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当然,打扮却很潮,有点不学无术的样子,不过我喜欢。姓名?庆庄生,很男性化的一个名字。但她却有时候很娇。至于什么另一面,都说了,他一般很豪爽刚烈,但偶尔和我两个人时就很娇气了。至于什么有点人格分裂。抱歉,我对这些东西不懂。人来世嘛,要么爽一把,要么苦一回。我选择了前者。”这是访问的第五个受害者的陈述。
“是这个面貌没错,那时她说在上大学。在附近酒吧里兼职,但挣不到钱。她直截了当地说希望被包养。我挺排斥这个的。我认为还是要有正确三观才行。也是怀着猎奇的心态,就试了试去包养一个大学生看是什么感觉。慢慢发现学识上才真算一个正经的大学生,还教我摆弄电路和识别路边的水茄子,谈论政治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姓名?艾芳重……”这是访问的最后一位爱害者陈述。
章佐本来觉得什么都没得到的。但偶尔闪现的字眼让他心中一惊,周心妍,庆庄生,艾芳重。对,各取一,二,三字,合起来就是周庄重。巧合?设计?他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呢。章佐忽略了一个点,他从来以为周庄重是位男的,周庄重这个名字给人的印象也从来是个男的,所以芗芗的形象从来不会和他的形象沾边。周庄重为什么不是能是个女子呢,特别是对于有多个身份多个姓名的女子。章佐有点惚然大悟,芗芗是周庄重有很多疑惑都能解开。周庄重是现在口的老大,那么可以决定口的一切事务。为什么她能驾驭何小如他们?为什么当初福利周她答应救岳湫时那样信心满满?为什么能有口的犯罪记录而何小如还因没有周庄重的把柄而拖延着?
还有,另一面很突兀但又感觉分外合理。芗芗三番两次要章佐看好岳湫,提到周庄重要动手了。不管是要假装出另一面,还是这种自己阻止不了自己的另一面的分裂状态,好像一加装在芗芗身上就觉得分外合理。
芗芗是周庄重,是口的老大,是一直伪装在自己身边的超级有手段的人。这就是她的另一面。周庄重的神秘性与芗芗的神秘性合二为一了。对,是这样。芗芗曾经在口里呆过,通过一些手段上位。吕品口的腿应该是她弄断的,申甲田的眼睛应该也是她弄瞎的。当年姚金汤想掰倒口却不知道口的老大就在身边。她操作着太多的棋子与斧头,当然自己不会手刃谁,但根源都是她。
这个发现有点难以接受。因为口的恶劣,芗芗是口的头头就会更加恶劣了。可是即便是恶劣的周庄重,为什么又要对这么多人痛下杀手呢?姚金汤的死可以理解了,他想掰倒口,所以必须除去。其他人呢,岳湫呢,戚海崖呢,都与口无大碍的人物。
章佐想到了周庄重的一个乖戾心理:害无分类。既然周庄重害对准的目标并一定具有威胁,那原因很可能在周庄重自己身上。一联系到她未成熟时对暴发性活动的热衷和偶尔的像死人一样的淡漠姿态,她在……
罗带知道这个很吃惊,他本来没有挨个挨个访查的打算,因为猜到大体的内容都是相似的。结果却在多个姓名的拼凑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但这也太算意外之得了,会有这种事吗?把过去的姓名组装起来成为新的姓名?”
“不知道,要么是巧合,要么是设计。但我更愿意相信是设计的。”章佐沮丧地说。
“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总是期待阴谋论的原因不是。”这样的话罗带不管对准什么,对准口也好,对准害了戚海崖的葛蔓生也好,对准米花糖也好,都一定会对准周庄重也就是芗芗。
“如果真确认她就是周庄重的话,那么再利用章佐保留的那些口的犯罪记录,就可以将口一网打尽了。”罗带决定了一些事情,他想起了那位形同陌路又身居高位的同学杜予乾。自己其实该去找他的。自己已经不再是警察了,应该放弃一个警员的傲气。去向他求助。桂城的警方确实在讨伐口这方面没什么建树,让人更加怀疑到底是否和口勾结着呢。杜予乾现在在省公安厅里任职,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自己虽然和那位更加蛮横的人在大学时十分不合,但他比自己优秀得很多,手腕也强大得多。市上局里的人对准口上很松懈,但要是那位不达目标死不罢休的同学出击的话,他是一定会狩猎得到,虽然自己一点也不想朝他求助。但现在,罗带决定放下这种意气了。
章佐不愿拿出何小如给她的东西,因为自己的家人会受报复的,而且自己在名义上也成了他们的同伙。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章佐对芗芗怀着妄想吧。”罗带怪贼地揭露。
“没有。”章佐辩驳道。
罗带不是很理解,这种痴算什么。他只对案件痴迷,但对人物,都认为是案中的一个对象。
罗带随即凝重起来,他是来报告一件噩耗的。
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因为上次岳湫和袁土衣做亲子检测时基因存了库,田系和警方调查了出来。所以即便警方手头没有确定为岳湫的身体组织也能够从基因库中抽出来对比。结果是……
“我想不能让你看。”罗带有点压抑,把手机上传来的检测结果报告拍的照片遮掩住。
“让我看。”章佐鼓起劲来要和他撕扯。
“确定死者就是岳湫。”罗带这样说太生硬了,如在判刑。“应该……你们认识没久吧”
章佐有点受不了,他恸哭了,感觉很不妙,自己这一辈子就会罩在思念中。“你的意思说只有日久才能生情?”
“不是这个意思,章佐。但又怎么办呢,岳湫她确实……”
“撒谎!”当然,他也在自欺欺人。这是一种预料结果,但仍旧惶恐。
“章佐?”
“容我静一静,罗带,我其实是一个愤懑的人。怎么说,爆发出来也是可能无所顾忌的野兽。”章佐却只管伤心。直到他静下来后,他才发怒,把怀藏的誓千年戒指跺歪,钱包的避孕套也扯坏,然后将岳湫给他的那些银行卡掰掉,钱也撕毁,他想造就自己一无所有的状态,好像这才能逼他从一种逃避的牢中走出,去干些什么搏风击雨的事。
罗带陪他到深夜,章佐整个晚上都在倾诉岳湫怎么怎么讨自己喜欢,一边哭一边喝酒,眼睛发光。
“我快忘了,我和岳湫是被她搓合成一对的。引子就是电话手码,我本来像向芗芗告白的,但存的电话却是岳湫的。我从小就有一种感觉,我和小蜷都是单纯的,这种对单纯的向往使我保持唯一。我很小就决定,我这一生只谈一次恋爱,已经用掉了。恋人死掉,我还有机会去恋爱别人吗。那么我的余生呢?做和尚。”他觉得好笑。
已经十二点过了,罗带扶他回去吧,虽然他见过太多的死别,但自己家庭好像还挺有福,自己的爷爷辈都还存在着,所以他不太能体会章佐的心情。
“这和周庄重有关吗?”罗带问。
“有关。芗芗要我看好岳湫的目的就是因为周庄重。因为芗姐很爱护岳湫啊。”
“因为她自己?”这是不可理喻的,罗带真想笑出来。“周庄重是她心中寄宿的东西?别鬼扯了,周庄重就是她本身。多重人格?这是电影里的虚构。”
章佐也想她真怪,为什么一边要疼爱一边要害呢。若害是真实的,那爱一定就是伪装的。原因是什么?
“听说后天要举行岳湫的下葬仪式,你要去看看吗?”
“不去。”章佐坐到地上,开始发呆。这几天的奔波使他没有空闲悲伤,他闲坐下来后却受不了了。他不知道要不要去通知袁土衣,她听到这种消息会做什么表情呢,也许哦一下后继续着那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生活,也许一下子吓晕过去。总面言之都很奇怪,人们的多面可能性是难以探索的。
当天他翻覆难眠,有时自己也很混帐,对一些东西明明很介意但不去关心。这是衰,是颓废。从李酿香起就是这样,虽然心怀愧疚,但一直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他不能一直把自己的天真当成避世的理由,章佐该去担负。
第二天罗带来通知他的时候,听他的语气有点怪,“章佐?”罗估觉得他要升天了。
章佐却一个激灵跳起来,分外有神,有一股回光返照的气势“怎么?”
罗带吓退,竟然把烟丢了,章佐有时的冲劲真像头犀牛,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在朝着什么奔腾而去。罗带重新回神,“我要去见一个人,希望你陪着我去。”
“见谁。”
“一个叫雪田的人,他原先归属于四五田。”罗带遇上他因为雪田也已经退出组织了,不是自己退出,是被利酒开掉的。他也把这段空闲期用在了调查身上。与罗带在追查田系变故中不期而遇。其实他们之前谋面过几次的,因为罗衫之前在珠宝气里工作,而雪田时常带着人到处去质量审查,所以他们曾经至少见过两到三次。
“他了解我以前是个警察,而且现在他也不是田系的人了。怎么说,我和他还是很投机的。他在追查让田遭遇如此变故的因由,而我在追查米花糖与葛蔓生与口,我们都追查到一个地方。”罗带在车上说,开得缓慢,好像要去什么乱葬岗似的。
章佐立得直直,啃着芒果,不是怕晕车,而是一直绷紧肌肉,随时准备动弹起来。这几天他一直在看格斗比赛和武打电影,他从里面学到了很多有用的擒拿术和摔跤技巧,他一定会在某时用起来的。嘿嘿,他现在对自己有一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他要奋不顾身起来了。
“章佐是决定要去修理什么了吗?”罗带问。
“我倒挺擅长修理电子产品,但是打斗上,只有人家修理我的份。”
“不说是打斗上,我指那些证据,你能拿出来吧,协助我们,将口一网打尽。”
章佐却沉默不语,拿家人做赌博是危险的。“我们要去哪儿?”
“章佐知道她是孤儿吧。”罗带尽量委婉,不去责备一个没有都透露出来的青年,因为他并不是受审者。章佐点点头,罗带从后视镜中看见了。
“她是位孤儿,很小的时候在秋风孤儿院生活过。我们去那里。我和他约在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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