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北防司令部还是老样子，只不过从前白崇的痕迹基本都被抹去了，现在这里是完全的“厉浔风格”，严肃中透着些小情趣，恰到好处的鲜艳点缀让整个司令部的气氛都活跃许多。

    司南已经脱去防护服，抱着观赏的心情跟着厉浔转了一圈，指着他桌上的一个淡黄色小鸭公仔：“你的品味……”

    厉浔面色一哂，故作轻松：“我不能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司南刻意盯着那小鸭看：“列荻好像也喜欢这种东西。”

    厉浔看北极星也在笑，面上挂不住：“你闲不闲？快点过来商量一下对付感染人的事。”

    北极星：“我带来的机器人和武器应该足够了，你别太担心，只是时间问题。”

    厉浔比之前轻松很多：“你来了我当然放心，不过这次起特奎星人暴动之前其实有点征兆，但当时我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可能是真有其事。”他看了司南一眼，“崔沙在狱中接触到了起特奎星人，把快速入侵地球人的方法告诉了起特奎星人。”

    司南不敢置信：“她居然向着外星人？通敌叛国？”

    厉浔：“监狱是爆发大规模感染的首发地。也可能起初崔沙只是想通过卖给起特奎星人这种技术来换取越狱机会，但现在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已经无法考据，因为她死于监狱暴动。”

    司南愣了：“死了？”

    厉浔：“监狱暴动的头一天就死了，被感染人活活咬死的，因为咬碎了，所以并没有变异成感染人。”

    咬碎了。

    这三个字震了司南一下，北极星体贴地搂住她。

    厉浔继续说：“这种技术你应该知道吧？有什么方法能阻断吗？”

    司南：“有，这技术我很熟，需要几个大型设备，我可以来组装，还要配药。”

    厉浔：“你要什么就说，我想办法都给你弄来。”又看向北极星，“感染人就我们去处理，司南留在司令部里很安全。”

    北极星点头，司南瞪他：“不是说不能离开视线范围？”

    北极星带着歉意微笑：“确保你安全就行。”

    司南：“你骗我呀。”

    北极星紧搂住她：“我很快回来。”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等我回来再睡。”

    司南脸一红，使劲掐他，北极星笑着没躲。

    司南又跟厉浔嚷嚷：“我要去告诉列荻你偷她的小鸭子。”

    厉浔叫唤：“小姑奶奶别添乱行吗？军情如火！还在这儿腻歪！”说着就示意北极星跟他一起走。

    没想到他刚到门口就被一个人堵住：“厉浔，你没死啊！”

    厉浔整个人僵在那里，半天才说：“你……你怎么来了……”

    列荻一身飒爽的军校制服，看着气势就很凌厉，眼神也带着刀风，冷笑：“不是说十分钟之内就要为国捐躯了吗？怎么还好好站在这里？”

    司南悄悄勾手让北极星回到自己身边，两人站在后面看戏。司南还不忘小声问：“在这耽误几分钟，外面的战局不会有变化吧？”

    北极星安慰地笑：“不会，机器人都在战斗中。”

    司南促狭地道：“那就多给他们几分钟。”

    结果再望过去，列荻已经扯着厉浔出门了。司南站起来就要追过去看戏，北极星拉住她：“别打扰人家。”

    司南瞪眼：“偷偷看。”

    北极星笑：“不看也知道在干什么。”

    他轻轻吻住她。

    果然没一会儿厉浔进来的时候，唇上有一个鲜明的破口，新鲜的血迹未干。厉浔强自镇定地看着他俩，但脸上的窃喜和激动就快绷不住。跟随进来的列荻倒是很镇定，只是眉梢眼角少了很多冷酷，飘荡着丝丝蜜意柔情。

    司南怎么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揶揄他俩，指着列荻笑：“你也不能因为一个小鸭子就咬人啊？”

    列荻一头雾水：“什么鸭子？”

    司南指向桌上的小黄鸭：“我在你那里见过一个，你看，是不是他偷的？”

    列荻看见小黄鸭，对厉浔冷笑：“买了同款？”

    厉浔尴尬地不知道在点头还是摇头，扯了北极星就往外走：“快走快走，事情多着呢。”临出门又回头对司南喊，“你需要什么列个单子给我，我让人早点给你送来。”说完扫一眼列荻，虽然只短短一秒，可那其中的热切像是缠绵了一个世纪。

    司南“啧啧”两声，列荻回头对她笑：“要什么？我给你办。”

    “你们军校确实有我要的设备，司令部这里也有一些，还有一些药剂需要你帮忙。”司南盯着她逗，“夫唱妇随很自然嘛。”

    列荻轻轻冷哼：“是妇唱夫随。”

    列荻离开司令部去准备司南要的东西，其他设备清单发给厉浔。两个小时之后所有东西全都备齐给她送了进来。司令部的实验室很大，司南把设备都布置在实验室，叫了几个研究员跟自己一起研究阻断药剂，以及如何装填进喷射型武器内。

    天刚黑的时候，司南从实验室疲惫地走出来，发现北极星站在门口等她。

    司南眼睛一亮：“什么时候回来的？”

    北极星见她很累的样子，拥住她：“半小时前。你很累？”

    “累。”司南靠在他怀里闭眼休息，“不过阻断药剂都做出来了，只是量还不大，装备不了多少武器，还需要做出来给感染的人服用，远远不够啊。列荻已经取了配方和样品拿去生产了，希望尽快有大批量的药剂投入使用。”

    北极星轻轻摸她的头：“回去休息吧。”

    司南以为是回在原来她在地球上的小房子，但北极星还是把她带回飞船，觉得飞船最安全。司南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北极星见她的腕表一直响就摘下来，发现是贺霖就接通了，贺霖的全息投影在飞船里到处看：“高科技！高科技！”

    北极星轻笑：“小点声。”

    贺霖这才发现司南睡着了，不怀好意地看着北极星笑：“姐夫，你把我姐累成这样了？”

    北极星脸一热，镇定回答：“她做实验太久了累的。阻断药物是先拿到你们医院去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贺霖正经多了：“服药的八十二个感染病人已有十三个出现好转，意识也清醒多了。这十三个人是对药物反应最快的，其他人慢一些，但这药肯定是非常有效果。”他很自豪，“我姐是谁？伟大的科学家！”

    北极星很认同，也是自豪脸。司南翻了个身，他忙对贺霖说：“事儿说完了？”

    贺霖鄙视他一眼：“虽然你对我姐好，不过作为男人吧，你这也太……”

    北极星笑着“嗯”了一声，切断通话。他转身摸了摸司南肩头，那朵一直隐藏在司南肩领上的小花展开花瓣，在司南肩头摇摇晃晃，之后越长越大，像一把伞遮挡在司南上方。

    北极星让白熊在控制室查看各个防线的战况，并且与厉浔和列荻保持通话，随时掌握前方战况。飞船里还有三十个机器人没有出动，如果需要的话，他能立即派出去。有白熊操控机器人他很放心，他坐在离司南不远的沙发椅上，闭目养神。

    司南睡了三个小时，她肩头的“伞”缓缓变小，收拢，根据她衣服的颜色重新隐藏在她的肩头。五分钟后司南睁开眼睛，迷蒙地看着北极星：“我睡了多久？”

    北极星：“可以吃点消夜了。”

    司南一骨碌坐起来：“外面怎么样？我要跟列荻通话。”

    北极星走过去按住她慌忙抓腕表的手：“我都问过了，一切都很顺利。”他大致讲了一下他了解到的情况。

    司南听着很快放心，开心地说：“那吃东西吧，我饿。”

    北防司令部。

    厉浔累得瘫倒在椅子上，看着跟随他走进来的一个机器人，愣了愣。

    这是北极星带来的机器人之一，此时还持有武器，不过在厉浔面前，机器人的武器朝着地面。不等厉浔发问，机器人主动说：“我是奉命保护你的。”

    “奉谁的命？X9？”

    “奉我主人的命令，我的主人是普兰王者，但名字不能透露。”

    厉浔笑起来：“普兰王者？”

    “是。”

    厉浔：“我不需要保护，司令部里很安全，你去扫荡感染人吧，我休息会儿就出来。”

    机器人：“主人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厉浔好笑：“你主人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是不是跟司南腻歪的？”

    机器人的武器稍稍上抬：“不允许直呼女主人的名字。”

    厉浔瞟了一眼那武器：“那要叫什么？”

    机器人：“请尊称她为‘女主人’或者‘普兰王后’。”

    “哈哈哈哈哈！”厉浔大笑，“别逗我好吧！她又不是我的女主人，还王后！”

    武器又上抬了两厘米。

    厉浔忍住笑：“行行行，我给X9面子，那位普兰王后和你主人现在在哪儿？”

    机器人：“在腻歪。”

    厉浔：“……你怎么知道？”

    机器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一直这样。”

    厉浔仔细打量机器人，明明满身都是机械感，没有一点人类特征，又问：“你是有情感功能的机器人？”

    机器人：“我是复合型机器人，最突出的功能是情感和战斗。”

    厉浔：“你主人最突出的功能是什么？”

    机器人：“宠爱女主人和让女主人开心。”

    厉浔简直要跳起来：“这是你自己总结的吗？”

    机器人突然没再回复，北极星的声音传出来：“列荻在我们这边，你要过来吗？”

    45

    厉浔第一次进入北极星的飞船，也没顾上观赏高科技，跟着北极星一路往里走，到处找列荻。没想到司南给他看的就是腕表投射出来的全息列荻，气得他直瞪眼。

    列荻看见他，说：“有正经事要说，你别闹。”

    厉浔立刻换上正经表情：“你说。”

    司南偷笑，厉浔只好当没看见。

    列荻说：“起特奎星人基本被消灭干净，但没想到他们留下一个巨大的隐患——地下水全部污染了。”她展示地下水资源的分布图，“上面红色部分都是污染过的水，你们看看。”

    司南仔细看过去，发现80%的水源都是红色，她惊诧又不安：“这么大的污染面积，怎么早没发现？报警系统全都一起失灵了？”

    列荻沉默良久，说：“魏长官参与了此事。”

    厉浔忍不住骂人：“他有病吗？为什么帮着外星人？没水了他能活？”

    “魏长官想跟司南以及X9谈谈。”列荻说，“他一直是移民外星的忠实拥趸。”

    司南惊讶：“他把水全污染了就是为了移民外星球？那要是移民不成呢？死在地球吗？”

    列荻有些愧疚：“魏长官认为X9很大可能同意移民，因为不可能让司南死在地球。”

    司南愤怒地嚷嚷：“这是用我做威胁了吗？！”

    厉浔：“魏能现在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他！”

    列荻叹气：“他在西防，但他不见任何人，除了X9和司南。”她看向司南，“你看这污染，还有救吗？”

    司南：“就算全部治污和水处理设备二十四小时运转不停，也最多坚持一周，就没有干净水喝了。治理的话，耗费时间更漫长，起码三年。”

    也就是说一周之内，他们身边的人，所有人类都会面临缺水的危险。人类缺水七十二小时就可导致死亡，不到十天就会遍地尸体，狼藉一片。

    列荻沉默了，厉浔也沉默了，他们不约而同望向北极星。

    北极星看向司南，司南却不太敢看他。

    列荻和厉浔又求救似的望向司南。

    司南被他们三个的目光逼迫，不得不直视北极星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依旧温和柔软，与平时无异，甚至还多了些安慰和理解，她顿时觉得心宽许多，想问能不能三年内让人类暂时移居普兰星？还没说话，就听北极星说：“普兰星，现在是你的。”

    司南心里一颤，所有的紧张全都卸下，安稳的依靠就在眼前。

    列荻很有眼色地说：“晚些再联系。”主动切断通话。

    厉浔也说：“我自己找地方待会儿，你们先聊。”说完也走到外面去了。

    司南见没有了其他人，直接扑到北极星怀里，可嗫嚅半天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北极星微微皱眉：“有什么要道歉？”

    “最终还是要打扰你的星球了……觉得很不好……”

    北极星还皱着眉：“我的？”

    司南听出他语气里的不高兴，连忙说：“我们的我们的。我自己也不想让其他人去我们家，觉得打破了我们的氛围。”

    北极星眉头舒展开来：“你同意的话，没关系。”

    “我不想同意，可也不想看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于缺水。”司南很无奈，“占用普兰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别的国家也不可能接受这么多的难民，国际纠纷也非常麻烦。”

    “我知道。”

    “可还是觉得对你不公平……”司南抬头看他，“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你对我好像什么都能答应啊？”

    北极星笑了：“没有底线，你尽管放心。”

    司南感动得更不好意思，紧紧抱住北极星，还有很多想说的话都暂时咽了下去。

    列荻把司南和北极星的意思传达给魏能之后，他们还是见了一面。只不过按照北极星的要求，双方按照星际间的会晤标准，在主城国宾馆详谈关于移民具体事宜，并对见面仪式进行现场直播。

    魏能展现了他完美的大国风范，在直播的时候与北极星和司南相谈甚欢。然而等到直播设备全部撤走，他的脸色沉下去，压迫地盯着北极星：“借住三年，只允许我们的人住在普兰星北部特定范围内——这些条款没有跟我商量过，怎么能就在直播的时候说出去？”

    北极星：“你可以不同意，但这是我的底线。”

    魏能：“你这些条款极大限制了我们的自由，会让普通民众感到压抑，不利于安定团结，再说水污染不知道三年是不是能治理结束，时间太短了。”

    北极星：“稳定民心是你的事，三年治理不好也是你的事。”

    魏能打出的拳都击在棉花上，让他再出手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只好看向司南，暗暗对她使眼色，提醒她地球人的身份。

    司南接住了他的眼色，但说的却是：“我善意地提醒一下，如果走出划定的居住范围，从而遭到不明动植物的攻击，我们概不负责。”

    “你们？”魏能克制着恼怒，“你别忘了自己是地球人！”

    司南挑衅地笑：“你确定现在要让我跟你坐在一边？”

    魏能很快反应过来，如果司南跟他一起作为地球人与北极星谈判，那更是毫无胜算。原本能有条件谈判移民也全都是因为北极星看在司南的面子上。

    魏能哑巴了。

    北极星：“还有别的要谈吗？”

    魏能知道没什么可谈。普兰星的文明程度高出地球数倍，他已经听司南大概介绍过，这让他想在到达普兰星之后发动武装政变夺取统治权的幻想成为泡影，而且除了限定区域内之外的那些地方到底有什么，他一概不知，根本不可能冒险突围。再者，划给人类居住的范围虽然干净又阔大，但有多少隐藏的监控设备和武器，他也完全无法得知。

    一切都在北极星的掌控之中。

    魏能咬了咬牙，说：“飞船数量有限，前三批登陆普兰星的人员名单已经拟好了，你要看一下吗？”

    北极星：“你在第几批？”

    魏能：“当然是第一批，我要先上去主持大局。”

    北极星：“你最后一批上去，最高行政长官同样可以主持大局，何况我星球上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

    魏能被噎得半天没说话，问：“你把我留在最后，想干什么？”

    北极星看向司南，司南正经地接话：“留下来主持大局啊，魏长官。免得你先走了这里就乱了，这里没有你不行啊。”

    魏能想反驳，但北极星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明明并不尖锐，却让他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北极星又说：“贺霖要在第一批。”

    司南讶异，眼里都是满足的笑意，却轻声说：“不用，他跟我说过了，先送病患和妇女老幼离开，他在第几批都行。”

    北极星点头，随意扫了一眼魏能，眼风里全是鄙夷。

    两个人手牵手离开国宾馆，魏能看着他们的背影沉默不语。他联系移民办的负责人，让对方修改自己的系统掌纹，以便自己能顺利地混进第一批登上飞船的名单。对方却回答：“魏长官，我真的无能为力，我这里的系统被全部锁死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编辑和修改，我们这里技术最好的六个技术员都没办法……”

    魏能恼火地切断通话，愤怒地向外走去，却发现一个半人高的机器人跟着自己，样子像一只白色的熊。

    魏能刚才受的委屈愤懑统统发泄在这只白熊机器人身上，他抬起一脚狠狠踹过去，可机器人却动也没动，身上一个凹痕都没出现，倒把魏能踹得脚疼，龇牙咧嘴地跳脚。机器人那没有感情的声线在发声：“我奉命看守你，不必妄想逃跑和偷渡。”

    街上到处都是拿着行李拖家带口的人们，都在向移民办特设的接待处涌动。司南在智能车里默默看了一阵，问：“这么多人，十天内能全部迁走吗？”

    北极星：“已经跟厉浔商量过，会从邻近国家借调生活用水，给那些没有及时迁走的人。”

    司南崇拜地看他：“怎么总是这么周到？”

    北极星：“免得你总担心。”

    司南犹豫了一下：“我们，最后走吧？”

    北极星一副了然的样子：“十天，能治理多少污染？”

    司南吐了吐舌头：“是杯水车薪，但总好过没有……”她小心翼翼地提要求，“我跟列荻商量过，这里还是要有人留下治理污染的，我……我想留下……”

    北极星一点不意外：“你还有其他的克隆人？”

    司南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做过那一个，是为了逃离研究院做的准备。”

    “那就好。”北极星这句话没什么感情色彩，司南听不出来他是拒绝还是可能同意，但觉得不能再说，想着还是循序渐进好了，反正还有十天。

    不过当晚，北极星从回到飞船就看着不太开心，吃饭也心不在焉，总是盯着司南看，眼睛里像是带着审视。司南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看他躺在卧室的床上发呆也不去招惹他，磨磨蹭蹭洗完澡爬上床，发现北极星已经闭上眼睛。

    司南暗暗松一口气，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一口，自言自语：“小气鬼，又不是不跟你回普兰了，但这里的污染总要有人——啊！”

    北极星忽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俯视着她，语气却是委屈的：“就会欺负我。我要欺负回来。”

    46

    接连几天，司南到达治污办的时候都会迟到，虽然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但对于以前从不迟到的她来说，这已经是楼里的新闻。秘书体贴地说：“您最近是太累了吧，您要是想多睡一会儿，可以交代事情给我，您晚点来也没关系。现在移民已经离开了近一半，相对来说我们操作设备更方便更没有顾忌，速度反而比以前快些。”

    司南总觉得秘书发现了什么，装作无意地把自己的领子又网上扯了扯，说：“谢谢你，有事儿我会及时联系你的。你怎么还没走？”

    秘书：“我跟您一起。”

    司南：“我啊，我打算留下。”

    秘书十分钦佩：“您真的会留下？我们都还在猜测您肯定是要回普兰的。”

    所有人都把她的离开看作理所当然，这里面应该也包括北极星。

    “普兰是我的新家，这里也是我家。”司南笑笑，“何况普兰那边是有借住期限的，三年之后其他人怎么办？”

    秘书的神情有点激动：“太好啦，我们都在担心三年后要是水污染还是没治理好要怎么办，毕竟肯留下的人那么少。”

    “别担心了，去忙吧。”

    秘书对她鞠躬：“您一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司南看着秘书走出去，打开镜子界面，拉下高领照自己的脖子和锁骨。清晰的吻痕左一个右一个，颜色深浅不一。

    “越来越坏了！”司南恨恨咬牙，可脸却不自觉发烧，忽然又笑了。

    被欺负的感觉，还挺好的。

    第十天傍晚，最后一批移民终于被全部塞进了飞船。司南看着飞船升空飞走，深深叹气。魏能在边上很不满：“不是说我是最后一批吗？为什么不让我登船？”

    北极星淡淡回答：“不惜毁灭家园的人，不配拥有新家园。”

    魏能眸子一缩：“你什么意思？”

    北极星揽着司南往回走，魏能想追上去问清楚却被白熊机器人拦住：“你应该去那边。”

    魏能顺着机器人指的方向一看，四个士兵走过来，为首的对他说：“魏能，现在以叛国罪拘捕你，跟我们走。”

    魏能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转头就跑。然而白熊机器人的手臂前端发射出一根带爪的绳索，直接缠住魏能的一条腿将他拖倒在地。四个士兵立即跑过去按住他。魏能对着司南和北极星的方向愤愤地喊：“卑鄙小人！出尔反尔！”

    智能车里，司南看北极星一眼：“我们这是回飞船吗？”

    北极星看着她笑：“你想去哪儿？”

    司南靠近他抱住撒娇：“我会跟你回普兰，我紧扒着你一步也不离开！但是我能不能时不时回来一下？治理污染很重要！”

    北极星：“缺了你这个伟大的科学家不行，对吧？”

    司南使劲点头：“是的！”她又干咳一下，“也没那么重要，但是我很想留下。”

    北极星还在笑，但是没说话。可是司南已经眼尖地发现眼前的路线变了，不是去飞船的路，而是开往治污办。司南一个激动就要跳起来，北极星连忙拉住她，用手挡住她头顶：“小心撞头。”

    司南开心地使劲在他胸口耍赖：“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故意不说让我着急？”

    北极星低笑：“不是想让你着急，就想欺负你。”

    就想欺负你。司南在他腰上一掐：“你还想欺负我？”

    北极星顺势按住她的手搂在自己腰上，把她按在自己怀里，极快地说：“天天都想。”他低头吻下去。

    临进入治污办，北极星对司南说：“你安心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在这里陪你。”

    司南眼睛一亮：“在治污办陪我？还是说留在地球陪我？”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北极星由衷地笑，“多久都行。”

    司南踮脚使劲亲一口北极星的唇，笑容明媚灿烂：“你真好。”

    贺霖、厉浔和列荻都留在了地球。家园几乎成为空城，更要防止邻国趁机侵吞占领，厉浔升级为五大防区最高长官，每天指挥防线防守严阵以待。列荻把学校的学生基本都送走了，留下的都是自愿或者确实对治污和防线有用的专业人才。贺霖留守在医院，和其他医护人员一起，为这些留守的人保驾护航。

    这个家园，还是有人愿意拼死守护的。

    司南近来时常感到欣慰。

    水污染的治理并不复杂但却十分耗费时间，司南几乎调动了所有能用的机器人，加上北极星的那些机器人，才能正常展开工作。厉浔那边时不时会有边境摩擦和小范围暴动，但经过北极星的机器人一番威慑，都不敢再来试探。

    司南每天累得话都不想说，通常是北极星强制她停止工作，把她一路抱回飞船上他们的家，让她睡一阵再叫她起来吃饭。有次司南被叫起来通常还是迷糊状态，然而却异常清晰地说：“对不住你，我好累，今天别欺负……”

    北极星哭笑不得：“不欺负你，叫你起来吃饭。”

    司南迷迷糊糊地坐在桌边，北极星把饭菜都摆好，把筷子塞进她手里，她才清醒了一些，叹气：“唉，累得都不想吃。”

    北极星：“明天必须休息一天。”

    司南看向北极星眼里的不容拒绝，居然点头：“行。”

    北极星诧异她这次的不反驳，有点不相信的样子。司南的头枕在他胳膊上：“明天是你生日。”

    北极星诧异：“明天？不是啊。”

    司南：“我从来没问过你生日，是我的不对。所以我就把你睁开眼睛在实验室里到处摔人那一天定为你生日了。”她笑嘻嘻，“行不行？反正你要是想过你自己的生日，我们再过一次呗。”

    北极星接受得很快：“行。”

    司南：“我已经请好假了，明天专门陪你。还有厉浔、列荻和贺霖，我都通知过了，明天专门给你庆祝。”

    北极星很惊喜：“你早都想好了？”

    “是呀。”司南柔柔地看着他，“惊喜不？”

    北极星摇头：“再惊喜，也没有你说‘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想跟我结婚’这个惊喜。”

    司南故意哭丧着脸：“那好烦啊，以后做什么你都不觉得开心了。”

    北极星轻轻吻她的额头：“不，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开心。”

    司南坏坏地笑：“欺负你，你最开心吧？”

    北极星忽地偏头，脸红。

    司南故意看着他媚眼如丝地笑：“怎么了？不开心？”

    北极星把饭菜往她跟前推了推：“你快点吃吧。”

    司南哧哧地笑，看着北极星从自己身边挪到自己对面去坐，脸还是有点红。

    桌子下面，司南的一只脚轻轻踏在北极星的小腿上，蹭了蹭。

    北极星倏地抬头看她。

    司南扒拉着饭菜使劲嚼：“等我吃完。”

    北极星的声音有点硬：“你吃完还是、还是早点睡觉吧。”

    司南的脚在他小腿上来回滑动：“真的啊？”

    “嗯。”

    司南的脚还没停，吃饭的速度也没慢，鼓着腮帮子说：“真的不要我欺负你？那你要欺负我吗？”

    北极星回答有些艰难：“不要了，你很累。”

    “哦，那算了。”司南吃饭的速度慢下来，一根菜一根菜地挑。但她的脚还踏在北极星的小腿上，就是不安分。

    北极星脸红了半天，说：“你，快点吃。”

    “噗！”司南一口菜喷出来，喷溅在北极星面前的桌面上。她抑制不住地笑了半天，北极星默默按下餐桌自动收拾键，打扫掉那些喷溅的菜和饭粒。

    及至他们吻倒在床上，北极星爱怜地抚摸司南的黑眼圈：“你太累了。”

    司南牢牢搂住他：“不在乎更累一点。”

    司南在北极星怀里沉沉睡去，北极星拥抱着她静静躺着，嘴角挂着满足温暖的笑。临近天亮，他给贺霖、厉浔、列荻发去一模一样的信息，先问他们聚会地点，又跟他们说下午再聚。三个人的回复截然不同。

    贺霖：你又把我姐弄得很累是吧？

    厉浔：是司南约的我，你说改时间就改时间啊？

    列荻：好。

    北极星看着他们的回复，心里有丝丝暖意荡开。久违的家人朋友的亲切感重新回到他的四肢百骸，令他的身心都十分舒畅。而这一切都是司南带给他的，想到这里他轻轻吻在司南的脸颊，睡梦中的司南嫌弃地抓了抓痒，翻身继续睡。北极星好笑地从背后抱她入怀，也闭上眼睛。

    司南是被菜香味唤醒的。她还没睁眼就闻到喜欢的饭菜香气，睁眼起身走出卧房就看到北极星端着菜放在桌上，笑看着她：“睡醒了。”

    司南随意瞟了一眼时间就受到惊吓：“已经下午了？完了完了，他们要骂死我了！”

    北极星摆好碗筷，笑她：“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一个小时以后来。过来吃饭。”

    司南安心地坐下吃饭，还是有点遗憾：“我早上给你准备的节目都泡汤了。”

    北极星看着她笑：“什么节目？”

    司南心里想着要不要让他们三个人把节目继续，要抽空发个消息才好，嘴上就回答：“也没什么特别，反正你也不会觉得比我想跟你结婚更惊喜。”

    北极星笑着的脸庞略略严肃，仔细盯着她看：“生气了？”

    司南故意不笑：“你怕我生气？”

    北极星认真点头。

    司南放下碗认真回答：“你啊，基本不可能惹我生气。”

    北极星有点诧异又有点高兴，却很开心地回答：“我会让你把‘基本’换成‘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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