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教父”遭厄运,虽然他赌运高照,组织“环球赌博旅游”,与海地共和国总统合伙开赌城,但最后却栽在一位部下的手中。锒铛入狱后众叛亲离,他的妻儿几乎成了乞丐。他一气之下自首告密——尽管他活着,但在黑道追杀中一直亡命天涯。
甘比诺家族的“教父”布朗·卡特诺的预见并不是始于1984年再次被捕之后,从他1976年上台伊始,他就本能地意识到美国整个黑道社会的命运——因为在他上台的前一年,就有两个家族遭到了灭顶之灾。
首先遭到覆灭的是让美国总统肯尼迪兄弟相继身败名裂的芝加哥帮。
肯尼迪兄弟相继遇害之后,在警方的追杀下,芝加哥“教父”山姆·吉安卡纳不得不流亡墨西哥。山姆流亡墨西哥之后,纠集国外黑道势力继续为非作歹,被历史学家称为“流浪暴徒”。有时,他也秘密地返回芝加哥或者是东海岸的英格兰地区,进行一些非法的黑道串联活动。他这时主要的活动是走私军火及毒品。
大概在1967年夏天,美国联邦调查局派出密探,探明了山姆在墨西哥的住处,便指派前《芝加哥太阳时报》的一位名叫山姆·史密斯的记者,利用职务之便潜入墨西哥,对山姆进行秘密跟踪报道。史密斯当时是《生活》杂志的记者,他毅然地接受了这一充满冒险精神的使命,赶到了克尔那瓦卡。到了那里之后,史密斯租用了一架直升机,飞抵了山姆在墨西哥舒适的新住宅上空,在飞机上利用先进的摄影器材拍了许多照片,对山姆在墨西哥的行踪进行了曝光。
史密斯回国之后,把这些照片拿给了《生活》杂志社,全部刊登在当年第9期的杂志上。在刊登照片的同时,史密斯还撰写了一篇长长的报道,对山姆在墨西哥的行径和他当年在芝加哥的历史,做了一番详细的介绍。在文章中,史密斯除了客观叙述之外,还充分发挥一位记者的想象力。这篇图文并茂的“独家新闻”问世之后,立即引起了一阵轰动。山姆见到这些臆造的文字和真实的照片之后大为光火,声称要对这个记者进行报复。不过,这时美国当局已对史密斯采取了严密的保护措施。
根据史密斯提供的线索,联邦调查局在当年夏天,又对山姆身边的二十四名成员进行了起诉,他的翻译凯因也在其中。
不久,凯因奉山姆之命,潜回伊利诺伊为他处理一桩商业上的事务,结果被跟踪已久的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捕获。凯因被抓获之后,关在芝加哥警察局的监狱等待宣判,他被指控参加了1963年的抢劫案。
1968年2月,凯因连同山姆的另一位部下威利被宣判有罪。威利被判处十五年有期监禁。凯因由于得到了联邦调查局中的朋友暗中帮助,仅仅只判了四年监禁。
凯因是山姆流亡国外的一位得力助手,对于他的入狱,山姆感到极大不方便。但是,由于他有墨西哥余党的支持,即使没有这样的一位助手,他也继续着他的“环球旅行”。他在里奥和阿克伯尔克同当地的黑社会头目梅耶·兰斯基进行会晤,两人商谈了几个小时,达成了一笔价值为30万美元的军火生意。但由于事后行动不慎,这笔生意并没有结果。
与梅耶·兰斯基会晤之后,他又到罗马同鲍尔进行秘密会晤,讨论的中心话题是海洛因的贸易。在这一连串的会谈当中,有时他也忙中偷闲,抽出时间来与菲利斯·麦尔盖乐一同度假。山姆度假的生活可以说是丰富多彩。有时,他在新的邸宅宴请墨西哥官员,有时是在附近的一个俱乐部里打高尔夫球。每当这种场合,这位“退休了的流浪暴徒”依然派头十足,不但前呼后拥,而且挥金如土,其派头并不亚于一位出访或退休了的部长。
1968年7月,联邦调查局试图再次将山姆·吉安卡纳搞垮。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们决定采取最大胆的计划,把山姆的二女儿邦尼和她的丈夫托尼·迪西卷进来。邦尼夫妇当时住在塔克森。
一天夜里,塔克森的联邦调查局人员大卫·海尔开始执行这一计划。他雇了当地的三个流氓,开始袭击邦尼的家。这三个流氓手持冲锋枪,击碎了邦尼家的玻璃窗,有五发子弹射进了她的卧室,不过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在山姆的女儿的家遭到袭击的两个星期后,波纳诺和其他部下的住宅也遭到了同样的袭击。这些袭击不仅使用了冲锋枪,而且还动用了手雷和微型炸弹,制造了多起爆炸事件。不过,这同样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大卫·海尔的目标并不是要制造伤亡,而是敲山震虎,引诱山姆·吉安卡纳离开墨西哥回到芝加哥来。但是,这一系列的暴力事件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反而有引起帮派大战的危险。山姆在获悉这一系列的事件之后,立即向国内和海外的黑道社会发出了紧急呼吁,准备纠集几个家族的力量,进行一次疯狂的报复。
中央情报局获悉事态的发展之后,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并向国会建议立即制止这种暴力行为。有关方面经过近一年的调查,终于在1969年5月,查清了这一系列暴力事件的幕后策划者,就是联邦调查局的代理人大卫·海尔。
随着调查结果的揭秘,海尔只好从联邦调查局辞职,但拒绝出庭作证。最后,联邦调查局和它的代理人大卫·海尔被免于起诉,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不过,联邦调查局的初衷也由此破灭了,逃亡墨西哥的山姆·吉安卡纳并没有由于女儿和部下的住宅遭到袭击而逃离,相反,在这段时间内,他继续在墨西哥的南部和中部进行着罪恶的短途旅行。
此后不久,他便移居到克尔那瓦卡镇边美丽的拉斯奎因塔斯巴,在那里建立了他的新居。这座新居旁边有一个绿草如茵的高尔夫球场,还有一间幽雅的丁香花小屋。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山姆经常去俱乐部打高尔夫球,然后坐到丁香花小屋中去喝酒。他往往是一杯又一杯地干着昂贵的法国白兰地或葡萄酒,完全是一副乡村绅士的派头。
在1969年以后的几年中,山姆·吉安卡纳继续居住在墨西哥,不过还是经常出去旅行。这时他旅行的范围不再局限于墨西哥,而是真正的环球旅行。他不仅仅“访问”过欧洲和拉丁美洲的城市,而且还到过中东地区,去过德黑兰、贝鲁特、黎巴嫩等地。在贝鲁特,山姆还在当地一个国家级俱乐部里获得成员的资格。他以此为据点,结识了许多在世界上极有影响的经纪人,其中包括山姆的“朋友”、曾担任过伊朗国王的萨荷。
在这里,山姆如鱼得水,不仅生活得花天酒地,而且也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因素。因为这几年,美国中央情报局与这些国家的关系,一直处于良好状态之中。尤其是萨荷,据说竟然是在中央情报局的支持下,推翻了他的前任,当上了国王。中央情报局与伊朗这种友好的关系,一直维持到1969年萨荷下台被迫逃亡时为止。
几乎从1970年开始,山姆在芝加哥及中东地区,至少有五个以上的东方事务代表团在他的指令下为他工作。他通过美国中央情报局,在菲律宾、越南和老挝等地都建立了合作机构,进行着一个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海洛因走私生意。他们建立了一个庞大的走私集团,这个走私集团由中央情报局和黑手党共同参与,遍及哥斯达黎加和巴拿马等地。
1972年下半年,山姆的翻译理查德·凯因从得克萨卡纳监狱“刑满释放”,很快重新获得了他的信任,并继续担任他的翻译和国际随从,陪伴他周游世界。山姆频繁的旅行,竟增进了他与梵蒂冈大主教马辛库斯和米歇尔·辛都纳的关系。
1973年,据说由于山姆同他的朋友之间的一场激烈的争吵,他的翻译凯因离他而去回到了芝加哥。回到芝加哥后,凯因公开声称同山姆在一起并不愉快,并且开始对山姆进行攻击。结果在这年的12月20日,这位忠实的随从被谋杀了。
谋杀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的。当天中午,凯因正同几位身份不明的人在罗斯的三明治商店吃中午饭。几个人吃完后都站起身离去了,留下凯因一个人在那里。不一会儿,两个头戴滑雪面具的人,拿着手枪走进店里。一进门,这两个人便要里面所有的人迅速靠墙站成一排。据目击者事后说,这两位杀手中的一位,左手戴一只黑手套,右手戴一只白手套,他的同伙却没有戴手套,手里拿着对讲机。只见那个人把对讲机举到嘴边大声说:“谁收到了包裹?”
他问了几遍,直到最后有人回答:“这里来了一个家伙,他可能拿到了包裹。”
听到这句奇怪的回答之后,那位戴黑白手套的枪手立即走近凯因,距离很近地朝他的头部连开了两枪,他简单地搜查了凯因的口袋之后,就朝门外走去,同另外一个枪手消失在门外,只留下倒在血泊之中的凯因和几位吓呆了的顾客。
这种明目张胆的谋杀,并通过对讲机来传递暗号,在芝加哥黑社会的暗杀史上还是第一次。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两只一黑一白的手套。有些人事后这样解释:这两只手套是谋杀凯因的一种信号,两只手套分别象征两股不同的势力,即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白手”和山姆·吉安卡纳的“黑手”。
这种解释似乎并非自作聪明,但却无法得到证实,就像山姆在凯因的谋杀案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一样,永远是一个谜。
凯因被干掉之后,山姆的身体便开始每况愈下,疾病使他无法再继续旅行。他只是坐在家中,把许多全球性的大宗业务都委托他的部下去处理,这些人当然是他可靠的亲信,他自己则把注意力转向自己的健康,对外来威胁的防范也松弛了。结果,山姆由此失去了自由。
1974年7月18日晚,山姆在自己的花园中被捕了。当时他只是穿着睡袍和拖鞋,结果被四个潜入花园的人抓住了,连夜送进了地方监狱。拘押了两天之后,他被押往墨西哥城。到了墨西哥城,山姆立即被押着上了飞机,直飞得克萨斯州的圣安东尼奥。飞机着陆后,“迎接”他的是几位联邦调查局的人。这些人递给他一张票,命令他在下周一去芝加哥接受大陪审团的调查。
这次山姆是被墨西哥当局驱逐出境的。对于这种非礼的待遇山姆十分不解。因为在这以前,他同墨西哥当局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种良好的关系一直通到墨西哥现任总统那里,他不可能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所以他对自己的被驱逐感到震惊,怀疑可能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安排了这次“驱逐”。
星期一,山姆回到了芝加哥,走进法庭坐在大陪审团的面前。他得到了法庭的豁免,并没有供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陪审团只有根据他这些毫无价值的证词进行审判,结果他被判无罪,走出了法庭。
从这以后,山姆的健康状况进一步恶化,他的胆囊炎十分严重,曾两次飞往休斯敦做手术,由著名的医生德拜基主刀,但还是没有根治。这时,他一直住在芝加哥的橡树园中的别墅里,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1975年6月19日,参议院情报委员会的几位成员来到了芝加哥。他们的目的是准备把山姆·吉安卡纳从他居住的橡树园别墅转移到华盛顿特区。然而,就在这一天,这位芝加哥“教父”被人暗杀了。
这天晚上,这个仍然大权在握的“老板”还在家中同朋友和家人聊天。对于那几位情报委员会的官员的到来,他们正在进行热烈的议论和猜测。山姆对即将面临的参议院的调查并不在乎,他根本没有去理睬这些。他当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结果到了当天午夜时分,山姆·吉安卡纳死了——一枪打进后脑,一枪打进嘴里,还有五枪击中了他的下颌。然而,他的家人却全然不知,直到第二天早晨,他的死才成了一条惊动全世界的头条新闻,他的名字和照片再次出现在世界许多国家报纸的头版位置。这一年,山姆·吉安卡纳67岁。
山姆被神秘地暗杀之后,引起了许多的猜疑,主要是对他的死因。
一种说法是,由于他旅居拉美以后格外贪婪,拒绝与他的同伙去分享他所积累的庞大的财富;一种说法是他的家族在觊觎他的权力,但这种说法似乎有些勉强。
总之,他的死不仅仅是黑社会的报复,还有更多的原因,要确认凶手是谁,已经不可能了。正如他自己生前所说的一句话:
“查出谁还活着,你就会找到凶手。”
随着山姆·吉安卡纳的死去,美国黑道社会中这个曾不可一世的芝加哥家族,便从此不再辉煌了。
几乎在芝加哥家族覆灭的同时,波士顿家族也土崩瓦解了。
波士顿家族的头目文森特·特里萨是1969年在马里兰汤德森监狱向政府投降的。1975年他被保释出狱后,便遭到美国现代派黑手党对他展开的全球性的追杀。然而在入狱之前,特里萨却为黑手党掠夺了惊人的财富。在美国所有的黑道头目中,特里萨挣钱的手段是数一数二的。
当年,特里萨凭借塔梅莱奥的帮助,几乎垄断了波士顿的夜总会、马场和港口俱乐部,并且同雷蒙德联手,抢劫了大量的财富。这时,他的势力已扩展到波士顿的心脏地带。他在波士顿的汉诺威大街开办了一家“美国信贷公司”,目的是为了方便黑手党朋友在那里借钱。如果一个人在黑手党没有朋友,即使他很守信用,那他同样连一分钱都借不到。“美国信贷公司”将钱借给黑手党徒,是为了在税务侦探询问他们的钱的来处时,好为这些人出示书面证明。其实这个公司,是黑手党隐蔽“黑钱”的一个据点。
该公司不是由特里萨本人亲自出面开办的,它的董事长是乔治·卡塔尔。
乔治·卡塔尔是一个资产在百万以上的土地投机商,在加拿大和西西里都占有大量的资产和土地。这个家伙在这种行当中是个天才,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喜欢同黑手党徒瞎混。他开始是黑手党头目莫迪卡的“朋友”。莫迪卡当时是马萨诸塞州洛瓦尔-劳伦斯地区一带的头目,乔治就帮他在这一带推销彩票、抽彩和经营赛马的买卖。他是个真正挨户挨家推销的推销员,工作负责而又狡猾,绝大部分的收入是合法的。他当时公开的职业是在劳伦斯地区的一家叙利亚人的饭店里工作,但没过多久,他便巧妙地将这家饭店据为己有,然后又通过各种关系,接手了一家名叫“社区贷款公司”的信贷公司。通过这家公司,他在整个新英格兰地区迅速进行土地投机,开设运输商行和信贷公司,并经营了好几家汽车旅馆,他的资产就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这时,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也为了赚更多的钱,他非常希望能同黑手党合作。他对他原来的老板莫迪卡非常尊敬,认为他是在这一带最有权威的顶尖人物。于是,有一天乔治就去找莫迪卡。他对莫迪卡说,他想在波士顿为黑手党开办一家信贷公司。莫迪卡认为这个主意不错,立即从中拉皮条,同特里萨取得联系。特里萨对乔治和莫迪卡的这些做法很满意,马上表示支持他们为黑手党办点实事,于是这家“美国信贷公司”就成立了,乔治任公开的董事长,他向这家公司投资了20万美元,开始借钱给黑手党徒。
乔治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他通过这种关系同黑手党取得了联系,实际上他是利用黑手党在为自己挣钱,他本人挣得的钱,比黑手党挣得的钱多十倍。在黑手党的保护下,他的公司迅速发展起来,并且很快发展了六家子公司。他办事非常缜密,不仅同黑手党有联系,而且同马萨诸塞州、缅因州等地区的议员和警察都有联系,他脚踏两只船,求得了各方面的保护和支持。这时,他抛开了原来为他拉皮条的黑手党小头目莫迪卡,直接同特里萨合作。
特里萨“接管”这些公司之后,把“美国信贷公司”的总部改名为“泛美信贷公司”,仍然由乔治和他的兄弟经营。不过,公司的一切活动已经变了。除了向黑手党提供大量的贷款之外,其他的主要“业务”就是通过这几家公司进行金融诈骗和“洗钱”。在这家公司的总部,特里萨每周的“薪金”是6000美元,而塔梅莱奥的“薪金”则为3000美元,公司最早的“监护人”莫迪卡也能拿到2000美元。
“泛美信贷公司”的董事长后来换成了乔治·卡塔尔的弟弟彼得·卡塔尔,而乔治本人则从事更大的生意。他的弟弟彼得·卡塔尔同样是一位对黑手党非常感兴趣的人,他总想自己能成为黑手党的一员。他平日的衣着打扮总是同电影中的巴特·马斯特森(波士顿地区的另一位黑手党经纪人)一模一样,戴一顶黑色的大礼帽,提一根散步用的手杖,并且喜欢带上一支手枪。
有一天他对特里萨说,他想把他的“泛美信贷公司”总部更名为“食人鱼公司”。他说:
“我想这个名字,也许更富有刺激性。”
特里萨望着这位头脑发热的董事长,再想象那种食人鱼的凶残,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彼得马上派人从他的一个朋友那里,真的买来了两条活的食人鱼。他把这两条食人鱼分别养在两只特制的大玻璃缸里,一条取名为格拉迪斯,另一条就干脆叫彼得,并由莫迪卡专门负责管理这两条鱼。
莫迪卡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他的女秘书派人去买喂食人鱼的饲料,这些饲料主要是那些五颜六色的金鱼。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画他的小矮人。他的小矮人画得十分成功,都是一些卡通人物。他很得意地称自己为卡通画家。等到特里萨上班来了,他就到他的办公室去,陪他玩一种两个人玩的牌。每天上午10点30分,他都要陪特里萨一道,站在这两只大的玻璃缸前,看那位女秘书喂食人鱼,看着那两条食人鱼把丢下去的金鱼和肉块一口吞噬下去。
特里萨他们之所以养两条这么凶残的食人鱼,目的不是为了观赏,而是为了引起那些欠钱的人的恐惧。有时,他把那些欠钱的人找来,让他们同自己一道,站在玻璃缸边欣赏这两条食人鱼“大鱼吃小鱼”的把戏,然后对这些人说,如果不及时把钱还来,他们就会像这些可怜的小金鱼一样,变成食人鱼的饲料。有一次,特里萨他们真的命令手下的打手,将一位叫塔利亚的欠债人的手插进其中的一个玻璃缸里。这个叫塔利亚的人的两根手指头,马上被那条叫“彼得”的食人鱼啃下了一截,痛得这个家伙连连求饶,在地下打滚。
塔利亚的“故事”很快在新英格兰地区传开了。从此,特里萨收账再也不是一件难事。
特里萨除了控制波士顿的“食人鱼公司”和许多大大小小的子公司之外,另外一个挣钱的地方便是马场。
在新英格兰地区,几乎所有的马场都在黑手党的控制之中。该地区赛马作弊的事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多的。特里萨手下有一位叫布朗迪·西莫内利的人,是新英格兰地区最大的赛马作弊人。
布朗迪·西莫内利本人曾是一名骑手,后来改做驯马师,他在马场厮混的历史不少于三十年,所以他对这其中作弊的门道几乎比任何人都精。
西莫内利作弊手段渗透到赌马的各个方面,用得最多的手段有三种:
第一是威胁马主。如果这匹马在比赛时会威胁他们下赌注的另一匹马,西莫内利就会把这匹马的马主找来,明白对他说:“你一定要管好你的马,明天一定不能上场,即使上场了也不准赢,否则,我们的人就会把你的家连你的马厩一同炸掉。”许多马主都受到过这样的警告,但没有一个人敢违抗。他们知道这个家伙的背后站着的是特里萨,有谁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同特里萨“开玩笑”。
第二是贿赂骑手。骑手的目的是想凭自己的本领在老板那里领来薪水和奖金,但同样不想出卖自己的性命。西莫内利经常邀请一些有名气的骑手到黑手党的夜总会“做客”,找一个漂亮的西班牙女郎,让这位骑手在夜总会的包房里先出一身臭汗。这样,这位骑手就像他那匹赛马一样驯服听话。有时,他还派人陪这些骑手打牌,让他输得精光,然后又借给他大量的钱,这样,这位骑手也同样不敢“跳槽”或“尥蹶子”。
第三种办法就是拉拢马场中的工作人员。他们要赌哪匹马,就事先给这匹马服上大量的兴奋剂,在进行尿样测试时,就把没有服兴奋剂的马尿送上去。这样,即使是再高明的药物检验师,也永远查不出其中的破绽。
除了这三种办法之外,其他凡是能用得上的办法,他们都能用上。当时,特里萨通过手下的人,几乎控制了新英格兰地区所有的马场,从中获取的暴利到底有多少,永远是一个谜。有许多赌棍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一天到晚站在马场中坚硬的水泥地上,梦想的就是希望守到一个发财的机会。一旦机会来了,他们就倾其所有,孤注一掷,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他们满怀希望的那匹马上。结果到头来,他们等到的结果往往是血本无归或者是倾家荡产。
这种赛马舞弊的把戏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搞,也并非在一家马场进行。尽管许多人都知道这么做,甚至也这么做了,但到头来真正的赢家却是特里萨和他的手下。也有许多人知道其中的内幕,但这些人永远只能是守口如瓶。如果一旦泄露了天机,那么就可以在某条公路边的水沟里发现他的尸体,并且可以发现,这具尸体上的生殖器不见了,塞在上面的嘴巴里。这是意大利西西里黑手党典型的惩罚的办法,在美利坚合众国的东海岸地区同样屡见不鲜。即使许多政客和警察也知道元凶是谁,他们往往也只是缄默。
在波士顿,贿赂警察是黑手党的一件主要的工作。这种贿赂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在波士顿及周边城市,每年大概有7亿美元的收入,通过信贷欺骗、非法的赌博和黑市交易流入黑手党的钱柜。在这里,为黑手党公开或暗中“效劳”的不仅仅是马萨诸塞州、缅因州和罗得岛的警官先生,而几乎是新英格兰地区所有的警察。当时,波士顿大概有三百六十名刑事警察,而在特里萨掌握之中的不少于三百名,所以,特里萨在这里的任何活动都来去自如,从不受刁难。
在普罗维登斯,大约有一半警察的名字都列在特里萨的“工资表”上,特里萨每月定期给这些警察发工资,并请他们经常光临酒吧、夜总会或赌场去过把瘾。所以,当这些警察有时开着警车去执行公务时,如果经过特里萨的办公大楼,看见他坐在二楼阳台上的扶手椅上晒太阳时,他们都会放慢车速,朝这位黑手党“教父”挥手致意。
每年的圣诞节前夕,许多得到通知的警察,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先后来到特里萨的总部,从他手下的工作人员手中领取“红包”。在里维尔、萨默维尔、斯普林菲尔德和波士顿总部,特里萨都要给这些警察发“红包”,每次都不少于5000美元。有时,对于那些有“特殊贡献”的警察,奉送的钞票达到10000美元或更多。这样,在平时办案时,那些精明的警察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在所有的黑手党头目中,唯有特里萨一直对赌博情有独钟。因此,在特里萨控制了波士顿的夜总会、工会、马场和其他许多赚钱的行当之后,他的朋友拉尔夫·金泰尔又向他建议,组织一种“旅游赌博”的活动。金泰尔说,这样的活动可以赚大钱。
对于金泰尔的建议,特里萨当然心动。他知道,赌博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受到当局的限制,最小的限制是要纳税,最大的限制是会遭到警察的干预,往往会被查封场馆。如果不在一个地方赌博,自然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为了稳妥起见,特里萨便动身对国外的一些赌场进行了实地考察。
特里萨考察的赌场之一,是位于西印度群岛中的安提瓜岛。当时那里最大的赌场是马穆拉·比奇旅馆赌场,而在安提瓜岛管事的黑手党头目则是查尔斯·图里内和安杰路·基耶帕。图里内是杰诺赛帮的成员,他是赌场的老资格专家。当古巴对黑手党来说还是“天堂”的时代,图里内就曾同迈耶·兰斯基在哈瓦那共事。而基耶帕则像一位国王一样,在安提瓜岛东奔西走,“统治”着这个海岛。他大腹便便,秃顶,看上去像一位银行家。他的衣着总是那么考究。
到达安提瓜岛的当天晚上,特里萨就同图里内和基耶帕接上了头。在一家当地最有名的夜总会里,他们三个人共同策划了一场赌博大战。接着,特里萨在这两位同行的鼎力相助下,在安提瓜岛摆开了赌场。那些掷骰子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而且每一粒骰子都是灌了水银的。同时,特里萨还让人从波士顿带来了许多有魅力的女人,来“安慰”这些赌徒。这些女人都是花钱请来的妓女,一个个都善解人意。特里萨知道,这些赌徒都是从各地来观光旅游的游客,他们到安提瓜岛来的目的,当然不外乎金钱和美女。后来赌徒多了,波士顿雇来的妓女不够用,特里萨又通过图里内和基耶帕,在当地招募了一批妓女。
安提瓜岛实在是个天然的大赌场,这里人的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赌博。特里萨的赌场开张后,仅仅是小试牛刀,就让许多游客变成了穷光蛋。
通过对安提瓜岛的实地考察,特里萨坚定了对旅游赌博的信心。他认识到,只要组织得好,这种买卖比什么生意都赚钱。关键是要选好地方。通过打听和研究世界各地赌场,特里萨决定在英国伦敦开一家高级赌场,即侨民俱乐部。
他之所以看上了伦敦,其理由有二:一是伦敦城只有为数不多的七八家赌场,许多赌场的生意并不景气,很有“潜力”;二是伦敦的赌客都太绅士,他们不是真正的赌客,正统得完全依靠运气而不懂得“技巧”。于是,特里萨决定向伦敦进军。
经过一番谋划之后,侨民俱乐部正式开张了,这是一家完全可以同赌城拉斯维加斯相媲美的一流赌场,里面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特里萨最得力的助手就是最有名的赌博专家迈耶·兰斯基。赌场内有许多名师掌勺的小餐馆,吃饭时,经常有弦乐四重奏的小乐队来伴奏,陪酒的女郎更是一个个妙不可言。这种环境,对每一位嗜赌的游客来说,真是一个值得一试的地方。于是,许多旅游行当的导游小姐,都想方设法把一个又一个的旅游团体拉到侨民俱乐部来,这些人可以从旅游团所花的费用中,提取30%的回扣。一时间,侨民俱乐部人头攒动,赌客如云。
更重要的是,特里萨一伙并没有打算在侨民俱乐部的赌博中做手脚,骰子中没有灌水银,纸牌上也没有做暗号。俱乐部的收入就只有微不足道的17%。就是说,俱乐部就是指望从赌客的1000元赌注中得到不少于170元的利润,这种没有欺骗的赌博很符合英国人的那种传统的绅士风度,因此,侨民俱乐部的生意在一天天地看好。每个来俱乐部参加赌博的游客,先交10000元,换成英镑计算的筹码。除了房钱、饮食和来回机票外,每个赌客可以从这10000元中收回8020元的筹码收据。如果这8020元的筹码输光了,他们可以凭信誉卡或其他证件再回俱乐部立一张字据,再借一两万都行。这种正规的赌博,给侨民俱乐部带来了不少的生意。
在伦敦的旅游赌博取得成功的同时,特里萨又同兰斯基等人策划,决定在远离波士顿的密西西比河上开一家赌场。那里有一座名叫巴哈马的小岛,他们决定把赌场建在那座小岛上。
经过近半年紧张的施工,一座豪华别致的赌场终于建成了。这座昔日荒凉的小岛不仅有一流的赌场,还有旅馆、游泳池、夜总会和咖啡厅等许多游乐场所。这时,特里萨又同好莱坞八十多名三流的女影星和纽约几百名红得发紫的妓女签订了合同,让这些女人分期分批来这小岛“献艺”,顿时让这座小岛成了美国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乐园。
密西西比河上的“赌城”的成功,再一次激发了特里萨对赌博业的野心。
1967年春天,特里萨又突发奇想,准备会见加勒比海上的岛国——海地共和国的总统弗朗索瓦·杜瓦利埃,在海地组织赌博旅游。在康涅狄格州的黑手党头目戴维的安排下,特里萨终于如愿以偿,在海地共和国的总统府见到了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和最大的独裁者。
弗朗索瓦·杜瓦利埃是一个非常贪婪的人,也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家伙,他又矮又瘦,皮肤呈灰褐色,一双棕色的眼睛在一副大眼镜后面总是不停地闪烁。尽管他受过高等教育,但他的英语水平却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在戴维的引荐下,特里萨向杜瓦利埃建议,可以在风景优美的太子港建一个赌场,他将组织世界各地的游客来这里观光旅游,这样,太子港就会成为一个世界著名的旅游区,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入。
这位总统似乎是在听着,也听得很仔细,但是,一个多小时的会见结束了,却没有做出任何决定,这令特里萨很失望。这时,他真有点怀疑自己的朋友戴维同这位总统的友谊,是不是同他自己说的一样。因为在此以前,戴维曾多次向特里萨说过,自己在1962年和1963年的两次国际赛马中,如何同这个总统联手发行非法彩票,挣了不少的钱;又如何躲过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监视,为海地共和国弄到了大批的枪支弹药,装备了这个国家的军队,帮助杜瓦利埃巩固了在加勒比海地区的地位。而现在,这位总统似乎把这一切都忘记了,对他们的建议不置可否。这不但令特里萨失望,也让戴维感到不愉快。
然而,就在这次会谈后的一个礼拜,杜瓦利埃突然打电话给戴维,说他同意特里萨在海地开展赌博旅游,并同意在太子港设赌场。戴维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通知特里萨,再次同杜瓦利埃进行面谈。于是几经磋商,太子港赌场问世了。特里萨通过他的搭档,为这个风景优美的赌场,输送了一批又一批的赌客,也为海地这个小国带来了丰厚的收入,而海地总统的私人收入更是无法计算。
在尝到了甜头之后,这位共和国总统竟在几个月之后再次向特里萨建议,利用太子港的几处空旅馆,再建几座赌场。同时,他还对这位给他带来了无数美元的大财神爷说:
“您到海地来,我在这里给您购置一座美丽的大住宅,一个大庄园,您就像一位国王一样在这里生活,我保证您能赚大钱,又过得舒服。”
对于这种建议,特里萨并没有动心。他知道自己还在联邦调查局那里挂着号,如果老待在一个地方,让那些密探闻出了味道,总不是好事。但是,这位共和国总统却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如果您在这里发现密探,我马上叫人把他们关起来,关进我们国家的监狱。没有得到您的同意,我决不会放他们走。”
特里萨并没有接受杜瓦利埃的这番好意,依然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建立一个新赌场之后,他就把它交给手下的心腹去管理,他自己又去开辟新的赌场。就这样,在那几年内,他带着一个又一个的赌博旅游团在南美洲、欧洲到处旅行,除了在伦敦、安提瓜、海地等地建立了赌场之外,他还在葡萄牙、多米尼加共和国、巴哈马群岛和蒙特卡罗等国家和地区,都建立了不少的赌场。
由于这几年他一直把他的“事业”转向海外,他同新英格兰地区的其他黑手党家族的关系,一直相处得很好,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利害冲突,自然没有什么矛盾发生。但是,在他的家庭内部,这几年却连连大战爆发,原因是他爱上了一位19岁的舞女,以致他的结发妻子布兰琪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在塔梅莱奥等人的规劝下,特里萨还是回到了他妻子的身边。这位痴情的舞女也只好知难而退了。
到了1969年,特里萨已经41岁了,三百二十五磅的体重让他做什么都感到难受。也正是在这一年,他再一次被联邦调查局逮捕了。
1969年6月30日上午,特里萨送他的儿子去骑术学校。当他驾着车在慢车道上行驶时,突然被三辆黑色的轿车包围了。他无法逃走,几位持枪的汉子已经跳下了车,用枪指着他,其中一位汉子说:
“举起手来,特里萨,联邦调查局的!”
特里萨举起手来走出了他的汽车,但他嘴里仍在大骂:
“狗娘养的,你们就不能等一等,让我把孩子送到学校去,你们这群猪猡!”
但是,这几位密探并不理他这一套,而是喝令他转过身去,把他推到车旁边,叫他伸直双手,分开脚,然后进行搜身。
这时,一位密探从车门的另一边扶下了他的儿子,并把他送到了骑术学校。他们并不希望特里萨在他的儿子面前难堪。
搜过身之后,特里萨被押到波士顿联邦调查局总部,然后关进了伍斯特地方监狱。
坐牢,对于特里萨来说是他人生的一部分内容。从13岁开始,在二十八年的犯罪生活中,他先后被逮捕过三十二次。但一般的情况下,都是多则关押三五个月,少则三四天就保释出来了。但是这一次却没有那么顺利。
他被糊里糊涂地关进了监狱,联邦调查局的人员只是宣布他被捕了,但并没有说明为什么逮捕他。当时,他心里在想,这可能又是一场“误会”。
三天以后,他的妻子布兰琪获准来探监,他对他的妻子说:“你去找我的律师,可以向法院申请将我保释,保释金可以开价10万美元,还可以更多些,我在这个鬼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布兰琪看到这个身体臃肿的丈夫,知道他的心脏病随时有复发的可能。尽管他曾对自己不忠,但这么多年来,一直能同自己厮守到今天,这在像他这样的人身上还不多见。她便对他说:
“特里萨,您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的,您的朋友也会帮助我们的。”
但是,布兰琪并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一次,她告诉特里萨,他的律师已同波士顿法院进行了交涉,同意缴纳10万美元的保证金取保,但是法院拒绝了。更为严重的是,波士顿警察局专员埃·麦克纳特地写信给多次审理判决特里萨的法官,要求他撤销对特里萨保释的动议。他在信上说,如果特里萨“继续自由自在地逍遥法外,那么他会给社会造成更大的危害,使波士顿的犯罪和腐败现象加剧,甚至可能多发生几起谋杀案”。这位专员还说,也许特里萨这一次会拿出更多的钱保释,但他的非法生意已经是天文数字……
同时,布兰琪还告诉她的丈夫,他这次被捕,完全是由一个叫肯·史密斯的人引起的。
肯·史密斯是林恩银行的职员。他曾同特里萨商定,准许特里萨用著名的黑手党人或者死人的名义贷款,然后同特里萨分赃,付给史密斯6%的手续费。这样,特里萨就可以得到许多的钱,可以把这些钱投入高利贷或其他更赚钱的生意。对于这种伎俩,特里萨以前也曾干过,当然知道这是空手套白狼的无本生意。于是他便同意了,从中获得了大量的好处。但是,他并不知道史密斯这个家伙还进行其他的诈骗活动,用银行的钱投机房地产买卖。由于史密斯的行动过于张狂,结果引起了马萨诸塞州总检察署官员的注意。
一个月之前,银行开始查账,史密斯害怕了,便一次又一次地给特里萨打电话。他哪里知道,史密斯同特里萨的通话,都被联邦调查局监听,于是特里萨便再次惹火烧身。本来,在史密斯第一次同特里萨通话时,特里萨就意识到可能会东窗事发,便准备找个机会把史密斯带到海地太子港去,然后把他埋在那里。但是,他却动手太迟了,现在已经晚了,失去了一切机会。
特里萨没想到自己竟栽在一个小人物手中。他知道这次看来没有希望出去了,只有等着上法庭接受判决。
几天以后,联邦调查局又把特里萨转到刘易斯堡监狱,对他正式收监,并严加看管。就在这时,特里萨的部下开始哗变,树倒猢狲散,众人各奔前程。
最早叛逃的是特里萨在财务上最亲密的心腹布拉克。当海地太子港的俱乐部正式运营以后,特里萨便把它交给布拉克打理,自己则带着一个又一个的赌博旅游团周游世界,进行环球赌博旅游。布拉克是一个相当歹毒而又贪婪的家伙,但他在特里萨面前又像狗一样忠诚。他以太子港俱乐部为据点,掌管特里萨近年来所有的俱乐部。这几年,特里萨几乎是在为布拉克“打工”,他每开发一个新的赌博俱乐部,就把它交给布拉克,自己再去猎取新的目标。他对布拉克完全相信,毫不怀疑他的忠诚。这是特里萨在用人上犯的一个致命的错误,现在得到了报应。
布拉克得到特里萨不可能再获得保释的消息后,便开始卖掉俱乐部,把特里萨创下来的基业全都换成现钞,揣入自己的腰包。他还取走了同卡格尔做证券生意的所有的投资,把特里萨投入高利贷中的数百万美元也席卷一空。同时,他还取走了在三家银行中租用的保险箱中的所有存款。这些款项加起来,总数在4000万元以上。其中在保险箱中的1000多万元的存款,是特里萨打算留给妻子布兰琪和儿子的,现在也被他偷窃了。
布拉克在特里萨入狱后,也成为联邦调查局追捕的对象。根据已掌握的情报,他同六个重大的案件都有关系,每个案件都可以至少判他十年监禁。但是,联邦调查局却抓不到布拉克,他已带着几千万元的现金,躲到老家西西里去了,他隐藏在那里,逍遥法外,度过他富有的后半生。
继布拉克之后,整个波士顿家族都开始叛逃,所有的马场、赌场、夜总会、工会及建筑行业的大小头目,都把家族的财产变成自己的财产,许多银行存款都通过合法的手段,转到了这些人的名下。特里萨几乎是一夜之间变成了穷光蛋。
按照黑手党中不成文的规矩,特里萨坐牢之后,他的家属和孩子照样可以得到丰厚的待遇,每逢节假日,都得给他们送礼物,去看望他们。特里萨当年就一直是这么做的。比如当年同他一起抢银行的贾德被捕后,特里萨每月都亲自给他的妻子送去生活费,每个月的生活费不少于5000美元,并且在节假日给他们送去礼物,给他的儿子送去2000多美元的玩具。还有他的另一个部下丹尼坐牢时,特里萨每周都给丹尼的妻子送去2500美元的生活费,一直送了四年零三个月,直到特里萨被捕的前一周,他还叫人送给丹尼的儿子2000美元零花钱。孩子现在已经18岁了,有自己的社交生活,需要一定的零花钱。他对每一位被关进大牢的部下,都按照这种规矩去做,不论时间多长,从不怠慢任何一个人。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变了。在入狱时,特里萨吩咐布拉克继续给丹尼的妻子每周2000元的生活费,并吩咐给自己的妻子布兰琪每周同样的数目,另外给儿子500元的零花钱。但是,布拉克这个混账的家伙不仅一次都没有照办,一个子儿都没有给,反而偷走了留给布兰琪的所有存款。
布拉克如此,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头目也是一样。特里萨被捕快半年了,竟没有哪一位家伙到狱中来看一次自己,到家中去安慰一下布兰琪,或者送点钱去,这令特里萨非常恼火。那些家伙不仅不去照顾自己的家属,反而忙着去变卖家族的一切,把家族中成千上万的财富据为己有,就像一伙十恶不赦的强盗一样,抢劫了自己然后在一边喝酒,一边分赃。
特里萨想到这一切,除了恼火之外,还非常失望。他看到了这个家族的腐败和没落。他觉得,现在再也没有必要去为这一批忘恩负义的小人去隐瞒什么了。于是,他决定把自己的家族,完全“交”给警察,让这些人同样在劫难逃。
1969年12月17日,在刘易斯堡监狱的“黑手党人区”,广播喇叭在高呼:
“36132号囚犯文森特·特里萨,快到监视中心来,有人在办公室找你谈话!”
听到这个广播的人都知道这是个不祥之兆。因为他们都知道,只有警察或联邦调查局的人,才把犯人找到监视中心“谈话”,而别的什么人来了,都是在会客室(即探视室)。如果把人找到监视中心,那将意味着这个人有重要的话要说。他从那里出来之后,不是一个叛徒也是一个告密者。所以,当特里萨被两名狱警押解着经过犯人的窗口时,这些黑手党徒都以异样的目光紧张地打量着特里萨这个臃肿的大胖子。
见到看守长之后,特里萨表示不愿去监视中心,有事可以在探视室说。但是,看守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
“不,你应该去,文森特!你去看看是什么人找你。你可以同他们谈谈,也可以不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是这样就得把你隔离起来,关进小号的单间,事情就这么简单!”
特里萨只好去了监视中心,两个联邦调查局的密探在那里等待他。
“能帮你们什么忙呢?先生们!”
特里萨一进门就问,他似乎看出这两个密探的不怀好意。
“你的上诉被驳回来了。”一个密探说。
“那又怎么样呢?”特里萨说,好像一切在意料之中一样。
“这与你难道完全无关吗?”另一个密探说,“也许你想同我们谈谈。我们听说,波士顿的伙计们很不够朋友,你快成穷光蛋了,你的太太也得不到任何帮助……她不得不去工作,但她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特里萨的心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冷冷地说:“先生,我明白你们的好意,但是,请你们原谅,不要见怪,让我把刑期坐满吧……也许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特里萨说完就要回监狱去。
两个密探对视了一下,只好挥挥手,叫那两个狱警把特里萨押走。其中一个说: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但我们会等待的。”
特里萨转身就走出了监视中心,他走过一排排的牢房,看到许多眼睛都在注视着自己,但目光却很和善。
一周以后是圣诞节,妻子布兰琪又来到监狱探望他。特里萨瞧着妻子脸上的泪痕,对她说:“布兰琪,你得对我说实话,他们对你和孩子到底怎么样?”
布兰琪哭了,她说:
“文森特,圣诞节他们没有给我一个子儿,更没有给孩子买礼物……”
特里萨的心中怒火燃烧,他问:
“难道你没有给他们打电话,给那个该死的乔·布拉克?”
“我打过电话,而且不止一次,但一直都联系不上,最后一次有一个接了电话,好像说他是布拉克的表弟……”
“他怎么说?”
“那个人说,他准备了1000块钱,叫我晚上9点钟开车去取,地点在……”
“你去了吗?”
“如果我去了就见不到你了,文森特!”布兰琪哭起来了,“我没有去,后来我听人说,那个家伙想干掉我,他在我的车里事先放了一颗炸弹,想把我除掉……”
“狗娘养的!”
特里萨大叫起来。他推开妻子,在会客室大步地踱来踱去。最后他对布兰琪说:
“你现在就回去,把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掉,变成现金,然后带着儿子回你娘家去,在那里听我的消息。我想,我不久会同你见面的……回去吧,亲爱的。”
布兰琪瞪大眼睛望着特里萨,她明白他要干什么。她说:
“文森特,你这样做会不会……”
“我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再见吧!亲爱的。”
布兰琪吻了吻她的丈夫,含着泪走了。
第二天,特里萨找到了看守长,他说:
“请你转告上周来的那两位先生,就说我要见他们。”
看守长对他说:“我会照办的,先生。”
1970年1月5日,特里萨从刘易斯堡监狱转到马里兰州的汤森德地方监狱。在这里,这位波士顿最大的黑手党“教父”向政府投降了,并且开始了他的告密生涯。
在法庭上,特里萨承认自己有罪,但请求将宣判日期推迟三十天。联邦调查局批准了特里萨的要求,把他带到皮茨菲尔德。在那里,特里萨供出了他所知道的美国黑手党的全部内幕。
作为对特里萨的回报,美国司法部向特里萨做出了应有的承诺。司法部发言人声明,保证特里萨家庭的安全,并供给生活费,将他的刑期由十五年减为五年。他们并表示,尽一切努力取消州法院在审判中所做的判决,从1971年起开始保释。
由于特里萨的“合作”,波士顿家族大大小小的头目都先后落网,而特里萨一家却在警方的保护下,过着一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他们先是住在一家汽车旅馆,并且不停地挪来挪去。最后,警方为他们在新英格兰某地找了一家旧城堡,这座城堡很大,有五十多个房间,特里萨一家住在里面,警方在三楼的一个房间里安装了一套电子监测设备,对城堡周围半径10公里以内的范围随时进行监测。在城堡所有进出口,都安装了电子感应器,一有情况就会自动报警,所有的人员可以在五分钟内,全部转入地下室,那里有一个坚固的防空洞。
特里萨有事外出或者是去法院作证,都是乘一架专用直升机来去。直升机的机场就在这城堡的房顶上。
在严密的保护之中,特里萨和他的家人在这里一直住到了1975年他刑期满了五年为止。
1975年,特里萨刑满释放,但是他却不敢回到童年生活的地方。这时,美国黑手党对他展开了全球性的追杀,扬言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不放过。特里萨从此开始了流亡的生涯,但他和他的家人一直在警方的保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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