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换-第89章 那时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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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掉工作的章佐这几在一直住在小蜷的学校附近,又时常去医院守着菲烟。在张菲烟出院后也时常去她家里陪着。所为的目的有另外一个:蹭点饭吃。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他脑子总闪出一股画面:张菲烟纵身一跃,从各种高地,楼顶,悬崖,水塔,电线杆,飞机舱,杉树枝。落下的状态也百异:摔成渣,摔成饼,血流满地,铁块一样把地砸个坑,橡胶般弹。不断循环。

    张菲烟告诉他,自己确实是被推下的。那个人没见过,“她很能谈。也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我一人坐在教室里折纸。她有点像个算命或者玩塔罗牌的,说我遇到过灾难。后来她和我谈了起来,一些受难的事。他说我父亲死掉了,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她能看相读心。后来谈了很多,都是心灵上的东西。她邀我走走,后来她停住,让我面对她,在我的脸上擦拭着什么。让我闭眼,说要洗涤我的心灵。玄乎玄乎的,但我仍然去试着让自己平静。我闭上了,她把我推了下去。”

    “她很了解你?菲烟。”章佐问。

    “但是我不认识她。她是位很能探测的女子。”

    “这张?”章佐把芗芗的照片拿给她看,心提到嗓子眼。

    “不是她。”

    “哦,那她是谁?”章佐只要知道不是芗芗就够了。

    “她说她开着一个咖啡店,见过无数来来往往人。她学习过心理学,偶尔也会在自己咖啡店举行一些见面会,进行心灵分析和人格讨论。所以她说自己看人是恰确的。”

    “人格分析,像弗洛伊德那种?”

    张菲烟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弗洛伊德是谁。她有点局促,其实自己偶尔会诞生从某处跳下去的欲望,在接雨山顶就应该实践的。“佐哥……”

    “怎么了,菲烟。”章佐正决定要去尚和呆咖啡店。

    “请把门关上,我不想妈妈了解。她总担心我心灵创伤。但我现在很平静。平静得在空气里溺水。”张菲烟透露自己可能有一点人格分裂了,脑袋不受控制,总想些奇怪的东西。“她问我是不是慢慢朝着违背的念头去过渡。比如明明很渴望折纸折出美丽的形态,然后好好保藏。却有一股念头,把它撕碎。我确实那样干了,看着被自己撕得稀碎的纸屑,很呆,很闷,不知道怎么办。她说这是某种精神障碍的预兆。解离症,也说是间歇性人格分离,还伴随着被害妄想,言语性幻听和思维障碍。我觉得她说的好多点我都有。我真怕我变了,佐哥。我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偶尔会自言自语,然后无端地坐着,崩溃了。”张菲烟埋在膝盖上小声啜泣。这辈子一生阴影,她想自己会活在地狱里,不可挣脱。

    菲烟的形体很悲哀,又憔悴,又枯瘦。章佐不知道怎么安慰。安慰的事只有找小蜷,“放心……”

    “不能放心!我现在觉得谁都是坏人。包括你,佐哥。人是恶人,世界是恶世界。”

    章佐甚至有点想抱抱她。

    “走开!”她朝他扔抱枕,那种张慌面孔是被恫吓了。一种淡漠的近乎于冷铁的面色,章佐意识到菲烟的心境恶化了,糟糕透顶。而且自己不应该和她同处一室,这也会激化她潜意识里的保护机制。

    章佐就走了,但菲烟不断跌落的场景和悲滥的面孔他头脑里交织不断。他让小蜷请假,去陪着她。

    后来章佐去了尚和呆。逼问他们要岳湫。锵锵很惊诧。“为什么小哥想到来这里找。”他和何小如都很不解。

    “小如认识张菲烟吧。”因为上次在接雨山上就是何小如假扮何米在张菲烟面前招摇,才让警方把怀疑对象锁定到何米身上。

    “不认识。”何小如说,她摆弄着指甲饰品。是利酒的指甲,环氧树脂水晶滴胶包着,是一种琥珀里含着某种生物的感觉。

    章佐把校园坠楼事件抖出来。

    “听说了。”锵锵说。

    “锵锵姐当时现场吧。”

    “我?怎么会,我在这里磨豆呢。不过那孩子真可怜。”

    “我猜推下菲烟的人就是锵锵姐。”

    “我?怎么会。我可怜他,干嘛还要谋害她。你说那个读心魔术师。可是你多久知道我会心理解读呢。”

    “因为推下菲烟根本不是目的。”章佐有点气愤。

    “那章佐小哥说说为了什么。”

    “让小蜷朝我求助,把我从湫小姐身边引开。然后湫小姐不在了。”

    “你是说我们大动干戈就是为了抓岳湫?你这才是妄想症吧。我们不是帮你从口中夺回了岳湫吗。我们兑付的事情不会反悔。”锵锵让他息怒。恋爱的男人都是幼稚的,失雌都会胡来,胡说,乱想。

    立春已过去一个多月了,惊蛰也过掉,还有十几天就春分。本来应该暖起来的天气却越加凛冽逼人。3月8号,章佐天天寻找岳湫,毫无音讯。妇女节这天,他准备了一个小礼物,要是岳湫在的话就送给她。那是一种小工艺品的吊坠,他把叫做天上星。水晶片状,只是里面包含着的东西有点特殊,默认下是一个袖珍版的银河系影像。那是一块很小很小的透明OLED显示屏,银河系在里面会旋转,就如真的银河系一样。这只是天上星的默认模式。里面还可以显示太阳系,木星,地球等各种星体和星体集群。戴上的话就把银河也带在了身上。其实章佐从福利周后就开始做这东西了,他一开始就打算为岳湫做,因为岳湫好像对天上星有一股向往。他最近完成了,但岳湫却不知所踪。

    3月8号罗带找到了他。赋闲的罗带这阵子一直在追踪桂玖与葛蔓生。即便自己不是警察了,也要用浑身懈数让葛蔓生无可遁形。但他一个人没有追查到任何线索。葛蔓生平常居住在哪儿,他什么时间点现身于公众,都没有线索。

    并行的,如罗带在戚海崖面前坦露的,他成了一名调查记者。现在还是私己的,没有调查记者证。但干的事确比调查记者还危险。目前在调查口和四五田。他觉得这类子暗组织的存在太危险了。不仅他们,连田系本身的问题也很多,如贿赂公家组织,恶劣竞争和对同类的打压,垄断与技术偷窃。虽然巨头都会存在各种问题,但田系在他的眼里格外刺眼。

    “我要他们从良。”他知道自己掰倒是不可能,所以希望自己对田系的规范有一个推进。“但是最近田系的交接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听说了吗。”

    章佐是听说了,但只知道有这件事,具体细节不清楚,他一直在找岳湫,小蜷与菲烟也挂在心头,他身心疲惫。

    “我在跟进田系的交接进展。我明白里面的很多事,利酒被开了。”

    “开了?”

    “对。”罗带点一杆烟,又掐掉,他决心戒除。“田系本来就是家族企业,从申甲田的太爷爷辈传下来,到田甲田也有四代。申甲田把田系做大当然功不可没,然而在他这里却要断代了。利酒是居心叵测的第一人,虽然开掉了他,但仍旧没有改变田系转变的事实。会发生大动荡。”罗带把开除利酒的那些证据和会上的相互怒怼甚至要动手的情景在现出来,真觉得可笑。这些都是与会上的警察朋友告诉他的,幸好自己的私交还可以。

    章佐却透露申甲田并非田系真正的继承人,他只是申正田抱来的养子。而申正田的亲子申由田被申甲田排斥出了田系,也许申甲田无后正是这起事件的罪。

    他又不得不重复强调一个观念,传承不在于世代,而在于传承。

    “但这是对公众的和普惠的东西才这样,私自的独占的东西的传承根本很少能突破不流外田的心理防线。财富,金钱这类实在的东西传承不像技术,文化那样有公众性。100万元给了这个人,另一个人就不可能再得到了。所以这些东西不能叫做你那类不在世代的传承。”

    章佐恍然大悟,应该是这样没错。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但祖传扳指又是怎么回事呢。他想戚母的真的是突破了不流外田的防线。而且章佐要传下去还有更重一样东西,附着在祖传扳指上的祝福信念和那种精贵。

    正在他努力找到能让自己能搭配精贵扳指的气质的时候,罗带又提到了警方和田系确认的一件事:岳湫遇难了。

    “你再说一遍。”

    “岳湫遇难了,是这样的,章佐。你要稳住。”罗带尽量使自己柔和一点。

    章佐不可能稳得住。他脸色泛红,又一阵苍白,嘴角抽成一条线,哽塞的语气叫罗带不要开玩笑。罗带很诧异,他像坐地铁的3岁小孩子与母亲失散一样无助。

    “好吧,可能有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

    “真的?”他快跳跃起来。

    “我不知道。警方与田系是那样确认的。利酒被抓住了把柄,要他交出岳湫。然而第二天却潜逃了,没有任何踪影。之所以潜逃的原因是因为交不出岳湫。交不出岳湫的原因可能因为岳湫已经被谋害死亡了。警察正在努力搜查岳湫的尸骨。但我想知道岳湫是不是利酒抓走的。前段时间不是还和你在一起吗?”

    之前岳湫也被猎捕过一次,受了些苦被解救出来,这一次被抓捕了。她是个多挫折的女孩。

    “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抓的,上一次是金起势他们。”他马上掏起电话去逼问金起势。

    “我们?没有没有。谁敢动我们的副组长夫人啊。”金起势最近有点飘。

    “那是谁!”章佐着急起来。“是嫁祸吧,当初给人的印象是利酒干的。但你们又不是利酒的人。是嫁祸!”

    金起势不为所动,“小崽,闭着你的牙口。最好看好你的妹妹,要是你不想失掉情人后再失掉她的话。”

    “张菲烟是你们推下去的吗?”

    “张菲烟?不认识不认识。我们只是听周庄重的指令。说实话吧,周庄重把口带恶了。最开始的口不是这样的,在吕品口带领的日子里,大家虽然也违法,但是不会害命。现在变了,一些恶狠又张狂的人上位。我们这些兵卒只是混口饭吃。要怪就去怪周庄重,他可能知道一切。”

    “周庄重到底是谁?”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对我来说他都很神秘。”

    章佐觉得崩塌了一样。周庄重,他听了好多次了,但这个人的人物描像一点也不能在头脑建设起来。不仅如此,章佐有时候觉得他是不存在的,很虚妄。

    “章佐,米花糖你记得吧。”

    “不是芗芗吗?”

    “对,是芗芗,亦是黎棠。”罗带对这种敏锐的女人从来想避而远之,但现在不得不追踪她了。

    “罗带你要说什么。”章佐很想对其避而不谈。

    “身份。三个身份都是她一个人。我还想她还有不有其他身份是我们不知道的,隐藏着对谁也不展现。但是正是那个身份就在我们周围,使我们觉得有某种暗中手脚作怪。我很难得去调查她,因为她的线索一点也不明朗。其实在李酿香之前,有几位和李酿香,和何米他们的遭遇相似的受害者。有的是立了案的,有的是我在朋友那里打听到的事件。他们的受害形式并没太多相似之处,但受害之前有一个共同点:与某位女子生活过一段时间,合租或者恋爱,或者其他形式。女子离开后,他们就逐渐遇到了变故。但看他们的笔录或者朋友的口头忆述,因由都不太一样,比如明明只是一个合租关系,男同志却起了色心,想对女子猥亵。比如明明是一个合租关系,女子却对合租的女友暧昧不清,让已有男朋友的合租女友分外难堪。或者又对直男勾引不断。总之对女子的描述又没有太多的相似,有时妖艳极了,有时朴素如村姑,有时清纯可爱。”

    章佐问这是多少年前的事。

    “断断续续的,十几起起案件,有的可以追溯到10年前。”

    “不可能,那时候的芗姐还太小。她只比我大一岁啊。10年前我还在读初三。”章佐表情有点纠结,一当纠结的时候眼睛就容易竖着。

    “但有的记录里描述的正是学生的模样。那些人说她谈吐有礼成熟,比一般的学生都有学识。”

    “他们后来遇害了吗。”章佐紧张地问。

    “对,就这一点很奇怪,只是受害而没有遇害。他们并不像李酿香及其以后的人要么死亡要么失踪。但是除了一个人,他死掉了,这是十年前案子。他也是被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子给吸引了,也就是在出轨。但是死亡的直接原因是她妻子的杀害。妻子不能忍受他出轨。而受来那位妻子也自杀了。当时这只能算一起普通的案子,人物的遇害也不像现在这样不明了。而其他受害者都还活着。而且,这批人有个共同特点。”

    “什么?”章佐问,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学生时代的芗芗是怎个模样。

    “富!有钱。女子应该是来骗钱的?受害者超过一半都丢失了很多财产。”

    章佐明白现在感情骗财也很厉害,但那时候也是这样?“这应该不是芗姐了吧。他依附于申甲田,会需要去骗钱吗。而且那些人都平安无事,不是她。”但章佐又突然想承认是她,因为这样一芗姐也不全是对人家怀有害意的人物。

    “章佐现在还在对她妄想啊。那时候一个学生可能没有长大后这般冷酷。那时候应该还是会很怕。”

    章佐确实对芗芗怀有妄想,找什么原谅她呢,她是个孤儿,对,有悲惨的身世。灾难大多是可怕的,经历的人只有少数打磨了意志并涅槃重生。灾难使大多数人狭窄,冷漠,愤恨。

    “我去买点啤酒吧,来点铐金针菇和羊排肉。待会儿要见个人。”章佐本来打算走了的。“你也要见,章佐。”

    “就在这儿?”

    “对,因为当初是他偷偷背着妻子和高中生在同居,这种事他不想有人到他家里调查,我们就在散步亭里等。”

    章佐知道是那十几起相似案件的一位受害者时就随着等待,心情跌到谷底。他拿出精贵扳指把玩,戴着无线耳机听着毛阿敏的歌,有时切换到现代的流行音乐,周杰伦的双截棍的嚯嚯哈嘿让他的细胞打激灵。李宇春的蜀绣又让他内心平稳。不局限于国内,古今中外他都是揽收的。章佐特别衷爱泽野弘之与平沢进。还有各种空耳的音乐。总之在紧张的时刻来一首歌,烦恼变成了耳机外的噪音,自己听不见。

    但买酒与肉回来的罗带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他刚刚接到跟进利酒岳湫案的朋友发来的最新消息,警方在利酒于西柚区外的郊区别墅周围找到了一座小土山。土与周围的质地不一样,是翻新过的。警方猜测下面埋着东西。一掘开果不其然,是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腐烂了,存在的皮肤如大理石一样的颜色。整个浮肿的身体出现巨人观,局部有腐败绿斑。但面部的腐烂程度相比身体更严重。法医推断死亡时间有七到10天。

    虽然与腐烂现象混杂在一起,但仍能从一些遗痕里看出遭受了欺辱。比如指骨断掉了,腹部至**处被狠狠地撞击过致里面盆骨也有点错位。

    “分辩不出是谁,正提取细胞进行基因送检。”

    “是岳湫吗?”章佐知道岳湫是2月24号被带走的,离今天已经有十二天快两周了。时间上与那具尸体是合适的。他有很大的预感利酒是被陷害的。但那尸体会是岳湫吗?

    “想开点。”罗带拍着他,自己却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理由相信那就是岳湫。不仅如此,岳湫在生前还遭受过折磨。

    他们一起开喝了啤酒,然后在供散步后闲坐的亭里吃着烤金针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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