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古诗词中的田园之风-忙闲皆有时(陶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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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

    过门更相呼,有酒斟酌之。

    农务各自归,闲暇辄相思。

    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厌时。

    此理将不胜?无为忽去兹。

    衣食当须纪,力耕不吾欺。

    《移居(其二)》

    陶渊明写此诗是因为旧宅发生火灾,被迫从山南迁居到南村。《移居》诗共有两首,第一首写迁居之后遇到好邻居,常常可以谈古论今、切磋文艺。“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是其中的名句。第二首诗写移居之后,自己与邻居、朋友的日常生活,农忙则各自耕田,农闲则饮酒赋诗。

    “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开篇奇特,令全诗境界卓然不群。每逢春意盎然或秋气弥漫的时节,天气总是很晴朗,也总有微风拂面吹过,人们的心情和身体都非常愉快。这个时候,朋友们就会相约去游玩,或者登高或者饮酒,而每逢此时,大家也都忍不住一起作诗助兴。即便是一个人出门,从别人家门口经过被看见了,也会立即被拉进去,请你喝酒。大家的生活就是这样无忧无虑,欢乐之极。春秋虽然佳日比较多,但却也是春耕秋收的忙碌时节。农活比较多的时候,大家也就顾不上玩乐,全部早出晚归,踏着清露出门,踩着月光回家,难得有时间相聚一次。然而,一到农活闲暇下来,大家就开始思念对方,忍不住想要尽快聚会一次。

    “相思则披衣”,大家很快就坐到一起,谈古论今,说前朝旧事,聊家长里短,总之是言笑晏晏,没有个结束的时候。即便天色眼看晚了,大家也还是不愿意离去。算了,今天就在我家吃饭吧,吃完饭说不定还要留宿,做通宵的漫谈。现代作家周作人有篇散文题作《喝茶》,他写道:“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这篇文章一出炉,就被视为经典。陶渊明和朋友有了谈兴,就立即二三人围坐,一定也是在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村酿老酒,大家一边喝茶饮酒,一边开怀地聊天,可谓“得半日之闲,抵十年尘梦”。

    “此理将不胜?无为忽去兹。衣食当须纪,力耕不吾欺。”这样的道理对不对呢?突然想起来,还是要谨记农耕的辛勤之道,只有努力耕作,才能避免沉溺于游乐之中。正因为呼朋引伴的游乐太过美好,太难以舍弃,才更要勤于耕作,不让时间白白流失。

    从诗歌艺术上看,《移居》诗歌朴素清淡,别有况味。清代蒋薰评价说:“直是口头语,乃为绝妙词。极平淡,极色泽。饮酒务农,往返无期,闲适若此,可谓不虚佳日。”正因为极其平淡,才显得格外有味道,所谓“似淡而实美”,“古朴而其中丰腴”。读者欣赏陶渊明诗歌,应该格外注意他的这一特色。清代温汝能说,“予谓熟读陶诗便有益于身心、学问。二诗极平淡,却极着实。上章移居卜邻,得友论文;下章饮酒务农,不虚佳日。人苟乐此无厌,则狭邪之友何由而至,非僻之心无自而入。根本既固,培养自深,于此便可悟道,便可寻真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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