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龙之寿罐”的真相就知道这口罐子其实不具备收藏价值,不但不值得收藏,对于身体还有巨大的危害,于是我们将结果告诉了闻敬天和司马南,随后陪二人带罐子做了元素成分测定,证明其中确实含有对人体有害的化学物质多达二十六种,如果长期摆放在人生活的区域,危害性极大。
二人感谢的话不必再提,而我们也算是结识了一位超级大佬,那就是闻敬天,在这之后不久老头将要给我们介绍一笔“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生意,让我们眨眼间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二道贩子,“变身”成为这行里的大人物,不过这是后话,咱后面再说,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一桩非常奇特的买卖,虽然每一宗诡物买卖的过程都很离奇,但这个算是特别离奇,离奇之处就在于让我明白了一点,人世通行的法则在阴间也行得通,当然这笔买卖并不是直接进入的,开始我们接手的是另一物件,一副充满江南水乡风格的刺绣《仕女图》。
这是一个保存非常完整的刺绣图,无论是布、线、甚至固定用的绷子都在,年代和“龙之寿罐”同为明朝器物。
买东西的人是爷爷介绍的,我也不知道名儿,都叫他“吴总”,这人很像是黑社会,虎背熊腰,肤色黝黑,整天剃着一个板寸头,五官十分凶恶,手链和项链我估计加起来能有一斤重,不过他对爷爷倒是很客气,而且这个外表看似粗犷甚至是野蛮的人却有一颗细腻的心,他收藏偏好手工艺术品,什么泥人张的孙悟空,铁蛋子王明的弹弓,类似于这些东西有多少他要多少,而这副《仕女图》的刺绣是他在古董收藏网上看到的,通过关系打听之后得知这面刺绣有点不太平,但他非常想要就托人找到了我们。
吴总的想法是他出资让我们将那幅刺绣买回来,经过我们手之后如果没有问题他在给我们一笔辛苦费,否则就将刺绣直接毁掉。
这倒也不失为是个好办法,于是我们在线下和抛售刺绣的买家见了面,这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又矮又瘦又黑,人没走到跟前,一股难闻的酒味扑面而来,熏得我直皱眉头,而这人坐到我们面前双手抖个不停,一看就是个被酒精伤了神经的老酒鬼。
坐下后他掏出一包红梅烟哆哆嗦嗦点了一支道:“钱带来了没有?”
这幅刺绣网上挂价四千块也不算大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道:“老哥,这刺绣到底怎么回事?”
“嗨,搁在家里不太平啊,到了晚上四处乱飘,都能把人给吓死了。”他醉醺醺地道。
这人走后我道:“真奇怪了,正常来说收藏的器物出了怪事卖方会隐瞒真实情况,这人为什么照直说呢?”
“你看他那个样子,喝酒喝的只怕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哪能考虑得如此周全。”马长珏说罢又问马如龙道:“老大,你说这顶刺绣四处乱飘是怎么回事?这算是闹鬼吗?”
“谁知道呢,先观察一晚上明天再说。”马如龙道。
现在我们侦测诡物的手段趋于多元化,不光是用玄门之术,一些科学仪器啥的也都用上了,比如说冷光灯、比如说脉冲探测仪、比如说针孔摄像机。
冷光灯是用来照明的,这种灯泡不会产生热能,所以对于阴鬼之物不产生任何干扰,脉冲探测仪可以发现磁场的变化,而一旦有脏东西出现当地磁场肯定会出现紊乱,这些东西都摆放在阳光小屋,于是将这副刺绣图送入屋子我们就离开了,第二天一早回去查探情况,打开录像之后却发现没有任何异状,马如龙四下看了一圈后道:“这可不是东西太平,而是被屋子里其他的东西给镇住了,我看还是搁在家里一晚上得了。”
“会不会有危险?”我道。
“那不至于,否则醉鬼还能有命在吗?”
“马哥,你可得悠着点,这玩意怎么说也是个诡物,那种人喝酒喝的命都不要了,他也没啥好怕的,但咱们可不一样。”我劝道。
“放心吧兄弟,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在家里放一两天的没什么大事,想想看白骨长啸、冬瓜汤罐,在你们家放了多长时间?有谁因此受到伤害了?阴诡之气对人的伤害也是个积累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好吧,你有把握就成,那我明天早上直接去你家。”
第二天我正要出门马长珏打来了电话道:“你别过来了我们去接你。”
“那东西怎么样?”
“我开着车呢,见面再聊。”说罢马长珏挂了电话。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上了他的大切诺基,迫不及待地问道:“马哥,这东西昨晚有没有闹怪?”
“没有,十分太平,我简直怀疑咱们是不是打眼了?”马长珏皱着眉头道。
“咱们这是去哪儿?把东西给吴总送去吗?”我道。
“没那么草率,还得在咱们手上留几天,今天带你去开开眼界。”马长珏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哦,这么说今天你两来接我是出去旅游散心了?早知道我把小叶叫着。”
“咱们这是去片场,我一香港的导演朋友过来取景,要在这拍几个镜头,正好缺一些刺绣类的老物件,我把这东西带给他仿制一批,如果他拍戏结束还没有问题,咱们就能交货了。”
一听说现场看拍戏,我顿时激动了,这可真是看新鲜,于是我道:“哪位大腕在现场,我得找人要签名合影照。”
马长珏哈哈笑道:“你还真是个孩子,要拿东西吃不能吃玩不能玩的,没什么意思,而且我朋友拍的是文艺片,现如今的电影市场这种题材属于冷门,哪来的经费去请大腕呢。”
我心里略微觉得失望道:“好不容易遇一次,还没有刘德华,可真够背的。”
“我给你提个神,今天有一场比较激烈的感情戏,你懂我意思吗?”马长珏表情有些怪异地笑着问道。
“不是文艺片吗?怎么会有这种桥段?”我道。
“废话,文艺片大多都是反映生活的,当然要有这种桥段了。”
一路聊着我们到了K市植物园所在,里面的假山区已经被拉了隔离带,但依旧围了一圈人在那看热闹,假山前搭了一处木屋,几十个剧组人员在拍摄区来回紧张地忙碌着,我们是被副导演带进去的,马长珏和他的老朋友见面自有一番说道,我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觉得新鲜。
一直转到木屋背面,只见整整齐齐三排房间,中间的屋子门微微敞开一条缝,里面隐约透出香烛的气味。
怎么会有这个味道?我下意识的上前推开了屋门。
赫然只见南面墙壁上摆放着一张供桌,桌面上除了供奉香火还有一应供品,最可怕的是在供桌旁居然挂着一条完整的人皮。
人皮除了没有脑袋,其余部位保存的十分完整,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嚎了一嗓子转身就跑,因为过于慌张,所以冲进了镜头里也不自知,导演连连喊停,两名长工拦住我后马如龙跟上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这边还没说话呢,就听木屋里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接着一个浑身只穿着红色布兜的年轻女演员一溜烟地冲了出来,随即俯身摔倒在地没了动静。
场工赶紧拿着一床毛毯跑到她身板将人给盖住,现场也乱作一团,随后男演员穿上衣服出了屋子,导演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刚准备往下接着演,她突然就跑出去了,我没做任何过分的事情。”男演员委屈地道。
2、我的灵牌
一个电影剧组出现突发事件的概率特别高,所以工作人员也是见怪不怪,打电话报了警,又叫了救护车很快就把混乱的现场安抚平静下来,马如龙伸手探了探女演员的鼻息道:“她就是受惊过度被吓晕了,我能把人叫醒。”说罢他取出银针在女演员的人中和虎口上各刺一针,女演员打了个喷嚏悠悠醒转。
马如龙又问我道:“你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屋子里、屋子里有一张人皮。”我咽了口口水道。
“哦,您说的那张人皮可不是活人身上扒下来的。”副导演接茬道。
“不是不是人皮难道还能是道具?这种道具能有什么作用?还有屋子里的香案不是镇鬼的还能起到什么作用?”我有些恼火,这不是拿人当傻瓜吗?
副导演笑道:“皮确实是仿真的,作用很重要,一般你们在电影上看到的所谓床戏,那都是演员身上套着这层仿真皮表演的,否则真的赤身裸体在一起这成何体统呢?至于香案每个剧组都会有啊,这不稀奇。”
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了我的问题,但是很有道理,让我没法反驳,迟疑片刻我对马如龙道:“本来以为是那幅刺绣出了问题,看来是我多心了,可女演员突然晕倒又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被吓的,这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之后我们又去了女孩休息的房间,屋子里挤满了前来探望她的演员,我正要进屋却被马如龙拦住了,他把我们拉到一边小声对马长珏的朋友道:“这姑娘还是感到恐惧,我看男主演也在屋子里,你先把他支出去,之后我有事情问他。”
“我这位大哥在驱邪避凶上很有一套的,这件事你一定得配合。”马长珏道。
“好的,那拜托您了。”说罢进屋大声道:“都去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别耽误工作。”包括男演员在内的一屋子人很快就退出去了,我特意观察了男演员,他大约二十七八岁年纪,面相英俊,走路时昂首挺胸,气质过人,用马如龙的话来说“龙行虎步必不亏心”,所以这个人肯定没有被鬼上身。
进屋后关上门马长珏朋友道:“小玉,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担心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他们,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姑娘低声啜泣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马如龙坐在她身边道:“妹子,我知道你被吓得不轻,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必须要说清楚,否则这碗饭你大概是吃不了了。”
“没那么严重吧?”姑娘立刻坐直了身体,对于理想的渴望让她下意识的屏蔽了内心的恐惧。
我身边有很多朋友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进入诡物这行,在他们看来这东西危险又可怕,而我家里本来的古董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对于此马如龙是有明确说法的他道:“如何让一个恐惧的人克服恐惧,继续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这个道理很简单,就是让对方明白一个道理,这件事获得的利益超过它可能带来的危险,如果对方能明白这个道理,恐惧这种感觉就会自然消失。”
所以安慰这个姑娘马如龙并没有用俗套的“你别怕啊,这事儿肯定会过去”之类的废话,他一句话就让女孩极度惊恐的情绪平静下来。
擦了擦眼睛姑娘道:“当时我们拍的剧情是男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之后的反应,导演让我们先酝酿一下情绪,两人就在小木屋里聊天说笑话,我坐在床上,小凌坐在梳妆台前,后来我说了一个笑话,结果……”说到这儿姑娘的眼睛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恐惧神情,定了定神才继续道:“透过镜子我看到小凌笑的时候那嘴巴长得好大,嘴唇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满嘴牙齿和牙花看得清清楚楚,我差点没被他给吓死。”
“就是说你的恐惧主要是来自于他脸上那副诡异的笑容?”马如龙道。
“没错,正常人的嘴巴不可能张大道那种程度,上半部分的脑袋简直都要碰到后背了。”姑娘还形容了一下。
想象男演员如此诡异的笑容,我也不免心里有些发毛,马长珏的朋友问马如龙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马如龙想了一会儿继续问姑娘道:“你们相处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平时见到过这小伙子出现异常状态吗?”
“从来没有,我和他认识也不是一两年了,从来没发现过他这样。您说……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姑娘小心翼翼问道。
马如龙思忖良久起身道:“你也不用担心,世上没那么多玄乎的事情,搞不好就是你眼花了。”说罢起身出屋。
我们也跟了出去,只见马如龙在四周绕了一圈,之后道:“找男演员聊聊。”
马长珏朋友问道:“您觉得这人到底有什么问题?”
“从表面看什么问题都没有,所以先聊聊再说。”
之后我们在一间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里见到了小凌,他对姑娘还是很关系的,见面就问道:“小倩没事吧?”“小倩”?这名字可真够古典的,我不由想到王祖贤主演的经典角色聂小倩。
马如龙道:“差点没被你吓死。”
“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说了个笑话,然后突然就像见了鬼一般尖叫着往外就跑,我真给她吓得够呛,是不是木屋有什么问题?”
看来小凌并没有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表情,他是没注意还是压根就没看见?我在心里嘀咕着。
“你俩在屋子里独处时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体有某种奇特的感觉?”马如龙道。
“没有啊?当时我们两心情都比较放松,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小凌不解地道。
“水生,点一支贡香。”马如龙道。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测试方法,如果小凌被鬼魅附体,在贡香的熏染下他就会有异常的反应,因为脏东西对于贡香的气味是非常敏感的。
不过现在没处弄糯米饭了,于是点燃贡香之后我插在桌缝中,片刻之后屋子里青烟缭绕,但是小凌没有任何异常状态。
马如龙没说什么起身道:“打搅了。”出了屋子他对马长珏朋友道:“他们都没有问题,屋子我看也没什么奇怪的,估计还是那块刺绣闹的鬼。”
“刺绣?有什么问题?”制片人不解地道。
“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东西我们得带走,是我们疏忽,给你添麻烦了。”
“您太客气了。”
四人客气一番后我们就离开了,路上马长珏道:“这么说刺绣不太平?”
“那是肯定的,这东西不能给吴总,烧了吧。”
“真可惜了。”
我这么说的目的不是在于钱,几千块钱对我而言也就是个零花钱,但这确实是个老物件,当今世上这种款式的刺绣可能只此一幅,但东西又是诡物,贸然送去阳光小屋万一再度打破“气场平衡”倒霉的只能是我们,思来想去只能是处理了,确定之后马如龙正要安排法阵,焚烧诡物,马长珏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之后他赶紧对我们道:“别烧刺绣,剧组又出怪事了。”
马长珏所谓的“怪事”确实很奇怪,在我们走后剧组的工作人员便发现屋后摆放香案的桌子上多了三副灵牌,分别刻着我们三人的名字。
这次的突发状况让本以人心惶惶的剧组雪上加霜,一些非主要演员甚至已经离开了剧组。
这麻烦是我们“招去”的,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次出门马如龙带足了“装备”,这其中就有雷击木。
“你们说这个混蛋诅咒咱们有什么意思?我觉得真无聊。”我道。
“这可不是诅咒,如果单纯的摆三副灵牌对人不会有丝毫伤害,真正的诅咒术可不是这个。”马如龙道。
“还有专门的诅咒方法?马哥,你给说说。”我的兴趣顿时上来了。
马如龙微微一笑道:“诅咒术属于禁术我可不会。”察言观色我知道马如龙肯定没说实话,这点我也能理解,一个不具备大智慧的人能力如果太强那就是自找死路,所以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老大,既然这不是诅咒术,你又何必带这么些法器呢?”马长珏道。
“有备无患,毕竟是那幅刺绣闹出来的麻烦,摆平的话必须得用上手段。”返回景区后我们再度见到了那位制片人。
“罗先生,会不会是有人来你们这里捣乱呢?”马长珏问道。
我这才知道那人姓罗,他没有丝毫犹豫道:“不可能,我也没有得罪人,而且这是一部纯文艺类型的电影,也不存在市场竞争,肯定不会是有人来砸场子。”
马如龙根本就没有听他两对话,而是拿着一面罗盘再度围着房子绕圈,这次他走得很慢,而且是走走停停,过了很长时间才收了罗盘道:“去看看咱们仨的灵牌。”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傍晚时分火烧云挂在西南方向,除了暗红色的光芒还有灰色的云,看来真像是一团烟雾缭绕的火团。
虽然有光,但天幕之下已经有些朦胧,而摆放香案的屋子则显得更加阴沉,只见屋子中央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我们三人的灵牌,我的靠左边,金漆边框,红漆木格,上面用黑墨整整齐齐地写着“宁君水生兄之位”,我心里那个别扭就甭提了小声道:“真他妈的操蛋。”
或许是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恐慌,马如龙关上了木屋门,光线更是黑暗,白色的蜡烛将屋子镀了一层昏暗的黄光。
这间屋子面积并不算小,除了供奉香案,还用来堆放剧组的服装和道具,屋子里有很多打开的木头箱子,箱子里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一些民国时期的旗袍、中山装,正当我视线滑过一组木柜时无意中发现柜门微微晃动了几下,露出的缝隙处我居然看到一只眼珠在昏暗的烛火下熠熠闪光就这么动也不动地望着我。
我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指着木柜道:“那里面藏了个人。”
“谁在那里面,赶紧出来?”马长珏义正辞严地道。
马如龙却分别按住我俩的肩头道:“别紧张。”接着上前一把打开柜门。
可怕的是柜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感觉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消失了,喘气都变得困难起来,我道:“马哥,我肯定没有眼花,百分百看到了一颗人眼球。”马如龙点点头却并未说话。
“我证明水生没有看花眼,因为、因为我也见到了。”
“你两都别慌,无论是什么情况肯定能解决。”马如龙道。
3、吹灯客
看柜子的款式是清末年间产的老物件,是那种上下两层组合的柜子,上层是隔开的几层空间,用来摆放衣物细料,下层就是个对开门的柜子,用来摆放褥子床单,这可是古董,单论价值虽然不高,但历史价值肯定是有的,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摆放在杂物堆里,这位罗先生真是见惯大场面了。
马如龙绕着柜子转了一圈,用手推了推,老式木头柜子发出了“咯吱”的响动。
然而诡异的状况再度出现了,随着柜子发出的声音,香案上的蜡烛古怪的晃动了一下。
之前说过马如龙进屋后就将木头门关上了,简易搭建的木屋也没有窗户,所以屋子里不应该有风,想到这儿我只觉得自己后背一阵阵发毛,接着不知道是谁对着我后脑勺轻轻吹了口气。
虽然只是“轻轻一口”,但这股细微到不能再细的风却犹如冰刀一般笔直穿透我脑袋的头发,从头皮的毛孔进入我体内,所以瞬间我觉得身体内血液的温度都降低了,整个人感觉就像是冻僵了一般。
我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果不其然,马如龙随即音调平稳的道:“都别乱动,无论你们感觉到了什么千万不要回头,这里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说罢他再度晃了晃柜子,随着“吱呀”声的传出,烛火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天衣无缝的摇曳而动。
马如龙随即关上柜门,他从百宝囊里掏出了那截焦煳如烧火棍一般的雷击木道:“接下来我要做的是用这根棍子抽打水生脑袋,我下手可能会狠点,先说声对不起了。”
我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其原因的,而且我也确实感到了不寻常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身体,毫不犹豫道:“马哥,你赶紧动手,我……”话音未落就见马如龙一个“旋风十八转”,腾空而起在空中身体来了个360°的旋转,接着那根雷击木结结实实地打在我脑袋上,这下他可没有丝毫手软,我先是感觉到一阵剧痛从头顶传遍全身接着脑子一发蒙就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度醒来已经躺在一张躺椅上,这椅子之前我见过,是罗先生的座椅,脑袋受了重击此时依旧阵阵发痛,马如龙坐在我身边,见我醒来嘿嘿笑道:“真不好意思,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马哥,咱们之间还需要道歉吗,你太见外了,不过我到底是怎么了?”我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遇到的这个东西还真是比较罕见的,道门中人称之为吹灯客。”
“吹灯客?难道是人?”我道。
“当然不是人,鬼魅也分很多种,其中有一种被称之为吹灯客,玄门养生术有一种说法,人的身体有三把火,分别存在于额头、双肩,身体好坏就看这三把火的强弱,据说有阴阳眼的人就能看见,这种人死后如果怨气极重就会变成吹灯客,它们专门干一件缺德事就是吹灭人身上这三把火,一旦被这些孤魂野鬼得逞了,受到伤害的人不仅是身体迅速衰弱,运数也会尽失,后果是极其可怕的,你感受到的那一口凉气就是吹灯客吹出来的。”
听了马如龙的说法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被这种东西抵着后脑勺吹一口气,场面脑补一下实在让人瘆的慌。
“马先生,您的意思是这屋里有……”罗先生鬼祟的四下望了一眼小声问马如龙道。
“这里是旅游景区,人气极旺,而且风水在我看来没有任何问题,不该招惹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所以问题应该在你带来的这些道具服装。”说罢马如龙又对我和马长珏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供奉咱们三个的牌位不是灵牌,而是神主牌,你们看牌位上写咱们名字的墨汁在烛火下是不是闪烁金光?”
我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牌位侧着在烛火下一照,乌黑的墨迹居然完全变成了金黄色,马如龙道:“这叫乌金墨,是在糯米中混合乌金粉屑而成的墨汁,专门用以写主神牌位。”
“马哥,这东西和灵牌有什么区别,在我看来是一样的?”
“其实区别很大,首先灵牌和神主牌的牌位款式、漆色都不一样,我也只是个半吊子,刚从墨汁的区别上看出问题,否则进门一眼就能看出牌位的玄机,神主牌是用来供奉神、仙、道的法器,有的人不方便请雕像回家,在家里供一面神主牌只要写上需要供奉神灵的名姓和供奉神像的效果是一样的。”
“可咱们三个什么时候成了神仙?”我不解地道。
马如龙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皱眉良久,随后他摇摇头道:“这种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此地不宜久留,罗先生为了拍戏所用的这些道具我建议你请人来做场法事,甭管对方是什么原因跟上你的,恭恭敬敬把它送走你就不会招惹麻烦上身。”
罗先生连连点头道:“马先生是否可以帮忙介绍一位此中高人,我认识的都不靠谱。”
马如龙点点头道:“你放心,这场法事包在我身上。”
马如龙的这一行为让我感到难以理解,因为他已经从中看出了问题,却避而不谈,又让罗先生做一场“送神”的法事,送神虽然就是送鬼,但送和驱肯定是不一样的,马如龙为什么要对这脏东西如此客套?
离开了拍摄现场马如龙联系了灯娃,让他来这儿做一场送神法事,随后就带着我们直接离开了,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道:“马哥,这里面有什么道理,你得和我说说。”
“没什么道理,但可以肯定一点,剧组里发生的事情和刺绣没有任何关系。”
“我被脏东西付了身,运道会不会受到妨碍?”我有些担心地道。
“你那个不算是附身,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马如龙笑道。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叶枫染的电话,于是径直去谈恋爱了,年轻人在一起不免如漆似胶,随便一缠绵就到了个深更半夜,当晚天气也不是很好,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黑夜中看远处的物体都有些朦胧不清。
我坐在出租车上只觉得一阵阵疲劳,便闭上眼睛本想休息一会却睡着了,当我被司机叫醒后已经在小区门口,一摸身上没了零钱只能给他一百的大票找零了。
司机数了一把毛票给我,我也没点,塞进口袋就下了车径直到了自己家所在的楼梯口打开进入的玻璃门刚刚踏入……
剧组里那张陈旧的老木柜子就出现在我的眼睛里。
4、鬼敬人
这栋楼一层有五户,所以大厅面积也不算小,老木柜子就靠着西面的墙壁摆放,上层那扇对开的木头门微微开合着,发出细微的“咯吱、咯吱”声响,然而更为可怕的是那只眼珠子此刻又在门缝里出现了,清冷的灯光下这只眼珠反射着一道瘆人的白光,看来更加阴森恐怖。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那是一斤斤地往下掉啊,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脏东西,但确实最瘆人的一次,魂飞魄散之下我也不敢进电梯,窜入楼梯口,一气儿跑上自家所在的楼层,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我才发现浑身都是冷汗,甚至内衣都被浸湿了,又冷又黏令人感到十分难受。
于是我去洗了个澡,由于这些年也算见识了不少事情,所以乱成一锅粥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但愿睡个觉就能把这一切给忘却,想到这儿我将衣物口袋里的东西翻出来真要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就看到口袋里居然装着一沓纸钱。
我倒抽一口冷气,跌坐在床上,这马如龙真是个二把刀,我这都算没事,哪有事的还不得让鬼给活吞了,于是我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拨通了马如龙的电话,他估计睡的真熟,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我道:“马哥,我给你坑死了,那个脏东西一路跟着我呢?装着它的柜子就在我家楼下,我还收到了一把纸钱。”
“哦,没事,你别怕,他对你没有恶意。”马如龙口齿清楚了一些。
这真是不看我到黄河他心不死啊,我都顾不上怕了,恼火地道:“马哥,我没和你开玩笑,脏东西真的跟着我来到家里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水生你冷静点,总之别怕,现在我还不能说,等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后我来找你说这事儿。”说罢他挂了电话。
我那还能睡着啊,疑神疑鬼的混到天亮,揪着的心才终于放松下来,屋里进了阳光之后我这才敢闭眼睡一会儿。
我是被马如龙给叫醒的。
映入我眼帘的是他的笑脸,马如龙边笑边道:“看来你给吓得不轻啊,一夜没睡吧?”
我有些恼火道:“马哥,你不是来看我笑话吧?”
“看你说的,咱们是兄弟,我看你笑话不就是看自己笑话吗?你把心放回肚子里,这次咱们遇到的可是个专拍马屁的小鬼,对咱们没有任何危害。”
“你从哪点看出来的?”我根本就不信他说的话。
“神主牌有两种功能,第一种是人祭拜神仙道。第二种则是鬼魅妖物拜活人用的,剧组里替咱们三个立神主牌的不是诅咒,而是那位山友以这种手段讨好咱们,既然如此就不会有更坏的状况发生,这也是我让他们送神的原因,有道是双拳不打笑脸人,山友既然对咱们客气,咱们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没来由的拼个鱼死网破那可没什么意思。”
“那我身上的纸钱是怎么回事?我差点都被吓死。”我恼火地道。
“这还用说嘛,那就是给你送礼呢,人鬼殊途,这些东西虽然在你看来很不吉利、十分惊悚,但是对山友而言那可都是好东西,它把最好的东西给你何错之有?”
“马哥,你这说得也太邪乎了,这鬼还学会贿赂人了,这不……简直是扯淡吗?”
我后面一句话声音说的很小,但马如龙还是听见了,他笑道:“你很难理解对吗?但这事儿还真是存在的,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有人能见到山友?这说明阴阳界的分立并不是那么明显,有的山友可以出没人间,也有人见过阴间景象,这两个世界看似毫无交错,其实是有交叉,且人为鬼变,本来我们身上就具有鬼的特性,所谓人性也就是鬼性,所以这位山友会对咱们行贿这毫不为怪。”
马长珏笑道:“真是开了眼界,没想到这东西也是满身的劣根性。”
“欺软怕硬呗,人鬼都是如此。”
“马哥,如果和刺绣没有关系,这位山友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那个大柜子?”我道。
“和柜子没多大关系,蛊惑是山友最擅长的本领,所以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情况,我估计问题是出在那幅仿人体器官的道具上,得问问你的朋友,那副道具是从哪儿购入的。”马如龙对马长珏道。
经过电话联系,罗先生说这件仿真皮是从一处专门的影视道具销售商那里订做的,这东西不算稀奇的物件,大凡只要是有床戏内容的剧组都会订做这种仿生人皮。
听了这个消息,马如龙若有所思道:“仿生人皮,我看闹不好是真人皮。”
罗先生听了马如龙的建议,将买来的仿生人皮送去做了科学鉴定,结果出来之后虽然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大吃一惊,这居然是真人皮。
这下问题大了,警方也介入调查,不过整个事件并没有我想象的复杂,很快对方负责人就交代了真实情况。
由于当今影视部门都把“肉戏”看成是票房保证,所以很多题材的影视剧里都有“床戏”,对于“仿生人皮”的需求量是越来越大,因为是人贴身所穿,自然属于快消品,所以在影视道具这块,仿生人皮属于要货量大,利润可观的一项产品。
但这东西并不好做,因为不可能使用橡胶类制品,虽然橡胶具有弹力,但穿在身上极其失真,所以理论上只有动物皮比较合适,而在动物皮重也只有猪皮最为合适,但猪皮毛囊粗大,肤色也是白里隐隐泛出暗红色,所以后期的处理工艺比较复杂,也是“仿生人皮”最主要的成本。
所以“精明”的商人一直在寻求工艺上的突破,降低成名,增加利润,在经过一系列的“研究探索”之后,终于让这些人找到了新的生产方式,那就是扒死人皮。
如今社会虽然推行火葬,但土葬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一些偏远的山村,少数民族聚集地,于是这些无良商人常年出没偏僻山村,只要看谁家办白事,当晚就回去坟地寻找土层新鲜的土坟,偷走死人尸体,剥下人皮。
从人身上扒下来的皮处理成本自然就降低许多,只需要在福尔马林液中泡三天就ok了。
这些演员不知道他们穿在身上的人皮居然是真的人皮,至于说为什么会出现一位给我们“送礼”的山友,马如龙倒并不认为是人皮的缘故,而是这种诡物引出了附着在刺绣上的诡物,所以《仕女图》被我们接手后一直太平无事,也就是一次歪打正着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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