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一八二年的早春二月。天空阴沉沉的,不见一点阳光。辛弃疾坐在车篷下面,脸色阴沉而抑郁。当年耿京乘坐的那匹乌龙驹,也踏着蹒跚(音盘山pánshān)的步子,跟在牛车后面:它衰老了,已经失去了当年驰骋沙场时的雄姿。
牛车在庄园的大门前停了下来。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端端正正地镌刻着辛弃疾亲笔题写的两个大字:“稼轩”。
“你回来了?”在门前迎候的妻子范氏关切地问道。望着辛弃疾阴沉的脸色,她是多么想给自己的丈夫分担一些忧愁啊!
辛弃疾深情地望了望范氏,脸上露出了笑容。
“屋子都给你收拾好了。”辛弃疾走进屋内,范氏立刻捧来了一盆热水,低声说道,“先洗一洗脸,好好歇息歇息……”
辛弃疾笑道:“我一点不累,也一点不想休息,不过,看来我不得不无休止地歇息下去了!”
范氏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别难过,总有一天朝廷还会重新用你的。你先躺一躺,我去给你准备晚饭。”范氏走了,辛弃疾一个人躺在靠椅上沉思起来。往事一幕一幕地出现在他的脑际。
前年的冬天,飞虎军刚建成不到三个月,朝廷就把辛弃疾调走了。去年的冬天,监察御史王蔺又对他进行弹劾,说他在创建飞虎军的过程中“用钱如泥沙”,在湖南安抚使任上“杀人如草芥”。因此,赵慎决定把他的官职全部罢免。辛弃疾清楚地知道,弹劾他的这些“理由”都不过是一种借口,隐藏在背后的,一是不满意他建立一支北伐的劲旅,二是不满意他处决了一些鱼肉乡民的豪强。朝廷上的投降派再也不能容忍这样一个坚持抗战、敢做敢为的人继续在中央或地方任职了。
二十年来,辛弃疾曾把恢复中原、统一祖国的希望,寄托在即位之初似乎颇有作为的赵慎身上,然而符离一战失利以后,赵慎终于变得同赵构一样,屈膝求和,苟且偷安。辛弃疾也曾把希望寄托在采石一战大败金兵的虞允文身上,但虞允文也在主和派的包围之中,到底被排挤到四川,不久就病死了。辛弃疾最后希图用自己的行动来改变这死气沉沉的现实,滁州的训练民兵,潭州的建立飞虎军,都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然而个人的苦心经营和孤军奋斗,又有什么用处呢?充斥在朝廷里的投降派是这样的嚣张、顽固,而主战派的大臣却不断地遭到排挤打击,自己的雄心壮志,又怎么能够实现?!
去年春天,他已经敏锐地感到了投降派对他在政治上的迫害,料想迟早要被罢官,因此特地在上饶城北一里多路的带湖附近,用自己的积蓄建造了一些房屋,准备罢官后居住。去年冬天,带湖新居刚刚落成,仅仅过了两三个月,他就真的被罢黜了!
辛弃疾不愿意再回想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他从行囊中取出了宝剑和雕弓,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挂在壁上;又取出了笔墨纸砚,整整齐齐地放在几案上,自言自语道:“往后我也许只能用笔来骂贼,再也不能用剑来杀贼了!”
转眼之间,又到了五月下旬。初夏的带湖,风光分外明媚、旖丽。湖水象一面巨大的镜子,微风吹过,闪出粼粼的波光。水面上浮着翠藻和青萍,白色的鸥鸟在欢快地翔舞,常常有游鱼出水,发出唼喋的轻声。这天,辛弃疾一个人来到湖边漫步,望着这一派生意盎然的景色,不觉心旷神怡,一切烦闷似乎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辛弃疾正在出神,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辛老弟!辛老弟!”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须飘飘的老者,正拄着一根拐杖,兴匆匆地朝他走来。
“啊,是韩老相公!”辛弃疾欣喜地叫了一声,连忙迎上則去。
这位韩老相公就是前吏部尚书韩元吉。十几年前,他和辛弃疾在建康府同事,当时两人就志同道合。不久以前,韩元吉退休回家,他住的地方也在带湖附近,因此两人经常来往,或者纵谈国事,或者唱和诗词,关系非常密切。
当下韩元吉拉着辛弃疾的手,笑道:“良辰美景,老弟的兴致看来很高啊,嗯?”
辛弃疾苦笑了一下:“罢官在家,无事可做,哪能谈得上兴致很高?不过是随便走走,聊以忘忧罢了!”
韩元吉哈哈大笑道:“能够忘记忧愁,那当然很好,但是老弟总不该忘掉自己的生日吧?”
“啊!”辛弃疾恍然大悟道,“今天是五月二十八日吗?老相公不说,晚生倒真的忘记了!快请到晚生家里坐坐,喝杯水酒!”
韩元吉笑道:“还用老弟请?老夫不就是特地来给你祝寿的吗?走,这杯水酒倒是要叨扰的!”一边说,一边挽着辛弃疾向稼轩走去。
两人走进堂屋,不觉都怔住了。原来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范氏和辛弃疾的几个孩子正在忙碌着呢。
“正要吩咐孩子去请老相公,老相公倒来了!”范氏笑着对韩元吉说道。
韩元吉把拇指一伸:“还是嫂夫人的记性好,喏,老夫不是不请自来了吗?”
正说着,只见一个年轻后生走了进来,见到辛弃疾,立刻行了大礼,又拜了拜韩元吉,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韩元吉以前在辛弃疾家见到过这个年轻人,知道他叫范开,因为仰慕辛弃疾在歌词创作上的声名,不久前特地从远道赶来,请求辛弃疾收他做学生。
三人坐上桌,一面喝酒,一面闲谈。酒过三巡,韩元吉从袖中取出一张花笺,对辛弃疾笑道:“今天是老弟的生辰,老夫避免俗套,不送别的礼物,单写了这首《水龙吟》词给你祝寿,还要请你这位词家斧正呢!”
辛弃疾双手接过寿词,说道:“谢谢老相公的厚礼。至于说到‘斧正’,那晚生实在是不敢当的!”说罢,捧着花笺,轻轻吟诵:“‘南风五月江波,使君莫袖平戎手。’”
“首句写得如何?”韩元吉显然对自己的作品颇为得意。
辛弃疾笑道:“第一句点明时令,第二句马上就将了晚生一军!”
韩元吉拈着白须,哈哈大笑道:“对,老弟说得对,老夫正是要将你一军!”说到这里,韩元吉的脸色显得严肃起来,“老弟今年才四十四岁,正是有为之时嘛,怎么能对消灭金虏的大事就此袖手不问,安心在这儿隐居起来了呢?”
辛弃疾叹了一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弟再念下去!”
“‘燕然未勒,渡泸声在,宸衷怀旧。’”辛弃疾停住了,长叹一声,说道,“是啊,东汉时的窦宪追击匈奴的北单于,一直登上燕然山,把功勋刻在石壁上;三国时诸葛亮曾经艰苦地渡过泸水,终于平定了南方。可是今天是什么样的局面啊?金兵还未击退,中原依然沦亡!老相公说,皇上的内心在怀念着旧日的疆土,然而请看朝廷上现在重用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呢?不都是些口头上老成持重、行动上畏缩不前的庸才吗?!晚生尽管是一个平凡的人,也没有什么建树,但仍然免不了被这些小人排挤,以至于被撤职罢官。晚生并不是甘心袖手旁观,不问国事,实在是报国无门啊!”
韩元吉默然不语。三个人喝了几杯闷酒,心情都十分沉重。
过了一会,辛弃疾昂起头来,对韩元吉说道:“老相公,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们还是寄希望于未来吧!明天是老相公的生日,晚生也要献上寿词一首,还是用《水龙吟》的调子,步老相公的原韵!”
韩元吉高兴地说道:“那好极了!明天老夫也要略备酒肴,恭候二位!至于老弟的大作,老夫倒是很想先睹为快呢。”
辛弃疾笑道:“不瞒老相公说,刚才已经有了最后一句了。”
韩元吉拍手道:“老弟诗思真是敏捷。别等明天了,现在就把你的腹稿念出来吧!”
辛弃疾激动地朗吟道:“‘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
韩元吉兴奋地说道:“好,说得好,老夫知道你是决不会袖手旁观,不问国事的!你既然立志整顿乾坤,老夫也一定努力活到国家重新统一的那天,到时咱们‘痛饮黄龙府(指女真统治者的京城燕京)’,互相祝寿!”
下午,韩元吉告辞走了,辛弃疾和范开把他送到带湖边上,然后两人就绕着湖滨,边走边谈。
“老师,”范开说道,“过去学生看了不少前代名家的词作,最近又为老师写的歌词编集,心里总是有一个疑问,很想向老师请教一番。”
“好啊,你说吧。”
范开接着说道:“学生总觉得过去词人所写的歌词,绝大部分都是悱恻缠绵,而老师写的作品,风格却显得非常豪放——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辛弃疾赞许地点点头,说道:“问得好。‘词’这种诗体在隋唐时代就出现了,它起初产生于民间,是歌伎和乐工配合音乐的节拍所演唱的歌词,所以叫做‘曲子词’。后人因为它在句式上有长有短,参差错落,又叫它‘长短句’。这种形式的诗歌,到了晚唐五代时期,一般词人都用来描写离情别绪和风花雪月,后人竞相模仿,连篇累牍,尽是靡靡之音,一点刚健雄浑的气概都没有。他们固执地认为,这才是词的本色。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这些词人生活的圈子太狭溢了,生活的内容太空虚了。尽管他们拚命加上华美艳丽的辞藻,但所写的歌词总是缺乏生气,对国家没有用处,对人们没有帮助。所以在我看来,要想写出好的诗词,不独要在技巧上下功夫。古人说,‘诗言志’。诗是这样,词也是这样。”
范开说道:“老师的意思,学生明白了。这样说来,‘婉约’的风格并不是词的本色,是吗?”
“对,”辛弃疾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认为‘婉约’是词的本色,就同我不认为‘温柔敦厚’是诗的正宗一样。但是判断一首诗词的好坏,主要的还是看它对国家、对人们有没有补益。记得我幼年在亳州的时候,有一个叫刘瞻的,曾经做过我的塾师——后来他卖身投靠金人了。当时他有两句自鸣得意的诗,道是‘厨香炊豆角,井臭落椿花’。这两句诗在字面上对仗得十分工稳,但内容却是空空洞洞,言之无物。这样的诗,就是写了成千上万首,又有何用呢!今天要写诗填词,首先就应该想到神州陆沉,中原未复,应该把咱们赤心报国、誓杀金贼的壮志豪情在诗词当中抒发出来,并且用这样的诗词去激发人们的爱国之心,鼓舞人们同仇敌忾,誓与金贼不共戴天!譬如韩老相公送给我的那首寿词,一开头就勉励我要关心消灭金贼、恢复中原的大业,而不是象一般寿词那样,什么‘寿比南山松不老’呀,什么‘福如东海水长流’呀……韩老相公这样的词,才能使人精神振奋,志气高昂,你说是吗?”
一声马嘶,从马厩里传了出来。辛弃疾携着范开的手,向马厩走去。
那匹乌龙驹——耿京当年的坐骑,正伏在马槽里吃草。看见辛弃疾来了,昂起头,眼睛直望着主人。辛弃疾走到它的面前,亲切地在马背上拍了拍。那马好象受到鼓励一般,竖起鬃毛,又发出了一声长嘶。
“廓之,”辛弃疾喊着范开的别号,满怀感慨地说道,“你看这匹马虽然老了,可是它还念念不忘驰骋千里!三国时曹操写过一首著名的《步出夏门行》诗,中间有这样几句:‘老骥伏枥(马槽),志在千里;烈士(有雄心壮志的人)暮年(晚年),壮心不已(不止)。’写得多好!”说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我再能骑上骏马,走上沙场杀敌呢?”
马被牵出了马厩。辛弃疾翻身上马,在带湖边上跑了两圈。那马虽然巳经衰老,但一刹那之间,它又仿佛恢复了当年的骠劲,再也不肯歇脚,仍然不停地在湖边奔跑,而且越跑越快。辛弃疾暗暗叹息道:“这马也象我一样,志在千里啊!”
经过一段难以忍受的日子,辛弃疾对于罢官闲居的生活,总算是逐渐习惯下来了。他很快就爱上了勤劳的农民和俭朴的农村生活。由于从小就在农村中长大,特别是经过四风闸的起义和在耿京部下的一段战斗生活,他对农民的看法和感情同一般地主阶级知识分子有所不同。他深深知道,在敌占区内,农民组成的义军是一支极其重要的力量,没有这支力量,北伐的大业就不可能取得胜利。因此,他曾批判了那些不愿意在农民起义领袖下面俯首听命的地主阶级知识分子,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人民的怨愤,是女真统治者必然灭亡的主要因素。对于农民的生产劳动,他也是抱着尊重态度的。他曾说过:“人生在勤,当以力田为先。”就是说,人生在世,应该勤劳,而从事耕种,便是人生第一要义。所以他不但把自己在上饶盖的新居称为“稼轩”(“稼”就是耕田的意思),而且还用“稼轩”这两个字做了自己的别号。
在“稼轩”的左方,有一块稻田,是当年辛弃疾设计他的新居时特地留下来的。现在罢官在家,闲居无事,每逢耕耘收获的季节,他就常常来到田边,偶然参加一些轻微的体力劳动,作为“以力田为先”的象征。这样,当稻谷放香的时候,他也能分享到丰收的喜悦。附近农民知道他做过大官,开始时跟他关系比较疏远。经过几次交往,特别是当他们了解辛弃疾曾经在农民起义队伍里战斗过的经历后,跟他的距离也就逐渐缩短了。
在“稼轩”附近,有一座简陋的茅屋。主人是几年前从苏州一带流落到这儿来的吴老汉。因为是邻居,所以辛弃疾同他结识得也最早。每次外出散步,辛弃疾总要从他家前经过,有时歇歇脚,聊聊天。
这年六月的一天,辛弃疾在带湖边骑马跑了一阵以后,感到有些疲乏,便牵着马慢慢地向家中走去。猛抬头,只见吴老汉那座低矮的茅屋前面,一株枇杷树已经结出了累累果实,在阳光下发出金黄色的闪光,吴老汉正兴致勃勃地采摘着。辛弃疾刚要招呼,吴老汉巳经看见他了,招手叫道:“来老汉家坐一晌,尝尝刚摘下的新鲜果子!”辛弃疾感到一阵喜悦,便把马拴在一株树上,走进吴老汉家的小园子。
“坐下吧,”吴老汉端来了一张矮小的木凳,筛了一碗米酒,捧了好几串枇杷,笑嘻嘻地说道,“喝一碗新酿的水酒,尝几个新摘的枇杷!”
辛弃疾在主人的盛情招待下,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闲聊起来。
“吴老汉,”辛弃疾笑着说道,“今年收成不错吧?”吴老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你说,今年幸亏风调雨顺,交了租税以后,还能勉强过日子。你还没见到我老汉往年的景况呢,不要说青黄不接的时候了,就是稻谷登场以后,用不着多久,瓮里就没有一粒米啦!哪一年不是靠糠、菜、树皮、草根来糊口呢!”
辛弃疾点点头,为自己和邻居在生活上的巨大差距而暗暗感到惭愧。
“老伴,你也来尝尝新!”吴老汉对倚着门边的老妻招招手,看样子他巳经有几分醉意了。
老妻微笑了一下,关切地对吴老汉说道:“你们吃吧。少喝点,小心醉了。”
“我不会醉的。”吴老汉敞开衣襟,又对正在院子里编织鸡笼的第二个儿子叫道,“你阿哥和阿弟呢?”
“阿哥在小溪东面锄豆子,阿弟睏在溪边剥莲蓬呢!”二儿子放下鸡笼,站起身来朝小溪那边望了望,然后征求意见似地问道,“要不要我去喊他们?”
吴老汉“嗯”了一声:“豆子是要赶紧锄了。也罢,留点果子下来给他们吃。”
吴老汉一家人说话,都是用的苏州话。辛弃疾曾经在江阴等地住过一段时间,因此对苏州话也能大体听懂。他喜爱苏州话的声调,但他更喜爱吴老汉一家的淳厚朴实。乘着酒兴,他对吴老汉说道酒喝足了,果子也吃饱了,怎样表示谢意呢?这样吧,我就用《清平乐》的调子唱一首歌词给你听,怎么样?”
“好呀,只怕老汉听不懂你那文绉绉的一套。”吴老汉笑道。
“你一定能懂。不信我念给你听听。”辛弃疾说到这里,满有信心地轻声吟道:
茅檐低小,
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
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
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无赖,
溪头卧剥莲蓬。
吴老汉听了,拍手笑道:“你这不是说的老汉一家刚才的事情吗?除了‘无赖’两个字,剩下的老汉都能听懂。”
“‘无赖’就是调皮的意思。”辛弃疾解释道。
吴老汉又笑了。“不过他脸色显得严肃起来,接着说道,“你把我们庄稼人的日子说得太美了。你还不了解我们。你没有仔细看看我们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说实在话,有时它比黄连还苦三分啊!”
是的,由于阶级的局限,出现在这一时期辛弃疾笔下的农村,往往是一幅幅恬静、安宁、欢乐的画面。他很少描写农民的苦难和艰辛,更没有讴唱他们的愤怒和抗争。因此这些歌词虽然也用清新的笔调,写出了农村生活的某一个侧面,但毕竟没有也不可能反映出广大劳动农民最本质的东西。从立场到思想感情,他和劳动农民之间终究存在着一条鸿沟。
然而难能可贵的是,他始终没有忘怀北伐中原。对女真统治者的仇恨,对中原的怀念,以及统一祖国的宏图和驰骋沙场的壮志,常常涌到他的笔底,虽在长期闲居期间,他还是写出了不少富有战斗豪情的词章。他一方面为自己被排挤的遭遇唱出了悲愤的高歌,一方面又用慷慨激昂的歌词来鼓舞老朋友抗金杀敌的壮志。不管是在风和日丽的春天,还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夜,每当他唱到自己写的“长安正在天西北”、“夜半狂歌悲风起,听铮铮,阵马檐间铁。南共北,正分裂”之类的词句时,总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在旁倾听的老朋友也都感动得热血沸腾。
辛弃疾绝不满足于用词来抒发自己的爱国热情,他渴望的是将这种爱国热情化为横刀跃马、沙场杀敌的战斗生活。他需要笔,但他更需要的是刀,是剑,是复仇的烽火,战马的嘶鸣,冲锋的号角……
这一天终究会来到的,是的,一定会来到的!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