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逗我笑，也别说话。”关小柳闷闷地说了几个字就咬着嘴唇不再言语了。
她穿了条粉粉的法兰绒睡裤和一件带着猪鼻子帽子的粉粉的法兰绒睡衣，脑袋上还有个粉粉的蝴蝶结发带把头发拢起来，脸上敷着个透明的果冻面膜。
林陆看看手机的定时器，才过去十分钟，他脚趾灵活地夹住关小柳的裤脚，往下扯了扯，听见关小柳的惊呼才笑着松开。
关小柳小幅度地开口说他：“你这样子笑，等做完了一脸褶子！”
林陆戳了戳自己脸上冰冰凉凉的面膜，妥协地躺好不再乱动。
事情还要追溯到一个多小时前，关小柳腿发软、林陆手发麻地牵着手回宾馆。
他问她自己能不能睡沙发，她回答：“你为什么不睡床？”
在他兴奋得眼睛要放绿光之前，她又补充道：“这边房价很便宜，你再订一间就好了。”
她一脸单纯，说着再正常不过的话，他只能弱弱地辩解：“你那屋子那么大，两个人完全睡得开啊。”
关小柳在确定关系后似乎瞬间硬气了起来，有一种原本我要征服大神而现在他已经被我征服了所以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感觉：“哼，我才不信，你晚上肯定会用沙发太小、没有被子太冷、窝着睡好难受这样的理由要求爬床的！”
“唔，果然成为我女朋友以后就变聪明了。”林陆手搭在她肩上，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捏了捏她的肩膀。
被夸奖的关小柳用一副“本宫就知道”的眼神瞄了林陆一眼，傲娇地抬下巴。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脑子里也在期待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低头靠近她耳边问，带着笑的气音让关小柳觉得耳朵痒痒的。
她踩他的脚：“你不要色诱我！”
他淡定地让她踩：“我什么都没做。”
关小柳单方面地跟他斗嘴，一直斗到了宾馆门口，她拿胳膊肘拐他：“你去再开一间房。”
他置若罔闻，拖着关小柳强硬地进了电梯，半是诱哄半是威胁地跟她说：“晚上再开，我先去你屋里待一会儿，你别蹦跶了，小心电梯又坏了。”
最后一句话镇定性太强，才经历过恐慌的关小柳立马老实了，嘴却噘得老高，直直地盯着林陆，让原本很沉得住气的人忽然有些心虚。他低头，伸出食指把她的嘴按回去：“太蠢了。”
关小柳被按下去的嘴又噘起来，振振有词地答他：“你不就是喜欢我蠢吗？”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让人发笑。
林陆“嗯”了一声，承认自己癖好特别。
关小柳自嘲完了又觉得不是滋味：“那我要是不蠢，要是变得很聪明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别瞎说。”林陆皱了下眉头。
关小柳低头看脚尖，忽然觉得刚在一起就把“喜欢”什么的一直挂在嘴边，好羞人啊。
“你怎么可能变得很聪明。”
“……”关小柳后脚跟着林陆出电梯，确认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一跃跳到林陆背上咬他的脖子。
“嘶——属狗的呀你。”他往前冲了一下才站稳，稳稳地背着她又骂她。
“你才属狗的，没大没小的，快叫我师姐。”
“晚上能睡你的床吗？”
“不能。”
“那就睡沙发凑合一下吧，谢谢师姐。”
两人还没争出什么结论，关小柳门口站着的不速之客让他俩都瞬间变得沉默了。
贾良辰像是看不见林陆似的，直接对着他背上的关小柳打招呼：“小柳我来了，我们去吃饭吧。”
关小柳从林陆身上往下爬，却被他死死按着腿不许她下去。他回头让她拿房卡，然后开了门就把人送进去，转身对着贾良辰“恭敬”地送客：“师哥，我们刚吃过饭了，还有些事要做，就不跟你聊了，再见。”
说完就一脚把门给带上，然后几步走到床前把关小柳丢到床上。
关小柳在弹性很好的床垫上弹了一下，捂着屁股叫嚷：“哎哟好疼！”
林陆原本的好心情在看见贾良辰的一刻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被破坏了，他把外套脱了扔在床头，自己坐在沙发上胳膊撑着膝盖，腿张开着，脸色阴沉。
喊疼没被理睬的关小柳看到这样的林陆又委屈又害怕，跪行着爬到床尾，冲一米开外的林陆“喂”了一声。
“别跟我说话，吃醋呢。”林陆换了只手撑着，直白地告诉关小柳自己心情不好。
“我也没干什么啊。”关小柳不知怎么的看见这样的林陆心情大好，隔着中间的空当伸手去够他的膝盖。
她身子短手也不长，林陆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掉到床下去。
“我明天跟他说清楚，说……说你是我男朋友行吗？”关小柳握着他的大手，可怜兮兮地睁着大眼睛。
“我跟他说。”林陆脸色好了一些，可还是看得出来不高兴。
“哦好……”关小柳说完不知道怎么继续了，可她身为一个负责任的女朋友，怎么能在确定关系不到半天的情况下就让男朋友不高兴呢！
“你晚上在我这屋睡吧……睡沙发！”她说完了就抿着嘴唇，悄声打量他的神情。
林陆本来不想笑的，可她讨好的样子太乖，他心里的气瞬间就没了，本来也不是生她的气，只是看不惯那个师哥的做派而已。
他清了清嗓子，用力一推把关小柳推倒在床上，自己站起来从背包里拿了换洗的衣服：“我去洗澡。”
什么？为什么要洗澡？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想做奇怪的事情。”林陆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进了浴室还把门给上了锁，清脆的“咔嗒”声就像是喊着“关小柳臭流氓别偷看”似的。
关小柳坐起来，所谓的浴室就是在墙角用两面毛玻璃围起来的空间，她羞耻地看着水汽朦胧和水声清亮里那个模糊的人影，并看不清什么，可正是因为看不清，才引人遐想。
她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他半裸的身体，咽了口唾沫。
她找出自己的家居服，跳到地上，蹲在床边快速地换了衣服。她可不想一会儿在浴室换的时候也被他看见白花花的影子。
于是林陆洗完澡，套了件白色短袖T恤，穿了条灰色运动裤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穿了一身粉色、只有肚皮是奶油色的“乳猪”。
屋里开着空调，温度并不低，关小柳手里拿着两个面膜问头发还散着湿气的他：“林陆，敷个面膜不？”
林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就点了头：“啊，那就敷吧。”
于是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一个蜷缩在沙发里，一个平躺在床上，敷起了面膜。
“咚咚咚——”有敲门的声音突然打断屋里的静谧。
林陆把面膜一掀，扔进垃圾桶里，又去洗手间冲了把脸，在关小柳“精华都被浪费了”的嘀咕声中，从猫眼看了眼外面，果然是贾良辰。
他弯腰，把长裤脱了，一使劲儿丢在床脚，然后坦然地开了门，顶着一张水没擦干的脸看着贾良辰：“师哥。”
贾良辰抬头看林陆的脸，比之前看见他们俩进屋时更震惊——震惊的目光全在林陆的下半身。
林陆被他无礼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说了句“我们在忙”就把门又关上了。然后大步走到关小柳面前：“你之前跟贾良辰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屋内是咄咄逼问，屋外的贾良辰内心同样是惊涛骇浪。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天的女性用品上的血又是什么？
他脑子里飞快旋转着，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符合常理的推断——十男九痔。
贾良辰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在知道林陆是个“正常男人”以后，关小柳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没那么有吸引力了，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屋，独自度过这黯淡的跨年夜。
而另一边，给老师发了短信说不出去吃饭的关小柳，被林陆那一嗓子吼得差点把面膜弄歪。
他穿了条黑色的平角内裤，在白T的遮掩下露出一点儿裤边，和她光滑白嫩的腿不一样，他腿上的肉结实匀称，麦色的肌肤上有不算浓密的腿毛。
她脸上盖着面膜也不用捂了，眼睛一闭：“有话好好说，你先把裤子穿上。”
林陆叫了外卖，买了扑克，和关小柳吃了加餐后，两人盘腿坐在床上玩黑三张，这种游戏林陆用脚都玩得比关小柳好。在关小柳被弹得满脑门都是红印子以后，她抚着自己的痛处问林陆能不能不玩了。
林陆也觉得一直弹她没意思，收了扑克和她靠在一起看电视。
因为是年尾最后一天，两人都不停地收到祝福信息，其间秦辰还不明所以地打电话问林陆：“你跑哪儿去了？团战啊。”
电视上放着搞笑的真人秀节目，关小柳看到一半就开始揉眼，她倚在林陆的臂弯里，仰头问他：“你去沙发吧，我想睡觉了。”
林陆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虽然挺没意义的，可他想跟她一起跨过这一年。
他拍拍她的脸：“我饿了，你帮我弄点吃的行吗？”
外卖吃得一点儿都不剩了，关小柳打着滚翻下床，先去进门的柜子上看宾馆备的食物，结果只有泡面和饮料。
她又去翻自己的行李箱，早上吃的厚吐司面包还有半个，还有罐花生酱，还有包牛奶。她用自己的雕花铁勺子从侧面把面包掏开个洞，勺子在里面胡乱地刮了刮，又用勺子挖了一大勺他喜欢吃的花生酱塞进洞里，隔着袋子捏了捏面包把酱捏均匀。
百利包的牛奶她直接放在自己睡衣前边的口袋里暖了会儿。
折腾了小半晌，她再爬回床上时已经是满载而归了。
“给，吃吧。”她先从口袋里拿出有点温的牛奶，又把包装袋子翻了翻，露出面包给他吃。
林陆只是为了不让她睡着随便给她找点儿事干，结果看她忙活了半天，居然真的饿了。
不像她的慢条斯理，他几口就把面包给解决掉，牛奶更是一气喝完。
“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遗憾地说，“这时候有根烟就好了。”
关小柳鄙视地看着说了奇怪言语的他，看到他把垃圾精准地扔进床头的垃圾桶里，扬扬手让自己过去。
快入睡前的关小柳一般是她一天中最温顺的时刻，他让她过去，她没多想就过去了，可还没爬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就被林陆直接拉进了怀里。
他带着牛奶的甜腥味的吻落下来，不像下午时的试探和侵略，他就只是抵着她的唇，轻轻地碰触，变换着角度细碎地亲吻。
在她被吻得安心又困倦时，他咬着她的耳朵跟她说：“新年快乐啊。”
几乎他的话音刚落，这座五线小城市就点起了烟花，那绚烂升空的爆炸声惊到了关小柳，她扭头看看窗外闪耀的花火，再回头看着林陆，傻乎乎地说：“我们从去年亲到今年哎。”
“嗯。”林陆把她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我看着时间亲的。”
关小柳怪叫了一声，一头扎进他怀里：“林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之前谈过恋爱？还谈过很多次？”
林陆收紧了搂着她的腰的手，头压着她的肩膀，这种并不怎么舒服的姿势，却因为两人的肢体接触变得无比舒心。
他摇了摇头，诚恳地告诉她：“我不是个浪漫的人，但我愿意陪你做尽浪漫的事。”
“快乐的时光总是美妙又短暂，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地相遇！”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共祝愿，祖国好，祖国好……”
“共……”林陆把电视给关掉，那歌声终于停止。
怀里的关小柳还一副似醒非醒、恋恋不舍的模样抱着他的腰，嘴里无意识地跟着电视哼哼。因为昨晚林陆说了很感人的话，关小柳半推半就地就没让他真睡沙发，留在床上一起睡了。
虽然他心里住着只狼，可毕竟交往连二十四小时都没有，他不至于禽兽得第一晚就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昨晚的关小柳困得毫无防备，以那么纯真的状态在他面前打盹，他真是下不了手。
还要多感谢秦辰隔半个小时就打个电话问他在哪儿顺便骂他丧尽天良猪队友，他有事干就不至于一脑门子的歪心思。
林陆拍拍关小柳的手，轻声问她：“你今天不要工作吗？”
“要工作……”关小柳手脚并用地盘在他身上，屋里虽然开着空调，可被子还是有些发潮，他热烘烘的身体就是个自发热的暖炉，让她禁不住想靠近。
他浑身上下只穿了条内裤，她虽然穿着睡衣，可这么又抱又蹭的，还是大清早的，林陆有点受不了，握着她的小腿从自己身上搬下去，弓着身子往后退了退，退出温热的被窝，背上忽然受冷，身体也冷静了几分。
“七点了，起来吧。”
关小柳正在梦里漫天雪花的城堡中跟个暖宝宝拉着手转圈呢，林陆的退开让她皱了皱眉，撅着小屁股又凑过去，两只脚直接夹住他的一条腿。
林陆头疼地想，这就是传说中“磨人的小妖精”吗？
他怕耽误她的正经事，不让她继续赖床，被子一掀，直接两手握着她胳肢窝把她给抱起来扶着坐好，摇玩具似的把她晃清醒。
“嘤……”她懒懒地先睁开一只眼，因为看不太清对面的人又睁开另一只眼，一个大大的没有形象的哈欠后，头脑终于有了丝清明。
林陆歪着头看她低着的脑袋：“醒了吗？”
关小柳顾不得回答他，两只手拼命揉自己的眼睛——
眼屎眼屎快快退散！
林陆不知道她在干吗，只当她还没睡醒，笑着摸她的头发：“真可爱。”
可爱个锤子啊！
关小柳内心有些崩溃地想着，自己刚才睡得毫无形象的邋遢样子肯定已经被他看见了。所以说不能太早一起睡啊，这好印象还没打下呢，先把丑样子展示给对方了……
她低着头下床，快步往洗手间跑，都没完全放下热水就捧着水开始冲脸。
“你们老师不是说八点集合嘛，来得及，别急。”林陆后脚跟进去，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提溜着离开凉水池子。
他还是没穿衣服，像是专门为了给她秀自己的好身材似的，昨天他是倚着门框看她刷牙，今天就直接贴在她身后跟她一起洗漱了。
她觉得有点儿肉麻，又有种莫名的幸福感。
原来这就是恋爱啊，曾经自己嫌弃的别的情侣间的亲密，到自己身上就完全成了甜蜜。
她一边刷牙一边偷瞄林陆，忽然仰着头踮着脚把牙膏沫亲在了他的下巴上，新生的胡楂短短一截，和她印象中戴着眼镜写代码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他没理她的调皮，掰正她的脸让她赶紧刷，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做。
“你陪我一起去吗？”
“嗯。”
“林陆。”
“嗯？”
“我真喜欢你！”
“嗯。”
贾良辰是真的被昨天的景象给刺激到了，一路都避着关小柳走，这倒正合了林陆的意，以于老师为中心轴，两侧的人各不相扰。
他们去的是当地一所打工子弟小学，校长和于老师认识，对于调研采访的事情也早就通过气了。今天的任务就是跟采访班里的小朋友熟悉，方便最后的采访。
采访重在采，半个月的短期调研，采十四天录十四天，只在最后一天正式访谈。
关小柳长得还没班里发育比较好的那几个孩子高，混在人群里也像个小孩似的，没一会儿就跟他们玩成了一团。
林陆虽然对猫猫狗狗还挺有兴趣，可是对于熊孩子完全无感，听到这么一群人“嗡嗡嗡”地叫嚷就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自己坐在国旗底下的水泥台子上看关小柳带着他们玩游戏。
因为于老师去找校长聊天了，贾良辰不想跟他俩一起，就拿着录音笔去采访那个年轻的女班主任。
大概是关小柳太过于平易近人了，那些孩子本就是淘气的年纪，有几个在班里一直称王称霸的男孩子很快就不怕这个大地方来的“代课老师”了，甚至玩丢沙包的时候还会故意扔关小柳的脑袋上。
林陆一直看着关小柳的方向，在她捂着脑袋蹲下时就站起来跑过去了，轻轻揉她额头上红起来的地方，心疼地问：“还好吗？”
“不好……”关小柳撇着嘴，大眼睛里随时能掉金豆豆。
那么多人围着，还都是小孩，林陆也不好太过于亲密，手在她的后脑勺上抚了抚，把刚才使坏的几个高个儿男生给叫走，回头看了一眼后边混在女孩子中几个瘦弱的男生，也都一起提溜了出去。
这样只剩下些懂事的小姑娘围着关小柳问她疼不疼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关小柳干脆领着小姑娘们回教室去学画画。
而被林陆拎走的那些男孩子，本以为这个高高瘦瘦的老师要罚他们站或者打手心，谁知道他从器材室借了个足球，分成两队，他和小个子的男生们一队，那些小霸王一队，然后就开始踢比赛。
他控球能力强，踢球准头好，一群小弱鸡在他的助攻下屡屡进球，而那些小霸王踢得没有章法，后来输球输得多了就开始耍赖，两三个胖一点儿的去绊林陆，谁知道不仅没绊倒他却被闪得自己摔了个狗啃泥。
林陆是真的生气了，甚至没顾念这是些小孩，该怎么踢就怎么踢，一点儿都不放水，直踢到小霸王们摔得屁股也疼，跑得脚也发软才结束比赛。
他胳膊夹着足球，嘲讽地看着那几个面色苍白的小孩儿：“就这点儿水平啊，先绕着操场跑三圈练练心肺能力吧。”
他目送那七八个孩子不服气又不得不听从地跑起来，脸色才好看一点儿，教身体不那么强壮的几个小孩颠球和带球跑。
跑圈的小孩们远远地看着在学技巧的那群软包，心里想的各不相同，有一点却很一致，他们想快点儿跑完圈也过去听课。
这里的孩子大部分是父母一起外出打工后的留守儿童，他们的生活里只有年迈的阿公阿婆，学校里也都是女老师，一直缺乏一个管教他们的成年男性角色。
林陆先是踢了场球给他们看清了他的水平，又用罚跑圈的方式告诉他们在这里他拥有的权力，最后更是通过区别对待让他们产生了不忿和期待。这些平时令人头疼的男孩子自己都觉得惊奇，居然短短半天就对林陆产生了一种恭敬和向往的复杂感觉。
课外活动时间结束，关小柳给他们上语文课，林陆搬了个板凳坐后门那里看女朋友可爱拘谨地念着课文写着板书。
依旧是那几个最“堕落”的男生，课间时候勾肩搭背地出了教室往校门口方向走。林陆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想着现在是他女朋友在负责这些事，叹了口气，给关小柳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以后就跟在那几个男生后边一起走了。
男孩子们回头看了眼上午带他们踢球的男老师，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脚下根本不停顿，出门直奔附近的一家网吧。
林陆跟进去后就找了个他们附近的位置坐下，也没批评他们逃课，只是进了他们选的游戏大厅，他们玩什么他就跟着玩什么，小孩里隐约是头头的那个走过去问他要不要PK，林陆嗤笑一声。
然后就用五分钟一局的速度开始狂虐这群小屁孩，不管换什么游戏，林陆都以秒杀的姿态毫不留情面地团灭他们，甚至十分空裕地在聊天框里打字嘲笑他们：“天天逃课就打成这样？”
肉体和精神经受过双重打击以后，这群熊孩子对林陆已经是彻底臣服了，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可看林陆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眼瞅着林陆起身去柜台结了账，他们也纷纷跟着一起回了学校。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可他们打心底也想成为像林陆这样的人。
早就候在校门口的关小柳一见他们来就紧张地抓住林陆的手，小声问他：“你不会揍他们了吧？”
林陆反握住她的手：“我嫌手疼。”
关小柳松了一口气，放开他的手，又看了看灰溜溜走进教室的几人：“他们其实也挺可怜的。”
可怜不应该是他们发熊的理由。
林陆皱着眉撩开关小柳的刘海，看着上午被打的地方有些发紫了，拇指轻轻抚了抚：“本来就不聪明，这下估计要更蠢了。”
“喂！”关小柳不乐意地瞪他。
“行了知道你眼大，别瞪了。”他的手落下去盖住她的眼睛，眼神往教室后排扫了下，对关小柳后边的行程极其不放心。
等关小柳去帮着班主任批作业的工夫，他按了按发酸的太阳穴，靠着走廊的栏杆给夏普发短信，决定改变之前3号回学校的计划：“机器人比赛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有事回不去。”
“林老师，你能教我打‘dota’吗？”还是那个头头模样的熊孩子问他。
“游戏并不只是游戏，你要学会数据分析和快速计算，这是数学知识。”他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
“那你能教我们数学吗，我们数学老师就知道七只鸡八只兔地做应用题，什么都不懂。”
夏普的短信回过来：“什么事？”
林陆让学生先回教室去，随手回夏普：“教数学。”
“不走了吗？真的吗？机器人比赛不管了吗？真的留下陪我吗？”关小柳举着肉包子，一连串的“吗吗吗”。
“嗯，机器人的程序都没问题了，就是个带队的活儿，夏普就解决了，反正得奖了也写学校名字，并不是离了我不行。我带了电脑，在这边也能干些别的活。”顺便看着你。
最关键的那一句他没说，关小柳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她四处环顾，简陋的学校饭堂里全是人。她伸出食指钩他的小指头，摇啊摇地偷笑，小声地凑过去跟他说：“奖励你今晚睡我屋。”
说完又迅速缩回自己的位置，不好意思都写在脸上。
就今晚？呵。
林陆心里笑她的天真，她以为他那么坚定地留下是为了什么？
因为有了林陆的陪伴，关小柳上课的时候似乎底气都足了很多，那几个爱捣蛋的小孩知道小关老师是林老师的女朋友，虽然听课依旧没法太认真，可也不会接话茬影响课堂纪律了。
于老师把孩子交给两个学生本来还有点不放心，后来看见门神似的坐在板凳上用电脑的林陆，又看见班里的孩子都服服帖帖的样子，对那个大四的男生倒有些刮目相看了。他拍拍林陆的肩，让他“费心照顾好师姐”后，跟着校长去他们之前选好的目标对象家调研土地流转的事了。
林陆看看讲台上需要被照顾的那个师姐，教室里没有暖气，她和孩子们一样都穿着大衣，他看见她握粉笔的手都有些抖，想着晚上去宾馆后边的超市买双露指的手套。
脚蹬在桌子脚踏上，他凳子后倾，人直接倚在后门板上，意外地发现走廊的一端贾良辰正跟年轻的女班主任谈笑风生。那女班主任是刚毕业就来支教的大学生，不知道贾良辰说了什么，她竟然一脸的羞意。
林陆心里拍手称快，很不仁义地想着有人替自家女朋友消灾了。
屈食指推了推眼镜，他无聊地清理着磁盘里的垃圾文件，忽然有了个不错的想法。想法太快，他怕转瞬就忘，开了记事本迅速地写脚本，认真得连女朋友来回巡视学生写练习时冲他眉目传情都没注意，搞得头一次跟人眉来眼去的关小柳很挫败，深深怀疑自己的女性魅力。
林陆开电脑蓝牙把文件传到手机又发到他们的群组，他写得简略又潦草，还有用自带画图软件随便勾勒的草图。若不是常年一起合作的人还真看不明白这些鬼画符是什么意思，可夏普第一个就懂了林陆的意思，回信息让他稍等，晚上做个小游戏先测试一下实现可行性。
这是一群对未来有些迷茫又有些想法的大四男生，从大三开始一起做大创项目就形成了稳定的分工协作关系，创业基金申下来以后也做过一个不算小型的网页游戏，拉到了一百多万的赞助，虽然影响力不大，可作为小作坊小成本制作能回本能有盈利已经很不错了。虽说大头都被赞助商拿走了，可他们也有部分抽成，更是得到了龙头公司三个月的实习机会，待遇也和正式工一样。
也正是在龙头公司的实习经历给了他们更明晰的认知，目前的游戏市场是被垄断的资产，他们幻想过的自己开工作室然后三五年开拓新天地的计划都是做梦。小作坊最多求利，得名太难，他们家境都不错，可也没谁家能直接投那么多钱。
但就在这种理想与现实的冲突里，他们默契地没说未来，可每次学校有项目必定是一起参与，一个人有想法其他人测完可行性后必定全力支持地一起做。
理想这东西，先揣着，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其他几人都去干活了，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当初郑主任根本没让他去调试的池哲忽然在群里发了句：“林陆，你大爷的。”
林陆自然知道池哲骂什么，摘了眼镜放进眼镜盒里，捏了捏眉心，回他：“这个游戏能做的话我那份分成给你。”
正给郑主任当牛做马的池哲立马把后续的国骂全给憋回去了，发了个谄媚的笑脸。
他们目前的分成一直是直接均分一人两成的，如果有零头就打给林陆，毕竟架构和集成都是他在做，工作量大一些。
林陆说把自己的分成给池哲，单纯如池哲就以为自己能抽四成了，完全没意识到林陆没说完整的话：“我这份给你，你那份给我。”
所以其实池哲也多赚不了几个钱……
就在他揉捏眉心解乏的时候，耳边忽然出现个“略略略略”的声音，他以为是哪个熊孩子，抬眼一看却是关小柳。
被忽略了很久的女朋友在用这种幼稚的行为博他的关注。
“你在做什么新项目吗？”他中午才说机器人的程序都写好了，关小柳自然以为他又被郑主任派活了，“说起来，为啥新媒体的老师总是驱使你们计院的学生干活啊？”
“能不用简称吗？”林陆对“计院”这个名字有些感冒，跟坐在身边的人解释，“因为我们院太小太穷没有赚钱的项目，郑主任手上有资源也有钱就是缺人，所以之前跟他干过一次活以后他有活儿就一直找我了。”
“哦。”关小柳恍然大悟，“郑主任觉得你活儿好是吗？”
“……”看着小师姐一脸纯真的样子，林陆反思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关小柳看他沉默不语，莫名地畅快，考研的时候跟着戏文班学过几节表演课，用这种单纯的表情说噎人的话是她那几节课最大的收获。
只是她还没高兴几秒钟，林陆就凑过去反调戏道：“我活儿好不好，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是不是听错了？Excuse me？林陆你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吗！
她错愕的样子太逗，林陆没忍住笑了起来。
没来得及再逗两句，上课铃就响了。因为答应过要教数学，林陆先放过了关小柳，迈着长腿上讲台，看了眼他们的数学课本，先把一道课后练习题板书到黑板上，让学生们五分钟解出来。在学生做题的时候，关小柳悄悄给他发了条短信：“为什么你最近怪怪的！”
林陆正在过道里扫视学生们的答案，感觉到振动拿出手机，眼尾看了下低着头假装也在做题的关小柳，刚才没逗完的话直接发给她：“可能缺乏性生活吧。”
班尾坐着的人脸就像麻辣小龙虾一样通红。
恋爱前后的男生转变可以这么大吗？
她假装看不懂的样子：“你是不是漏了什么字，还是我断句有问题？其实你想说的是缺乏个性的生活是吧？”
他这次看完她发的短信没回，直接把手机揣口袋里了，任她自欺欺人好了。
五分钟到，他从后排往前走，把所有答对了的同学的肩膀都拍了下，走到讲台时说：“刚才被拍肩膀的同学出去玩吧。”
这节课本来就是自由活动，他打算只给那些算不明白的补补课。
换作平时，大家听到这种话肯定会一哄而散的，可今天有帅气的男老师给讲课，那些答对了题的小朋友居然也纹丝不动地坐着。
林陆并不在意屋里有多少人，见没人动弹，直接就开始讲了。他讲得也并不是多有意思，只是出题的时候把鸡和兔子都换成了别的而已：“你有十一颗子弹，面前的区域里有四个掩体，有的掩体藏了三个敌人，有的藏了两个，如果你能保证百发百中，且子弹刚好击毙所有敌人，问四个掩体后分别藏了几个人。”
调研活动才一天，关小柳就觉得累得不行，简直有心力交瘁的感觉。好在还有个留下来陪着她的人，而且这人不仅能分担她的工作，还能满足她的口腹之欲以及情感空缺。
“那边那个叫花鸡今天搞活动哎，好多人在排队，我们也去排吧。”
“晚上吃那么多不好。”
“那那个马蹄糍粑也好吃，买那个吧！”
“还有番石榴汁，鲜榨的！”
“烤鹿肉……虽然很残忍，可是我们尝尝吧！”
关小柳万分感谢林陆在，不然这样独在异地的晚上，她肯定不敢出来溜达。更让她觉得幸福的要数回宾馆的那一刹那，在他来之前的那小半天，她推门看见那么广阔的空间时，新奇过后就是巨大的空虚，觉得想家觉得孤单，而且还总要担心自己可能会被各种方式迫害，睡之前要检查三遍门窗关严了没。
可是林陆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的背井离乡调研活动完全变成了支教旅游！
因为关小柳一直念叨那个叫花鸡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香味，林陆忍无可忍地把她按在洗手间的毛玻璃上狠劲儿亲了会儿，不给她换气的机会，亲得她大脑缺氧都快眼冒白星了才松开她，披上外套命令她：“我去买，你赶紧洗澡，我回来就把地方给我空出来。”
他语气再狠，说的也是让她高兴的话，她因为脑子有些发蒙正坐在马桶盖上缓神，闻言眼睛都发亮：“好好好！”
“出息。”林陆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拿着花钱补办的备用房卡出了门。
关小柳因为夜宵有了着落，洗澡的时候格外开心，又因为屋里没有人，洗着洗着就来了兴致，拿着淋浴花洒当话筒一展歌喉，还把镜子上的水汽给冲掉，把镜子里的自己当成观众。
于是林陆急匆匆地赶回宾馆时，就听见了关小柳那“美妙”的歌声。
那风是外衣，风是外衣，一步能行万里，能在空中飘来飘去
风是外衣，风是外衣，我不停地问自己，是不是已无法忘记
哟，谢天笑的。
林陆笑着把外套脱了，把已经让店员砸碎了外壳只剩荷叶包着的鸡放在桌子上，过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告诉沉浸在自己歌声中浑然不觉的关小柳自己回来了，省得一会儿出来了再吓着。
不过这两下叩门声也够惊悚的了，关小柳半句歌词卡在嗓子里，踮着脚放好花洒迅速冲洗身上的泡沫。
其实她唱歌还不错，比如林陆之前在KTV听过她唱的那些安静的女中音和民谣，可不知为什么，她身体里好像藏着个和她的气质完全不一样的小兽，一到没人的地方她就特别喜欢唱摇滚，偏偏她唱不上去，听起来很是滑稽。
等她擦干了身子穿着件线衫和毛线短裤出来的时候，林陆已经调整好表情，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谁知看见关小柳那条短裤时，瞬间淡定的表情就崩了。
她的平角短裤是个浅蓝色的小企鹅脸，可爱乖巧又……立体。
林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坐在床边，她站在他身旁，他罪恶的手伸过去摸了摸那企鹅脸的黄色小嘴巴。
这意外的触摸，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面面相觑。
他的手都忘了收回去。
“嗡嗡嗡——”关小柳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木然地移动到床头柜前接起电话，是关爸爸的。
“喂，爸。”
“小柳啊，今天过得还好吗？刚才左眼皮忽然跳个不停，赶紧打个电话问问你安不安全。”
关小柳看了眼床边的男人，他正盯着他那只摸了她短裤的手发呆。
“咳咳，爸，我挺好的，就是这边的环境，呃，有点污。”
“那就买点去污剂清洁一下啊。”关爸爸单纯地给她出主意。
关小柳支支吾吾地跟她爸聊了一会儿，终于挂了电话后，她刚才的愣怔全成了恼羞成怒，放下手机，她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嗔怒道：“喂！”
她根本没用劲儿，他却“哎哟哎哟”地倒在了床上，还打了个滚。
那姿态，活像专业碰瓷的。
“喂，你不要装，快起来，你去睡沙发！”关小柳也爬上床，摇他的肩膀让他起开。
屋里空调温度开得高，她又刚洗完澡浑身冒着热气，只穿着那毛线短裤也不觉得冷。他睁眼所见就是她白花花的大腿，血气上涌，手背捂着眼睛嚷：“哎哟我头晕，头晕。”
他仰躺着，关小柳就趴在他旁边，手捏着他的鼻子不让他出气，听到他变了音调的哼哼唧唧，心情好得跷起脚来摇晃：“吃的呢？”
“鸡在桌子上，我在床上，你想先吃哪个？”林陆一下翻身侧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痞痞地笑。
“……”关小柳脚也不摆了，撑起身盘腿坐在林陆对面，很严肃认真地告诉他，“林陆，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她很疑惑，明明看着是个禁欲系的大神，为什么好了没两天他就性情大变了？是他以前装得太好还是自己看得太不清？他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她板着张脸说这种话，林陆也不得不表现得很严肃地坐起来和她对视，考量她刚才说的话真实性有多少。
他是没谈过恋爱，平时的寡淡也不是装的，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室友看小片儿的时候他也旁观过，甚至是从高中开始那些早恋的哥们儿说些荤话他也听过。他平时不说不表现是因为没有可表现的对象。他本就学习能力极强，和她确定关系后，有些话有些事真的是无师自通，抑或有之前听同学说过的印象。
林陆伸手去拉她的小手，结果瞬间被甩开。
她无比正经地问他：“林陆，你不会是跟过来骗我乖乖就范的吧？”
林陆真是服了她，这种问题居然也问得出来，就算他真有这心思也不会承认吧，她是不是傻？
林陆这次态度比较强硬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没回答她，直接就吻过去了，本来两人都坐着，亲着亲着不知怎么的就躺倒了。
林陆在上，关小柳在下。
她还有些不熟练，除了他说过的“张嘴”，什么都不会做。相比较而言，林陆倒是技术溜得不行，轻咬她的嘴唇，吮吸她的舌头吸得她舌根都发麻，她抽空抬头：“你是不是偷着看了教学视频啊？”
他依旧不理会，按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脑袋按下去，不再用什么章法，就是用力地亲咬，嘴里有不知是两人谁的血腥气。男人骨子里都有些嗜血的恶趣味，那淡淡的腥气没让林陆停歇，亲得更加卖力了……
被他整个人压在床上的关小柳无计可施，被他舔着上颚只觉得嘴里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身上更是使不出什么力气。只好放任他继续施为。
正直的她才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是敌人太强大了她抵挡不住！她才没有很开心！
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越来越温顺，温顺得让他只好呼着热气松开她的唇瓣立即坐到了离她小半米远的地方。
他恶人先告状：“骗子。”
眼角含泪的小姑娘一脸的不敢相信，没什么力气地去踹他的膝盖。
被踹了的无耻的人忽然笑得得意：“明明就是很喜欢我这个样子。”
他说完了不给她骂他的机会，吹了个口哨下床去找换洗衣物洗澡去了，路过电视旁还很贴心地把桌子上有些凉的叫花鸡放在床头：“快吃吧。”
他看似很无所谓地进了浴室，可衣服裤子一把脱了扔到门外椅子上就立马开了水冲洗，都不管那热水还没上来，出的是凉水。
等他从浴室再出来时，看见的是把自己裹成了蚕茧的关小柳。
床头的袋子更是原封不动地封着。
“怎么了？”他头发半干，绿色的毛巾搭在脖子上，过去揪她的被角。
她头发蓬乱着，缩在被子里像个疯婆子，扭头看了眼林陆，忽然就开始抽搭：“你别碰我，我好脏，我不纯洁了。”
“……”
这又是演哪一出？
林陆怕她闷死自己，把被子往外拽，可平时力气小小的姑娘这会儿却忽然有劲儿了，按住了被子不让他拽，煞有介事地说：“林陆你走吧，我不想和你玩了，你不尊重我！”
什么叫“不想和你玩了”，过家家吗……
他先是紧张，可仔细地观察过，发现她嘴角是向上弯的，虽然抿着唇，可那副偷腥的猫样儿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没真生气就好。
他安心地坐下，拿过床头的袋子，一层层剥开，咦，这鸡怎么没有翅膀没有腿？
“嗝——”身后的被子捂得更严实了。
虽然表面看似没什么异样，可关小柳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自己的原因，只好向有经验的室友请教。
永远向上的少女柳：舍长，你跟舍长夫在一起很快就有亲密举动吗？比如摸屁股？
璐女王：不止摸了屁股，要讲细节给你听吗？
璐女王：你要知道男生接吻的目的从来就不只是接吻的。
璐女王：等等，林陆摸你的屁股了？
看着王璐突突突地发来的一连串信息，每一条都直击要害，连他们到几垒的问题都问出来了。关小柳羞耻得暂时设置了王璐的信息静音，转而去跟貌似也在跟师弟纠缠不清的陈菁请教。
永远向上的少女柳：妖精姐姐！如果夏普摸你的屁股，你会打他吗？
妖精菁：夏普为什么要摸我的屁股……所以，林陆摸你的屁股了？
关小柳看了眼短信，又看了看书桌前神情专注地编程的林陆，连“你胡说”都没答，直接点开了同样没有恋爱经验的孙雯雯的对话框，只是她还没说什么呢，就看见框顶上写着“对方正在输入……”
不吸血只吃肉的小蚊子：小柳！听说林陆摸你的屁股了！这嫩草吃得这么溜！
那接二连三的叹号看得关小柳都跟着心惊肉跳，为了躲避她们的追问，她慌乱地关了聊天软件，将手机埋在枕头底下，假装没人找她。
因为没有手机玩，又没好看的电视节目，她下床趿着拖鞋凑到林陆身边看他写东西。她刚过去，林陆就扭头拽着她的睡衣领子把她拽到自己脸边用力亲了一口，放开她以后又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敲键盘。
测试游戏夏普和大春昨天就做好了，之前做过类似的小游戏，很多块代码可以直接用上。他们刚做完就发布在微信上，因为简单的操作方式和最多一分钟的游戏时长以及好友排名的刺激，那款“围困熊孩子”的游戏迅速以病毒式的速度传播开来，虽然他们都知道这种爆热不会很持久，最多一周这个游戏就会销声匿迹，可是看得出来这主题可以做。
关小柳也玩了那个游戏，应该说玩了一下午，作业都是带回宾馆才开始写的。她蹲在沙发上托着脸看林陆工作，忽然觉得心里的小疙瘩烟消云散了，连闹一闹的心思都没有。
脸长得这么帅，哪里吵得起架来嘛。
她目光炯炯，一向可以无视外界影响的人居然淡定不起来，停下手里的活儿问她：“有事吗？”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动作转换太快，看起来就像是脑袋在转圈。
林陆笑了下：“你跟我家那只吉娃娃一样，一样黏人。”
又说她像狗！还不是什么很好看的狗！
关小柳悄悄翻了个很有姿态的白眼，想到了什么，问林陆：“你有把咱们好的事跟别人说吗？”
“没。”没明说，不过那几个应该都看出来了，“要我现在发个朋友圈表示自己的所属权吗？”
“别别别！”关小柳连忙摆手，有些吞吞吐吐的，“其实，我是想说，能不能，咱们俩的关系先保密啊……”
“为什么？”林陆眉头皱了皱。
“因为……因为……和师弟在一起什么的总觉得很羞耻……”关小柳脸红红的，是真的觉得羞耻，虽然宿舍里的人也都在猜，可毕竟是很小范围内的圈子，而且她也没直接承认过。
“你想保密到什么时候？”林陆眉头依旧拧着。
“到你毕业行吗……那时候你就是社会人士了……”关小柳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儿过分，可是刚才室友们善意的调侃让她忽然有些抵触，想到回去之后自己的同学如果也都这样总是有意无意地开他们的玩笑，她可能会玻璃心碎一地的，要是到时候再把气撒在林陆身上，会破坏两人感情的！
她想得又多又远，虽然有些不靠谱，可总归是在替两人打算。
还有五个月。林陆手里码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代码，只是觉得如果停下的话气氛估计会不那么友善，他克制着自己即将被冷藏这事的怒气，尽量语气平静地问：“那我要怎么做？”
“不用怎么办，就像之前那样就好，就是别说出去我们在一起了……”她讪笑，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你看这样跟地下党似的，多刺激啊！”
“补偿。”
“啊？”
“我照你说的做，有什么补偿？”林陆心气顺了些，终于看清了自己打的那一连串f××k，按着键入都给删了。
补偿？
关小柳咬指甲，屁股都给你摸了你还要补偿？
她犹豫了半天，忽然指着自己那贴着蓝底粉黄碎花木马图案贴的电脑跟林陆说：“要不我给你贴个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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