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初-一层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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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珊风尘仆仆一到家,就跟爸爸说打算第二天返校,爸爸猜到她是想与徐睿同行,就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拿了一瓶珍藏了多年的茅台酒,让林珊带给在省城的崔伯伯,还特别交待要开学第一个周末就去崔家。

    妈妈则大为不满,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给宝贝女儿买好吃的东西带去学校。林珊知道妈妈不舍得,就用惯用的伎俩,娇滴滴地跟妈妈软泡起来。当听说是一路上有伴儿照顾,又只是提前一天,妈妈也就放心了。第二天早上爸妈照例买了许多吃的用的,塞满了一个大行李箱,仿佛林珊是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受难似的。

    林珊没有让爸妈送站,自己直接打车奔向火车站。到车站时,远远就看见徐睿在约定地方翘首等候了,并且已经买好了车票,林珊心里甜蜜蜜的,被自己心仪已久的他精心照顾真是一种幸福。

    沪宁线上的火车永远是拥挤不堪的,临时买到的普通直快就是一个站站停靠的爬行火车。

    徐睿让林珊坐在靠窗的座位,窗外吹进来的清新空气可以减缓车厢内那难闻的异味。同座的妇女带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三人的座位坐了四个人,徐睿不得不往林珊这边挤一挤,林珊倒是满心欢喜,脸颊绯红,这是她第一次与男孩子贴得这么紧。就是前一天去调研回来的路上,林珊头靠在徐睿肩上睡着了,徐睿也只是用肩膀支着,非常避嫌似地保持着身体之间的距离。

    他俩一路海阔天空地聊着,从学校里的趣事,到自己小时候的囧事,徐睿具有北京人独特的幽默风趣,能把一件平凡小事描述得惟妙惟肖,逗得林珊欢笑不止。

    徐睿非常喜欢身边这位女孩的简单直率,她灿烂的笑容极有感染力,她纯净得不带一丝俗念,他多么希望能尽全力去保护她,让她在这复杂的社会里不被污染和伤害。

    当他们聊到前一天的下乡调研,林珊问及徐睿为何到河边去取水样,他告诉她这水样要送到有关部门去化验分析,用于检测企业排水对周围土壤和水源的污染问题,同时,他还提到他正在参与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的一项重点研究项目,是有关于工业发展与自然生态环境方面的研究,需要采样大量的数据信息,要到全国各地实地调研,分析研究国内外相关发展趋势和前沿问题,根据具体国情和经济社会发展动向,来提出具有对策性和建设性的建议。

    他同时说到这种环境污染的事实是企业最不愿意承认和面对的,这关系到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当前由于各级地方政府部门片面追求经济发展,扩大生产力,还没有及时意识到环境保护问题,也没有及时发现和处理环境污染问题,尤其在经济发展快的地区,许多企业没有环境保护的规范条例,乡镇企业的快速发展对耕地土壤、周边水源的污染更为严重。

    看着徐睿带着满脸的紧迫感和使命感,滔滔不绝地谈论他的课题。林珊从心底里佩服和崇拜,同时又自愧不如,自己的专业是如此的狭隘、枯燥乏味,一想到这,她不禁黯然神伤,徐睿捕捉到她脸上的微细的变化,问及原委,她把他当作完全信任的朋友,第一次提及自己的梦想和现实差距。

    林珊从小喜欢画画,梦想自己能成为一名建筑师或规划师,去设计规划美观、大气的城市楼宇。林珊爸爸是建筑工程设计的专家,单位隶属国务院援外办,长年累月被派在亚非拉兄弟国家援助建设项目,在工地上日晒雨淋,也无法照顾家庭,妈妈身体不好,无法照顾哥哥和林珊,只好把哥哥寄养在奶奶家,后来哥哥随着一直照看他并把他当亲子的姑姑一起移民美国,成为了妈妈永远的痛和爸爸说不出的伤。

    也因为这事情,爸爸后来调到江南的一所大学里做了一名教授,朝九晚五稳定下来。虽然常常念叨外面世界的精彩,但是爸妈不希望林珊选择任何可能会奔波的专业,希望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安定地生活。乖巧听话的林珊也是进了大学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喜欢父母替自己选择的专业,可惜为时已晚。

    听到林珊的这番敞开心扉的话,徐睿暗自为她感到惋惜,鼓励她在大学里可以去旁听建筑系一些相关或喜欢的课程,虽然现有的高校体制转专业非常困难,但报考研究生时,专业转换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还半开玩笑地说爸爸就是教授,可以免费辅导,不行的话,还可以重新考大学,她有年龄优势。他这一番积极向上的话让林珊感到有可能改变的希望,让她颓废的心情振奋起来。

    聊着聊着,徐睿注意到旁边的妇女吃力地抱着睡熟的孩子,就站了起来,腾出位子,让那妇女把手中的孩子放在座位上躺下睡觉,自己到两节车厢的过道上站着。

    林珊小憩醒来,看到徐睿仍挤在车厢前部,明白他是给自己多留一些舒适空间,连忙挤过去让他回来。刚挤到他身边,没有等林珊开口说话,徐睿一把拉住她,把她拉进角落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对外挡住外来的挤压,一只手臂压在车厢墙壁上,挡住挤过来的人,另一只手臂让林珊支撑着,把她团团保护住,火车的晃动让他俩时不时地贴近一下,林珊甚至能感到他的鼻息,可以听到他怦怦有力的心跳!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林珊两颊绯红,偶尔抬头迎着他热烈的目光。

    徐睿多想把眼前的这小女孩拥入怀里,又怕自己的鲁莽会惊吓着这单纯的女孩,他极力用手臂为她撑出一片空间,可心里却非常渴望火车多晃动一点,人们再拥挤一点,他可以不露声色地再靠近她一点。

    林珊微闭着眼睛,她能感受到他贴近的身体,就像偶尔触及的电波,让她浑身发热和激动。

    他们真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刻,让他俩可以安安静静地享受这美好!

    直到火车进站,他俩才意识到已经到达目的地,徐睿用深邃的眼光看着林珊,温情地说:“你要好好的!我真不希望你长大!”

    林珊在心里却默默地希望自己快快长大,不希望他总是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

    和他在一起,林珊每一个细胞都洋溢着甜蜜,初恋的幸福就蒙在这一层窗纸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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