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去的车子上马如龙仔细和我们说了这件事的玄机。
根据他的猜测,这一整件事是从富商回来为村民们修建新居开始的,可悲的是这一富商的善念并没有为自己带来感恩,而是为自己招来了一群狼,从他进入村子那一刻起,他所拥有的财富就激发起“同乡”们贪婪的欲望,于是当他提出要在祖籍修建家族墓园的想法之后立刻得到了所有村民的一致拥护,这些人甚至愿意为他免费干活,而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报恩,而是为了劫走老人整个家族的运道。
风水可以借运,自然就可以劫运,这可不是神话传说,否则有钱有权之人又何必费尽心思的在埋葬死人的坟墓上大做文章,他们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期望福泽后人,而这个巫师并非是“水货”他确实懂的一些玄门之术,铜镜具有封魂之效,压在死人的棺木上必然导致死人魂魄不稳,所以即便是风水宝地也无法保住家族运势。
而劫运的关键则在棺木上的那两段牛筋,把一整条牛筋分为数段,两段绑在棺材上,其余的系在人的右手,所以马如龙让刘欢观察那些手臂上绑着牛皮筋的人,如果有村民手臂绑着牛皮筋,则说明他们确实是在背地里谋划一起骇人听闻的阴谋,但这些自认为聪明的人其实也是一群愚昧之人,因为没有人可以完全获得另一个人的命运气数,你可以害死他,但你不可能得到他所拥有的一切。
在随后的传讯中刘欢确实从村干部和部分村民的手腕上发现了和棺材上完全一模一样的牛皮筋,只要看到这点小细节一切真相自然大白天下。
刘欢心里有了底这件案子自然就好办了,随着警方审讯开始,这些人很快就坦白了一件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结果和马如龙猜测的完全一样,这真是一幕现实版农夫与蛇,其结果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而巫师则是在富翁死后心有愧疚,但同时他也担心这件事被我们看出破绽,于是一直暗中跟踪我们,结果阴差阳错的中了“招儿”,在这之后他一直疯疯癫癫,后来是否恢复也就没人知道了。
而围绕着铜镜的事情并未结束,市局负责刑侦工作的人因为吃饱了撑的,就对铜镜做了一次科学鉴定,想通过仪器检查出铜镜封魂的原理,结果要查的没查出道理,却在无意中又让他们侦破了一起令人发指的案件。
我之前说过将铜镜放在白炽灯下照可以看见铜镜表面隐隐散发着一层淡绿色的光芒,本来我们以为这是诡物的某一种特征,但警察却在镜子表面上找到了一种很原始的化学材料“磷”。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火,鬼火是因为人体腐化后露出体外的磷遇到空气燃烧产生的化学变化,而使用特殊的光源能够进一步发现镜子上残存的“磷”居然是呈骷髅形状的。
既然发现了化学物质那肯定就不会是闹鬼,所以警察立刻对张军实施了抓捕并审讯,一起儿子害死母亲的惨案随即浮出水面。
秦逸在事发前两天因为感冒身体不好,而她本来就有严重的心脏病史,所以在重感冒的影响下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张军为了害死自己母亲真是殚精竭虑,他并没有在母亲病重时立刻下手,而是在母亲病情稳定之后告诉她要带女朋友回来吃饭,再说这话前张军已经在镜子上做了手脚,用磷在铜镜上画了一副骷髅。
他在存放镜子的抽屉里存了一盒干冰降低温度,这样“磷”就不会燃烧,可是当秦逸从抽屉里取出那面铜镜,当磷暴露在空气中会立刻燃烧,所以铜镜上就会出现一张诡异的绿色骷髅印记。
人在大病初愈时本来就是最虚弱的时候,而且秦逸还有心脏病,一眼之下立刻心脏病发作,可如果当时就采取急救措施,她也未必会死,但张军却把药给藏了起来……
而他之所以要害死自己的母亲仅仅只是为了要一套房子结婚,因为他的女朋友说不想和他的母亲同住,而张军又买不起房子。所以这个为人子的人就对自己母亲下了狠手。
在监狱里他甚至没有丝毫悔过,而是愤怒地对干警抱怨道:“其实妈妈的工资并不低,也有外水,但她把这些钱都拿去买了一堆破铜烂铁回来,既然她不管我,我又何必管她死活。”
这是一个自私到了极点的人,在他的眼里这世界上一切人都应该为他付出,除此以外他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和义务,这扭曲的人生价值观让见多识广的警察都感到无语,而随着两拨丑陋的人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嘴脸后,铜镜这一事件也算是告一段落。
经历了这些让我对人性有了一段更为深刻的了解,本来我总以为人坏不到那份上,但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如此单纯,人不但能坏到那份上,而且远远超过“那份上”。
而接下来我们要做的这笔生意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诡物也是不尽相同的。
这宗买卖有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开始。
那天在爷爷的安排下我去相亲了,姑娘名叫叶枫染大学刚毕业,她的父亲和我爷爷是藏友,没事儿经常在一起交流收藏心得。
能把收藏作为爱好的经济实力都不会差,叶枫染的父亲叶琴是K市颇具实力的内衣代理商,手中有几个国内一线品牌的内衣品种,虽然算不上豪富,但肯定是个有钱人。
当然爷爷并不是任钱为亲的人,我们家不缺钱,缺的是个好媳妇儿,以我毫无经验的“阅女能力”看叶枫染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而且气质修养都很好,爷爷也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懂事理,所以给我提了亲。
我两第一次见面就对上了眼,不说玄的,我两属于那种符合对方眼缘的长相,不是说她有多漂亮我有多英俊,主要是我们看着彼此不讨厌,就像很久以前见过面似得,所以也不生分,姑娘性格活泼,一说话就咯咯笑,一笑就露出两酒窝,很是阳光灿烂。
没处对象时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事儿能让长辈做主,自己的媳妇总得自己挑,但见到叶枫染之后我的想法又转变为“姜还是老的辣,爷爷果然有眼光”。
之后我又带着女友和马家兄弟吃了顿饭,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居然认识,原来马家兄弟和叶琴早有过业务往来,马长珏曾经代表他爷爷从叶琴手上买过一对玉彘,也就是死人握在双手的玉雕猪,这并非是诡物,而是正常的古物交易。
私底下马长珏告诉我道:“一定把握好,小叶人不错,是个很乖巧的姑娘,其实之前我也想介绍给你,但事情一忙就给忘了。”
“这就充分证明了一点,是我的怎么都跑不了。”我笑道。
我和叶枫染交往一个月后叶琴请我和家人吃饭,那天不光是我家人还有叶家长兄,也是叶琴的大哥,这人可比叶琴牛逼多了,是做珠宝玉器生意的,K市所在的省份多地产玉,所以这行在本地比房地产产业都大。
叶大伯虽然不认识我,但也认识爷爷,酒席间对我们家人非常客气,吃喝之后他道:“两个孩子都很好,年轻人嘛互相包容一点,不要彼此苛求对方,肯定是能走到一起的,我祝福你两了。”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对色彩斑斓的古玉环道:“这是从一盏九耳玉杯上弄下来的玉环,玉杯曾是我最喜欢的玉器,但一不小心给打碎了,只留下一对玉环,我一直戴在身上,今天就交给你们了。”
这玉佩形如铜钱,是那种环大孔小的形状,入手一股寒气直透手背,而且分量极为沉重,这可是个好东西,看来老头是认定我当侄女婿了,于是我赶紧道谢,他摆摆手道:“也别客气了,好好对小枫就成。”
在这之后马家兄弟似乎是为了给我“谈恋爱”的时间,连续十来天没找我,这让我有点犯嘀咕于是主动给马长珏打去了电话,电话里的他言辞有些闪烁,我心里有些不安道:“马哥,你要是觉得三人生意多了我一个,直说没事。”
“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你把马哥想成什么人了,我和你实话实说,前些天老爷子是给我们介绍了一门生意,但他特意告诉我你刚和小枫认识,接触那些东西不太吉利,所以等等再说,你别问他啊,老爷子反复叮嘱我不能让你知道这事儿,我呢是这么想的,甭管这次生意你有没有来,钱算你一份,等你能做了,咱在一起合作啊,铁三角少了谁都不成。”
“这次又是什么东西?”我做诡物也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好奇心也是特别重要的一方面,人都有八卦心理。
马长珏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有人要一把紫檀木的摇椅,这东西我也找到了,但就是没法把这椅子给弄走,都快急死我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怎么会弄不走呢?”
“没错,我也晕啊,那椅子在一栋待拆迁的楼里搁着呢,椅子比门框窗框都大,抬不出来啊。”
“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了?把门框砸了呗。”我简直啼笑皆非。
“兄弟,这可是待拆迁的楼,那些黑了良心的开发商都不敢动锤子,我有那胆量吗?”
“哪个地方啊?”
“科学岛你知道吗?”
“哦,是那栋八层楼的孤岛楼啊,我当然知道了。”我想了想道:“我跟你去看看情况,那上面早就没一个人了,难不成孤楼中会有这样一个值钱的宝贝?”
2、雨夜诡眼
走出门的那一刻我压根就没想到这椅子能“多有意思”。
那栋待拆迁的孤楼是在K市一处人工水库的岛上,这座岛曾经是某科研单位的所在,所以又叫“科学岛”,这栋八层楼一二层是办公机构,上面则是单位员工的宿舍楼,平日里上岛下岛都需要靠船运输。
这处人工水库其实面积并不大,远远算不上水库的程度,但人们说起这个地方总是习惯性地称之为水库,在我来看最多算是一个人工湖。
科学岛在K市给人的感觉是颇为神秘的,因为很多市民都相信这座岛是为了秘密科研项目所建设的,为这一项目挖了一个人工水库,其目的就是将这片区域与世隔绝,保证科研项目的安全,不过我觉得这一说法不靠谱,有这个时间精力挖个大水库还不如挑一处山头,K市本就多山,很多机密的军事基地都建设在山体中,真要有大型的科研项目在山里掏个洞总比挖个水库轻松且安全吧?
到了目的地后有人用小汽艇将我送上岛,这个地方在科研部门搬走之后就荒废了,年年都传出要拆迁的消息,但始终没有动工,我也是第一次登上这处神秘的地方,只见小岛上绿树成荫,生态环境倒是没的说,甚至能看到松鼠、兔子这类小动物,但是在树林掩映中能看到路障和破损的哨卡,这说明岛上曾经有军队驻扎过,看来这里曾经研究的项目确实是机密项目。
马家兄弟两在楼外等着我,会面后马长珏道:“你不陪着小叶,还惦记着这些诡物,不怕触霉头?”
“不是你的天天捧在手里都会化,是你的天天打都打不跑。”我笑道。
“行啊,你还真自信。”马长珏随即转身朝楼里走去道:“东西在四楼。”
进入楼体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年久无人居住的楼房内霉气扑鼻,屋子四处到处都有潮湿肮脏的水渍,屋子里还有一股难闻且明显的尿骚味,估计是动物跑进来“干的好事”,斑驳的白油漆墙皮就像是破烂的书本,无声诉说着自己的没落。
上了楼梯只见木质的护栏上长了一层菌类,水泥台阶上甚至有几只死去腐烂的老鼠骨骸,给这阴森的楼梯道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没人说话时楼内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以至于我们的脚步声此时听来甚至有些刺耳,并不算高的四层楼却走得我气喘吁吁,也不知道是台阶高还是因为这压抑的气氛让我觉得不适应。
四楼是宿舍区,只见一间间的屋门或是打开或是虚掩或是根本就没有了,马长珏的脚步在“403”的门口停了下来,只见刷上黄漆的三合板门表面鼓起了无数道小缝,虚掩着的门透出明媚的阳光,当马长珏将门推开后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我忽然感到浑身一冷,接着整个人就觉得舒服了一些。
这种感觉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不免暗中有些戚戚,屋子的陈设基本保持原貌,只见靠西边的墙壁上摆放着一张双人铁床,窗口位置有一张老式木质写字台,除此以外只有屋子正中的紫檀木摇椅了。
紫檀是红木中最高级的用材。是一种颜色深紫黑的硬木,这把椅子从款式来看是最常见的摇椅,紫檀木并没有经过任何特殊加工,看材料深沉古雅,呈血赭色,虽然在这潮湿的环境中摆放多日没有打理,但回纹和条纹光泽可鉴,年轮纹路成搅丝状,棕眼极密。
做古董的即便是再没眼力价紫檀木是肯定能看出来的,这是最基本的能力,我起身道:“这张椅子值大钱啊,绝对是上好的木头所制,问题是如此上佳的品质为什么会被人放在这种地方?真是暴殄天物,要早知道这荒废的屋子里有这样一张椅子我早就把它运走了。”
马长珏笑道:“可奇怪的是这张椅子超过门窗的宽度,没有法子弄出去。”
“可是这里压根看不见人,你说的拆迁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房子也不能算是宿舍楼,当初科学院将这些房子分给了院里的单身青年,所以这些屋子其实都是别人的私产,本来是要拆迁的,但是和房主条件没谈拢就一直拖到今天,处在这种敏感时期,没人敢动锤子。”马长珏下意识的挠了挠自己脑门有些为难。
“这么说活人还真被尿给憋死了?”我道。
“我就是想不明白,这张椅子既然能弄进来,为什么抬不出去呢?”马如龙绕着椅子转了一圈道。
“再试试,说不定侧出一个角度来就能过去了。”我道。
“没用,该用的手段我们都用上了,除非把这门框给砸了。”马如龙道。
“那就砸呗,反正这里也没人。”
“万一有人呢,那咱们麻烦就大了。”马长珏眉头紧皱道。
“真奇怪了,这椅子能被抬进来却抬不出去,这算什么物理现象?”我摇着头道。
“真是可惜,放在眼前的钞票却不能赚,令人无奈。”话音未落透过窗子只见远处一个黑点急速而来。
此地鸟类众多,我们也没觉得奇怪,但随即这东西越飞越近我才看清楚是一只蝙蝠,我道:“大白天的蝙蝠这样飞符合它的生物特性吗?”然而不符合它特性的状况还在后面,只见这只蝙蝠以极快的速度冲玻璃窗飞来,到了切近既没有减速也没有转向而是笔直地撞在玻璃窗上,只听啪的一声大响,这蝙蝠居然把自己装的头破血流,只见玻璃窗上溅了一片明显的血迹,随后蝙蝠就像断了线的纸鸢笔直的落下楼去。
蝙蝠是以超声波探寻身前物体以此判断出到底是该继续向前还是避让障碍物,难道这只蝙蝠体内的超声波消失了?我们奇怪不已地走到窗户旁打开窗子朝外望去,只见三四楼之间的防水槽上居然有数十只死亡的蝙蝠尸体,而刚才跌落的那只身体还在微微抽动,其余的都已腐烂,只是程度不同。
“真奇怪了蝙蝠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撞在这扇窗户上?”我道。
“说奇怪也奇怪,说不奇怪也不奇怪,这椅子本来就是诡物,招惹一些怪东西也正常。”马如龙道。
“买家是如何得知这张椅子所在的?既然他知道椅子所在为什么自己不来拿,而要从我们手里过一下呢?”我道。
“这就是你爷爷不让你参与进来的原因所在,买家叫蒋生,是做电缆生意的,他找到我就说这栋楼403室有一张紫檀木的摇椅,只要能弄回去就支付报酬,但他也说了这张椅子很诡异,当年屋子的主人就是躺在椅子上一夜之间成为枯骨的。”
“世上还有如此可怕的椅子?”说罢我不由自主的退离椅子几步,尽量离它远点。
“诡物的特性哪有道理可言,不过此地我们也来回走了几趟,除了椅子弄不出去,也没发生奇怪的事情,没想到你今天来就遇到了一宗。”马如龙道。
“死在这张椅子上的人叫什么名字?”我道。
“不知道,蒋生对于这些信息非常敏感,既然他不愿意让我们知道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也就不问了。”
“要我说有些事情没法勉强的,我们是诡物商人不是法师,这事儿从开始就不是买卖,蒋生知道诡物所在,也知道东西的古怪,请我们更像是找个法师为他行辟邪之法,接这门生意可破了诡物行当的规矩。”马如龙语气中充满了不快。
“我也不光是为了钱,咱们都不差钱对吗?只是紫檀木的椅子我确实想开开眼,所以才接手的。”马长珏解释道。
“到这份上就别埋怨了,适时退出吧,咱们也不是每次生意都能赚到钱,没什么丢人的。”我道。
我的话还真起了作用,两人不再埋怨于是我们退出了这阴森森的八层楼,说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当我们除了楼天就开始下雨,毛毛细雨,原本阳光灿烂的天空很快就变得阴沉,马如龙也不说话脸和天空一样阴沉。
回到了岸上,我们便各自分开了,本来我是想去找叶枫染的,没想到雨越下越大了,还是回家太平,于是我回了家和女孩通电话聊了快两小时觉得有些疲惫,于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是被一泡尿憋醒的,睁眼发现天色已经全黑了,看手机时间已过十二点,我正打算起床上厕所,但起身经过窗帘时余光无意中看见窗帘微开的缝隙处似乎有一个滴溜溜直转的大眼珠子。
这意外的发现把我吓得浑身僵立,差点没把肚子里的存货直接给放出来。
屋外雨未停,打在窗框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或许是我眼花了。想到这儿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朝窗帘缝隙处望去。
这次看的真真切切,窗帘缝隙处确实贴着一团浓黑如墨的瞳孔,只是在路灯的照耀下,黑色瞳孔微微发出一点类似于手电筒的精光,这巨大的眼球微微转动,时不时眼皮还合动一下,那淡黄色的眼皮和黑色的眼睫毛看的是清清楚楚。
难道一个巨人爬上八楼隔着玻璃窗偷窥我?瞬间我只觉惊悚到了极点。
3、蚂蝗木
如果不是因为做这行十几年对于胆量的磨砺,就这一眼非把我吓晕不可。
我僵在原地很久才回过神,只觉满背都是冷汗,而那只大眼珠子依旧贴在窗户上动也不动地望着我。
虽然很害怕,但我也不是一个白丁,脏东西的眼珠子绝不可能看得如此清楚,所以这肯定是个活物。想到这儿我哆哆嗦嗦找到了一把手电筒,悄悄走到窗户前猛一把掀开窗帘的同时对准眼珠子点亮了手电。
只见小雨中的窗台上扒着一只大蝙蝠。
蝙蝠就是个睁眼瞎,所以对于光源它并没有感知,而我则借着手电的光束清楚地看到这只大蝙蝠身体的每一处细节。
当然,蝙蝠虽然说大却也不至于到离谱的程度,只是相对一般蝙蝠它的个体确实不算小,身体有近半米的高度,薄薄的双翼微微展开,能清楚地看到筋脉和骨骼,这只蝙蝠最突出的部位则是它的脸,鼻子狭长弯曲,下颌一对尖牙露出嘴外,加之一张脸眼珠巨大满脸绒毛,乍一看活脱脱就是个从地狱里逃脱的恶鬼。
蝙蝠浑身长着一层火红色的绒毛,虽然身体暴露在细雨中,但绒毛却没有一点潮湿,威风吹过随风而动。
虽然蝙蝠的长相极为凶恶,但这毕竟只是个蝙蝠,没啥好怕的,问题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窗户上?
我忽然想起马如龙曾经说过蝙蝠这种动物性格阴沉,容易被诡物招惹,难道今天只是去看了一下紫檀木摇椅,它就被我给吸引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摇椅可真是太邪性了。
于是我赶紧打电话给马如龙告知了他这一消息,马如龙一听就急了道:“你千万别乱动,就在房间里待着,我这就过来。”
我不懂他为何如此慌张?因为在科学岛那栋楼里我们也遇到了蝙蝠,这种生物也不是怪物,和鬼魂之类邪说更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之后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他人就到了,他是打电话让我开门的,所以家里人并不知道他来,马如龙径直走到窗户前看到那只大蝙蝠,他有些不解道:“这是一只鬼脸蝙蝠,但这种蝙蝠应该是生长在亚热带区域的,K市的气温按道理说应该不适合它们生长?”
“或许基因变异了呢?”我道。
马如龙点点头道:“其实蝙蝠并不容易被诡物吸引,吸引它们的是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液体,就像白骨长箫那次,蝙蝠其实是被黄鳝血引来的,你没有沾染这类秽物吧?”
“当然没有,我和你们分开就回家睡觉了,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马如龙望着窗外不肯离去的鬼脸蝙蝠道:“这只蝙蝠很有决心啊,我看是非要进来不可,你到底为什么招惹了它?”
“不会是因为那张紫檀摇椅吧?”
“不可能,否则我们也会遇到鬼脸蝙蝠。”
看来这其中的原因暂时是没法找到了,马如龙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担心你的安全?”
“诡物这东西确实挺可怕的,你是不是怕我鬼上身?”
“还记得我们接了极乐棺材这笔活时你遇到的情况吗?”
“死也忘不了,那次要不是凑巧遇到灯娃,我就没命了。”我心有余悸地道。
“做诡物这行的危险就在于此,一旦无法掌控局面就会被反噬,我就担心紫檀木椅是咱们玩不起的器物。”马如龙皱着眉头道。
我搔了搔头道:“可是马哥,这张紫檀木椅子它到底哪儿邪性了?总不能凭人说有人在上变成了骷髅咱就信了?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我的看法和你的判断正好相反,我感觉这东西应该不是诡物,当然如果你今天没遇到这只蝙蝠,我会坚持自己的判断,但现在我有点发懵了。”说罢他面带不解地摇了摇头。
“可是那张摇椅表现出的种种状况都比较诡异,而且今天我们也遇到蝙蝠撞在玻璃窗上的事情?”
马如龙摆摆手道:“我认为那张椅子的木材根本就不是紫檀木,而是一种叫蚂蝗木的极其罕见的木头,这种木头我从没见过,但很小的时候就听我师父说过。”
“可是我看木头的纹路和……”
“确实和紫檀木一模一样,包括我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但这把椅子之所以能拿进屋却抬不出来原因只有一个,它自己能长大?”
“椅子自己能长大?我觉得可能是砸开门框墙壁后又封上的。”
“我仔细检查过门框,没有被砸开的迹象,所以椅子必定是抬进屋里后长大的,而这种木头之所以被命名为蚂蝗木道理有二,其一是这木头即便象蚂蝗一样被断了根,分裁之后木片依然可以靠吸入空气中的水分维持最低的生命需求,既然有生命就会继续生长,所以蚂蝗木不会腐烂,其二据说这种木头可以吸收人体血肉,所以如果真有人因为坐在上面最终只剩下一堆白骨也不奇怪,这两种特性和蚂蝗完全一样,所以被称之为蚂蝗木。”
“蚂蝗木的树种生存环境也非常特殊,它生于海水中,而且据说还是生长在百慕大三角区域,从那片海域路过的船只上或许曾经有船员见到海面上漂浮着一截木头,这很有可能就是蚂蝗木。”
“可是一个没有任何人见过的物种非说它存在于世……是不是有点草率?”我小心翼翼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也不是从没有人见过,我们先人称这东西为盘龙木,也称之为金龙木,因为这木头特别坚硬,刀砍不入、斧劈不破,据说少林寺中存有一根盘龙木做成的木棍,棍为百兵始祖,或许就是从这根棍子上生成的说法,只是此物太过于珍贵,拥有者不会没事儿拿出来炫耀的,如果这把椅子真是蚂蝗木所制,那咱们可就发大财了。所以如果这把椅子真是蚂蝗木所制,就算把人吸成一堆白骨也算不上诡物,只是这木头的特性而已。”
“马哥,这事儿其实也不难办,明天咱再去一趟,我有个便携式的手锯,到时候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如果真是蚂蝗木,咱想办法也得把它弄出来,如此具有价值的东西为什么要便宜外人?”
“所以说人都是很难过财这一关的,听我这么说你不愿意放手了对吗?”
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赚钱赚在明处没什么丢人的,如果真能碰到这种稀世奇珍,那也是我的缘法,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你说的也是,那咱们明天就去试试,说不定真给咱们碰上了。”马如龙忽然精神抖擞。
“这只鬼脸蝙蝠怎么办”我道。
马如龙道:“家里有没有辣椒粉,臭豆腐乳之类带有刺激性气味的食物?”
我赶紧拿了点辣椒面给他,马如龙道:“驱离这种东西其实非常好办。”说罢抓了一把辣椒粉,猛地将推拉窗打开一小半,伸手将一把辣椒粉劈面甩在蝙蝠的脸上,它发出一声轻微的尖叫,展开翅膀飞入夜空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马如龙拍了拍手上的辣椒末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赶紧睡觉吧,我明天下午来接你。”
第二天下午我们再度返回科学岛,到了403室我取出电锯打开后将刃口对准木椅,只听一阵刺耳的响动火星四溅,但是木头做的椅子却连一道痕迹都没有留下,再看锯子的刃口反倒已经磨得发白。
“这肯定是蚂蝗木做的椅子。”说罢马如龙取出一把匕首刺破食指指尖后将一滴鲜血滴落在椅子木板上,我们三人亲眼看着鲜血慢慢渗入木头里,片刻之后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难道一件奇珍异宝还真就砸在我们脑袋上了?”我道。
“先别急着高兴,这东西可是有买主的,咱们能吞的下去吗?”马长珏道。
“真想要也有办法,不过你们都得听我的,你们两把生辰八字给我。”马如龙道。
“要这个干吗?马哥,你别干逗我了,说说要行的法术呗?”我道。
“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如果咱三个的生辰八字不相抵触就能组一种阵法,别乱想啊,这阵法和打仗没有一丝关系,叫和命格,就是三人将命格重叠,如此三人之命肯定能压倒一人,我求了和命格之后如无意外你们两人的命格就都上了我的身,到时候我去和对方谈就会影响他的命格,具体表现就是意识不清晰,严重的甚至会出现昏厥,说白了就是用这种方式让他把这椅子让给我们,而通过和命格的手段即便是被坑了他都不知道。”
我忍不住道:“这招简直太狠了,杀人于无形啊。”
“你以为这世界像你眼睛里看得那么简单,那些商业大佬为什么如此信任道士,根由就是从和命格上来的,谁不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在商业谈判上争取利益?和命格根本算不上神奇,只是老百姓不知道而已。”
3、第一次驱邪
这次又开了眼,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一门“缺了大德”的法术,不过我没那么高的觉悟,如此稀世珍宝放在眼前如果说我不想要那是扯淡,所以我和马长珏都静悄悄地站着没人说话。
马如龙将我们写的生辰八字用丹砂抄写在一张黄表纸上,接着又点了香烛祈祷天地,随后将写着字的黄表纸点燃烧成灰烬掺入一瓶矿泉水中接着对我们道:“瓶子里一人一滴血。”我们刺破手指各自滴了一滴血入水中,马如龙将这瓶富含各种矿物质的矿泉水喝光后一抹嘴道:“我去找他谈事,把这椅子弄过来。”
诸位看了“和命格”的说法和这一做法可能觉得有点扯淡,其实真的一点不扯淡,这种所谓的“阵法”或者是“法阵”确实是有说道的,因为在这之后不久我也曾经历了一次“和命格”,效果是非常明显的,与你谈判的对手无论是从气势上或是语言上都明显逊我一筹,很快双方就结束谈判,而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一直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想不通为何只是一系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法术,却能给人精神力如此巨大的提升,之后我有幸见过一次萨满教的嗜血术,这才明白这些所谓“神奇法术”的根本。
“嗜血术”是萨满教非常神奇的一种法术,被施以此法术的人力量会在瞬间有巨大提升,人也会变得狂躁且极易暴怒,而施放嗜血术的手段比之“和命格”更加简单,萨满教巫师绕着施放法术的个体转圈子念咒语,随后给人喝一杯野兽的鲜血,这人体力速度便会有明显的增长。
说白了无论是兽血还是混合着灰烬的矿泉水其实都是个引子,真正起到作用的是药材。
兽血中加了什么药我不知道,但肯定有起到刺激人体开发潜能的效用,而那张黄表纸上其实就抹了一定量的迷幻药,当人把灰烬喝下肚药效发挥之后人的大脑就会进入一种特别兴奋的状态,一兴奋就容易“人来疯”,即便是不自信的人在人面前都会变的侃侃而谈,这就是所谓“压住对方一头”的由来。
说句不恰当的比喻,所谓的“和命格”与“酒壮怂人胆”的原理其实差不多,而人与人之间的谈判和高手交锋也是一个道理,决定胜负的往往不一定是好的口才或是技高一筹的武术。
人与人比的就是一口气,只要能在气势上压住对方,他本领通天都没用,就好像古惑仔2里蒋天生面对雷公那么多拿枪的手下,他就是再能打也不可能从小酒吧里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但蒋天生只是极有气魄的说了一句威胁的话,从气势上压倒了另一位黑帮大佬,他就安全撤离了。
所以我们大可不必一看“法术”二字下意识就觉得这是封建迷信,有些“方术”确实是有科学依据的,就像火药其实是脱胎于炼丹术,真正的方术绝不仅仅只是巫师跳大神。
至于马如龙和对方谈判的细节就没人知道了,但回来后他告诉我们这椅子他拿下了,当然对方也不是一败涂地,他虽然让出了这把椅子,但提了一个附加条件,要我们替他弄到另一样物品,关于这件东西也是一件诡物,我们稍后再说。
既然这张椅子属于我们了,三人自然是干劲大增,马长珏道:“砸了门框把椅子弄出去。”
我奇道:“小马哥,你不担心引起拆迁户的误解,给咱们找麻烦了?”
“帮人干活前怕狼后怕虎,帮自己干哪有那么多的忌讳。”马长珏笑呵呵道。
他们随身带着铁锤,于是我们三人将门框砸开了一条豁口终于将这张椅子搬出了屋子。
在搬动椅子的过程中我们全身穿戴了橡胶雨衣,嘴巴上也戴了口罩,虽然说和这东西短时间接触不会受到伤害,但出于安全考虑马如龙让我们把身体所有部位都包裹起来,上了岸将东西扛上运送的卡车终于能松口气了。
当我们将这把椅子送入阳光小屋时天色已经黑了,大家兴致都很高,马长珏道:“把小叶请出来,咱们去吃法国大餐。”
K市的五星级酒店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我倒是和叶枫染说过请她去吃“大蜗牛”,于是开车去接了女孩一行四人去了法式餐厅。
马长珏是香港人,对于西餐十分在行,但对我而言这所谓的大龙虾、大蜗牛其实根本没什么味道。
吃喝之后马长珏笑道:“大家自由活动吧,我可不想找你们烦。”
叶枫染俊脸一红道:“怎么会呢,还得谢谢马哥今天的招待。”
“叶小姐太客气了,你开心就好。”马长珏边说边冲我暗中做手势。
于是我带着叶枫染离开了饭店,走在大马路上我道:“现在回去也太早了,要不然咱去看场电影?”
叶枫染也没拒绝于是我们两就近找了一家电影院,买票进去后电影已经放映了,其实我“醉翁之意不在酒”,电影放什么我根本就没兴趣知道,进去后才发现这家影院还真配合,偌大的空间总共稀稀拉拉的也没做几个人,于是我挑了后排的位置两人居中而坐。
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电影,我悄悄握住女孩的手。
接触后我心里不禁有点犯嘀咕,这手怎么这么冷?再看女孩只见她低着头,脑袋转向相反的方向。
看姑娘含羞带怯的神态我心里一阵激荡也有点小得意,看来帅哥就是有优势。之后我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在这一过程中她却动也不动,一副任凭我“摆弄”的架势,搓到后来我手指头都冒汗了,于是想问她是不是出去找个“闲人免进”的地儿继续“深造”,没想到扭头就看见叶枫染坐得笔直,上半身就像绑了背背佳。
眼睛也瞪得滴溜滚圆一动不动的望着大屏幕。
难道她是被剧情感染了?我看了一眼电影票,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正在放映的电影叫《隔世情缘》,这电影没啥意思,难道……
想到这儿我小心翼翼地拍了她肩膀一下道:“小叶,这电影好看吗?”她非常僵硬地摇了摇头,接着猛地站起身就朝外走去。
我赶紧跟了过去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也没有理我,但看她的表情和走路姿势又是正常的,这姑娘到底怎么了?
正当我满心怀疑时她叫来一辆的士,上车后道:“去凌桥。”我愣了一下,阳光小屋就在凌桥啊,她为什么要去那里?
因为我做的生意比较特殊,为了避免吓到她我一直没有对她说过实情,阳光小屋也没对她提过,难道马家兄弟和她说过这事儿?
电影院距离凌桥没有多远,很快就到了,下车之后她熟门熟路径直走到阳光小屋所在,接着身手将我衣服撩开。
这一举动可实在出乎我意料,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被年岁相当的女孩子掀开衣服,难道……
我正在胡思乱想中,就听一阵碎响声叶枫染将我腰间的钥匙抽了出来,这下把我闹了个大红脸,看来我还是不够纯洁,哪来这些龌龊心思,只见她熟门熟路的从一把钥匙中找了一把随手就将屋门打开,进屋之后叶枫染毫不犹豫地坐在了紫檀木摇椅上。
这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上前就想拖她起来,没想到看似身材纤细的姑娘,身体沉得就像装满水的大水缸,任我如何拖拽都是丝毫不动,只见叶枫染神情悠闲的晃动着摇椅,对我发出咯咯的尖笑声,月光下看她的表情诡异到了极点。
马如龙这次看走了眼,而我也后悔不听爷爷的话,非要在这个时候掺和进诡物销售里,万一女孩出了事情我如何对她的父母交代。
我已经满脑门都是冷汗,要命的是拨打马如龙的手机,他不知道钻进那个犄角旮旯居然没信号,而坐在躺椅上的叶枫染脸上已经出现明显的血丝,一道道逐次显现,皮肤也开始出现枯萎之状。
我心里直喊阿弥陀佛,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了,我努力吸气让乱成一团的心情平复下来。
虽然我没有马如龙的本领,但也跟着后面看了三四年,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驱邪避凶最基本的手法我还是知道的,阳光小屋既然是为了摆放诡物,屋子里自然也有一应法器,于是我找出一根贡香,一张黄表纸、丹砂,小半斤糯米。
将糯米用电饭锅煮熟,然后盛入碗里倒卡在供桌上,点燃贡香后将香插入饭团中。
我问过马如龙为什么要将贡香插在饭团中而非贡炉里,他的说法是如果以贡香祭神、仙必须插在贡炉中,如果是为了驱邪祟就得插在糯米饭团里。
当屋子里充满了贡香烟雾后我斜瞟了叶枫染一眼,只见她依旧是一脸诡笑地摇着椅子,并没有任何异动。
马如龙说如果有人身上上了脏东西,点燃贡香之后这人必定会贪婪地对着香雾使劲闻,贡香对于这类东西而言就像是大烟,能刺激它们的”感官系统“,可是叶枫染似乎对贡香没有任何反应。
我急得浑身冒汗,第一步就没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她没反应就不能说是邪祟上身,那接下来的黄表纸上我该写什么字呢?
想了半天干脆瞎猫碰死耗子硬着头皮上吧,否则还能怎么办呢?想到这儿我提笔在黄表纸上正写字,只觉手腕一紧,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握住了。
4、妖尾玉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差点把我给吓得魂飞魄散,扭头望去,只见马如龙面色凝重地站在我身边,做着禁声的手势。
见到是他我就放心了,马如龙松开我的手指了指黄表纸,我心领神会,搁下沾着丹砂的毛笔,马如龙走到贡香前将香火头掐灭道:“吃饭的时候我就觉着小叶的状态不对,为什么吃过饭就催着你两走,就是想看她到底要干什么,不过……”马如龙顿了顿道:“她这个状态可不是被脏东西上了身,应该是失神了。”
“她魂魄不稳了?”我道。
“失神和失魂可不一样,后者是因为某种突发情况导致精神和身体都出现了异状,而失神的原因……”马如龙想了想道:“按常理说是有人操控了她的精神力,相当于被人催眠了。”
“什么?她被人催眠了?”我大吃一惊。
“被催眠的人乍看之下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无论是吃饭睡觉都是按照正常的作息规律来,但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对于外界的反应有些僵硬,看人、物时眼珠子不动,只动脑袋。”马如龙解释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起来了,吃饭的时候我确实觉得她行为有点别扭,但具体哪儿不对劲也说不上来,你说的很对,她的动作确实显得有点硬邦邦的。”
马如龙道:“那你就得当心了,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失神?我估摸着很有可能是冲咱们来的。”
“马哥,能不能破了这道局?得让她从椅子上起来啊。”就耽误这会功夫姑娘脸上的血丝更加密集了。
“只有一个办法能让她起来,我用木槌捶她的伏兔穴,等她双腿弹起离开地面时你就把摇椅往前推,失去支撑力量她人就会滑落在地。”说罢马如龙取来两把敲木鱼的木槌在女孩的双膝处同时敲了一记。
我在摇椅后看到她双腿离地,赶紧推动摇椅,噗通一声叶枫染滑落在地,她唉吆一声,从地下坐了起来似乎有些茫然的四处看了看道:“我、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所谓玄门之法绝不是书里、电视里看的那样神奇,其实绝大部分都是一些生活中的常识,只是所谓的“玄门中人”懂的活学活用而已。
我正要回答,马如龙道:“小叶,你还记得睡着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吗?”
“当然记得了,我接到宁水生的电话说要来接我吃法国大餐,然后我觉得有点疲劳,就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结果睁开眼就在这里了。”叶枫染一句话说的我后背阵阵发冷,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人有如此奇特的反应?
马如龙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随后将我拉倒屋外低声问道:“你有没有送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马哥,你当我二傻子呢,那些诡物我会随随便便拿出去害人吗?”
“这倒也是,那就真奇怪了,这姑娘如果是接了你的电话后失神的,按常理推断这做局的人就得是你了。”
“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局?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有心图谋不轨还得看咱家老爷子吧,他父亲和我爷爷可是朋友,我能干这丧良心的事情吗?”我急了,说话时的嗓门顿时提高。
“你别着急,先听我解释,失神这种手段只有当被施者见到施者本人或是听到声音后才会进入失神状态,而且即便是这次缓过来,只要你两分开超过半天时间如果再次见面或是打电话又会重新循环一次,除非破了这个局,否则小叶这辈子恐怕是再也不能和你相见了。”
“马哥,我真是冤枉,就我这点本事你也知道,哪懂让人失神的方法,催眠术就更不明白了,而且做诡物这行都是咱三个一起,我经手的东西你们也不都知道吗?”
“到不一定是明摆着的诡物,你有没有送她什么老物件?这种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诡物,仔细想想?”
在马如龙的引导下,我忽然想起叶枫染的大伯送给我俩的玉环,于是道:“我肯定是没有送她老物件,不过她的大伯分别给了我和她两块一模一样的古玉。”
马如龙脸色立刻就变了道:“拿出来我看看。”
于是我将玉环掏出来递给他,马如龙翻来覆去地看,如果要论古物鉴定,他的眼力不如我,否则也不会是我负责物品鉴定。
这所谓的玉环并不是玉而是翡翠所制,其表面泛着明显的褐色,属于翡翠中的黄翡翠,从颜色上分类并不是翡翠中的上货,不过马如龙并不是看翡翠的成色品种,他将东西还给我道:“老头送这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说它的来历?”
“有啊,他说这对翡翠环曾经是九耳玉杯上的器物,但后来将……”
不等我话说完马如龙道:“去他大伯家,我要看那盏玉杯的器形。”
虽然时间已近不早了,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于是我让叶枫染联系了她大伯后便前往叶宅。
叶箫是本市很有实力的房地产开发商,他住在郊外的高档别墅区,我们在一栋三层的欧式别墅前停了车子后有佣人带我们进了屋子,随后我们去了叶箫那豪华宽阔的书房。
虽然杯子已经被打碎了,但残体还在,而且收藏古董的人肯定有编册,他们会将自己买来的古董拍照放入编册里,想过瘾的时候一般都是拿册子出来看,没几个人会把价值极高的古董整日捧在手里玩的。
叶箫翻到其中一页道:“这就是九耳玉杯。”
只见黑色背景中那盏玉杯在高清照相机的拍摄下真实的呼之欲出,每一处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器形高十厘米,直径二十四厘米,圆柱形的玉杯壁上浮雕着九颗栩栩如生的狐狸脑袋,而翡翠环则叼在每只狐狸的嘴巴,是一件用工非常精巧奇特的翡翠器物。
马如龙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他指着照片上的九耳玉杯道:“水生,你看这盏玉杯是不是更加类似于一把玉盏?”
“是啊,从器形特点来看很难说这是一个杯子,用这东西装水确实不方便。”我道。
又仔细看了很长时间马如龙道:“论古董器物的知识我肯定是不如两位的,但是这样东西我比你们懂。”
“哦,愿闻其详,先生,这个杯子我买的时候花了近十万,你说我有没有被人坑,虽然说已经打烂了,但我还是觉得好奇。”叶箫道。
“绝对值这个价,即便是碎片都不止十万。”听了马如龙的话叶箫嘿嘿笑着直搓手,内心的喜悦之情瞬间到达极点。
他之所以会这么高兴不是因为价值,像他这样的富翁对于钱已经没有多少概念了,他之所高兴是因为器物的真实性证明了他的眼力没问题,不过马如龙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他沉迷于喜悦中接着又道:“这个价值我是指特定的买主而言,如果是普通的古董玩家,你手上这个九耳玉杯根本值不了十万块。”
叶箫刚刚顶起来的一股气顿时又泄了,他颇为沮丧地道:“别和我客气,你就实话实说,这东西……”
“东西没有问题,但这其实是个食盆,如果你知道这个食盆的喂食对象,就算送你你也未必会要的。”
“是吗?这食盆究竟是喂何物的?”灯光下叶箫脸色分明有些发白。
“这可不叫九耳玉杯,这叫九尾狐妖盏,也叫喂妖玉盏,是高僧用来喂食妖狐的食盆,这东西可是大凶之物啊,你把它当古董收藏在家里,幸亏是被你打烂了,否则时间长了恐怕有性命之忧。”叶箫站立不稳,瞠目结舌地跌坐入真皮转椅中。
马如龙继续道:“但是这个东西也是个法器,如果运用得当对于修道之人有保命效用,所以你拿去卖给和尚老道这玩意可就值钱了,现如今的行市上根本见不到这种东西,这简直就是神器。”
“神器?这东西究竟神在哪儿呢?”我仔细地看着玉盏问道。
“这东西据说和地藏王菩萨有关,当年菩萨为了修行,只身入九华山内,饿食黄精渴饮露水,苦修佛法,可既然是深山之地,难免有妖物作祟,菩萨就遇到了一只九尾妖狐,妖物身体巨大,想要将菩萨一口吞入肚里,虽然已菩萨神通智慧,绝不可能让一只妖物得逞,但总是来此骚扰也影响修行,而有道高僧不可能出手伤害性命,于是菩萨就打造了一只食盘,每日将黄精变为甘美肉食,妖物自然吃的是津津有味,天长日久妖物不受荤腥,胸中戾气也就被化解一空。”
“这虽然是个故事,但是入山林修行高僧或法师身上都会带着这样一只玉盏,取其决心感化世间万物的寓意,我师父所在的道观就供奉着一把喂妖玉盏。”说罢他将两颗翡翠环放在桌上道:“既然是法器上的东西,自然就不是凡物,这叫妖尾玉,据说修炼成精的妖物如果能幡然醒悟,尾巴上就会被挂一块妖尾玉,如此就能避开天雷劫,可如果是被人带在身上,一人聚齐没什么妨碍,若是分散在众人身上,阳气重的就会对阳气弱的哪一方产生影响,甚至会让对方失去意识,属于非常诡邪的物品,叶总,这个东西绝对不适合送人。”
原来让这姑娘有这种莫名其妙行为的“凶手”居然是我。
马如龙道:“古玩这种东西是自己的就千万不要送人,否则很有可能会出意外状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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