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经典战例-三下江南四保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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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战时间】1946年12月17日~1947年4月2日

    【交战双方】东北民主联军辽东军区第3、第4纵队,以及北满部队第1、第2、第6纵队和独立第1、第2、第3师等部;国民党军新编第1、第6军和第52、第60、第71、第13军及青年军第207师等部

    【指挥将领】萧劲光;杜聿明、郑洞国

    【战果】歼敌4万余人

    1946年11月,国民党军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为实现其“南攻北守、先南后北”的作战计划,准备向临江(今白山市)地区发动重点进攻,企图消灭或驱逐东北民主联军南满部队;同时以新编第1军主力扼守长春、永吉(今吉林市)以北、松花江以南各要点,阻止东北民主联军北满部队过江南援。

    这时,东北民主联军南满根据地的形势日趋恶化。第4纵队政治委员彭嘉庆回忆道:

    我军只剩下长白山麓的临江、濛江(今靖宇县)、长白、抚松四县,其余地区全部沦陷。在荒凉狭小的地区里,长白山和两条大通沟占据了大部分土地,交通落后,人烟稀少,整个地区只有二十多万人。在这个隆冬季节,中共中央南满分局、辽东军区、辽宁省委机关和安东省委机关一部分,以及三纵、四纵主力部队,都聚集在这个小块山沟角落里,粮食供应困难,装备不足,兵员无着,衣食住藏都成了大问题。

    鉴于坚持南满根据地对扭转东北战局意义重大,中共中央东北局经报请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批准,派东北局副书记、东北民主联军副政治委员陈云兼任中共中央南满分局书记、辽东军区政治委员,东北民主联军副总司令萧劲光兼任辽东军区司令员,到临江统一领导坚持南满根据地的斗争。

    临江是一座小县城,北面是险峻的长白山脉和广袤的原始森林,东面是鸭绿江,西、南面是气势汹汹的敌人,东北民主联军已经到了与敌人一决死战的紧要关头。

    生死攸关之际,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兼政治委员林彪决心采取南打北拉、北打南拉,南满和北满部队紧密配合,集中优势兵力主动打击敌人的作战方针,迫使国民党军两面作战,破坏其先南后北、各个击破的企图。

    基本部署是:以南满部队在临江地区迎击进攻之敌,保卫南满根据地;以北满部队主力伺机南渡松花江,在长春、永吉以北地区寻歼分散之敌和由长春、永吉出援之敌,策应南满部队作战。

    12月11日,辽东军区在七道江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确定了坚持南满根据地的指导思想和作战部署。

    于是,国共双方围绕临江通化地区和北满的松花江以南,长春、永吉以北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勇的争夺战。

    17日,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调集新编第1、第6军和第52、第60、第71军各一部共6个师的兵力,在东北保安副司令长官郑洞国的指挥下,分路由辉南、柳河、通化、桓仁、宽甸等地向临江地区发起进攻。

    其中,国民党军第52军第195师为左路,由通化向八道江、临江进攻;第52军第2师为右路,由桓仁东沙尖子出发,攻占辑安后沿鸭绿江北上,直取临江;第71军第91师担任中路,由植仁向通化南之六道沟门地区迂回八道江,尔后向临江进攻;位于辉南、金川之第60军第182师和暂编第21师各一部,向濛江地区进犯;新1军新30师于柳河、三源浦地区,新6军新22师于山城镇以东地区,均向八道江地区迂回。另以第207师守备兴京、抚顺线,以第14师主力于宽甸以西之灌水为预备队,以该师一部配合第184师第550团于貔子窝、普兰店线,企图首先打通通辑线(通化—辑安),完成对通辑铁路线的封锁,尔后将东北民主联军南满主力消灭或困绝在长白山中。

    为摆脱险境,挫败敌人进攻,辽东军区遵照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的命令和七道江会议确定的作战方案,决定以第4纵队向外线出击,深入敌后,打乱敌之部署;以第3纵队在内线实施运动防御,寻机歼灭孤立分散之敌。

    第4纵队在彭嘉庆和副司令员韩先楚、副政治委员欧阳文的指挥下,将3个师组成3个挺进纵队。具体部署是:

    以第12师第34团为先遣部队,于14日从辑安县横路、台上一带先期出发,跨过浑江直插敌后;第36团留守辑安,归军区指挥;第35团在宽甸、石城子地区活动。以第10师组成右路纵队,在师长杜光华、政治委员葛燕章率领下于18日从通化东升堡一带出发,越过梅辑铁路(梅河口一辑安)西进。以第11师组成左路纵队,在纵队机关的率领下于18日由临江六道江一带出发,越过梅辑铁路、通永公路(通化一永陵)向敌后挺进。

    第4纵队三路大军全部跳出封锁圈后,犹如三把钢刀直插国民党军占领区,对敌后方守备之重点宽甸、桓仁、风城、赛马集地区和安沈铁路两侧,实施远程奔袭。

    当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对于缺衣少食的东北民主联军来说,无疑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萧劲光曾回忆道:

    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下,我们不少同志由于没有棉衣棉裤,不得不将草绑在身上御寒。在伤亡的人数中,冻伤多于枪伤。我记得战斗打响以前,我让参谋通知保三旅旅长彭龙飞到指挥所受领任务。彭龙飞冒着风雪赶到指挥所时,连件大衣都没有,胡子眉毛上都是冰,冻得浑身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一阵心酸,连忙让他坐到炉子边烤烤火,待他半天才缓过劲来,流着泪,向我报告了部队坚持斗争的艰苦情况。一个旅长冻成这样,部队便可想而知。

    英勇的民主联军指战员顶风冒雪,忍饥受寒,以顽强的意志战胜了极端恶劣的天气。

    先遣部队第12师第34团于24日攻克桓仁县八里甸子,歼敌300余人,开辟了前进道路。28日,越过安沈线转战至通远堡以西之隆昌州一带,坚持斗争。

    右路纵队第10师于22日进抵新宾县红庙子一带,与安东军区第3分区会合。随后向本溪、抚顺、营盘三角地区挺进。23日,攻克平顶山。27日,攻克苇子峪。29日,再克碱厂镇。31日,第29团向国民党军重要守备据点小市攻击,守军向牛心台方向溃窜。至此,第10师打开了平顶山以西、碱厂以北之局面,威胁抚顺、本溪地区。

    左路纵队第11师第32团在西进途中首克桓仁县二户来,再克钓鱼台、双山子、牛毛坞、太平哨,开辟了牛毛坞地区之局面。

    经过10余日的艰苦转战,第4纵队在地方部队配合下攻克据点20多处,毙伤俘国民党军3000余人。

    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见第4纵队远程奔袭其后方,连克守备据点,并直接威胁沈阳,被迫改变部署,从临江方向调新编第22师和第91师回援后方,围堵第4纵队。辽东军区遂命第4纵队第10、第11师分散撤至外围活动,向主力靠拢。

    1947年元旦,在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中,国民党军第52军第195师进至六道沟门、铁厂子一带与第91师换防,并掩护其西调。

    辽东军区第3纵队乘机于4日开始向通化、辑安一线反击。至20日,第7、第8师在果松川、大小荒地歼国民党军第52军第2师、第195师各一部,迫使敌军停止进攻,暂取守势。

    为配合南满斗争形势,5日,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命令在北满的第1、第2、第6纵队和独立第1、第2、第3师共12个师另3个炮兵团,冒着零下40摄氏度的严寒,越过冰封的松花江南下,向长春、永吉以北的国民党军发起进攻,执行“南打北拉”的作战任务,拉开了“一下江南”的序幕。

    1月的东北,万里冰封,寒气逼人。时任第1纵队司令员的梁兴初回忆道:

    呼啸着的寒风夹杂着雪片席卷全身,立刻使人感到透骨之寒。战士们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脸和嘴也都用毛巾包起来了,只留两只眼睛看路。人民的战士们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艰难跋涉,勇往直前。

    第1纵队在其塔木、张麻子沟、浴石河等地歼守军新编第38师第113团及保安团一部;第1纵队主力和第6纵队分别在焦家岭、城子街歼由九台、德惠出援的第50师第150团(欠1个营)及保安团一部;第2纵队沿中长铁路(哈尔滨—满洲里—绥芬河—大连)两侧出击长春以北之敌,克据点多处。至13日,北满部队共毙伤俘国民党军5000余人。

    眼见南满共军还没消灭,北满又频频告急,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被搞得手忙脚乱,可手中的兵力实在是不够用,最后只好拆了东墙补西墙,匆忙由南满抽调新编第1军第30师和第71军第91师,由西满抽调第71军第88师驰援北满。

    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令东满、西满部队趁隙向当面之敌积极出击,并翻轨破路,以牵制国民党军机动和相互增援。由于南满、北满部队的密切配合,东满、西满部队的积极出击,致使国民党军顾此失彼,陷于被动。至20日,疲于奔命的国民党军被迫全部撤回松花江以北,第一次进攻临江宣告失败。

    北满部队因寒潮侵袭,冻伤减员甚多,除留小分队在九台、永吉以北地区继续监视与牵制国民党军外,主力也于19日撤回江北休整。

    此战历时35天,第3纵队与国民党军作战43次,第4纵队与国民党军作战50余次,共拔掉40多处据点,歼敌4900余人,夺取了第一次临江保卫战的胜利。萧劲光回忆道:

    首战临江,意义非凡。这是分局成立以来决定坚持南满后的第一仗,是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打胜的第一仗。新开岭战斗后,四纵还未来得及休整,就又担负了挺进敌后的艰巨任务。内线作战的三纵亦很艰难。当时我们的兵员、武器、弹药、被装、粮食都很困难。我们从机关和地方部队抽调了一部分人力物力补充战斗部队。陈云同志和我都解散了警卫班,尽管这样,人力物力还是不足。

    敌人是不甘心失败的。仅仅过了十天,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为实现其进犯计划,打通通化与柳河之交通,于1月30日集中第52军第2、第195师,第60军暂编第21师,新编第6军第22师等4个师,在第52军军长赵公武的指挥下,兵分三路再次向临江地区发起进攻。

    其中,左路暂编第21师由金川佯攻濛江;中路第195师经高力城子向临江进攻;右路第2师从辑安以北迂回临江;新编第22师位于通化地区为预备队,并从正面诱惑东北民主联军。

    针对国民党军的进犯部署,辽东军区命令留驻青沟子一带的第4纵队第11师于1月30日再次插入敌后,向宽甸、桓仁、辑安三角地带挺进,以迷惑牵制国民党军;同时命令坚持敌后斗争的各部相机出击,集中兵力歼灭国民党军中路一部或大部。

    第二次临江保卫战就此打响。

    战机很快就出现了。2月5日,国民党军中路第195师进至通化以北高力城子地区,呈孤立突出态势。第3纵队和第4纵队第10师迅速出击。

    当时天气出奇的寒冷,大雪没膝,既开不动汽车,又骑不了战马。东北民主联军将士爬冰卧雪,克服各种困难,终于按时进抵预定战场。

    拂晓时分,第3纵队突然发起攻击,将号称能征惯战“常胜军”的第195师打得措手不及。激战一个白天,第7师攻占599高地、杨木桥子及大青沟附近阵地;第8师攻占大龙爪沟、小马鹿沟地区;第9师向二队村方向发展进攻,切断被围敌军西逃退路。

    战至黄昏时分,第3纵队从三面包围了高力城子。当晚10时许,第195师师长陈林达率残部乘隙向闹枝沟、马当沟突围逃跑,狼狈窜回通化。次日凌晨,第7、第8师分路向村内突击扑空,随即展开追击,歼敌一部。此战,东北民主联军共歼第195师4个营,毙伤俘2300余人,缴获汽车13辆。

    围歼第195师的战斗激战正酣时,国民党青年军第207师第2旅第3团2个营前来增援。6日黄昏,由新宾孤军冒犯占领三源浦。

    第3纵队遂于7日黄昏对该部发起猛烈攻击。激战至8日8时许,将援敌全歼于三源浦东北之小城子、大铁炉地区,毙伤200余人,俘团长张建勋以下1370余人,继克三源浦,控制了通化、柳河之间地区。

    与此同时,为配合第3纵队作战,第4纵队第10师奉命执行围城打援的任务,击溃新编第22师一部沿通化至临江铁路线的进攻,前锋威逼通化,致使国民党军第2师和新编22师龟缩原地,不敢贸然北援。

    第4纵队第11师为配合正面部队作战,再次插入国民党军后方,一部向辑安、宽甸出击,并袭入桓仁县城;一部在抚顺、本溪、沈阳之间攻克据点20多处,有力地牵制与迷惑了国民党军,迫使其再调第91师由北满回援南满。

    由于连遭重创,国民党军中路部队无心恋战,自湾口回撤柳河。其余两路也惧怕被歼,各自收缩兵力,不再前进。

    此战,历时10天,东北民主联军部队以运动防御作战,寻机歼敌,取得歼灭敌军5200余人的重大胜利,粉碎了国民党军第二次进犯临江的计划,再次保卫和巩固了长白山根据地。

    两次进犯临江均铩羽而归,国民党军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再也坐不住了,决定亲自出马。

    杜聿明,1904年生于陕西米脂县一个地主家庭。其父是清末举人、同盟会员,参加过反对袁世凯称帝的斗争。杜聿明从小就喜爱玩枪弄棒。16岁时到榆林中学读书,校长杜斌丞(著名爱国民主人士)是他的堂哥。期间,杜聿明爱好体育,很快学会了步枪射击瞄准要领,曾立志:要么学好英语,能够出洋去看一看世界强国,学一学他们富国强兵的方法;要么投笔从戎,自己能够训练出一支保家卫国的精兵。毕业考试,他的英语成绩不佳,遂决心做一名军人。

    1924年3月,杜聿明和堂兄杜聿鑫,陕籍青年阎揆要、关麟征、张耀明等11人南下广州,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杜聿明被编在第3队第3区队第9分队,队长为金佛庄,同学有陈赓、李仙洲、侯镜如、黄杰、关麟征等人。毕业后历任军校教导团副排长,武汉分校学兵团连长,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中队长,教导第2师营长、团长,第17军第25师旅长、副师长等职,参加过北伐战争、长城抗战等。

    1937年5月,杜聿明任国民党军第一个装甲兵团团长。8月参加淞沪会战,杜聿明亲率装甲兵团第1营的两个连,在上海汇山码头协同步兵阻击企图登岸的日军。1938年7月,装甲团扩编为第200师,杜聿明任师长。后升任第5军军长。该军是国民党政府在抗日战争初期成立的唯一的机械化新军。杜聿明重视加强部队训练,提出:“操场就是战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后来重庆军事委员会派员来校阅,第5军的军事训练列全国第一。

    1939年11月,在桂南会战中取得昆仑关大捷。1942年3月,任中国远征军第一路副司令长官,率部参加滇缅路作战。1943年1月,任第5集团军总司令。1945年2月,晋升陆军中将。10月,出任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指挥所部进攻东北解放区。

    1947年2月13日,杜聿明调集第2、第91、第195师和暂编第21师、新编第22师等5个师,兵分三路向临江地区发动第三次进攻。

    具体部署为:暂编第21师向金川以南地区攻击前进;第91师协同第2师攻击老岭地区;新编第22师主力向通化以南地区攻击前进;第195师为预备队;前方指挥所设在通化。

    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令辽东军区部队凭险抗击、机动歼敌,牵制国民党军兵力,配合北满部队二下江南作战;令北满各部队选派小分队化装为游击队过松花江南下,与留在南岸的小分队一起侦察、迷惑国民党军,掩护主力部队隐蔽集结。

    18日凌晨,辽东军区第3纵队第7、第9师在金川以南通沟地区,对国民党军左路暂编第21师第63团(欠1个营)及师属山炮营发起突然攻击,迅速将该股敌人压缩于庆岭、黑瞎子堡狭小地域。战至上午9时,将该敌全歼,俘团长王子宏以下1300余人。

    随后,第7、第9师迅速转兵南进,会同第8师聚歼进占柳河县大北岔、德兴屯地区的国民党军第91师第272团及师属工兵营。

    21日拂晓,第3纵队向被围之敌发起攻击。战至黄昏,将该股敌军全歼,击毙团长余子培,活捉副团长李璞、刘博昌。

    22日上午,国民党军第2师第6团由长春沟增援至高力城子。此时,第10师第28团被阻于571高地以东之青沟子一带,与师部失掉联系,处于两面夹击的不利地位。战斗中,第10师师长杜光华不幸中弹牺牲。经过英勇顽强的战斗,第10师牢牢地阻击住高力城子一带向南突围和向北增援之第195、第2师各一部。

    当晚,第3纵队主力向高力城子附近915高地、杨木桥子地区的国民党军第91师主力展开攻击,迫敌乘夜向南逃窜,企图向第52军第195师靠拢。第8师第22团、第9师第25团等部随即乘胜追击,收复金川、辉南、柳河、辑安等县城。

    追歼过程中,战士英勇顽强,英雄辈出。第8师第22团4连2班长周恒农将国民党第195师少将副师长何世雄击毙,被授予“无敌英雄”称号。第9师第25团1连班长高英富追歼国民党军100余人,被授予“独胆英雄”称号。

    此战,东北民主联军共毙伤国民党军1500余人,俘4980余人,缴获山炮11门、六〇炮60余门、战防炮16门、迫击炮28门、火箭炮12门,各种机枪、步枪2000余支(挺),汽车21辆,以及一大批军火弹药。

    与此同时,第4纵队第11师一直坚持敌后作战,积极策应,于2月16日第三次突入国民党军后方。20日,攻占国民党军重要守备据点碱厂镇,歼敌千余人;23日,在下马塘车站歼敌保安团百余人,并将下马塘至南芬段铁路、桥梁、隧道悉数破毁。

    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急调第14师尾追而来。第4纵队第11师遂向安沈线兼程急进,至3月7日胜利突围。

    在敌后作战的38天里,第11师顶风冒雪,昼夜行军,连续作战,歼敌1400余人,连续冲破数倍敌军的合击,有力地策应了正面作战。辽东军区特给第11师参加敌后作战的全体指战员每人记功一次。

    三保临江的胜利,使敌人逐渐陷入被动,东北民主联军士气更加高涨。萧劲光回忆道:

    当时正值过年前后,我和萧华等几个同志去陈云同志处拜年。当时,物质上很困难,冰天雪地钻山沟打仗,吃不饱、穿不暖,但精神上我们是乐观的。大家聚在一起,心情十分激动。一方面打了胜仗,信心提高,团结增强,大家都很高兴;另一方面,形势还没有根本改变,面临着敌人可能的再度进攻,心情仍很紧张。

    在南满部队“三保临江”作战即将结束的前夕,北满部队集中第1、第2、第6纵队及独立第1、第2、第3师共12个师,于2月21日第二次越过松花江南下,采取远距离奔袭、围城打援战法,求歼国民党军。“二下江南”作战随即打响。

    22日,第6纵队主力和第1纵队一部围攻城子街。至23日,全歼国民党军新编第30师第89团及师属山炮营。

    27日,第6纵队与独立第2师围攻德惠,第1、第2纵队及独立第1、第3师分别在德惠、九台间打援。

    国民党军为解德惠之围,从南满、西满及长春地区调集新6军新22师等部共12个团急速北援,致使南满地区进攻兵力减少。第三次进攻临江又告失败。

    3月2日,北满部队为保存实力,避敌锋芒,主动撤回松花江北休整。

    在此期间,东满部队袭击永吉以东老爷岭;西满部队攻克开鲁,保1旅和保2旅主动出击,先后收复开鲁、库伦、长岭等地,歼敌1600余人,有力地配合了南满、北满主力部队作战。

    在连续三次进犯临江均告失败后,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改变了策略,企图趁东北民主联军北满部队结束二下江南作战北撤休整之机,集中新编第1军、第71军等部,在空军1个大队配合下大举北进,扬言要与东北民主联军决战于松花江两岸。

    3月初,国民党军第88师先头部队第264团突进至松花江北岸王家站、莲花泡、杨家围子等地。

    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决定趁敌分散之机,令北满部队于3月8日第三次越过松花江,展开全面反击。

    国民党军被迫再次变更部署:令新1军、第71军主力后撤;将新6军新22师、第71军第91师由梅河、营盘地区运往长春、四平;以第13军第54师接替第60军暂编第21师海龙地区防务;第52军第195师残部仍守通化,第2师分别守桓仁、新宾、永陵、旺清及三棵榆树等据点。

    为调敌回援,在运动中分割围歼,东北民主联军于9日以第2纵队第5师将第71军第88师后卫第264团包围于靠山屯地区。

    10日下午,第88、第87师主力分由德惠、农安出援。当第88师先头部队进至苇子沟地区时,遭到第2纵队迎头痛击,狼狈溃退。是日晚,第2纵队第5师将被围的第88师第264团1300余人全歼。

    随后,东北民主联军第1、第2、第6纵队和独立第1、第2、第3师协同作战。至12日晚,相继在德惠、农安间之靠山屯、四道沟、郭家屯和苇子沟地区将第88师及第87师一部歼灭,并将第87师主力包围于农安。

    国民党军急忙从热河省(今分属内蒙古、辽宁、河北)及南满地区抽调第54师、新编第22师主力和长春新编第1军一部北援。

    鉴于松花江已经开始解冻,不便大部队运动,东北民主联军北满部队遂于16日撤出战斗,回师江北,“三下江南”作战宣告结束。

    在此期间,东北民主联军东满、西满部队积极向外线出击,配合北满和南满主力作战。其中,西满保安第1、第2旅于3月6日攻克通辽,16日袭占茂林、保康等地,毙伤俘国民党军第184师和保安团各一部共2000余人。

    18日拂晓,第3纵队第7、第9师向通化地区国民党守军发起猛烈攻击。第7师占领三棵榆树,第9师第26团先后攻占英额布、快大茂子,切断新通公路。

    国民党军第52军第2师急调守备山城镇的第5团(欠4个连)增强新宾防务。

    23日,第3纵队第7、第9师乘援敌立足未稳之机,将其包围并全歼于旺清一带,击毙团长郭永,俘副团长谭文新。

    至此,在第三次临江保卫战和两次下江南的作战中,东北民主联军共歼敌14000余人,收复了辑安、金川、柳河、辉南、桓仁5座县城和重要据点50余处,使根据地得到了巩固、扩大和发展,南满斗争形势发生了很大改观。

    在东北民主联军神出鬼没般地打击下,杜聿明屡战屡败,焦头烂额。无奈之下,只好致电南京国防部求援,并派副司令长官郑洞国到南京面见蒋介石,陈述东北战事,请求增加两个军,或至少把冀东的第53军归还东北建制,以利再战。

    不料,在蒋委员长和国防部长白崇禧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二人的答复竟出奇的一致:各战场的兵力都不够用,无兵可调。

    此时已是初春时节,被冰雪覆盖的东北黑土地呈现出盎然生机,松花江也开始解冻。对南满根据地军民而言,最艰苦的隆冬时节终于过去了。

    但敌人是不会死心的。为挽回南满败局,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决定趁东北民主联军北满部队不易过江南下之机,从永吉、长春、察南、热河、冀东等地东拼西凑了11个师的番号,以20个团的兵力组成左、中、右三个集团,向临江地区发起第四次进攻。

    3月27日,国民党军在郑洞国和第13军军长石觉的指挥下,分六路齐头并进。具体部署为:青年军第207师第1旅第1、第2团和第25师第75团向桓仁方向进攻;新6军新22师第64、第66团向通化以西快大茂子方向进攻;第13军第89师和第54师第162团向三源浦方向进攻;暂编第20师向柳河西南安口镇方向进攻;第184师向柳河方向进攻;第182师和暂编第21师一部向金川、辉南方向进攻。指挥部设于营盘,郑洞国坐镇新宾。

    这时,东北民主联军在临江地区只有4个师的兵力,每个师平均仅有6000人,而且一直在连续作战,没有得到休整和补充。面对敌我力量悬殊的严重形势,部队内部又产生了怎么打的问题。萧劲光在回忆录中写道:

    陈云在临江主持召开了分局、军直干部会议,分析讨论了战争的形势和任务,重申了坚持南满的方针——坚决地打,准备付出四分之三或五分之四的代价,打胜这一仗,把敌人牵制在南满。陈云指出,要准备打大仗、恶仗、硬仗,只要有利于全局,南满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会议经过充分讨论,一致认为无论战争多么残酷,也要打下去,只能打胜,不能失败。陈云最后逐一征求意见,如果付出的代价大,要准备承担责任。他反复问大家,对这样的决定后悔不后悔,大家一一表态:不后悔!于是,陈云诙谐地一拍桌子说,“我们学上海交易所的规矩,成交了。”

    会议分析认为此次进攻之敌大都与民主联军交过手、吃过亏,变得更加狡猾了。唯有中路的第89师既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又参加过远征军赴缅甸作战,傲气十足,而且新从热河调来,一时还摸不透民主联军的战术特点,容易上钩。于是决定将集中力量重点打击第89师,以一部兵力迷惑与迟滞其余各路国民党军。

    28日,国民党军第89师和第54师第162团由新宾出动,以第162团为左翼、第267团为右翼、第266团为前卫,沿新通公路东进,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辽东军区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以第8、第10师各1个营采取“牵牛”战术,在正面故意示弱,诱敌深入;以独立第2师第4、第6团,第4分区独立团及李红光支队一部保卫辉南、样子哨,并阻击暂21师进犯;以独立第3师第7团于湾甸子一线钳制暂20师;以第12师第36团于桓仁一带进入浑江东岸一线,与第11师第32团一部保卫桓仁,阻击国民党军右翼集团的进犯;以第11师第31团于通化市西北监视第195师,随时准备打援;以第10师第30团在二队附近占领阵地,监视、阻击第195师北援;集中第3、第4纵队主力围歼第89师和第54师第162团。

    4月2日夜,各参战部队由集结地区隐蔽出发。至3日凌晨,除第7师第19团、第10师第28团及师警卫营继续向敌侧后迂回外,其余部队均已到达预定展开地区,做好总攻击准备。

    拂晓时分,第89师和第54师第162团被诱至三源浦西南红石砬子(今红石镇)地区。

    隐蔽于三源浦地区的第3纵队主力和第4纵队第10师突然发起攻击。首先对六盘家子、张家街、高力道子地区之敌进行了十几分钟的炮火覆盖,随后从三面合围,将第89师和第54师第162团全部压缩于红石河川内。

    敌军突遭猛烈打击,惊慌失措,纷纷向兰山方向溃逃。民主联军参战各部大胆穿插、分割包围。激战至下午将敌全歼,击毙660余人,俘虏少将代师长张孝堂、少将副师长秦世杰以下7500余人,缴获各式火炮90多门、轻重机枪260多挺、枪支3100多支、汽车23辆、军马613匹、电台10部,创造了东北战场一仗歼灭国民党军1个整师又1个团的光辉战例。

    时任第3纵队第8师营长的魏学书回忆道:

    我们抓的俘虏多得送不过来,只好缴了他们的武器,给写个纸条,要他们到三源浦集合,于是七八千俘虏向三源浦涌去。敌八十九师的副师长、参谋长、新闻室主任,也耷拉着脑袋夹在拥挤的行列里。

    与此同时,第3纵队第9师在独立第2师第5团的密切配合下,坚守在弯口镇至谢家营一线20公里宽的正面上,顽强阻击了暂20师、第184师连续三昼夜的疯狂进攻,保证了主力侧后安全。

    得到中路集团全军覆没的噩耗后,其余各路敌军如惊弓之鸟,纷纷后撤。至此,国民党军对临江发动的第四次进攻被粉碎。

    三下江南四保临江作战历时3个半月,东北民主联军南满、北满部队密切配合作战,东满、西满部队积极出击,以战役上的积极进攻达到了战略防御的目的,共歼灭国民党军4万余人,收复城镇11座,挫败了国民党军“南攻北守、先南后北”的战略计划,削弱了其机动兵力,迫使其在东北战场由攻势转为守势。东北民主联军南满根据地的局面得到显著改善,北满根据地得到巩固,东满、西满根据地也得到发展,为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反攻创造了有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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