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企教父沈万三2-把对手变成朋友,这生意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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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朱的也走了过来,听那头儿把他们之间的纠葛叙说了一遍之后,爽朗一笑,说道:“我闲来无事,不如给你们调解一番,大家同是跑江湖吃饭的,同是天下的苦命人,能不争斗最好。”转而打量了沈万三几眼,和颜悦色地道:“我叫朱重八,这位毛兄弟是我的朋友,你们之间那点不愉快,我看就揭过去算了。”

    盘收钱庄

    到家之后,沈佑看到两个儿子一同回来,别提多高兴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张罗着做菜打酒,沈万三却道:“爹,不用忙,我一会儿就出去,就不在家吃饭了。”沈佑一愣,略感失望,道:“刚回来咋还出去?”沈万三笑道:“爹,我还有正经事。”

    褚嫣然见到沈万三之后,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自从听到郭如意说沈万三失踪之后,她是吃不下睡不着。沈万三走过来,说道:“这几天你受累了。”褚嫣然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翠茹叫道:“对啊,姑爷,我家小姐这两天都瘦了,你没看出来?”沈万三后退两步,打量着褚嫣然,左看看,右看看,撇着嘴,道:“我怎么没看出来,还是和从前一样,一身肥膘。”褚嫣然作势欲打,嗔道:“你才一身肥膘呢。”见沈万三笑着跳开,又道,“你还要去哪里?”

    沈万三不想把生意上的事情告诉褚嫣然,开玩笑道:“苏州青楼里一个花魁儿看上我了,我回来是拿银子准备给她赎身,好做正房。”

    褚嫣然的脸色骤然变了,沈万三不在的这几天,她时常担心沈万三根本就不是有什么事儿,而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此时听他一说,马上要破口大骂,但是还没开口,就看出他是在捉弄自己,“哼”了一声,道:“那好啊,你娶回来当亲妈养着吧,我当丫头伺候她。”沈佑迈步进来,就听到了后半句话,说道:“娶谁?谁当亲妈?你俩说啥呢。”沈万三和褚嫣然对望一眼,哈哈笑作一团。沈佑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骂道:“没正经的东西。”

    第二天,沈万三让郭如意立即去崇德州,找到蔡德福,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所有吃喝用度全由自己承担,然后他就准备再去苏州。要在家乡找一个有足够实力和他合作购买咸富的人并不容易,有足够多银子的人就那么几个,而且平素也没什么交往,看来只有先回苏州,免得咸富再被别人买去。郭如意去了崇德州,自己孤身一人去苏州连个长班亲随都没有,必须找一个人做伴,他想到了乌兰戈密,这个人有心机,又有很多朋友,更重要的是他的办事能力非凡,如果他肯帮自己,有些事就好办多了。

    “甲主大人,想不想跟我去苏州玩玩?”来到乌兰戈密家里,沈万三先对他一躬。乌兰戈密一见是他,一把抱住他,好像几十年没见面亲人一般,让下人上了茶,说道:“我听说你出事了,到底怎么了?”沈万三毫不隐瞒,把自己如何贩卖私盐被抓,如何有人要让自己诬陷老公主,所有的遭遇都说了一遍。他知道乌兰的为人,贩卖私盐这件事,牵涉到老公主和钟钺金这种背景的人,他是不敢也不会乱说的。

    “老公主赏脸,非要把她名下的咸富钱庄卖给我,我正准备去苏州谈这事儿。”沈万三道。他之所以冒着泄密的危险把这些事情告诉乌兰,是想让乌兰知道,自己现在今非昔比,已经是在老公主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物了。他这么精明,极善于结交权贵,自然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甚至会用心巴结,如果这时候自己用得着他,他自会甘愿效劳。

    他想得没错,乌兰一听到他的话,心里乐开了花。如果自己通过沈万三结识了老公主,在官他有升迁的希望,在商有暴富的可能,便一抱拳,说道:“沈公子日后飞黄腾达,莫忘了我,还望能提携一二,让我也有些进益。”

    沈万三一摆手,道:“说什么飞黄腾达,眼前就有一件事,我要请你仗义出手,还请甲主大人允可。”乌兰道:“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我,但说无妨,不过,沈兄,‘甲主大人’这四个字,再也休提,你我就以兄弟相称。”沈万三又客气了一番,最后道:“此去苏州事关重大,我想请乌兰兄跟走一遭,遇事也有个人商量。而且,乌兰兄在苏州有许多朋友,到了紧要关头或许可以借力。”乌兰呵呵一笑,道:“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这好说,我们何时启程?”沈万三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乌兰兄方便的话,最好能今日启程。”乌兰道:“那咱们现在就走。”说完,叫下人大包了几件衣服,带了些银子,就和沈万三出门了。

    两人乘船来到苏州,已经是两天后了。沈万三不想被钟钺金知道自己又来了苏州,打算趁他不知道,就把咸富买下来,就算他不高兴也顾不得了。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乌兰忽然想到沈万三没带小厮,又看到沈万三的一身装扮稍显土气,笑着摇摇头,道:“沈兄,你还是不懂苏州巨商们的玩法,你想去和他们谈生意,起码要把小厮带来,如今你孤身一人,人家会瞧不起你,不装出几分富贵,谁买你的面子?我看你还要去买件上等的衣装,再买一些首饰玩物,例如那扳指、银镯子之类的,总要显出个富贵气象来。你去看看这苏州大街上,凡是富商谁人不是鲜衣怒马?”

    沈万三低头瞧瞧自己的衣饰,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比昆山里的员外穿戴得阔气多了。随之想到,这里是苏州,当今天下首屈一指的富贵之地,自己的这身装扮在昆山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可是苏州有太多的巨商,那些人随便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物件来,就比自己的这身衣服值钱。为了不让人小瞧,这个银子不能省。

    “乌兰兄,不知道苏州城里哪家衣铺有名气,带我去置办一身好的。”他说。乌兰笑着摇摇头,道:“凡是富贵的人,有几个去衣铺里买衣服的?他们的衣服都是找名裁缝定做的,一件衣服往往要几百两银子,好的要几千两。”沈万三并不觉得太贵,他毕竟在大都刘家生活过,那里的富贵自不会比苏州差。“可是,现在定做也来不及了。”沈万三道。乌兰拉着他出了客栈,道:“我自有办法,跟我走就是了。”沈万三跟着他一路来到一家名叫“蒋家制衣局”的裁缝铺,这里果然有现成的衣服,不过要三百两。沈万三毫不在乎,当即置办了一身,乌兰赞道:“须得有你这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气量才能显得富贵。”

    沈万三穿戴一新,道:“衣服有了,这小厮……”乌兰抢着道:“那我就充当一会儿小厮吧。”沈万三哈哈一笑,道:“可委屈乌兰兄了。”当下,沈万三带乌兰来到了咸富钱庄前,看着那一排门面,问乌兰道:“三十万两,你看值不值?”乌兰默然一笑,道:“要说这两排房屋顶多值三万两,他们卖钱庄又不会卖钱庄里的银子,你准备拿三十万两银子买三万两的房子?”沈万三道:“那乌兰兄的意思是这生意做不得?”乌兰道:“账还得另一种算法,咸富我以前也听说过,在苏州是叫得着的,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顶上,凭着咸富的声誉,不出三五年,就能给你生出几百万的身家,这么一算,你还是不赔。”沈万三哈哈一笑,道:“乌兰兄果然有见识。”

    第二天,沈万三准备了拜帖,带着乌兰来到了老公主的府上。不过,看乌兰拿着拜帖去探门,怎么样看都不像是一个小厮。老公主很快接见了沈万三,听说他答应购买咸富,老公主很满意,道:“这事儿你去跟老冯谈。”

    不久,冯掌柜就被叫来,然后他们一起回到了咸富,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容易了,三十万两沈万三拿得出,老公主又没什么话说,把买卖契约签字画押之后,冯掌柜就带沈万三开始清点咸富的物产。

    “门脸和后面的大院子,一块儿给你,这里头的家具也都给你,东家不要这玩意,除了咸富账面上的银子不归你之外,其余的都是你的。”冯掌柜带着沈万三在咸富转了一遍,又感叹道,“那天沈爷来咸富,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是来盘钱庄的,也好,早点盘出去我也省心了。”

    沈万三道:“老掌柜您可不能省心,这份心您还得操,咸富的伙计我都留下,当然,老掌柜您更得留下。我还是那几句,做钱庄我不懂行,没你们这几个内行人操持,恐怕这咸富早晚被我弄得关门大吉。”他想留下冯掌柜出于几方面的考虑:一是,冯掌柜在钱庄时间长,必定认识很多老主顾,如果由他继续掌管咸富,以前的老主顾还都能维持住;二是,沈万三确实不怎么懂行,需要一个内行从旁助力;三是,他并不想困在咸富,还想接着把私盐生意做下去,因为这个生意利润太高了。乌兰道:“我家主人说的是实在话,老掌柜可别推辞。”

    自从东家要把咸富盘出去之后,冯掌柜就开始担心自己的生路,之所以不顾陆德源的胡搅蛮缠,力主把咸富卖给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和陆德源的关系好,日后还可以接着在咸富干。再说,他在咸富做了十几年,毕竟是有感情的。现在听沈万三这么说,他心里一阵感动,叹口气,道:“人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本来打算卷铺盖走人的,既然新东家要我留下,能接着吃这口饭,那我求之不得。”说着对沈万三深深一揖。沈万三赶紧还了一揖,可是又有些后悔,自己马上就是他的东家了,如果还不能端起架子来,日子久了,难免他们会懒惰懈怠。

    大伙计年士儒听说人人都可以留在咸富,欢喜异常,带着两个小伙计跑过来,对沈万三道:“我带着大伙儿来拜见新东家。”说着带着那两个伙计对沈万三鞠躬。

    沈万三这次没有还礼,坦然接受了,并对乌兰道:“每人都有红包,你快去准备准备。”乌兰一听,赶紧跑出去包红包。

    沈万三知道现在他和这些咸富的老人们都不熟悉,必须建立起一定的关系,让他们和自己一心,不然自己不能算是真正掌控咸富,拉近关系最好的办法无异于酒桌上了,于是,他拿出银子,吩咐年士儒去置办酒席。

    本来是摆了两桌,沈万三和冯掌柜两人一桌,年士儒和另外两个伙计还有乌兰一桌。可是,乌兰是假冒沈万三的小厮,原本就有玩笑的意思,沈万三不能太当真,觉得让他和一群伙计同桌,太丢他的身份,但又不好单独把乌兰叫过来同桌,他想了想,就让人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这样还显得自己亲切。刚开始年士儒和冯掌柜执意不肯,冯掌柜道:“这万万不可,你是东家,怎么能和下人同桌吃酒?身份不对。”

    沈万三道:“我一个小小的商人,讲这臭架子做什么,你们不听说书的都讲,名将要和兵士们同甘共苦,我这是要学先贤。”众人拗不过他,最后两张桌子合并在了一起,伙计们还是第一次和东家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喝,都有些受宠若惊。

    酒过三巡,冯掌柜就把咸富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又讲了日后要注意的一些事项,最后道:“东家,咸富账面上有三百多万两银子,诸多主顾存在咸富的有一百万两,借贷出去的有八十万两,还有一百多万两是盈余。盈余和借贷出去的银子都是老公主的,借贷的银子一时收不回来,要用账面上的银子抵数,这样一来咸富就空了。”

    沈万三道:“这个好说,容我两三天,就把银子送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陆德源愿不愿意合作,如果不愿意,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这笔银子呢?说不定只好走钟钺金这条路了。

    冯掌柜又道:“主顾存的那小一百万两,大多数人是不会来取的,但是最近咸富要出盘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了,估计对咸富的生意会有影响,有些人为了万全可能会来支银子,很多想存银子的,也会有顾忌,必须有银子打进来顶着,不然主顾们来取银子,咱们拿不出,消息一传出去,咸富就完了。”沈万三知道,钱庄的声誉大于一切,道:“这一百多万两银子我预备着呢,会尽快拿来。”

    可是,他到哪里弄这一百万两银子呢?

    主动上门的合伙人

    酒席还没有散,外面忽然有人叫:“老冯你个狗日的,你给我出来!我他娘的今儿非死给你看不可,我不死不行啊,这老东西明摆着是撕我的脸啊,谁不知道咸富要盘给我,这倒好,又出来一个姓沈的,你让我以后咋活?”

    冯掌柜惊道:“坏了,陆德源这老东西来了!”

    年士儒知道陆德源不好缠,抢先出去应付,把刚要进门的陆德源拦在了门口,说道:“陆爷今儿清闲。”陆德源已经同意按照老公主开出的价钱购买咸富,可是,老公主却嫌他小气,早就不想把咸富给他了。听说咸富被别人买走之后,他是又急又气,非要找冯掌柜讨个说法。“把老冯给我叫出来,这事儿跟你说不着。”他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看着年士儒。

    看到他来了,坐在屋里的沈万三顿时心情大好,刚好趁这个机会,拉他入股咸富,只要他肯出几十万两银子,再加上自己手里的余钱,咸富就能度过这一段了。他对冯掌柜道:“老掌柜,我看陆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不妨先避一避,以后再和他解说。”

    冯掌柜虽然不怕陆德源,但不想当着这么多人和他争执,可又觉得如果遁走的话又显得自己太没有骨气,听沈万三这么说,正好给他一个台阶,他一拱手,道:“唉,这个人浑得狠,也只好如此了。”然后就进了后堂,从后门走了。

    沈万三觉得他走得差不多远了,才站起来,走到门口,对陆德源一拱手,说道:“这是什么风,把陆爷给吹来了?快请,里面喝茶。”

    陆德源站着不动,道:“你叫老冯出来,我有话和他说。哦,我想起来了,你不会就是那个姓沈的吧?”没等沈万三回答,他已经两步冲到沈万三面前。年士儒以为他要对沈万三大打出手,急忙拦在了沈万三身前。

    “姓沈的,我和老冯说好了,他一手操持,把咸富卖给我,你怎么横插这一杠子,你仗着谁的势?”陆德源指着沈万三道。沈万三不急不恼,徐徐说道:“陆爷想要咸富?那怎么不早说,不过现在说也不晚。”陆德源瞪着怪眼,道:“怎么,你还能再转卖给我不成?”沈万三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只要陆爷能消气,怎么办都成,分给您一份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陆德源不敢相信,谁会这么傻,把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说道:“你要是骗我,看我不生吃了你,把咸富的地契、房契拿来,你多少银子买的,我给你多少银子,不叫你吃亏。”他不确定沈万三真要转卖,还是说说而已,虽然不确定,但是还是先把原价再购的话说清,以防沈万三坐地抬价。

    沈万三笑道:“这个好说,陆爷,谈生意总不能这么谈吧?您请进来,屋里有酒又有菜,咱们边吃边谈。”

    陆德源听他这么一说,当下决定不管怎么样,先吃一顿再说,就大摇大摆进来了,二话不说,坐到桌子前,拿起一个鸡腿,啃了两口,道:“老冯跑得倒快。你把房契、地契拿来,我这就画押。不知道沈爷是自个儿跟我去拿银子呢,还是让我亲自给你送来?今儿我是准备来打架的,身上就带了几两银子。”

    沈万三笑道:“陆爷说笑了,您的腰这么粗,家里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随便抽出一张银票在身上也不是小数。”陆德源又喝了口酒,道:“废话少说,你答应我要转卖咸富了,咱们该签押的签押,该拿银子的拿银子,当场两清。”沈万三道:“陆爷爽快,那不知道陆爷是想要三成股还是四成?”陆德源一瞪眼,道:“你说啥?我他娘的要那玩意干啥,我要咸富!”沈万三笑道:“我这不是给你了吗?你要咸富,我问您是要三成还是四成。”陆德源知道他不会轻易转卖咸富,气呼呼地道:“老子要就全要,哪有几分几成的说法。”

    沈万三笑道:“那是陆爷您没听清楚,我刚刚说得好好的,是分给您一份股份,所以才问你要三成还是四成。”

    陆德源道:“你少废话,今儿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讨个公道,老冯他为啥出尔反尔,说出的话跟放屁似的,这不是玩人吗?”说着,就站起来四处寻找冯掌柜,他知道冯掌柜肯定不在,这么做只是为了给沈万三捣乱,出口恶气而已。

    沈万三一路跟着他来到后院,说道:“陆爷,我劝您一句,咸富现在是我的了,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您就是杀了冯掌柜也没用,打了他您得赔汤药,杀了他您得偿命,我看,还不如来些实惠的,我让您在咸富入股,有了股份这咸富不还是您的吗?咱俩合伙不是比您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更好吗?您好好想想。”

    陆德源听他说的似乎是有道理,现在木已成舟,自己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可是,他本来就吝啬成性,不能吃一丁点亏,就这么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看着沈万三,他一拍脑门,指着他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入股,是不是你小子没那么多银子,咸富开不下去了?”没等沈万三确认,他已经心怀大开,总算看到别人倒霉了,那一口恶气顿时吐出了一半。

    沈万三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开了。陆德源本来觉得他一定会极力否认,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来奚落他,然后四处散播咸富新东家银源短缺,难以为继,不日就将关门大吉,看到沈万三真的山穷水尽,他才开心。可是沈万三不承认,也不否认,而且不再理他,转身离开,这打乱了他心里的筹划,急忙追了上去,不给沈万三逃避的机会,说道:“你把话说完,是不是你没银子了,咸富的银子抽走之后,你小子就水干,见底儿了吧。”“陆爷说对了,也没说对。”沈万三道。陆德源“哼”了一声,一脸鄙视,道:“少跟我装蒜,老子说对了就是对,没有不对的事儿,我看你就是三两力气想拿起一斤的东西,差得远。”

    沈万三道:“我是没那么多些银子,可是有人有,金公金员外的大名,恐怕陆爷您知道吧?他早有打咸富的主意了,只是碍于是老公主的生意,他不敢也不好和老主子做买卖,这才便宜了我。这次咸富到了我手上,他自然没那些顾忌了,我缺银子,他缺机会,我俩可是一拍即合。您要是不想入股,那我晚上就去他那儿。”

    钟钺金对咸富的垂涎,陆德源早听冯掌柜说过,听沈万三这么一说,他自然是深信不疑。而且,现在咸富已是沈万三的了,自己再说什么也无力回天,如果真能在咸富有股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还不如趁这小子缺银子,好好敲诈他一番,能多要一分是一分。他心里已经确定在咸富入股,嘴上却说:“咸富换了新东家,这事儿传得满城风雨,想存银子的必定有顾虑,已经存下银子的说不定会来取,我看你小子这一关怎么过。”

    沈万三唉声叹气道:“说得是呀,所以我才想找金公入股,帮我过这关,陆爷有兴趣也可以插一手,毕竟人多好办事,不过,金公如果入股了,您最多只能拿到两成。”陆德源差一点说“老子一成也不要”,幸好及时忍住,撇撇嘴,道:“年轻人,我劝你一句,钟钺金的为人你不知道,心狠手辣,让他入股早晚会吃了你。如果我要是入股,需要出多少银子?”沈万三道:“那要看您想要几成股了。”“三成怎么说,四成又怎么说呢?”陆德源眨着眼睛道。沈万三道:“三成三十万两,四成四十万两。”

    陆德源久在商场,自然知道咸富钱庄日后是大有作为的,如果自己真能在咸富有三成股份,那么日后咸富的盈余自己就可以赚取三成。可是,咸富出盘的银子就是三十万两,如今自己拿同样的银子,却只能买到三成股,这其中的差别太大,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心中更是后悔之极,都怪自己当初太过纠缠眼前小利,这才让眼前这个小子钻了空子。

    不过,转念又想想,咸富出盘的虽然是三十万两,但这只是咸富的地契和房契的价钱,并不代表咸富的全部,想要把咸富经营下去,没有一百四五十万两银子填进去是不行的,所以说,盘下咸富虽然是三十万两,但是想要运营却要一百多万两,这就是老公主为什么同意三十万两就出手的道理,她只是卖了几间房子,三十万两银子确实是不便宜。

    “二十万两三成股行不行?”陆德源还是旧习难改,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平常购买日用百物,听到别人开出价格,总是忍不住还价,直到别人不再能退让为止。沈万三看他肯砍价,就知道他已经动心了,就不用再担心会陆德源会跑掉了。他摇摇头,道:“算了,算了,我还是陪陆爷喝杯水酒吧,晚上再去找金公商量。”陆德源道:“二十万两你还嫌少?那你说多少?”

    沈万三道:“陆爷您说得对,咸富这一两个月内是生意不会好,但是,过了这一两个月生意就会恢复到从前,三成的股每年的进项是多少,就不用我来说了,您心里清楚,不出三年你的本钱就能赚回来。等咸富这关过了,就是您想入股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话我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陆爷自个儿掂量掂量。”

    陆德源看沈万三不吃他那一套,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咸富的股份,就说道:“你别去找钟钺金了,我是不忍心看你被他吃了,行了行了,咱俩慢慢谈谈,我要三成,就三成。”

    陆德源当天就送来了三十万两银子,并慎重地签押了文书,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文书收起来,沈万三道:“陆爷,自今而后,你就是咸富的股东,我日常事多,这咸富的经营还是多仰仗您了。”

    听了他的话,陆德源志得意满地围着咸富看了一遍,不是说这里擦得不干净,就说桌椅摆放得不对,最后又颐指气使地指挥年士儒去端茶倒水,才走到沈万三身边,笑道:“你要干啥尽管去,咸富有我你就放心吧。”听沈万三这么一说,他心里乐开了花,开始盘算着自己以后怎么能偷偷在账本上做点手脚,扪下点银子,反正沈万三也不打算怎么过来。

    沈万三道:“晌午,我摆一桌,庆祝陆爷入股咸富。”

    陆德源还沉浸在怎么做账本的无限遐想中,冷不丁听到沈万三的话,猛地一惊,道:“账本我可没动,一点错都不会有……”忽然惊觉,忙改口道,“哦哦,好说好说,那有劳万三老弟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万三哪能不明白,决定以后一定要看严实些,免得他捣鬼,不过,嘴上还是客气地说道:“哦,对了,今儿晌午不行,明天吧,明天我给陆爷引荐一位朋友。”

    陆德源观察着沈万三的神情,看他并没有察觉出什么,认为沈万三只是个二流子货,忙说道:“成成,你说怎么办都成。”

    冯掌柜站在一旁,笑道:“老陆,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咸富终究被你沾上了。”

    陆德源揶揄道:“哼,那是,我沾了三成股的光,沾大光了!”沈万三在一旁寻思,冯掌柜和陆德源是旧交,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合起伙来对付自己,决定安插一个自己人进来,然后在咸富的伙计中拉拢几个,培植自己心腹,这样才能稳住他在咸富的地位,不至于被人架空。

    初涉钱庄事务

    一个时辰之后,他出现在了钟钺金的客厅里。钟钺金听他慢慢地把收购咸富的事情说了,表情上并没有太大变化,沈万三最后道:“承蒙老公主看得起,把咸富给了我,如若没有金公引荐,我也不会识得老公主,也就没有机会买下咸富,为了答谢金公,日后金公的银子在咸富,一律按七分利息。”

    钟钺金心里一惊,七分利息,这么高的利息,整整比别处高出了两三分,寻遍整个苏州城也找不出第二家来,难道他真的有这么多银子,能耗得起?开钱庄不同别的生意,是利滚利,银子越多越赚银子,赚的就是进时低息和出时高利,如果进的利息太高了,咸富怎么能应付下来?不过咸富怎么应付下来,这不是钟钺金关心的,他现在关心的是怎么整治沈万三。忽然心里一动,他跑来开出这么高的利息,不是找死吗?正好给自己一个吞并咸富的好机会,他如果拿不出这么高的利息,正好趁这个机会,叫他用咸富抵偿,如果他拿得出,自己就等着赚银子,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有损失。

    “沈公子初掌咸富,我是一定要捧场的,你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你呢,现在你来了正好,那我就存五十万两怎么样?”钟钺金的银子大多来路不正,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分几处钱庄储存,但是从来不敢在老公主的钱庄里存银子。

    沈万三出那么高的利息,就是想给咸富引进一大笔银子,先渡过眼前难关,就算是赔银子也在所不惜,听钟钺金这么说,正中下怀,笑道:“金公倾力助我,感激不尽!”他不想多说,同时也明白钟钺金存那么多银子的目的并不纯,但是他有把握连本带利还清,所以也不怎么担心。

    钟钺金马上派了一个亲随,用马车载着银子送到了咸富,然后沈万三存档、开据,把银票交给钟钺金,这笔存银就算完成了。

    陆德源现在成了咸富的股东,终于得偿所愿,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咸富。此时他正坐在大堂里喝茶,看沈万三当天就拉来了五十万两的生意,心里大为惊讶,但是看到那么高的利息,顿时火冒三丈,咸富现在有他的股份,盈亏关系自己的利益,怎么能眼看着沈万三做这种赔钱的买卖呢?

    等钟钺金的人走后,陆德源马上质问沈万三,沈万三正色道:“陆爷,咸富这一两个月不会有太大的生意,来支取银子的反倒会多起来,银库里银子不够,我不惜血本招来财源,不是为了度过这道关卡吗?如果陆爷有好办法,我马上把人追回来,退了这笔款子。”

    陆德源不再说话了,这确实是眼前最紧要的大事,可是,又不甘心沈万三这么做,说道:“那你事前是不是应该和我商量一下,怎么说我也是二当家的。”

    沈万三道:“咸富我有七成股,我是头儿,五十万两银子的主我还做不来?”

    陆德源看说不过他,耍赖道:“这笔银子算你的,赔了跟我无关。”

    听他这么说,沈万三就不能不分辨清楚了,咸富亏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不能赔了就是自己的,赚了就是别人的,尤其是陆德源,爱财如命,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决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于是,他愤愤不平道:“咸富盈亏你我都有份儿,除非陆爷你想退股,按照钱庄的规矩,退股从来没有如数退还的道理,等月底结算,看赔了赚了就给你退股!”

    陆德源这下怕了,自己刚刚才入股,自然不能退,回头看看伙计,希望有人过来劝说,他好有个台阶下,可是,这些伙计们一个个站在一旁看着,好像在看热闹,连一向会来事的年士儒也无动于衷。

    “我凭什么退股?老子就不退!”陆德源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晚上,沈万三吩咐年士儒把一天的进项汇报一下,同时把咸富的所有人都召集过来。陆德源看咸富的人都被召集过去,顾不得计较和沈万三刚刚吵过一架的事,自己也跑了过来,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咸富没有账房先生,账目由冯掌柜亲自打理,有时候大伙计年士儒也帮忙。此刻,年士儒手里捧着厚厚的账簿,小声道:“账上没什么进出,只有钟钺金这一笔银子入账,没有支出。”

    沈万三把账簿拿过来一摞,细细看起来,冯掌柜看沈万三看得很用心,心里暗暗称赞,从前老公主只是派人来查账或是由他去报账,从来没有亲自看过账本,新东家倒是很用心,是个做事情的模样。看来日后账本要做得细一些,不然没办法和东家交代。

    账本都是从前的老账目,没什么可看的,沈万三却发现了一处错误,问道:“这条账目中一个七字好像写错了,后来涂改过来的。”

    冯掌柜接过账本看了看,歉然道:“东家,这条账目是我写的,我老眼昏花,又是晚上,没看清楚,一笔下去就写错了一个字,下回我一定不再给咱们咸富省灯油钱了,把灯拨得亮亮的。”这条账目确实是他写错了,当时他刚刚喝了酒,把“七”写成了“九”,落笔之后,发现错了急忙修改,但是已经晚了。现在听沈万三问起来,在尴尬之余,他就想开一个玩笑,把这个事给遮掩过去。

    可是沈万三的脸色却是异常严峻,另外几个伙计被冯掌柜的风趣引逗得想笑,看到沈万三的脸色也不敢笑了。沈万三脸色阴沉,声音略带不耐,道:“冯掌柜年纪大了,我看,账目以后就叫年士儒管,冯掌柜给他把把关就好了。”然后就不再说话了。他知道,现在不说话就是最好的表态,场面因为他的沉默,马上变得冷场,但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从第一眼看到沈万三,他们都觉得这个主子说话和气,日后必定好伺候,可是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沈万三还有凌厉的一面。

    年士儒害怕冯掌柜多心,以为自己要抢他的活儿,急忙对沈万三说:“东家,我年轻识浅,账本是大事,还是让老掌柜接着管,我帮他看看就是了。”冯掌柜从心里不想放弃对账本的管理权,这是表明掌柜身份的象征,所以也不说话,用沉默抗议。

    沈万三的神色愈加不耐烦了,道:“账本是大事,马虎不得,就这么定了,以后你管账本,老掌柜总揽大小事务够累的了,你替他分担一些。”年士儒不敢再说,偷眼去看冯掌柜,见他脸如死灰,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小。可是,这怨得了谁呢,是他自己把账写错了,被东家抓住了把柄,只能自认倒霉。

    沈万三假装没有看见冯掌柜又急又羞的模样,起身准备离开时,又把年士儒叫到自己房间里,问了一些琐事,然后勉励他要用心做事,日后必有大的进益,最后道:“你只要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你出去吧。”年士儒出去之后,沈万三知道,此时,咸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想知道自己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这样一来,会有两个结果,要么对他大加巴结,要么对他大加猜忌。对冯掌柜来说,无疑是对年士儒大为不满的,年士儒不但抢了他管理账本的权力,甚至还可能会威胁自己的掌柜位置。这样一来,年士儒就会被孤立,只要手下不和,互相钩心斗角,就不会协同一致对付东家,那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同时,这也可以防备陆德源和冯掌柜暗中联合,有年士儒在,对他们总是一种牵制。

    沈万三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又把冯掌柜叫进来,说道:“老掌柜,我叫年士儒管账本,你别多想,这也是为了咸富好,咸富好,咱们大家不就好了吗?年士儒说得对,要给年轻人一些经见世面的机会。”最后一句话,无疑更加明确了年士儒确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起码是巴结新东家不择手段。

    冯掌柜已经认定是年士儒在背后捣鬼,他不怪沈万三夺了自己管理账本的职责,因为确实是他失误在先,但是对年士儒的举动却是大不以为然,愤然想:“我什么地方得罪年士儒了?哪里又没有给他做事的机会?他凭什么在东家面前说我坏话!”

    和朱元璋第一次过招

    第二天,沈万三就回了老家,他想把沈贵安插到咸富,一来他是自己人,有他在咸富,别人动手时也会有所顾忌;二来正好让沈贵历练历练。沈贵自然是欣然应允,他早已过烦了在老家波澜不惊的生活,早想出去闯荡一番。

    两人还没有去苏州,郭如意忽然回来了,告诉了沈万三一件棘手的事情:留在崇德州的蔡德福和一伙盐贩子起了冲突,他的儿子被打个半死,正在崇德州休养,盐巴也被人抢去了,对方要求正主前去交涉。

    沈万三当即带着郭如意和沈贵一同去了崇德州。到了之后,见到了蔡德福,他们父子已经住进了客栈。看到沈万三,蔡德福似乎有些羞怯,言谈之中好像回避着什么,沈万三再三追问,他才说实话。其实,他看到沈万三出事,郭如意又不在,自己在崇德州替沈万三看着两船盐巴,虽说吃喝以后可以找他们报销,但是,总是耽误了自己的营生,现在只为沈万三这一家就等了这么多天,实在是不划算。这么一想,他就打起了那两船盐巴的主意,趁沈万三和郭如意都不在,他就想把盐巴出手,大不了回去之后,把换来的银子交给沈万三。

    可是,他的傻儿子赖宝却和另外一帮盐贩子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父子两人不敌他们人多,吃了大亏,赖宝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双方也都不敢报官。这是一条潜在的规矩,做私盐买卖的,无论怎么争斗,谁都不可以报官,不然不仅要受到官府的惩处,还要受到同行的排斥。

    “不管沈爷你信不信,我半点没有打你的银子的主意,那些盐巴,我准备换来银子统统给你,只要我该要的那一份,我蔡德福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了,也算有点声誉,说过的话丁是丁卯是卯,绝无半点虚假。”蔡德福道。

    郭如意站在一旁冷笑道:“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实话,我以为是那帮人找你的麻烦,没想到是你自个儿昧着良心,想偷偷卖了我们东家的东西,好你个奸诈的东西!”

    沈万三回头训斥郭如意道:“闭嘴!”又温言对蔡德福说:“蔡大哥,我信你,现在咱们想想怎么把盐巴要回来吧。”他心想,现在自己和蔡德福要面对的是同一个敌人,不能再和他起争执了,就算他真是昧着良心想私吞了自己的货,自己能怎么样?现在把盐巴要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蔡德福看沈万三居然原谅了自己,很感激,说道:“沈爷,你是好人!”随之告诉沈万三,那伙人也带着许多盐巴,躲在哪里不清楚,但是在水上就可以找到他们。沈万三安慰了他一番,并出银子请来了好郎中,给赖宝治病。蔡德福出门时,身上从来只带少许的银子,这两天已经花完了,如果沈万三不来,赖宝连药都抓不起了,看到沈万三给他儿子请郎中,他几乎哭了出来。

    蔡德福的两艘小船被那帮人扣押了,沈万三只好重新雇了一艘小舟,和蔡德福、郭如意、沈贵一同上了小舟,很快就找到了接头的人。四个人被带到了一个小渔村里,一个打着赤膊的汉子接待了他们,听明白来意之后,那赤膊汉子问道:“银子带来了吗?”

    沈万三道:“什么银子?”

    那汉子不耐烦地说:“你的人耽误了我们的生意,不赔银子想把东西带走,想得美!”

    蔡德福道:“我怎么知道,这一片水是你们的地盘?再说,咱们同价竞争,渔民、乡民愿意买谁的,谁也管不着,凭什么你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沈万三听他说话不客气,也不理会,这帮土霸王最是欺软怕硬,不给他们点颜色,不好收场。

    那汉子冷笑道:“这一片水域自古就是我们三沙村人的,外地来做买卖的,不经过允许是不能随便买卖东西的,你们既然到了这儿就要守规矩,不守规矩就要挨揍!更何况,大爷我卖盐巴,你们也敢来抢?这不是自个儿找不自在吗?”

    蔡德福刚要开口,忽然,一个同样打着赤膊的人跑了进来,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话,那汉子神色一变,对沈万三道:“你们在这儿等着,待会儿再来和你们计较!”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那人回来,沈万三就迈步出来,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的景色,心里打算着怎么了结,忽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只听刚刚跑出去的那汉子低声下气地说:“朱大哥,您来怎么不提前派个兄弟说一声,我也好给诸位哥哥们预备些酒菜。”

    另外一个爽朗的声音随即说:“客气,客气,手里的盐巴卖完了吗?我又给你带来了两船,足够你大半年卖的。”

    沈万三听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就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几步,然后蹲下身子,躲在一堆渔网后面,偷偷张望,就看了一眼,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正在说话的那人,就是他在丁兴角茶寮里遇到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头儿。他不仅是一伙盐贩子的领头人,说不定还有神秘背景。这些都不算什么,给沈万三印象最深的是,他那杀伐决断的手腕,自己手下的人,说射杀就射杀,毫不留情。

    原来这个心狠手辣的人姓朱,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个小渔村和他是一伙?不对,刚刚听他们说话,好像是这个姓朱的是来给这个渔村送盐的,那他们就是生意上的朋友。可是,不管是哪种朋友,总归是朋友,如果自己和渔村里的人发生冲突,那这个姓朱的自然站在对方一边,想到这个姓朱的凶狠的一面,他简直不寒而栗,顿时觉得,那两船盐巴不要也罢。必须赶紧回去,决不能在这里久待,万一被发现了,说不定要惹上大麻烦。想到这里,他慌忙站起来,还没走几步,后面人已经叫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当下大乱,不知道是应该撒腿狂奔,还是就地停下,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几个人已经把他围住了。

    刚刚和他谈判的那个三沙村里的头儿,走了过来,说道:“我不是说让你们等着,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

    姓朱的也走了过来,听那头儿把他们之间的纠葛叙说了一遍之后,爽朗一笑,说道:“我闲来无事,不如给你们调解一番,大家同是跑江湖吃饭的,同是天下的苦命人,能不争斗最好。”转而打量了沈万三几眼,和颜悦色地道:“兄台贵姓?”

    沈万三心跳不已,拱拱手,说道:“在下姓张。”他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名字,以免日后他们报复自己。

    那姓朱的说道:“我叫朱重八,这位毛兄弟是我的朋友,你们之间那点不愉快,我看就揭过去算了。”此人正是大明朝开国之君——明太祖朱元璋,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朱元璋”这个名字,但是因为这个名字太过显眼,“朱元璋”有“诛元”之意,自然不好在外面活动时用,所以他都用自己的另外两个名字“重八”和“兴宗”。

    他现在已经投靠到郭子兴麾下,做了亲兵九夫长,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很受郭子兴的器重,常常参与军中大事,为了筹措军资,他自愿领命倒卖私盐(朱元璋贩卖私盐史有所载,并非戏言),这次是来给三沙村送些盐巴,然后就准备回到军中去。

    沈万三结结巴巴地道:“好好,一切听凭朱大哥的。”朱元璋听他对自己这么敬重,但又很害怕自己,好像在躲避什么,连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顿时起疑,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沈万三善于察言观色,看朱元璋的脸上掠过一丝惊疑,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表现异常,很快调整过来,神色一肃,拱一拱手,说道:“朱大哥,小弟因身有急务,离开了崇德州,手下人不知轻重,未经我的允可,竟然擅自倒卖盐巴,还冒犯了三沙村的诸位大哥,实在是太没有规矩,怪我,怪我!”

    朱元璋笑道:“张兄弟说话这么爽快,那就好办了,毛兄弟,你怎么说?”

    那个毛姓汉子,也很惧怕朱元璋,忙说道:“朱哥哥说咋办就咋办,我听您的。”

    朱元璋又爽朗一笑,道:“那好,既然你们都听我的,那我就不客套了。张兄弟的人冒犯了毛兄弟,有错在先,毛兄弟的人打了张兄的人,也算是无礼,你们双方都理亏,我看,不如把张兄弟的那两船盐卖给我。这样,毛兄弟再扣押的可就不是张兄弟的东西,而是我的了,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说着,看似轻松地看着那姓毛的。

    那姓毛的自然不敢得罪朱元璋,忙不迭道:“好,好,还是朱大哥出的主意好。”

    朱元璋转头去看沈万三,笑道:“张兄弟,毛兄弟答应了,你怎么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可是不管了,你们俩就接着打官司去吧,我呀,还是接着做我的生意。”他话说得轻松自如,但言外之意很明显,如果沈万三不答应他的这个办法,那他就撒手不管,甚至会怂恿那个姓毛的借题发挥,愈加刁难。

    沈万三明白眼前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做什么反抗,对这帮杀人不眨眼的人,他是无能为力的,能做的只是忍耐、让步、退缩。好在,他善于变通,能屈能伸,当即道:“两位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话可说的,就这么办吧。”

    朱元璋哈哈一笑,拍拍沈万三的肩膀,道:“好好,这些银子你拿着,咱们可就成交了,银子到了你手里,那两船盐巴就是我的了,不管那两船盐巴怎么样,我是不会反悔的,相信兄弟你也不会,呵呵。”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银袋,塞到了沈万三的手里。

    沈万三接过来掂了掂,凭手感,感觉不会超过一百两,就在他想说银子太少时,朱元璋似乎知道他会提出这个问题,把头转过去,对那姓毛的道:“我带你去看看,我这次带来的货,待会儿,你再带我去看看,我刚刚买来的两船盐,我一块儿都卖给你。”然后就带着那姓毛的走了,连看也不看沈万三一眼。

    沈万三呆呆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默默地把银子揣在怀里,他不明白,这个姓朱的看似为人爽快仗义,可是为什么却这么奸诈小气,利用别人的争执,毫不客气地赚了一大笔,愈发觉得这个姓朱的太厉害了,心黑脸皮厚,真是一个狠角色!

    回去叫了沈贵和蔡德福、郭如意就上船离开。朱元璋刚刚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双方谁也不能反悔,如果反悔会有什么后果,沈万三很清楚,说不定他们四个人就回不去了,几千两的盐巴,就换来了不足一百两银子,就当买一个教训吧。

    面对蔡德福和沈贵的询问,他笑着道:“盐巴卖给三沙村了,银子我收起来了,还是我会做生意呀,呵呵。”众人看他笑得很畅快,谁也想不到他到底做了一笔什么样的生意。

    郭如意道:“我就说,我家万三哥最有本事了。”

    蔡德福问道:“沈爷,我那两条船您怎么没有要回来?不会也卖给他们了吧?”

    沈万三点点头,道:“对,卖给他们了,回去我就把银子给你。”

    蔡德福连连摇手,道:“银子我不要,这次给沈爷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您不怪我,还给我儿子治病,这恩情是一辈子的,往后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蔡德福虽说是个势利眼,但是,对瞧得起咱的人,两肋插刀的事情,咱也做得!”

    沈万三突然哈哈大笑,众人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笑,只听他兴高采烈地道:“老子这次做了一笔好生意啊,赚了个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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