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经典战例-西北三战三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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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战时间】1947年3月25日~5月4日

    【交战双方】西北人民野战军;国民党军整编第1、第29军

    【指挥将领】彭德怀、习仲勋;胡宗南、董钊

    【战果】歼敌1.4万余人

    1947年3月19日,国民党军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指挥十几万大军占领毛泽东主动放弃的延安后,陶醉在“赫赫战果”中,认为陕甘宁解放区部队已“不堪一击”,急于寻找与之决战。

    然而,西北野战军主力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一天天过去,蒋介石催促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胡宗南更是心急火燎,仅十几万大军的粮草、弹药补给就成了大问题,只好一次次催促第1军军长董钊、第29军军长刘戡加强搜索。

    董钊、刘戡二人指挥大军,天天在山里转,如同武装游行般,四处扑空,疲惫不堪。

    其实,西北野战部队并没有消失,在中央军委副主席彭德怀和中共西北局书记习仲勋的指挥下,以一部诱敌北上安塞;主力隐蔽集结在延安东北甘谷驿、青化砭等地待机。

    21日,独立第1旅第2团1个营在安塞方向大张旗鼓地围着一个山包转圈。远远望去,就像一支大部队源源不断地向前开进。

    胡宗南果然上当了,判断解放军主力位于安塞以东、蟠龙以西地区,立即命令董钊率第1军所属整编第1、第90师共5个旅由延安向安塞方向急进“扫荡”,尔后由安塞以北地区向东迂回,企图协同第29军围歼西北野战部队主力于蟠龙以西、延安以北地区;命令刘戡率第29军所属整编第36、第76师共4个旅向延安东北、蟠龙以西地区“扫荡”;命令整编第27师主力戍守延安,该师第31旅旅部率第92团由延安东南的临真镇前出青化砭,保障其主力翼侧安全。

    敌人被调动了,前出青化砭的第31旅呈孤军冒进之势。

    23日,彭德怀带着西北野战部队各纵队领导共十几人,翻山越岭来到青化砭实地勘察地形。

    青化砭位于延安东北25公里处,南北是近20公里长的蟠龙川,咸榆公路蜿蜒其中,东西两侧山地起伏,既便于隐蔽,也便于出击。在此布设口袋阵,前堵后截,敌人必将插翅难逃。彭德怀当即决定以6个旅的兵力在青化砭设伏,利用公路两侧山地围歼第31旅。具体部署为:

    第1纵队第358旅位于林坪至阎家沟公路两侧地区;第2纵队(辖第359旅、独立第4旅)及教导旅位于房家桥至青化砭以东地区;新编第4旅在青化砭以东赵家沟以南高地,利用有利地形隐蔽待机;第1纵队独立第1旅集结在青化砭西南地区为预备队,并担负对延安、安塞方向的警戒任务,保障主力翼侧安全。

    24日凌晨,参战各部到达青化砭预伏地点。然而一直等到傍晚时分,第31旅却没有出现。侦察员报告,第31旅当日到达拐峁后即停止前进,疑为补充粮食。

    彭德怀判断敌人一定会来的,果断下令各部队暂回原驻地待命,第二天凌晨仍按原计划部署设伏。

    同日,董钊率部由延安出发,兵分两路直扑安塞。整编第1师为左纵队,沿延安、安塞大道前进;整编第90师为右纵队,在大道以北的山梁上运动。整编第90师副师长任子勋回忆道:

    由于道路狭窄,军队骡马过多,运动极为缓慢。尤其九十师在山梁上行动,爬上来、爬下去,有时还要开辟道路,行动更慢。先头部队直到黄昏时分,才到达真武洞以北地区,后尾于深夜才赶到。当晚接到军部通报:两路纵队都未发现解放军正规部队。这五个旅的大“扫荡”,显然是扑了空。

    25日,第1军按计划向东迂回,朝蟠龙方向前进。行进途中,突然接到胡宗南电令:即日赶回延安。董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胡长官下令,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命令部队掉转头,向延安疾行。

    原来就在这天拂晓,第31旅旅长李纪云率领旅部及第92团由拐峁沿公路北进,10时许进入西北野战部队预设的伏击地域。

    随着三颗信号弹划破长空,西北野战军围歼第31旅的战斗打响了。

    顿时,枪炮声响作一团,喊杀声震耳欲聋。两边山坡上,冒出数不清的解放军。在7500米长、200米宽的山沟里,第31旅首尾难顾,乱作一团。解放军以优势兵力,依托有利地形,狠狠地压制着四散逃跑的敌人。

    冲锋号响了,战士们

    犹如下山猛虎,冲入敌群。经两小时激战,全歼第31旅旅部及第92团共2900余人,生擒旅长李纪云,缴获近30万发子弹和大量粮食。

    此役是西北野战军撤出延安后的第一个胜仗,狠狠地打击了胡宗南的嚣张气焰,极大地鼓舞了陕甘宁解放区军民的斗志。

    26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习仲勋:“庆祝你们歼灭三十一旅主力之胜利。此战意义甚大,望对全体指战员传令嘉奖。”

    青化砭战役后,西北野战部队主力转移到蟠龙、青化砭西北地区休整,以部分兵力与敌周旋。

    急于寻找解放军决战的胡宗南,急令第1、第29军共11个旅,由安塞、延安、临真镇出发,兵分三路,采取国民党国防部制定的所谓“方形战术”,即两个兵团排成数十里宽的方阵,行则同行,宿则同宿,经延长向延川、清涧地区进行“大扫荡”。

    3月27日,董钊、刘戡两兵团数万之众,浩浩荡荡、密密麻麻地布成纵横二三十公里的方阵,进行拉网式的搜索,希望找到解放军主力决战。当天,董钊兵团到达拐峁村东北,刘戡兵团进至延安东约25公里姚店子附近。

    面对敌人的新战术,彭德怀清楚青化砭打围歼的战法已不再适用,必须避免与敌主力兵团正面交锋,只有让敌人在运动中露出破绽,再集中优势兵力聚歼之。为此,只有耐住性子,不断疲惫敌人,消耗敌人,迫使其分散,寻找战机。彭德怀命令第1纵队抽出三四个营兵力,以一连至两连为一股,在敌军四面袭扰,断其交通,创造战机。

    这下可苦了“扫荡”的国民党军,一路上不走平川大道,专走小路爬高山,逢山搜山,遇岭查岭,还不断遭到西北野战军小股部队的袭击,真是一种磨死人的穷追瞎堵。原本只有三日行程,结果竟走了六天。

    直到4月1日,董钊兵团才到达清涧,刘戡兵团则抵达清涧以南地区,仍未发现共军主力,而全军上下人困马乏、疲惫不堪、牢骚满腹,怪话连连,“胖的拖瘦,瘦的拖病,病的拖死”。

    当晚,董钊、刘戡接到胡宗南命令:立即由清涧折转西进蟠龙以西地区,再向永坪、瓦窑堡一线“扫荡”,迫使西北野战军主力北撤;尔后与由榆林方面南下之第22军,在无定河边的绥德会师。

    董钊气呼呼地说:“从延安到安塞,又从安塞到延安跑了几个来回,还没休整,就北上清涧,刚到地方,屁股还没有暖热又要走。”

    2日,董钊、刘戡各自率部由清涧出发,分别向瓦窑堡、永坪推进。这次“扫荡”再次扑空,一无所获。

    这时,胡宗南又命令整编第15师第135旅守备瓦窑堡,主力继续北上,向绥德前进。

    5日,董钊兵团开始北进,当天到达王家湾。刘戡兵团因等候补充粮食,6日才出发。但出发不久,就在永坪以北地区公路两侧遭到解放军伏击,第12旅损失600余人。

    刘戡惊慌失措,立即停止前进,并要求董钊回援。7日,董钊兵团马不停蹄地从王家湾折转南下,于8日半夜赶到永坪与刘戡兵团会合。

    这时,两兵团在千山万壑间连续行军十几天,行程400余里,极度疲劳,且因粮食奇缺,生病和开小差的日益增多,胡宗南只得推迟绥德会师的计划。

    10日,董钊、刘戡两兵团又回到蟠龙补充粮食。任子勋回忆道:

    从3月27日到4月10日这14天中,董、刘率领九个旅由西而东,再由东而西,经过几度回旋,没有找到解放军主力。由于边区人民坚壁清野做得彻底,致使胡军每天只得爬山梁,睡野地,啃干粮,有时还要挨饿,部队拖得筋疲力尽,干部怨言纷纷,士兵开小差和掉队的日渐增多。

    这时,胡宗南根据“绥靖”总部无线电测向台的侦察结果,判断解放军主力位于蟠龙西北地区,即董钊、刘戡以8个旅的兵力,于12日由蟠龙、青化砭地区向西北方向“扫荡”,并以驻清涧的整编第76师第72团开向瓦窑堡,接替第135旅防务,第135旅沿瓦窑堡至青化砭大路南下策应,企图围歼西北野战部队于蟠龙、青化砭西北地区。

    西北野战部队在彭德怀和习仲勋的指挥下,以第1纵队第358旅和独立第1旅伪装主力,牵制胡宗南集团主力,诱其向蟠龙西北地区进攻;集中第2纵队和教导旅、新编第4旅共4个旅的兵力在子长县城西南羊马河地区设伏,求歼孤军南下的第135旅。

    14日晨,第135旅受命在瓦窑堡南部集结完毕后火速南下执行夹击任务。代旅长麦宗禹求功心切,以第405团为前卫,1个营为左侧卫,旅部、特务连、通信连、工兵连、化学炮连、第404团及卫生队等为行军主队,第404团的2个连担任右侧卫和后卫,沿子长、蟠龙公路两侧高地向南急速行军。

    10时许,第135旅进至羊马河西北高地。早已埋伏在此的西北野战部队第2纵队和教导旅、新编第4旅突然发起猛烈攻击,第135旅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麦宗禹见势不妙,急令第405团占领河川东山,掩护旅主力向蟠龙攻击前进,待旅主力通过后立即脱离现场;第404团以1个营向蟠龙方向攻击前进,其余2个营占领河川西山各制高点,巩固加强现有阵地;同时向总部发报求援。

    然而为时已晚,西北野战部队迅速将第135旅分割包围,首先歼灭东山的第405团,继而向位于西山的旅部及第404团发起攻击。

    胡宗南发觉又上了共军的当,急令董钊、刘戡增援羊马河。但此时,第1、第29军被第358旅和独立第1旅死死的阻于蟠龙西北李家岔、云山寺一线,动弹不得。

    在西北野战军的强烈攻击下,第404团也渐渐支撑不住。战至16时,第135旅4700余人全部被歼。

    麦宗禹眼看大势已去,换上便装,带着身边几个警卫人员想夺路逃跑,却被教导旅第1团第7连连长陈忠绪带几名战士追上俘虏了。数年后,麦宗禹回忆道:

    在路边没有停多久,就见到了王震司令员、王恩茂副政委,……随即他们率部队向东先进,我也跟着同行。傍晚,到达一个小村庄的一间民房内,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当晚我被安排在一个土炕上与王司令员、王政委睡在一起。当时我在想:在前数小时,双方以步、炮兵战斗厮杀,现在像朋友一样,共产党人的伟大胸怀真令人非常敬佩。

    15日,毛泽东向彭德怀、习仲勋发出《关于西北战场的作战方针》的电报,指出:

    敌现已相当疲劳,尚未十分疲劳;敌粮已相当困难,尚未极端困难……我之方针是继续过去办法,同敌在现地区再周旋一时期(一个月左右),目的在使敌达到十分疲劳和十分缺粮之程度,然后寻机歼灭之。我军主力不急于北上打榆林,也不急于南下打敌后路。应向指战员和人民群众说明,我军此种办法是最后战胜敌人必经之路。如不使敌十分疲劳和完全饿饭,是不能最后获胜的。这种办法叫“蘑菇”战术,将敌磨得筋疲力竭,然后消灭之。

    新华社也发表了题为《战局的转折点——评蒋军135旅被歼》的社论:“135旅的全部歼灭是西北战局的转折点,同时就是全国战局的转折点”。

    任子勋回忆道:

    一三五旅被歼后,胡军的气焰已不像过去那样嚣张,士气日益低落,厌战情绪日益增长,下级干部内心产生这样一个问题:战争打到何时为止?高级将领们口头上高喊“剿共”,内心里却是惧怕解放军,同时,对胡宗南的指挥也渐渐失去了信心。

    占领延安仅仅过了一个月,胡宗南就在青化砭、羊马河连输两阵,损失了两个旅,真是又气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国民党军统帅部判断中共中央机关及西北野战部队主力在绥德地区并正在东渡黄河,遂令胡宗南的第一战区部队急速北上,并令驻守榆林的邓宝珊第22军等部南下,企图南北夹击,消灭共军于葭县(今佳县)、吴堡地区,或逼过黄河。

    胡宗南决定以第1、第29军共9个旅的兵力,于4月26日由蟠龙、永坪地区分两路向绥德地区疾进。其中,董钊率第1师2个半旅、第27师1个旅、第90师2个旅、第38师1个旅为左路,刘戡率第17师1个旅、第36师2个旅(欠1个团)为右路。整编第76师仍守备清涧、子长、延长、延川一线;整编第1师第167旅(欠1个团)等部守备其补给基地蟠龙。

    彭德怀和习仲勋决心乘胡宗南集团主力北上绥德,回援不及之机,进攻孤立据点蟠龙。于是将计就计,以第2纵队第359旅一部、第3纵队独立第5旅及绥德军分区部队伪装主力,并在沿途遗弃一部分军需物资,做出仓皇败走的模样,诱敌放胆北进;以第1纵队独立第1旅、警备第3旅各一部组成南进支队,威胁敌侧后;集中第1纵队第358旅、独立第1旅和第2纵队独立第4旅及新编第4旅共4个旅的兵力攻取蟠龙;并令教导旅位于蟠龙以南,第359旅主力位于永坪以东准备阻敌主力回援。

    蟠龙镇是陕北一个大镇,也是胡宗南部粮弹重要补给基地。在此驻守的为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整编第1师第167旅旅部、第499团及陕西保安第3总队,约7000人,由旅长李昆岗亲自坐镇指挥。守军依托地形地势,构筑了由明暗碉堡群、深沟宽壕及多层障碍物组成的坚固防御阵地。

    30日,各攻击部队隐蔽进入蟠龙镇附近。

    这一仗与前两次伏击不同,是打攻坚战。守军不但兵精粮足,而且工事坚固。对于既缺乏攻坚装备、又缺乏攻坚经验的西北野战部队来说,蟠龙之役必是一场硬仗。

    由于此战关系西北全局,毛泽东十分审慎,致电彭德怀、习仲勋:要他们“经过精密之侦察,确有把握,方可下决心。”

    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彭德怀立即带领几名旅长到蟠龙东北一个山头上侦察地形,作出周密部署:第358旅、独1旅由核桃坪南北高地自西北向东南夺取田子院、庙梁、磨盘山阵地;独4旅由何家峁子自东南向西北夺取集玉峁阵地;新4旅由卧龙沟、刘家坪自东北及北面向西南及南面,配合独4旅夺取集玉峁阵地,尔后各攻击部队协同聚歼蟠龙之敌。

    5月2日,董钊、刘戡兵团进占绥德。同延安一样,绥德也是一座空城,几乎连一个老百姓也找不到。董钊可不管这些,立即向胡宗南发出邀功电报,称“占领绥德城,毙敌甚多,残敌向东北方向狼狈逃窜”。

    还没容胡宗南高兴上半日,蟠龙便传来了噩耗——共军主力于黄昏时分突然发起攻击。

    战斗一打响,西北野战部队就连续夺取了磨盘山、田子院、山神庙等外围阵地,迅速逼近蟠龙镇。面对解放军猛烈的攻势,李昆岗心急火燎,命令所部凭借坚固工事抗击,并致电胡宗南求援。

    蟠龙乃后方补给基地,胡宗南自然知道其重要性,立即给董钊、刘戡发出急电:蟠龙告急,星夜驰援!

    于是,董钊、刘戡兵团数万人马浩浩荡荡由绥德出发,增援蟠龙。绥德离蟠龙不过250里,急行军三日可达。但只有两条捷径:一条是由绥德经田庄、石咀驿然后向西南直趋折家坪、永坪再到蟠龙;另一条是由绥德经裴家湾、王家湾、瓦窑堡直趋蟠龙。

    自古道:救兵如救火。然而,董钊、刘戡却无“急难解危”之心,反倒顾虑重重,生怕中了共军“围城打援”之计。思前想后,竟异想天开,选择了“远敌而行”的第三条路,由绥德沿小里河西行,多走50里弯路,然后折转向南,经老君殿、南沟岔、瓦窑堡到蟠龙。此路为一条羊肠小道,只能单人通行,且沿途翻山越岭、崎岖难行,数万大军只能排成一字长蛇阵,如蜗牛般缓缓爬进。

    此时,蟠龙激战正酣。4日16时,西北野战部队夺取了蟠龙东山守军主阵地,黄昏攻占全部外围阵地。接着发起总攻,战至24时,攻克蟠龙镇,全歼守军6700余人,活捉旅长李昆岗,缴获面粉1.2万余袋、服装4万余套及大批武器、弹药。

    直到8日,董钊、刘戡兵团才赶到蟠龙,解放军主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化砭、羊马河、蟠龙战役,西北野战部队三战三捷,共歼国民党军1.4万余人,从而稳定了陕北战局,为转入战略反攻奠定了基础。

    5月12日,新华社发表了题为《志大才疏阴险虚伪的胡宗南》社评:

    蒋介石最后的一张王牌,现在在陕北卡着了,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胡宗南现在是骑上老虎背。……事实证明,蒋介石所依靠的胡宗南,实际上是一个“志大才疏”的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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