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换-第3章 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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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酿香去买了一束花,是一束康及馨。妻子仍然没有去闻。花瓶里都塞满了花,有的已经枯萎了。“这些其实是可以倒掉的。”他说。

    “倒掉?这些是你的心意呀,我不能去倒掉。”她说,然后请他来吃给他煮的燕麦粥,还有一节香肠。她没有去闻花,而是站起来,微躬着向他邀请,“我想,今晚来造人吧。可以吗?要是这是你的心愿的话。”她眨着眼睛微笑。李酿香无法不激动,他想今天再累也要坚持下去。

    她马上欠身过去埋在他的衣领里,然后抬起来,用她刺绣好的手绢擦了擦他的嘴。“你今天吸烟了吗?”

    “没有。”

    “可不要撒谎哦,闻到烟味了。”

    “我是厨师嘛,最近调去做炒锅了,有油烟。”

    “不是,是尼古丁的味道。”

    李酿香不知道她为什么因为这个就跑去睡闷觉了。他想起张燃的话,“抽个烟怎么啦,又没在她的面前抽。”他很快把这种把这种思绪打击出去。但一想到和她已经三个月没有同床了就点煎熬。夫妻为什么要分床睡呢?

    晚上他又挤到她的小床上,使劲地赞美她,循循善诱想使她落入瓮中。但她貌似在生气,如她不太喜爱他给她买的花一样,她也不太喜爱他的情话了。但是她还是凑过来,像同情他般问:“你真的很想当爸爸吗?”

    他点头,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那番做父亲的伟岸的精神来支撑。

    她就蜷着,以一种十分娇羞的语气喊着:“爸爸。”她喊了好几声,透着孱弱之感,要讨好他又像要他顺着自己。

    李酿香却立马立起来,他什么也不说,想着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他回到自己的大床上,思考着一定要为她找到合适的工作。

    第二天他才知道妻子现在在学车。她已经学了一个多月了,科二都考过了。

    “因为那辆奥迪A5你平时都不怎么开,我就想我学会了我来开吧。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虽然女司机确实容易慌,但我决不慌。我开车时也决不穿高跟鞋。”

    “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抽烟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眨着眼睛问他。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吸烟的。”他发誓了。妻子点头,然后端来做好了培根鸡蛋饭。今天他休假,她也不用去学车。他们就想好好出去玩一下吧,多久都没有两个人一起出去了。她喜欢看湖水,他就载他去碧湖边上骑行。他总是跟在她后面,生怕她有一点摇晃,或者被推搡。他才察觉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确实有点像父亲太过了。

    “那个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去工作。”

    “工作啊,我正打算带你去呢,去看一看吧,我准备开一个花店。店辅都打理好了的。”这个李酿香也不知道,因为钱都是妻子娘家的,他好像无权过问,她也不找他商议。这种事情经历多了,他就有点自卑。会不会被人说成是个靠女人和吃软饭的家伙?他正考虑着这种事,自己的家庭和她的家庭确实太没法比了。但是男人不该是家里的支柱吗?不只是被依靠,还要有一定话语权才行。但他太了解妻子了,她不喜爱约束的,而听取人家的意见也是一种约束。

    “以后,我是说你有什么大的开支和行动时,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他问。

    “哦,好的。”她停下来,怀愧在心。“真的该给你说一声的。但我想花店真的只是小事,不想你分心。”

    他想是小事么,估计自己工作十年都卖不起一个商辅吧。他越加为自己现在的没出息而不安了。

    那个花店在桂城妃区步行街的中段,周围都是十分典雅的精品店。花店的装修也十分雅派,里面摆放了各种高贵鲜艳的花种。里面的牡丹都分为魏紫、二乔、洛阳红之类。里面还有藏红花和各种名贵的多肉。

    “其实这个花店已经开了一年多了,但我一直都没来,是人家在打理。”她很愧疚,为什么要朝李酿香隐瞒呢,她低头眨着眼睛。

    李酿香想她大概不再怎么闻自己给她买的花了吧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一个花店吧。可是之前为什么对他买来的花表现得沁人心脾。

    这里的花是比他买的小朵的盛艳百倍。不过那些花也是自己很用心挑选出来的。这里的花拿来买卖,自己的花拿来表述挚情,两个不一样。

    “诺,这位是店长,锵锵。她还有两位手下,一个叫何小如,一个叫章佐。”

    “您好,您好。”店长锵锵赶快跑出来,双手将他握着,躬着身子比他低一截,然后抬头微笑,就像在仰望他似的。李酿香还是头一次被人家这样看,这种在上的感觉对女性来说是麻雀变凤凰,对他来说是小蛇变龙王吧。

    “芗芗一直都不带你来,我们多期望我们的店东来光临一下啊,老板不知晓店辅的开张,这种店辅从来没有过。”锵锵马上让何小如给他们泡点咖啡。

    “芗芗?”李酿香有点摸不着头脑,妻子叫袁田芗,没有叠词的名。

    “芗芗是我的花名。这家店的老板其实是你啦。店东是你,我只是出钱,这相当于是你的店辅啦。”妻子给他解释说,“抱歉没向你通告。但是你开心吗?你以后要是想给我送花的话就从这里面拿吧,什么都可以,对于你来说是全免,因为你是老板嘛。”

    李酿香越来越不安了,这家叫“蔓生”的花店并不一间逼仄的小室,相反它窄小的门面内的空间十分阔大,少说也快有一百平米,这里面变成了一个花卉展览园。更往里延伸穿一条窄廊里面还有培养室,大约养着反季的花。而那处窄廊边上有楼梯,上面还有一层,两层,或者四层?整栋有四层。妻子给他说上面是店员起生活的家。在妃区的步行街中段的黄金地皮安家,这得多奢华呀。要他来这样华丽的花店里随手拿花去送给妻子,他觉得心头有一块重重的东西将他压着,他承担不起。

    “这个是牙买加的南山咖啡,我们只有贴着芗芗和锵锵偶尔喝一次。”何小如说,眼里满是羡慕,她声音比较粘稠,还有点嗲,还有点笨手笨脚的,咖啡洒了一托盘。她马上要去招呼来买花的客人了。

    这时锵锵又要拉着芗芗去培养室里看一看新鲜的品种,留下了李酿香一个人在角落里品尝。“说我是老板但没一样是我能决定的吧。”他想,心情更加地压抑了。他现在认清了事实,他和妻子在底子上就是不匹配的,但是他们两个爱得死去活来也没办法,就这样将就了吧。

    这时另一位店员章佐从里面的部养室里出来了。他执着表单,像在记录关什么,身上挂着两个仪器,一个是光度测量仪,一个是湿度检测仪,他也在培养室里面细心呵护吧。何小如给他指了指,他就赶紧跑过来。李酿香赶快瞥向一边,装作没看见。

    此时花店进来一位年轻小伙,模样与章佐一般大小,那人满脸的喜庆。“章佐,我又来了,能再给我包一只夕阳红吗?”他问。

    章佐接待了他,这是他的大学同学焦才。焦才之所以来这里买花是因为章佐的缘故,章佐给他打折,高品质的一束花卖5折。“又去诱惑你的妹子了?”

    “哪里,她喜欢这个嘛。她喜欢什么我送什么。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自己也送进去的。”对,焦才现在在用花撩妹。章佐看见他喜庆自己也喜庆起来了,要努力才行,努力找到一个可以送花的对象。

    “不说啦,她还在等着我呢。回学校再聊。”焦才迈着腿子就走了出去。章佐这才朝李酿香走来。

    “是酿香先生吧。”章佐问。

    “是啊。”他装作镇定地说。“你们还在培养花吗?”

    “对的,反季节的鲜花,还有保持卖不出去的花不要枯萎了。”他看起来有真青涩啊。

    “这不会花费很多吗。”

    “店长说这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让顾客看见新鲜的东西能够感动就好。”

    这在李酿香看来,他们不计较成本,只要开心和好玩就好。他有点不确定,自己工作那么拼命也换不来人家一时兴起的好玩。

    “老板,你现在在干什么呢?芗姐一直不带你来,我们有点好奇。虽然她也很少来。”

    “老板吗……请你千万别这么叫我。我现在只是个厨师。”他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章佐脸上却显着尊重,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厨师好啊,跟着厨师的的人都是有口福的人。而且厨师的品味真好。”他竖个大拇指给他,“我是说你妻子很漂亮。”

    李酿香奇怪他为什么一下就说“你妻子”子,而不喊芗姐?有什么企图吗。章佐脸上却是祝福的光,真是青涩。“你多少岁了?”

    “我啊,我才二十多一点,我现在还是个大学生。在蔓生花店里做兼职。”

    “原来是做兼职的啊,我还以为就店员呢。学校里好玩吗?”

    “不太好玩,我现在只想挣点钱,供自己的生活费。”

    李酿香真羡慕他,很自由,可以学知识又可以出来做兼职。“我也上过吧,新东方算不算呢?”他想。章佐和自己相比,感觉更加缺少底子吧。也许他的底子是零。既然章佐都这样有干劲,他就不能懈怠。他想他们这种干事的大学生真是可爱呀。

    虽然自己现在的资本很不起眼,但是可以去奋斗。他决定了要拥有自己的店,当他把厨艺练到炉火纯青了就出去创业吧。而且他决定了不用妻子的钱,他要空手起家。现在要提起干劲才行,不能被妻子的富贵给遮住了眼。他不想依靠她,而想让她来依靠自己,这才算男人吧。

    他起来让何小如包一束洛阳红的牡丹给他。

    “我给你包一捧吧,酿香先生,你一定是送给芗芗的对吗?”

    “是的,一束就好,我会付钱的。”

    “不用不用,这个店辅本来就是你的嘛。”何小如使挥手。

    “要给的,感情不是免费的,我需要去挣来。”他说,然后冲着章佐笑笑,希望大学生别笑话自己说这样的话。

    “好吧,一束30。”他很快付了钱,然后等着芗芗出来后就离开了。在车上的时候她把洛阳红递送给她。她一阵惊喜,放在唇间闻,然后咬下一片衔在嘴里。

    “瓦罐你真有情趣。”她移过去就亲了他一口。然后又问了他一遍:“你真的想当爸爸吗?”

    李酿香没有去回应她。他想到了张燃的女儿,没有问题吧。

    “瓦罐要是真想,其实现在也可以的。就在车上。”她轻灵地移过来,跨坐于上。“其实刚刚我还在和锵锵讨论,我说我在犹豫。她说花还是要趁着长在根上时就去结果,不然被折断拿在花店里卖的话就空有一身香味了。”

    他想这是什么意思呢,真难得揣摸啊。“车里?”他有点紧张。

    “嗯。”她咬着花瓣咀嚼,好像吃掉了。

    李酿香确实胀得厉害,但他是个保守的人,所以咬牙拒绝了。她只好移回副驾驶,然后想了想又移到后座去,望向窗外,窗外下起了雨。她催他赶快回家吧。

    回到家后他就想睡觉了,不过家里的饭都是她在负责,她就去随意弄了一份沙拉,自己也不吃,悄悄地躲进房间里睡觉。李酿香再不敢去过问当父亲的事,他想她还年轻,再等几年就好。

    他现在有点怀疑妻子为什么会嫁给自己呢,她真的爱自己吗?他都有点不相信。他们相遇的情境也算荒诞,一年多以前袁田芗在后面跑,前面有一个抢包的男人也在跑。李酿香将抢包的男人截住,帮袁田芗夺回了古驰包。袁田芗特别感谢他,说包里有十分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报答他,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好好搓了一顿。后来他老是遇见袁田芗,一来二去相熟,他也开始献殷勤。其实那时他混得很不如意,做生意也破产,还欠了很多债,不仅是银行里的,还有一些地下借贷。追债人后来好像没有来讨要了。他能感觉到是袁田芗帮他渡过了难关。他走了极好的运,虽不明白袁田芗为什么会青睐平平的自己,但自己肯定向往俏丽的袁田芗。可能是富家千金规矩太多而压抑了吧,她希望过一种小市民的生活。

    他现在回想这件事,觉得袁田芗太随意了。但幸福的东西去怀疑它发生的概率会很难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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