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换-第95章 再见袁土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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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章佐,明白了吧,去向口正是她自己主导的。”罗带懈下气来,开始沉闷。

    “但是黎棠是怎么知道岳湫的存在的?申甲田都不知道,她一个小孩子能从哪里了解呢?”章佐疑惑着。

    “这正是我们要寻找的。黎棠的消息很可能来自葛蔓生,葛蔓生和她是阴阳面。”

    “雪田去哪儿了。你就不怕他骗我们?”

    “他说要去见一个人,是谁没有告诉我。至于欺骗大可放心,因为我们真的踏上了同条船,终点就是掰倒口。”

    章佐木愣了一会儿,再次抖擞起来。他纯粹如从蛋壳里剥出来一样,是一种新的姿态。这种姿态奋亢而且理性,太多的因素推着他朝这一面走,岳湫的死,她是周庄重的事实,最后连自己也要谋杀。

    “罗警官,请你通知那位省公安厅的朋友作好准备。”

    “嗯?”

    “今晚我会把资料整理给你们,你们利用这两天可以将口的各砖各瓦盘查清楚。然后再一举歼灭吧。”

    罗带其实觉得有点太快了,“你的家人怎么办?”

    “所以希望能够先将他们保护起来。”章佐自己有一份很难得摆脱的命运,他也是口中一员,口组织伪造了很多证据把他编排进去。到时候他不仅要负责谢轩一案,还会被架入审问的深渊。这些他摆脱不了,他们一定会将他拖进去的。

    “我没什么钱,到时候请帮我找个好点的律师。”章佐笑笑。

    “其实,你也不必拿出来。我们可以慢慢掘地三尺。”罗带说,现在他不再那样强硬,因为除恶若以损坏无辜为前提,那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要干。”章佐跳起来,“我们去干翻他们,虾兵蟹将也可以翻江捣海哩。”他火辣辣的,吃了酵母和水,发起胀来,浑身是一把青蒜甩水,很活泼。

    他想这就是结局,自己亲手送芗芗入狱。没有什么比把亲近的人投进困境更酸爽的了。此刻的章佐终于觉悟,他反倒很兴奋。为什么呢,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向往躁动的人。他平时太平静了,没什么志向,也没什么依赖,当一点点陷入一种奇怪的情感中挣扎恐慌时,他被这种不得安宁的心绪给熏陶了,而且他有时会发发狂,像将军一样沙场点兵地数落一番周围的坏人。他确实不成熟。现在他不知道这种理性是成熟的一面还是不成熟的一面。总之他安静了,和芗芗联系的绳已断掉。

    除了口与周庄重外,还有一个人是特殊的,那就是葛蔓生。他没有出现在记录名单上,所以这次行动不可能掰倒他。章佐觉得这把刀是人间是锋刃而危险的刀,他不被折断的话会自动伤人。

    在清水街宅基地小区外,驻留着一个花店,名字叫做“三香贵”。花店很简陋,里面卖花莫若说只卖一些绿叶盆栽和多肉。但章佐一看见这个门店就知道它有某种遗风。花店与周围是格格不入的,这附近还有一家卖灵钱与纸花的,有卖石碑与棺材的,还有卖鞭炮与香蜡的。

    对,清水街宅基地小区基本都是原先妃区步行街那一带的住户迁过来的。花店店主也是,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章佐怀着试一试的心情去探问。

    “妃区步行街?是从那儿迁过来的。为什么不继续在那儿开店?因为当初要赶啊,说要把那儿打造成商业区,就在这边拆迁陪付了一套房加一个店面。这里开店的人只要比较老,一般都是从那边迁过来的。这边这两年说要发展成为高新区,原先我还后悔来着,现在才觉得时来运转。”迁到这边来有后生意一直不是很景气,但店主喜欢这个,绿色与芬芳是他的信仰,所以就继续开了下去。

    “葛蔓生?确实有这么个人。那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时候卖花的人太少了,人们思想解放没太久,都对花有些爱慕了。生意好的话会雇一两个帮工。他是其中的一个。但是他一直称自己为阿叶,也让我这样称呼他。他不愿透露他的姓名,只在快离开的时候说自己叫葛蔓生。”店长一边喝着茉莉花茶,一边回忆。“在这里干了多久?两年吧,他对花与盆栽挺有爱的。他长得怎么样?挺高的一个小伙子,算茁壮一类的,但是还小,来这里才十一二岁吧。这这里干了有两年多。之后去了哪?让我想一想,记忆模糊了请见谅。他说他要去加入一个组织,我以为类似于儿童联盟之类的。不过他在这儿干活的时候老是往山上跑,应该是附近的一座山。偶尔会摘一些野果子捡一些鸟蛋回来吃。”店主想他还是很有温情的,不过就是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哪座山?不是莅风就是接山,这附近就这两座大山了。他临走的时候还送了我一枚玉,我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总之我觉得很宝贵。”

    店主在章佐请求下拿出了那枚玉。因为扳指的缘故,章佐研究过玉。章佐劝他把这枚玉扔掉,因为根据玉如蝉的形状确定它的形制属于玉琀,而玉琀是含于死者口中以求如蝉蜕复生,灵魂延续的。玉琀是死者的东西,不是活人的东西。

    “啊,小崽子!”店主神色惊厉,他只知道那是玉罢了。“他平时是不是很浑?也不算,只是有些不知礼。愚钝吗?却不愚钝。他只是对一些事情漠不关心。当他不想应付的时候,客人叫他包一束他不会干,问他郁金香知识他也不吭声。我当时真想赶走他,他说他无处可去,然后就积极起来。”

    店主其实和葛蔓生还是有情感的。他卖了一辈子花,却没有用花追到自己的伴侣。后来年纪大了,也没有成婚的欲望,成了不婚族。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挺喜欢小孩的他对愿意来店里帮忙的儿童当然乐意收留。“只是有一次吧,他和一个客人打架了。当然是成年的客人完胜。至于原因,好像是因为客人从海棠树折下来了海棠花。那树是他来的时候移栽过来了,在花店侧边的小院里。第二年就开花了。有顾客特别喜爱,就偷偷跑过去折了,有花堪折直须折嘛。他看见,疯狂地往那边奔过去,直接砸拳头,就撕打起来。最终他一个人躺在那儿,客人也逃跑了。说来也怪,他不允许人家动他的海棠树,却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将海棠树砍伐了。”

    店主给章佐和罗带沏了一杯海棠果泡的茶,挺苦涩的。店主又去拿了点果汁放在里面,这样造成了一股美妙的味道。“有没有小女孩?我得好好想想,我一向对女性无缘,但和孩子有缘,女孩的话……好吧,应该有一个。那是一个挺隽秀的小女孩,他只带她来过一次。小女孩穿得整洁贵气,像富家女孩,他怎么摊上她的?我问过,他说是在一家公园一起堆沙就认识了。他带她到花店里来玩,给她讲了很多植物知识,还送了她一盆仙人球。那天是什么时候?这个,我记得好像是七夕。我之所这个日子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一个单身贵族开花店都没有找到女朋友,他一个小屁孩在那个特殊的日子就会拉着小萝莉的手了!

    不过,说起女性,他还带过另外一个人来。是个成年女性。他拉着她的手,也没提她是谁。我看不出她的年龄,怎么说,绰约的风姿上却显着一股沧桑感,头部光鲜,但全身都裹着衣物,有一股禁欲的气息,或者她身上有些不能露出来的丑陋的东西,比如,大疮疤什么的。他带她到处转了转,送了她一盆绿萝。”

    章佐猜测那们女孩应该是申甲田领养后的黎棠,看来他们的真实关系真不是在秋风孤儿院那种欺压与被欺压的关系。他们友好地玩耍,那株海棠树应该也有某种寓意。店主说的要加入的某个组织应该就是口,是因为黎党加入了口吗。葛蔓生要和她在一起所以也去了。这种种的付出与相伴证明了一件事,他们在秋风孤儿院的欺压关系确实是演的。那时候黎棠已经完全明白了什么叫做局。整个秋风孤儿院都在她布的局中。

    而那位女子呢?章佐联系到他经常往山上跑,那么那个女性是袁土衣?袁土衣确实浑身伤疤,遮掩着更加合理。所以葛蔓生小时候就和袁土衣相识了,还是很亲密的关系?

    “等等,你说袁土衣?现在应该知道了。”罗带嘘口气,“袁土衣,葛蔓生小时候和她相熟。那么葛蔓生很可能从她这儿知道了岳湫的存在,相应的,黎棠也就知道了。”现在一切都通了。这两个小孩正是盘曲在一起的蛇,都是冷血却要相互依偎取暖,真令人寒颤啊。

    章佐知道了要追查到葛蔓生一定要去诘问袁土衣。当晚章佐整理了资料,交给了罗带,希望他那位省公安厅的干部同学在抓捕前一定不要打草惊蛇,而且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罗带承诺了,他现在虽然不是个警察,和那人的关系也不算好,但那人是位精明者,是猎手,懂得狩猎之前屏气凝神。

    第二天章佐就去儿袁土衣那儿了。袁土衣知道自己女儿亡故的消息会悲哀吗。她现在什么都不闻不问,对岳湫也会不闻不问?

    “她死了?”袁土衣瞪目,闪着一股惊慌。随即放下手头的捣棒,靠着墙,头仰上,什么都不干。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稍微振作起来。她竟然振作得这么快!岳湫于她如过客。她说自己年轻时候就是个玩者,已经很不注重一切东西了,甚至连自己的心头肉……

    她却掉泪了。

    “她是被口害的。上次就是在莅风山上,金起势来捕捞。你肯定认识他们吧。”章佐直盯盯地打量她,看不出来袁土衣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认识。”袁土衣说。“但是最终谁抓住了?”

    “不知道,酒店的监控被黑了,根本调不出来当时的录像。但肯定是口这一伙的。她为什么要被抓?在我告诉他家族秘密后,她为什么就一定要被除掉呢。”

    “也许本来就打算除掉她,只是与得知家族秘密这件重合。”她又显得有点漠不关已。

    “所以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章佐问。但他也知道,要母亲告诉女儿亲生父亲是犯罪组织曾经的头目,而养父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伟岸是很难办到的。

    “袁姨和葛蔓生很早就相识吧。”

    “不是的。”

    “就是!在他小时候他就带着你去过清水街的花店,店主证实过。为什么都隐瞒呢。”

    “我并不认识他。”

    章佐有点懈气了,他没有意志去强迫人家。既然在她身上什么都问不出来,他就准备告辞了。

    “我认识他,不仅如此。他把我当成母亲,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没有家,而我没有后代。”

    章佐惊喜,盘坐下来,静静听。但袁土衣没有再继续说下来,葛蔓生的事他一点不想提,因为那是更加沉重的东西,作为玩者的她有时都觉得惊恐。

    “他后来去了哪里。加入了口?”

    随着袁土衣点头,章佐也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么黎棠呢,袁土衣了解这个人吗?”

    袁土衣摇头,她一点也不了解,以前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半年前才从岳湫那里听说。“她和葛蔓生的关系?因为葛蔓生加入口后就基本不联系我了。他后来的经历我不太清楚。”

    “但是周庄重你一定知道吧!”章佐察觉袁土衣突然闪过一阵静滞的愣,瞳珠放大着,但她却摇头。这不相当于什么都没问出来嘛。章佐告辞了,她隐瞒一定有她隐瞒的理由。除非她想说出来,不然对于不那种混沌的过去,她是一定要封藏埋进土里的。

    袁土衣十八年前被四五田报复后因为什么没有死掉?而从那之后莅风山就修了一坐不像观的金风观,她也在里面长住了。把这里退避人世的窝,又时常去世界各地旅游,不像年轻时玩和驾驭得自在,倒也逍遥。可是,谁为她修的?谁提供给她钱财供她玩乐?虽然袁土衣的家庭十分富足,但她的家人都知道她十八年前就死掉了。她的来源不是从家里,而是从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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