子的一笔血债!复仇的心理,会给人增添无穷的勇猛和拼战精神。不错,中国兵的士气是低落的,屡战屡败就是证明。但中国人的报仇心理又是万分令人畏惧的。一旦他们被打伤激怒起来,什么武士道精神,什么凶恶的敌人全不在话下。说我们每一个战士都怀有浓厚的爱国热忱,这只是宣传,而他们被激怒起来,要报仇雪恨才是最真实的。

    荣一师的兵都有实战经验。在上海、南京、武汉、昆仑山、台儿庄等战斗中就早已显过自己的杀敌本领了。此时,宋希濂看着蜂拥而上直扑深沟(寨名)的部队,不禁浑身血涌。他大步走到周家寨东山坡,举起望远镜观察整个战场。只见他的战士们如狮扑虎跃越沟跳坎,在长满荆棘的山坡上闪电般扑向日阵,心里一热,突然记起他的老乡、黄埔一期同学陈赓将军在西安事变后不久,奉周恩来老师之命,到西安警备司令部看望他时留下的一条横幅,上写:“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日浩然……”宋希濂知道,这是文天祥《正气歌》中的词句。在强寇入境,民族危亡之时,陈赓抄赠这一段话给他,是要用中华民族共同反对侵略者的浩然正气来与他共勉。

    “这才是我们华夏子孙的浩然正气,杀!”宋希濂触景生情,手一指,命督战队,“冲人敌阵去,以有我无敌的气概,杀!”

    督战队分成几十个战斗小组,向隆隆冲来的坦克迎上去。

    “报告总座,八十七师师长张绍勋自杀。”车藩如气急败坏地跑来说。

    “什么?!”宋希濂惊问。

    “张绍勋师长自杀。”

    “混蛋、孬种!临阵自杀,可耻之极,可耻!”宋希濂不禁跺脚大骂。

    “这是陈明仁逼出来的。”车参谋长嗫嚅地说。

    “如果陈明仁能‘逼’死一个畏缩不前的师长,他才是真正称职的将领!”

    “请总座看在跟你转战多年的情分上,去看一看吧。”

    “……”宋希濂仍在低声骂着,并大步走向八十七师指挥所。

    张绍勋为什么在这节骨眼上自杀呢?

    原来,八十七师作战不力,节节败退,已退至黄草坝了。师长张绍勋认为再无法抵挡日寇,就向军长陈明仁要求让开公路,以保存一点兵力。但陈明仁认为,如果放开公路,日寇将很快与松山守敌汇拢,松山之危既解,敌人就会乘虚攻过怒江。那时,不仅滇西战役前功尽弃,而且还会直接威胁昆明,后果将不堪设想。事关重大,陈明仁严令张绍勋和他的八十七师不能再后退一步。张绍勋一急,就急忙打电话给总司令宋希濂,说是八十七师伤亡太大,坚持不住了,给留一点种吧。宋希濂听着张绍勋在电话里哭兮兮的请求,心一软,就说:“可以放开公路,改换阵地。”谁知陈明仁恰在总机上听到他们谈话的全部内容,于是怒从心头起,对着话筒就高声叫道:“总司令,决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会影响全局的!现在七十一军既然归我指挥,我下边的师长就不能越过我向你请示逃离战场,你也不能越过我处理这个问题!”同时,陈明仁又在电话中严厉地对张绍勋说:“你违反了我的命令,提头来见我好了!”张绍勋情知不对,两个小时后,便开枪自杀。(周全《虎将秘闻》)

    对张绍勋的自杀,民间有许多传说。一说是张绍勋自杀前,曾嘱咐卫士:“我死之后,将我的头割下来,交给陈军长,以谢国人。”卫士以为开玩笑,遂不在意。不料张绍勋手举枪响,自杀身亡。卫士果真将他的头砍下来,提到军指挥所呈与陈明仁。陈明仁接过血淋淋的人头掷之于地,嘴一撇说:“黄埔败类!猪狗不如,国家人民养此孬种,岂不败军亡国!”说着狠劲一脚,将头踢出指挥所外,而后亲自率部向日寇冲去。另一说是张绍勋只向自己脚上开了一枪,被送到后方医院,逃离了战场,后来伤口生蛆而死。不管怎么说,在老百姓心上,张绍勋是死了,而且死得十分可鄙!

    而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张绍勋自杀后根本没有死。他作为蒋委员长一手栽培的陆军少将,在紧要关头,为了留得性命,在挺吓人的身体部位巧施不伤筋动骨的假自杀方式来逃离战场,进离险境。这样,既可显示自己的壮烈,又可害人,岂不妙哉!人们认为往心脏中打进去必死无疑,谁知被送往昆明后,伤口七天就好了,但他直到抗战胜利才出院。后来在解放战争中还当了国军的一二二军军长,于一九四九年七月十七日在大庸被解放军俘虏。

    张绍勋违反了陈明仁的什么命令?

    原来陈明仁奉宋希濂指令,命八十七师的二六〇团全团开至腾龙桥对腾冲之敌一四八联队警戒。而张绍勋认为,腾冲守敌在二十集团军的攻击下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什么兵力能抽出来支援龙陵呢,所以,他只派了一个营去。而这个营为了保存实力又只派了一个排去。这个排松松垮垮,漫不经心地到了腾龙桥,一不派出警戒,二不构筑工事,只气喘吁吁地靠在背包上欣赏江景。后来,见藏重康美的几千步骑兵从腾冲的团田压下来,日军还没有过江,他们就逃得无影无踪。更为严重的是,班排长们为了免遭军纪的严惩,回到连部也闭口不谈失守腾龙桥之事。这样一来,就使攻击龙陵城郊的友邻部队在日寇援军的冲击下功亏一篑,全线败退下来。

    当八十七师沿公路和公路两侧边打边往东退却时,陈明仁曾给张绍勋下过严令:“为了大局,即使打剩一兵一卒,都不能离开公路。决不能让日寇的坦克沿公路东进,与松山之守敌汇拢!”但张绍勋慑于敌人的坦克、装甲车火力猛,冲劲大,为了减少伤亡,保存实力,“什么打剩一兵一卒?都打光了,我这个师长岂不成了光杆司令。哼!战斗小组长还有两个兵哩!再说,一个光杆司令即使被俘,也一钱不值!”他这样一想,就避开公路,使日寇的坦克和骑兵不受阻挡地沿勐林坡、碗厂、大坪子、钏家坟坡等公路沿线迅速推进。

    宋希濂来到七十一军指挥所,陈明仁说明经过后,咬牙切齿地补充说:“张绍勋不执行命令,即使不自杀也应送交军事法庭,执行枪决!”

    “我敬佩你,子良兄。这事就拉倒吧,莫再管他。命熊新民接任八十七师师长如何?”宋希濂说。

    “很好。老熊有勇有谋很能打。”

    “看来日寇来势很凶。”宋希濂试探着说。

    “小菜一盘,绝不是大酒大肉。日寇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这种强弩之末正如残汤剩水,他还能再端出多少好菜来?”陈明仁说。

    “为将者心理上应蔑视敌人,战术上应重视敌人。张绍勋错就错在先是轻敌,打了败仗又畏敌如虎。我军将领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将领们临阵保存实力,以这种实力向老头子讨价,结果使整个民族命运陷入可悲!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打?”

    “全线出击,以攻为守,争取主动,我们过江来是为了消灭敌人,而不是让敌人消灭我们!”

    “好!就这么办。”

    宋希濂才离开七十一军指挥所不远,就听到深沟(寨名)方向“轰轰轰”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这巨响盖过战场上的一切枪炮声,连地皮都震得发抖,紧接着一股股浓烟冲天而起,与天上的密云混为一体,此时,天更黑,雨也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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