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战神:韩信-贬为淮阴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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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洛阳汉宫之中,这时有人嫉恨韩信功高望重,就上奏道:“陛下加封韩信为楚王,裂土封疆,位极人臣,为七大异姓王之首,可以说恩宠无以复加了。然而,楚王韩信却不思效忠陛下,交结叛臣,积蓄力量,图谋对抗朝廷;并且,楚王韩信在楚地耀武扬威,趾高气扬,飞扬跋扈。如此狂妄的逆臣须得早些除掉,以免后患。”

    刘邦听了,轻轻地“哦”了一声,说道:“韩信贵为楚王,非一般臣僚可比,你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指证韩信图谋对抗朝廷啊?”

    那人道:“项羽的部将钟离昧的家乡在伊庐,一向和楚王韩信交情很好。项羽死后,钟离昧就逃亡,投靠了韩信。臣知道陛下攻略天下之时,多曾与钟离昧对阵,屡屡被他攻击。因此,怨恨钟离昧。前些日子,陛下听说钟离昧隐匿在楚,就亲自下诏给楚国,让他们缉捕钟离昧,可是,韩信置之不理,一意庇护钟离昧。再有就是,韩信刚到楚地,巡视县邑,出入的时候,都有成队的士兵防卫。

    刘邦听罢,笑道:“你对楚王的事情很留意啊!好,好,有前途。朕知道了,此事暂且记下,不必张扬,等到了时候,朕自有主张!”

    公元前201年(汉高祖六年)冬,十月,有人上书给皇帝告发楚王韩信谋反。

    汉高祖刘邦于是召集诸将商议,大家都道:“皇上赶快发兵过去,坑杀了韩信这小子吧!”刘邦听了,心中若有所思,十分忌惮韩信,当下默不做声。

    随即,刘邦召见陈平,又问陈平的意见,陈平道:“那人上书告韩信谋反,韩信自己知道吗?”

    刘邦道:“他还不知道。”

    陈平道:“陛下的精兵和楚国比,哪个较强?”

    刘邦黯然道:“韩信是当世战神,他随手招募一些乌合之众也能操练成无坚不摧的精兵,寡人的军队绝难超过。”

    陈平道:“陛下的诸将当中,带兵作战,有能超过韩信的吗?”

    刘邦锐气全无,低垂下头去,道:“没有人及得上他!他是战神,天下无敌!”

    陈平道:“现在陛下的军队比不上楚国精锐,而将领的用兵也不如韩信;如果发兵去攻打他,那就是迫使韩信立即谋反啊!我私下为陛下的处境感到危险不安。”

    刘邦着急了,瞩目陈平,语调恳切地道:“那这事要怎么办才好呢?你要想个主意,不管怎样,朕一定要解决掉韩信!他做楚王,威胁太大了。”

    陈平略一沉吟,计上心头,说道:“既然韩信无法击破,那就智取吧!”

    刘邦听了,顿时眼前一亮,急切地问道:“怎么智取呢?”

    陈平凑上近前,压低声音道:“古时候,天子有巡行天下,会合诸侯,视察他们所镇守的地方之事。只要陛下出去,假装说是巡游云梦,在陈会合诸侯。陈在楚的西界,韩信听说天子因心情愉快而出游,就必定是全国安稳无事,而他也必然会轻松无事地出郊欢迎,拜见陛下;在他晋见的时候,陛下利用机会突然把他捉起来,这是只要一名力士就可以办到的事情了。”

    刘邦抚掌大笑,连称妙计,但随即刘邦转念一想,心中又觉不妥,刚才欢欣兴奋的面容又沉郁了下来。

    陈平不解,问道:“陛下还有什么顾虑吗?”

    刘邦道:“想那韩信聪明绝顶,机变百出,人所难测。寡人若是伪游云梦,他会猜想不到吗?若是他知道了,真的举兵造反,寡人万难抵挡,这可怎么是好?”

    陈平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我很了解韩信的为人处事的。臣敢担保,韩信断然不会危及陛下的,陛下此去擒他易如反掌!”

    刘邦还是放心不下,就道:“既如此,你也随朕一同前往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疏漏,你在朕的旁边也好有个照应。”

    陈平道:“也好!”

    于是,刘邦就派遣使者去告知附近诸侯在陈州会合,向诸侯宣称:“皇上要到南方游历云梦。”

    然后,刘邦带领随从人等,由侍卫军队护驾,在使者出发之后,随即上路,意在给韩信来个措手不及。

    却说楚王韩信听了天子即将出巡云梦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一惊,心中暗道:“皇上为什么突然要来云梦巡游?云梦在陈,那是楚地的西界啊!既然来此,那肯定就是冲着我韩信来的?莫非小人进谗,皇上偏听偏信,已然疑心于我,特地来此设计捉我?”内心怀疑,辗转反侧,思绪不宁。

    这时,部将李左车、乐说晋见,李左车见他忧虑,就道:“大王所虑,莫非就是皇上要游历云梦,在陈会合诸侯一事吗?”

    韩信点头道:“正是。寡人总觉得皇上这次突然出巡云梦,大是蹊跷!称帝伊始,诸多国事倥偬未决,皇上便急急忙忙地赶来陈,其意图显然是针对寡人了。”略一停顿,又道:“但寡人自问忠心耿耿,素无二心,而且这许多年来,鞍马劳顿,功勋卓著。即便是皇上误信了小人的几句谗言,但寡人总觉得皇上还不至于过河拆桥,加罪于功臣吧?那么,皇上突然来陈又是所为何来呢?请广武君为寡人参详一下。”

    李左车长叹一声道:“大王聪明睿智,料敌如神,怎地就偏偏不能料皇上呢?”

    韩信犹疑不决,道:“寡人但有功勋,哪来罪名呢?我不相信皇上要对寡人不利!”

    李左车道:“大王不可以君子之心揣测小人之腹!我看皇上绝非深情厚重之人,也决没有仁厚长者的风范。他本是泼皮,迹近无赖,出身寒微,心中从来就没有信义仁厚的概念。在他而言,起兵反秦,其实就是一个乞丐进了赌场,与一位亿万富翁的一场豪赌而已,他本来就毫无本钱,若是赌赢了,侥幸取得天下,就是风光一世;若一败涂地,那就走人,还回家乡继续大耍无赖,逍遥快活,毫发无损,也非不可。因此,他若势弱时,就委曲求全,摇尾乞怜;而一旦脱离危难,立即就会背信弃义。已故项王之灭,即是明证。再有,当年皇上彭城落败,被楚将丁公围困,势所难逃,他就故作悲伤,以故旧情谊打动丁公,逃得一难;然而,等到项羽破灭之后,丁公晋见皇上,岂料皇上翻脸不念旧恩,命人将丁公绑了,押解到汉军众将士面前,斥责道:‘丁公是项王的臣子,却不忠于项王,他就是使项王丧失天下的罪人!’说完就斩杀了丁公,并当众宣称:‘让后代做人家臣子的,不要仿效丁公的作为!’皇上就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翻脸无情,狡诈多变的小人啊!”

    韩信点了点头,说道:“寡人知道。”

    李左车又道:“皇上如今最不放心的就是大王等几个异姓诸侯王啊!二月,皇上称帝即位,分封大王等七个异姓王;可是,仅仅是五个月之后的七月间,燕王臧荼就起兵反叛。皇上始终放心不下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以燕王的庸才,兵微将寡,仍然是到九月间才被皇上剿灭,很费了一番力气。那么,皇上当然就会想了:假如比燕王臧荼更强大的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谋反,可怎么得了?而大王雄踞楚地,精兵数万,威名响震天下,豪杰影从,无论才干、势力均为诸王之冠,倘或有什么风吹草动,一旦不利于朝廷,那就更加不得了了!所以,大王功高势大,这,正是皇上的隐忧啊!他做梦都在算计着如何除掉大王等人,解除威胁呢!”

    韩信听了,不由得沉吟起来,面上掠过了一丝忧虑。

    李左车续道:“攻灭燕王臧荼之后,皇上对诸侯王的戒惧之心那是与日俱增,因此,这才加封太尉、长安侯卢绾为燕王。卢绾若论功勋远不及曹参、陈平、夏侯婴、灌婴、周勃等人,然而为什么独受恩宠呢?就因为他的家乡和皇上同一门里,自小的玩伴,而且同年同月同日出生,那是五十多年的交情了啊!为什么加封卢绾不按功勋了呢?就是皇上不放心那些勋臣了啊!这次,皇上突然出巡云梦,在陈会合诸侯,显然是要不利于大王啊!”

    韩信听了,内心之中顿感一阵凉意,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缓缓地道:“就算皇上决意要除掉寡人这个楚王,他也总要有个借口啊!可是,如今,寡人但有功勋,哪来的罪名呢?”

    李左车大急,说道:“大王怎地如此执迷不悟,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乐说接口道:“项王旧将钟离昧现在大王帐下,皇上深恨此人,几次下诏缉捕,都幸赖大王袒护。若是朝廷之上的小人进谗,拨弄是非,只怕皇上就会因此而怪罪大王了。”

    韩信心中猛然一惊,只一瞬间,便即平静了下来,忖道:“我庇护钟离昧一事,到也是个隐患。皇上若是细加追究起来,到也不易分辩。可是,钟离昧素来与我乃是故交,如今投我避难,我岂能置之不理。”想到这里,淡淡地道:“项王已灭,钟离昧是我故交,孤身来投我寄食,怎能不加庇护?皇上断不会因此而记恨寡人的。”

    李左车道:“大王庇护钟离昧,古道热肠,然而,皇上会这么想吗?那些鼓唇弄舌、拨弄是非的大臣们会这么想吗?”

    韩信心想这话倒也有理,就道:“那么以将军之见,又该当怎么办呢?”

    乐说道:“皇上所忌恨的只是一个钟离昧而已,大王把钟离昧杀了,然后前去晋见皇上,皇上一定很高兴,那样,大王不就没事了么?”

    韩信沉吟未决,李左车大声道:“大王休听乐说,千万不可斩杀钟离昧。钟离昧与大王故交情深,如今穷困无依,怎能抛弃?若果如此,岂不令天下豪杰寒心?况且,皇上此番来陈,伪装巡游云梦,意欲除掉大王之意昭然若揭,如今情势所迫,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王若不起兵谋反,必遭毒手!”

    乐说道:“不斩钟离昧,大王必遭皇上嫉恨!何不舍掉一个没用的故楚旧将,换取大王的平安呢?”

    韩信道:“寡人但有功勋,没有罪状,天下道义昭昭,料来皇上不至于薄情寡义,屠戮勋臣!”略作一歇,语调坚定地道:“寡人断然不谋反!”

    李左车顿足叹道:“大王纵横天下,料敌制胜,算无遗策,刚毅果断,怎地大事临到自己头上却反而执迷不悟了呢?”

    韩信摆了摆手道:“广武君不必多言,寡人心意已决,自有主张。”

    乐说道:“大王三思!切勿草率举事,毁了一世的英名与功业。”

    韩信黯然道:“你两个都退下去吧,寡人要静一静。”

    李左车长叹一声,不禁泪下,道:“大王好自为之吧。”于是退了出去。

    当日晚间,楚王韩信带了几名随从,轻装简从,驾临钟离昧的府邸;钟离昧连忙热情地接人,两人把酒畅饮了起来。

    酒至半酣,韩信忽地叹了口气,面上现出了一丝愁容。

    钟离昧忙道:“大王一向豁达,在万马军中指挥若定,怎地忽然叹起气来,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韩信道:“皇上知道将军寄身在寡人的楚国,前者多次降诏命寡人缉捕将军,寡人念及你我故交情深,屡屡抗命;如今,皇上震怒,伪装巡游云梦,要亲自赶来陈,下密诏指名要将军的首级,寡人因此顾虑。”

    钟离昧听了,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大王不必骗我!皇上此来云梦,那是要取大王的首级啊!”

    韩信一怔,嗫嚅道:“这怎么可能?寡人功勋卓著,忠心不二,皇上焉能害我?”

    钟离昧苦笑道:“请大王想想:目今皇上最珍惜的是什么?”

    韩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皇位。”

    钟离昧道:“是啊!那么,再请大王想想:究竟是我钟离昧对皇上的皇位有威胁呢?还是大王对皇上的皇位有威胁?”

    韩信微微侧头,逼开了钟离昧炯炯迫人的目光,默不做声了。

    钟离昧站起身来,仰天长叹道:“你我故交多年,想不到竟也如此薄情!”韩信不答,钟离昧又道:“刘邦其人,你我都很了解他,一贯翻云覆雨,背信弃义,不可依托。他所以不敢率兵攻击大王的楚国,那是因为有我钟离昧在的缘故,因为我可以为大王死战,他断无把握击败我们两个。大王如今却听信谗言,想要缉捕我献媚给皇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今天死了,大王也就随后灭亡了!”

    韩信垂下头去,恍若不闻,始终不发一言。

    钟离昧回身从壁上取下一柄宝剑,缓缓抽出,持在手中,对着韩信骂道:“枉你名动天下,豪杰仰慕,却原来不过是个薄情寡义的小人罢了!你绝不是宅心仁厚的长者!我钟离昧看错你韩信了!”说罢,横剑自刎而死。

    韩信见钟离昧愤然自杀,想到了与他多年的交情,而今已然逝去,心中悲痛,流下泪来,叹道:“情势所逼,寡人也是无奈啊!你今日一死,皇上再无加害于我的罪状了;你若苟且偷生,则你我都难幸免!你就放心去吧,你的父母妻儿我自会照料,不必挂怀!”说到这里,哽咽起来,泣道:“钟离昧啊,钟离昧,你这一走,一身轻松,可是寡人呢?寡人若是遭难,又将后事托于何人?想求如此一死,都恐不可得啊,只怕殃及亲属,三族受祸啊!”

    随即,韩信命人妥善安顿了钟离昧的家人,厚赠重金,让他们远走外地去了;而后,割下钟离昧的首级,用一块红布裹了,回转楚王府第去了。

    且说这日,汉高祖刘邦抵达陈,会合诸侯。

    韩信持了钟离昧的首级前往晋见,刘邦见了钟离昧的首级,顿时怔住了,呆呆地注目瞧着,不发一言。隔了好一会儿,刘邦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韩信等在场众人都是一愣,不明所以,只听刘邦笑道:“钟离昧一死,朕无忧矣!楚王做得很好啊!”

    韩信道:“罪犯钟离昧的家小也已尽数斩首!”

    刘邦点头道:“很好!”突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极是畅快;刘邦大笑了一阵之后,随即面孔一板,对着韩信喝道:“韩信!你可知罪?”

    韩信愕然一怔,正待辩解,刘邦不容他分辩,大声斥责道:“朕将你爵封极品,荣居楚王,裂土封疆,位极人臣,荣华富贵,享乐不尽!怎地竟也谋反?”

    韩信大惊,伏地磕头,大声道:“臣没有谋反!”

    刘邦冷笑道:“有人告你谋反!铁证如山,你不必狡辩!”

    韩信心中豁然一亮,顿时惊惧之意尽去,大笑道:“臣戎马一生,驰骋疆场,但有功勋,何来罪状?”

    刘邦不答,喝令众武士一拥而上,将韩信绑了。

    刘邦深知楚地的韩信所部兵马一旦得讯,势必来抢韩信,当即起驾,登车便走;将韩信上了枷锁,载在自己大车后面那辆车上。韩信仰天长叹道:“罢了,罢了!果然就像人们说的那样:‘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如今,天下已定,我韩信已无用处,也确实是该当烹杀的时候了!”

    刘邦听了,心中一动,大声道:“有人告你谋反!朕没冤枉你,休得胡说,蛊惑人心,到了京城,朕一定让你死个明白!”

    韩信凛然不惧,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刘邦不再理他,命陈平等人带领军队护卫,催促随从车辆快行。

    刘邦车队离开陈,还没有走出四十里路,刚刚转过一座小山,突然之间,前面旌旗招展,尘土飞扬,一彪楚军拦住了去路,为首一将,正是李左车。

    李左车横矛立马,纵声大叫道:“楚王无罪,为何被执?”

    陈平一边挥军布成阵形护卫刘邦车驾,一边慌忙报知刘邦。

    刘邦听说李左车引军拦截,兴师问罪,大吃一惊,颤声道:“朕也久闻李左车乃是故赵名将,十分厉害,这可怎么处置?”

    陈平道:“李左车此来专为救韩信罢了,臣料他不敢谋反,皇上亲自上前喝退他便了!”

    刘邦无奈,只得驱车向前,卷起帷帐,现身车上。

    陈平大声喝道:“大胆广武君,见了皇上还不下跪?你想谋反吗?”

    李左车仰天大笑,说道:“老夫贱命一条,早已不要了!当年井陉口一战落败被俘,就已经交给楚王了。说谋反也罢,不谋反也罢,我都认了!但今日之事,你们必须说个明白。我来问你:楚王何罪?竟被执拿问罪!”

    刘邦温言道:“朕久闻广武君大名,今日得见尊颜,幸何如之!楚王被拿,乃是有人告他谋反,需交付廷尉,审问明白,就即开释!”

    李左车大怒,叫道:“楚王清白,丹心可昭日月,谋反一说,纯系小人诬告。老夫斗胆,恳请皇上就此放了楚王!”

    刘邦见他不屈,心生怯意,侧头瞩目陈平,让他快想个办法解决此事。陈平会意,催马上前道:“楚王本无谋反,实乃小人诬告,这些情状,皇上也已大略知道了一些,正待返回洛阳,为楚王辨明冤枉,通告群臣。如今,广武君领兵挡路,阻拦皇上,只有加重楚王的罪责啊!岂不是让旁人觉得楚王真的谋反了呢?”

    李左车冷笑道:“都是你等小人嚼舌害了楚王!我岂能信你?”

    陈平道:“这样吧,广武君既然不相信我,有皇上在此,你总该相信皇上吧!”

    刘邦忙道:“陈平说的极是!广武君尽管放心,国有国法,朕是要带楚王回去,查问明白,定会秉公而论,决不会冤枉楚王的!朕也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李左车道:“既如此,请皇上让楚王出来,与我等见上一面。否则,只怕我的部属将士不会让路啊!”

    刘邦无奈,只得命人将韩信押上前来。

    李左车等一众将士望见韩信披枷戴锁立于车内,一齐下马伏地大哭,那三千兵士也都伏地痛苦起来。

    韩信见了,不自禁地两眼落泪,大声道:“广武君,众位将士请起,我韩信自问清白,薄有功勋,蒙皇上厚爱,虽死难报!对皇上一片丹心,至死不敢萌生反意!诸君请回,让我随皇上前去洛阳,辨析明白,也好将我的冤情诏告天下!”

    李左车等众将士望韩信再拜,道:“请大王保重,早洗冤屈!”

    正在这时,三骑战马如飞而至,顷刻之间,奔到近前,却是中尉刘志,乃是当年胯下侮辱韩信的少年屠户,后来被韩信称为壮士,加封为中慰。

    韩信见他过来,叹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刘志翻身下马,对着韩信伏地磕头,大哭道:“大王为奸人诬陷,刘志深受大王恩德,枉称壮士,相救来迟了!”

    韩信感叹道:“我本清白,绝无谋反之事,等皇上讯问明白,便可昭雪,你不必记挂。”

    刘志泣道:“倘若小人蓄意诬陷,皇上辨析不明,大王岂非要冤沉海底了?”

    刘邦此时心中惊惧不安,更深知局势严重,如此拖延下去,楚军将士势必在此越聚越多,倘或一人发难,局势危急,定难收拾,于是便道:“朕贵为天子,一言九鼎,安能食言?你等尽管放心,朕定当还楚王一个公道!”

    李左车道:“我等都是楚王部属,楚王忠心皇上,我等自然不敢造次!既然如此,我们就请皇上在三军将士面前发个重誓吧!”

    当下,楚军将士齐声呐喊道:“请皇上发誓!秉公讯问,辨析明白,绝不诬陷楚王!”三千余名楚军将士齐声大叫,声震旷野。

    刘邦听了,惊惧更甚,自感情势所迫,不敢再有所迟延,当下就指天为誓道:“朕今日有言在先,秉公讯问楚王韩信谋反一案,辨析明白,便即开释!若违此言,天地不容!”

    楚军见他指天发誓,顿时欢声雷动。

    刘志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几步,站在两军中间,对着刘邦道:“刘志本是淮阴屠户,自大骄狂,惟有一点长处,那就是轻生重义,不惜一死!当年羞辱楚王,便当以死谢罪,不想却蒙楚王错爱,擢为中尉,自顾无以为报。今日惟有一死,化作厉鬼,只在冥冥之中注视皇上与楚王,苍天作证,恳望皇上不要冤枉了楚王!”说罢,拔出剑来,自刎而死。

    韩信望见,大叫道:“刘志使不得!”但已迟了,心中大恸,不禁泪下。

    刘邦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人竟是如此刚烈果决,心中一阵肃然戒惧。

    这时,李左车也上前对着韩信伏地再拜,说道:“大王保重,老夫该说的话早都说了,大王日后若想起老夫之时,就记住这句话吧:以君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一厢情愿的愿望,十九落空!”说罢,站起身来,对刘邦道:“皇上今日执拿楚王,天下豪杰都在瞩目皇上的处置,若是凭空诬陷害了楚王韩信,天下豪杰心寒之际,便只有拔剑面对皇上了!”

    李左车说罢,长叹了口气,对韩信道:“大王,李左车先走一步了!今世缘浅,但愿来生在大王帐下做个小兵就心满意足了。”言罢,横剑而亡。

    楚军将士一见李左车、刘志都自刎而死,顿时一军惊惧,不知所措。韩信望见,当即大声道:“众军士好生收敛广武君和刘志中尉的尸体,快快回营去吧!待我随皇上进京,辨明冤枉,便即回楚,无需牵挂!”于是,楚军将士一齐凛遵,抬了李左车、刘志的尸体,返回楚国去了。

    刘邦见楚军退了,这才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暗叫:“好险!”随即与陈平等人匆促上路,往汉都洛阳去了。

    回到都城洛阳,刘邦当即下诏让御史大夫周昌负责审理楚王韩信谋反一案,同时大赦天下。

    十余日后,周昌审问明白,遂上奏道:“臣奉诏查问楚王谋反一案,现已查明:楚王韩信无罪,谋反一说更是捕风捉影,子虚乌有之事。臣已将诬告之人缉捕拿问,以儆效尤。恳请陛下赦免韩信,诏告天下。”周昌口吃,说话吞吞吐吐的,但语气坚定,神态凛然,这一番话说出来,满朝文武都是一震。

    左丞相曹参也道:“楚王韩信战功卓著,当世无匹,实是我大汉开国第一功臣;如今,竞被小人诬告,举国震动,若不严惩诬陷,将来何以正国法?怎么正纲纪?楚王韩信被诬告一事须得还他一个公道!臣恳请即刻斩杀诬陷之人,并夷灭他的三族。”

    刘邦面现尴尬之色,迟疑一阵,这才说道:“既然韩信确系被冤,那就赦免他罢。至于那个诬陷者吗?处以流放为宜,不必杀头夷族。因为,对他若加严惩,日后还有谁敢检举大臣们的忤逆行为,岂非阻塞了言路?”

    众列侯以及文武大臣们听了,许多人都觉得对诬告韩信的人处罚太轻了,议论纷纷。

    但此时的刘邦主意已决,便力排众议,说道:“大家不要再说了,朕自有公断。”

    于是,刘邦下诏,赦免韩信,但仍责他庇护项羽旧将钟离昧,对抗皇帝旨意;刚到楚国之时,巡视县邑,出入的时候都有成队的士兵防卫等琐碎之事,将韩信贬为了淮阴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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