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经典战例-延安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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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战时间】1947年3月13~19日

    【交战双方】西北人民解放军第1、第2纵队和警备第3旅、教导旅、新编第4旅等部;国民党军整编第1、第29军等部

    【指挥将领】彭德怀、习仲勋;胡宗南、董钊、刘戡

    【战果】歼敌5000余人

    1946年6月26日,全国内战爆发。蒋介石错误地判断了战局的发展,狂妄叫嚣在3个月至半年内扫清关内共军,然后解决东北问题。

    然而8个月过去了,到1947年2月,国民党军虽然占领了解放区的105座城市,但同时也付出了惨重代价,被歼灭71万人,且战线越拖越长,兵力越来越分散,补给越加困难,包袱也越重。

    面对军事、政治、经济的多重失败,蒋委员长焦头烂额、心神不宁。为挽救全面进攻的失败颓势,决定收缩进攻的正面,在东北、晋察冀、晋冀鲁豫战场上改取守势,抽调兵力重点进攻山东和陕北两解放区,企图在战略上首先实施两翼突破,尔后钳击华北。

    延安是中共中央所在地,被誉为“革命圣地”,吸引着成千上万的热血青年和爱国人士,一直是蒋介石的眼中钉。此次他把进攻陕北解放区的重任,交给了他的得意门生、心腹爱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命其对“匪军老巢”延安实行“犁庭扫穴,切实占领”。

    当时,胡宗南统辖40多个师,总兵力达40余万人,控制着陕、甘、宁、青等数省,人称“西北王”,可谓权倾一时、威风八面。

    1947年初,为在这年3月10日在莫斯科召开的苏、美、英、法四国外长会议上捞取政治资本,争取国际支持,蒋介石把胡宗南召回南京议事。

    2月上旬,胡宗南飞赴南京。蒋介石迫不及待地召见了他,意味深长地说:“共匪在延安现有兵力不过两万多人,你要集中至少十倍于敌的兵力,一举拿下延安,消灭共产党中央机关,活捉毛泽东,这可是你为党国立的首功啊。”

    胡宗南信誓旦旦地向校长打保票:“拿不下延安,学生甘受军法!”

    28日,胡宗南飞到西安,立即召集手下诸将开会,商讨进攻延安的具体部署。最终决定调集34个旅25万余人,围攻延安,摧毁中共中央机关、人民解放军总部,消灭陕甘宁解放区部队于黄河以西,或逼过黄河,尔后会同华北国民党军将其歼灭于黄河以东地区。具体部署为:

    以胡宗南部第1、第29军和整编第15、整编第38师各一部共15个旅14万人,由洛川、宜川一线向北,担任主攻;整编第10师第10、第85旅,整编第76师新1旅,整编第17师第84旅和整编第36师第28旅等共5个旅担负守备任务。

    以西北行辕副主任马步芳、马鸿逵部整编第18、第81、第82师共12个旅5.4万余人,由宁夏银川、同心和甘肃镇原一线,向东进攻。

    以晋陕绥边区总部主任邓宝珊部第22军2个旅共1.2万人,由榆林向南进攻,配合夺取延安。

    另外,从郑州、太原、西安等地抽调作战飞机90余架,由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亲自指挥协助进攻陕北解放区。

    此时,人民解放军在陕北战场仅有正规军1个纵队和2个旅及3个兼警备区的地方旅,全部兵力加起来不足3万人,而且装备很差。

    形势万分严峻。3月2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召开会议,研究决定“必须用坚决战斗精神保卫和发展陕甘宁边区和西北解放区”,以从战略上配合其他解放区作战。为此,急调晋绥军区第2纵队王震部2个旅近万人,自吕梁地区西渡黄河,集结于延长附近,加入西北人民解放军序列;西北人民解放军充分利用陕北有利的地形条件和群众基础,诱敌深入,与敌周旋;必要时放弃延安,采用“蘑菇战术”,牵制胡宗南集团主力于陕北战场,陷敌于十分疲惫、缺粮的困境,抓住有利战机,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在运动中各个歼敌,以时间空间换取敌我力量的逐渐改变,最终夺取西北解放战争的胜利。

    具体部署为:以教导旅及警备第3旅第7团共5000余人的兵力,于延安以南临真镇、金盆湾及牛武、茶坊地区,在延安军分区独立团和民兵游击队的配合下,实施运动防御,阻击敌军的进攻;以新编第4旅及驻陕甘宁边区的晋绥军区第1纵队(辖2个旅)为预备队,配置在鄜县(今富县)西南地区待机;驻延安的党政机关及群众立即紧急疏散。

    6日,中央军委电令晋冀鲁豫野战军第4纵队司令员陈赓、政治委员谢富治及太岳军区司令员王新亭,立即率部出击胡宗南侧背,配合延安保卫战。

    7日,中央军委电令贺龙尽量支援炮弹,用汽车运送军用物资;同时电令陕甘宁野战集团军司令员张宗逊,在现有防线基础上于劳山与三十里铺之间、南泥湾与三十里铺之间及其以东地区,加筑第三道防线。

    8日,中共中央在延安召开战斗动员大会,中央军委副主席彭德怀亲自作动员。

    “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保卫延安!保卫边区!保卫胜利果实”的口号声此起彼伏,震天动地。

    11日,胡宗南在洛川召集旅以上军官开会,宣布进攻延安的作战计划:以董钊的第1军率领整编第1、第27、第90师为右兵团,由宜川经南泥湾、金盆湾向延安进攻,占领延安东北地区;以刘戡的第29军率领整编第36师和整编第76、第17师各1个旅,由洛川经牛武镇、清泉镇向延安进攻,占领延安西南地区;整编第76师2个旅为总预备队,集结于洛川,进攻开始后,随右兵团后尾前进,策应两兵团作战。

    时任西安“绥靖”公署前进指挥所主任裴昌会回忆道:

    11日胡宗南下达作战命令,要旨如下:11日晨各就现地攻击前进,整编第一军之九十师(在右)、二十七师齐头前进,经临真镇、金盆湾向延安以北迂回攻击;九十师并派有力一部向延长方面进击,掩护军之右侧背,第一师在九十师后跟进。整编第二十九军之十七师在鄜县以北占领阵地掩护军主力沿咸榆公路攻击前进后,继续在后跟进,迅速攻占甘泉县北劳山制高点,随即策应右翼军作战,并钳制敌主力于延安以南地区,使右翼军迂回攻击容易奏功,以期在延安附近举歼敌人。

    同日,毛泽东以中央军委主席的名义,发布关于保卫延安的作战命令:边区部队迅速调整部署,组成3个防御兵团。第1纵队和警备第3旅7团组成右翼兵团,教导旅和第2纵队组成左翼兵团,新编第4旅为中央兵团兼延安卫戍部队。并明确边区一切部队,统归彭德怀和中共西北局书记习仲勋指挥。

    12日,朱德、刘少奇等率一部分中央机关人员自枣园北上子长县的王家坪,毛泽东、周恩来搬到延安王家坪解放军总部办公。

    对于中共中央决定放弃延安、转战陕北,不仅广大干部战士想不通,就连许多高级领导人也担心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安全。时任中央书记处办公室主任的师哲回忆道:

    在延安保卫战打响后的一天晚上,我特地从枣园骑马急行几十里赶到王家坪去见毛主席。我忧心忡忡地问主席备战工作到底应该怎样做?一定要疏散吗?可否设法保住延安而不撤退?主席点燃了一支烟,转过来微笑着打开了话匣子:你的想法不高明,不高明。不应该拦挡他们进占延安。你知道吗?蒋介石的阿Q精神十足,占领了延安,他就以为自己胜利了。……延安既然是一个世界名城,也就是一个沉重的包袱。他既然要背这个包袱,那就让他背上吧。而且话还得说回来,你既然可以打到延安来,我也可以打到南京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毛泽东还说:“我们在延安住了十几年,都一直处在和平环境之中,现在一有战争就走,怎么对得起老百姓?所以,我决定和陕北老百姓一起,什么时候打败胡宗南,什么时候再过黄河。我不离开陕北,还有一个理由,现在有几个解放区刚刚夺得主动,如果蒋介石把胡宗南投入别的战场,那里就会增加困难。中央留在这里,蒋介石就会多下些本钱。这样,咱们负担重些,就能把敌人拖住,不让他走,最后还要消灭他。”

    13日,国民党军左、右两兵团11个旅8万余人,在数十架飞机的配合下,以密集队形实施多路攻击,狂妄叫嚣“三天占领延安”,“三个月聚歼共党于陕北”。

    面对敌人的疯狂进攻,教导旅和警备第7团等部依托既设阵地组织防御,交替掩护,顽强抗击。

    转眼三天过去了,国民党军仍被阻滞于马坊、南泥湾、麻洞川一带。胡宗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董钊和刘戡报告称,共军坚壁清野,找不到任何食物,也得不到关于共军的任何情报;共军占据有利地形,采取“节节撤退、节节抵抗”战术,国军重型武器优势无法发挥,加之阵地前遍布雷区,每前进一步都要派工兵进行扫雷,又经常受到民兵袭击,分不清共军主力;国军伤亡惨重,人心惶惶,前进缓慢。

    至16日,国民党军在付出巨大代价后,进抵甘泉县麻子街至金盆湾一线,随即改变战术,谨慎推进。

    位于延安东南90余里的金盆湾,是敌人进攻延安的必经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战前,彭德怀专程赶到金盆湾,对负责防守的教导旅旅长兼政治委员罗元发说:“你们教导旅要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守一个星期。你们防守的时间长,党中央和延安机关、群众就能安全转移。”

    罗元发响亮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残酷的阻击战打响了。进攻金盆湾的是右兵团整编第90师。师长陈武倚仗空中飞机支援和地面炮火轰击,发起整连整营冲锋。

    教导旅阵地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指战员们依托临时构筑的工事,顽强抗击,一连打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

    恼羞成怒的陈武亲自组织上百人的敢死队,以每人10块大洋的赏钱,命令敢死队员冲击教导旅阵地。

    面对一次次疯狂进攻的敌人,教导旅本来就不充足的弹药很快便所剩无几了,伤亡也不断增大,但官兵们仍以无所畏惧的战斗意志,死死坚守着阵地。

    彭德怀、习仲勋即令第1纵队、新编第4旅加入战斗。西北野战部队利用有利地形,实行积极防御,适时组织反击,并利用夜暗灵活出击,袭扰、迟滞国民党军的进攻。

    17日,国民党空军又出动45架飞机分别从西安、郑州、太原机场起飞,对延安地区再次进行了疯狂轰炸,一共投下59吨炸弹。

    延安顿时变成一片火海。轰炸中,一颗重磅炸弹在毛泽东居住的窑洞前爆炸了,巨大的气浪冲进屋里,将桌上的一个热水瓶给冲倒了。而毛泽东仍若无其事地坐在桌前批阅文件。

    当日,董钊调整部署,以第90师为右纵队,沿金盆湾向延安大道以北地区攻击前进;第1师为左纵队,在大道以南地区攻击前进;第27师为兵团预备队,由临真镇推进至金盆湾,策应兵团作战。

    在猛烈的炮火及飞机掩护下,国民党军以密集队形向新4旅九股山阵地、教导旅2团金盆湾阵地发起攻击。激战至中午,攻占了松树岭南部的磨盘山阵地,向延安城步步逼近。

    18日,董钊传达胡宗南的指示“首先攻入延安的部队,赏法币1000万”,命令整编第1、第90师全力猛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整编第90师第61旅旅长邓钟梅亲自跑到前线督战。下午,教导旅主动后撤,整编第90师全部进至狗梢岭以西地区,第61旅先头部队距延安只有15里了。

    这时,整编第1师的先头部队进至杨家畔地区,落后整编第90师约15里。陈武兴高采烈地对手下人说:“这下子我们可以得占领延安的首功了。”

    谁知,夜半时分接到董钊的一道命令:九十师在明日午前九时由现在的位置开始攻击,其攻击目标为宝塔山至清凉山之线及其以东地区。

    这明摆着是要让第1师赶到第90师前面,首先进入延安城。陈武气得破口大骂:“我们九十师从17日起连续两天担任强攻,牺牲很大,而第一师未遇激烈战斗,并且行动迟缓,落后15里。这时眼看延安唾手可得,却来限制九十师的行动,偏袒第一师要它去立功,真他妈岂有此理!”

    仗还没打完,就先为争功钩心斗角,闹得不可开交。

    黄昏时分,延安城里已可清晰听到枪炮声。彭德怀急坏了,因为毛泽东还没有走。

    看到彭德怀喘着粗气跑进窑洞来,毛泽东不紧不慢地说:“不要紧,来得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走他的,我走我的。他在那个山头,我在这个山头,怕什么呀?”

    彭德怀也有些火了,对警卫排长下了死命令:“主席再不走,你们弄副担架,抬也要把他抬走”。

    此时,延安的党政机关、学校已安全转移,群众也疏散完毕。在大家的一再劝说下,毛泽东率中央机关和人民解放军总部,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居住十年的延安。

    这样,经过6个昼夜的激战,西北野战部队共歼敌5000余人,完成了预定任务,主动撤出延安。

    19日凌晨1时许,整编第1师就争先恐后地插入第90师的攻击正面,向延安城推进。两支部队挤在一条羊肠小道上,人马辎重乱作一团。直到下午2时,整编第90师才登上宝塔山。时任副师长的任子勋回忆道:

    纵目望去,可以望见延安老城的西山顶上、城西南的高地上及延水以北的清凉山上,只有解放军少数掩护部队在活动,宝塔山的西南角下,有断断续续的机枪声。陈武用望远镜向各山头了望了一遍,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过去有人出胡宗南的洋相,说他只是个做连长的材料,今天我看董钊的才能,只配当一个排长,不配做军长,更不配做兵团司令。今天如果敌方有一支强大部队进行反击,我看在延安城下非闹出大笑话不可。”说毕便令五十三旅和六十一旅即刻徒涉过延水,占领清凉山。下午3时,第1师占领了空无一人的延安城。胡宗南谎报战绩:“我军经七昼夜的激战,第一师终于19日晨占领延安,是役俘虏敌五万余,缴获武器弹药无数,正在清查中。”

    “捷报”传来,国民党陕西省主席祝绍周立即命令西安市的商店、居民一律要在当天晚上悬挂国旗,燃放鞭炮,以庆祝“陕北大捷”。

    正在南京城召开国民党三中全会的蒋介石也难以抑制兴奋和激动,神采飞扬地宣布:“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再用三个月,我们就可以彻底消灭共匪,实现真正的和平!”

    国军“光复延安”,蒋介石龙颜大悦,授予胡宗南“二等大绶云麾勋章”,并发贺电:

    宗南老弟:

    将士用命,一举而攻克延安,功在党国,雪我十余年来积愤,殊堪嘉尚,希即传谕嘉奖,并将此役出力官兵报核,以凭奖叙。戡乱救国大业仍极艰巨,望弟勉旃。

    中正

    既然是空前大捷,南京国防部发动所有的新闻工具进行大肆宣传,并组织京沪一带的中外记者前往西安参观战绩,采访战地新闻。

    这下,胡宗南着急了,立即召集“绥靖”公署有关处长以上人员举行紧急会议,积极进行准备,首先研究确定让这些记者到哪里参观。大家认为前方易于捏造情报,以在延安现地参观较为稳妥。

    胡宗南当即指定“绥靖”公署第2处处长刘庆增、新闻处处长王超凡负责筹备成立一个“战绩陈列室”。

    二人绞尽脑汁、冥思苦思,决定在延安周围20里内分设10个战俘管理处,从第27师中挑选伶俐的士兵1500人,连同在边区乡村抓来的青壮年500多人,混编成几个俘虏队,穿上杂色服装,冒充共军俘虏,并强迫他们按照事先规定的一套“对答”,以应付参观的新闻记者。参观期间,这些“俘虏”每人每天发1元津贴,以示恩惠。由于假俘虏队人数与战报所公布的数目相差悬殊,只好在参观时,临时由各战俘管理处互相抽调来充数。

    “俘虏”总算是有了,可“缴获”的武器装备又去哪里找呢?不过,这也难不住两位处长:步枪抽调第17师的三八式和汉阳造来抵充,轻重机枪则从延安警备部队中抽调。白天将枪支送到“战线陈列室”,晚上再偷偷送回部队。

    为了把这出戏演得更真实些,二人还抽调一部分人力连夜在延安东北延水两岸建造了许多假坟墓,并用木牌标明国军阵亡烈士或共军阵亡人员的姓名。

    然而,假的毕竟是假的。看似天衣无缝,却难免露出马脚。裴昌会回忆道:

    个别头脑比较清醒的外国记者,参观的时候问,这些新式轻重机枪、中正式步枪共产党军队由哪里得来的?作解说的参谋瞠目不知所答,只好支支吾吾。在参观假俘虏时,有的记者又问俘虏说:“我不是昨天在某一战俘管理处见过你吗?”被问的人,只好挺起胸脯,规规矩矩地立正,因为事前没有教导他们答复这样的问题,他们也就对答不出来。

    一场闹剧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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