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桐叶封弟”的故事。后人为了纪念叔虞而在晋水源头修建了大名鼎鼎的晋祠。
因为这里靠近着晋水,到了叔虞的儿子接班当国君的时候,就改名叫晋国了(原叫唐国)。
往后传了很多代,到了周宣王时期,晋国国君正是晋穆侯。晋穆侯去打条戎(晋国附近当时都是戎狄,据说唐虞曾在晋国捕捉到过大犀牛,说明西周时期,山西这里还是植被相当丰富,都有犀牛,那蛮夷戎狄之族自然也不少),结果打了败仗,刚好这一年他生儿子,于是为了砥砺自己,就给这儿子起名“仇”。仇是太子。过了三年,晋穆侯又打千亩戎,这回打赢了,又生了个儿子,就起名“成师”,意思是成功的军队。晋国大夫就说:“这可奇怪了。咱们国君真会起名字,太子的名字起的挺丧,小儿子名字到很吉利。名字对人生也是有影响的,未来晋国要大乱吧。”
若干年后,太子“仇”继位,是为晋文侯。晋文侯(仇)的弟弟成师,被封到了曲沃,号称曲沃桓叔。曲沃的城围面积,比国都翼城还大。曲沃桓叔还特别好德行,晋国的百姓都拥护他。
晋文侯(仇)死后,儿子继位,是为晋昭侯。
晋昭侯七年,下面的大夫潘父杀了晋昭侯,把曲沃桓叔(相当于晋昭侯的叔叔)从曲沃迎来翼城,想让他当国君。结果,翼城的国人却发兵抵抗,曲沃桓叔战败,只好乖乖地又回曲沃去了。
国人立晋昭侯的儿子为晋孝侯。
晋孝侯八年,曲沃桓叔死了,其子接班做家族掌门人,号称曲沃庄伯。晋孝侯十五年,曲沃庄伯杀了晋孝侯。国人又去攻曲沃庄伯。曲沃庄伯只好又跑回了曲沃。
晋国人又立了晋孝侯的儿子为国君,是为晋鄂侯。
晋鄂侯六年的时候,他自己不等曲沃那边来人杀,自己死了。曲沃庄伯听说了,于是兴兵伐翼城。这时候已是周平王的时代了(东周开始),周平王派来维和部队,攻打曲沃庄伯,曲沃庄伯又被打得跑回了曲沃。
晋国人遂立晋鄂侯的儿子继位,是为晋哀侯。
晋哀侯二年,曲沃那边的曲沃庄伯死了,儿子接班,是为曲沃武公。
晋哀侯九年,曲沃武公又来翼城打晋哀侯,俘虏了晋哀侯,把他拉到了曲沃杀掉了。
晋国人于是又立晋哀侯的儿子“小子”继位。
在晋小子四年,曲沃武公把晋小子诳到曲沃,又杀了他。
晋国人又立晋哀侯的弟弟做了晋君,是为晋侯缗。
晋侯缗二十八年,东方的齐桓公成为了诸侯的霸主。这一年,曲沃武公又从曲沃跑来伐晋侯缗,灭杀之,还掳了翼城里的各种宝器回来。曲沃武公把这些宝器献给周釐王。周釐王一看晋国的事情闹成这样,也不可转移了,干脆就任命曲沃武公当晋国国君算了。
于是,曲沃武公成了晋国国君,大号晋武公。这场打了六七十年三代多人的仗,终于算是打完了。
我们得到的教益就是,弟弟多了真不好。曲沃武公的爷爷就是晋文侯(仇)的弟弟“成师”,这一系人,现在终于成功了,成了整个晋国的主人。
曲沃武公(晋武公)当了晋国国君的次年,他就死了,儿子继位,是为晋献公。
晋献公第八年,挥刀自宫,把自己的爷爷曲沃桓公、曲沃庄公所生的非自己父系的那些大量族内子弟,所谓“群公子”,都给杀了,怕他们也学着从前的成师的子孙那样作乱。同年,为了避免在翼城遇到恐怖袭击吧,晋献公新修了绛城(今山西绛县)搬住了进去。
一些群公子抱着脑袋逃跑,跑去了南边的虢国。
晋献公想追到虢国去打,但是自觉力量不敌虢国,只好等待未来合适机会再说。
晋献公十二年,他宠爱的姨太太骊姬生来了个小孩,叫奚齐。骊姬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就想着搬到太子申生等公子。当时,晋献公有两个男的同性恋朋友,分别叫梁五和关东嬖五,骊姬就叫他俩对晋献公说:“曲沃是您的发祥地,蒲城和屈城也都是边境重镇,得派太子和二公子重耳、三公子夷吾俩去驻守,才能镇得住地面啊。”晋献公听了两个男朋友的话,很高兴,就照办了。于是太子申生去了曲沃,二公子重耳去了蒲城,三公子夷吾去了屈城,国都里就剩骊姬和他生的儿子奚齐了,骊姬和梁五、关东嬖五就使劲说申生的坏话,不论晋献公跟谁睡觉,都能听到太子的坏话。
于是,晋献公有意废掉现任的太子申生,而使姨太太生的奚齐当接班人。晋国人看到这形势,都知道太子是当不长了。
这个太子申生,妈妈来自齐国公族,早死。
二公子重耳的妈妈,是翟国的狐氏之女;三公子夷吾的妈妈,则是重耳的妈妈的妹妹。
晋献公总共有儿子八个,以太子申生、重耳、夷吾最贤。
晋献公十六年,晋献公为晋国设了上下两军,自己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出发灭了霍国、魏国、耿国。士蔿劝太子申生说:“你恐怕已经当不了太子了,你爸爸把一个大的城给了你,又给了卿这样的最高位(领下军),已经到了待遇的极点了,这样怎么还能让你当太子呢(你爸爸已经把你的定位给定完了)。不如逃亡出去吧,免得落到灾祸,还能得到让位的令名。”
太子申生没有听从。
晋献公十七年,晋献公派太子申生去讨伐东山狄人。大夫里克进谏:“太子的职责是帮着祭祀的,以及早晚查看老爹的饮食,替爹尝尝饭,看有没有毒,所以叫‘冢子’。打仗是国君和大臣的事。太子不能干这个,因为打仗关键在于制定命令,他出去打了,下命令前向你请示,那就在军中他没了威信,如果不向你请示,则又不孝。你派这样的人出去,也不能打好仗,何苦呢?”
晋献公说:“寡人有这些儿子,不知哪个能立为太子。”里克就明白了,知道太子申生是没戏了。回来之后,申生问他:“我是不是要被废了。”里克说:“不要想那么多,作为儿子,就想自己孝不孝就行了。修练好自己,不要要求别人,这样,就能免去灾祸了。”随后里克称病不出,不跟太子去出征。太子遂讨伐东山,并且获胜。
晋献公十九年,晋献公说:“我们那些逃亡的群公子,都跑到虢国去了,我们不去讨伐虢国,必遗留成未来子孙的患害。”于是,决定向南讨伐虢国。但是讨伐虢国需要从虞国经过,而虞国现在是跟虢国建有联盟的。于是,晋献公派大夫荀息带着屈产之乘(屈产这个地方出产的好马)以及垂棘之璧去赠给虞国国君。
当时的好马也是很值钱的,中国的马匹素质不算高,可能不是本土进化出来的物种,但是晋国这里却有好马,大约因为这里向北靠近大漠草原,所以有良马。而璧,也就是美玉,也是周朝贵族们的最爱。
虞公见到这两样宝贝--马和玉,大喜,就宣布和虢国断交,允许进兵借道本国向南伐虢。晋军攻占了虢国的下阳,然后回兵。
晋献公私下对骊姬说:“我打算废了太子申生,让奚齐上去当太子。”骊姬哭着说:“太子数次将兵,百姓都亲附他,奈何就因为您爱我,把他废了啊。你非得这样,我就自杀。”骊姬表面上赞誉太子,暗地则派人去说太子坏话。这个骊姬,是从前晋献公讨伐骊戎,抢来的骊君的闺女,当了自己的姨太太。
晋献公二十一年,骊姬对镇守曲沃的太子申生说:你爸爸献公昨夜做梦,梦见你死去的妈妈齐姜了。你赶紧祭奠一下你妈妈吧。(鬼欲求食,就会显梦。)
于是太子在曲沃祭祀。按照周朝规定,祭祀用完的祭肉和祭酒,需要送给老爹晋献公去,让他也尝尝。晋献公这会儿正在郊外田猎,一连玩了六天,祭肉和酒被骊姬放在宫中存着。一礼拜后,献公回来了。骊姬就在肉里边放了点耗子药,在祭酒里用鸩鸟尾巴泡了半天,然后端上来给献公吃。晋献公吃之前先按照仪式撒酒祭地,结果他把酒往地上一洒,土地爷受不了,地上直起泡,发生剧烈化学反应。晋献公一看:有问题啊!
是有问题,那再试试肉。献公命令把肉分给狗和太监吃,结果俩都死了。骊姬哭说:“太子怎么忍心这样啊,要毒杀自己的老父亲吗?”他对献公说:“都是我们娘俩不好。您宠信我们娘俩,引得太子不满,想要您老人家的命,都是我们害苦了您啊,我看,还是让我们娘俩自刎以谢太子吧,呜呜--”
晋献公大怒,立刻杀掉了太子申生的老师杜原款,又传令到太子驻地曲沃,逼迫太子自杀。
太子申生的幕僚赶紧跑来议论。有的劝申生说,太子啊,最好您去找主公辩白一下,主公一定能明辨是非的。申生说:“我爹没有骊姨娘,寝食都不踏实,我又不讨我爹喜欢,如果我去辩白,骊姨娘必然有罪,我爹再治罪了我骊姨娘,他身边就没人了,落得太孤苦了。所以我不想找骊姨娘分辩。”
于是太子申生在曲沃自杀。
太子在曲沃一死,接下来就是重耳和夷吾了。骊姬又诬告重耳和夷吾都知悉祭肉撒毒一事但是不报告,等于是同谋。晋献公非常乐意相信这一无证据指控,立刻派人去杀重耳和夷吾。这两个公子都不傻,没有申生那么单纯,一听这消息,闻风就跑。重耳逃到蒲城,夷吾则逃至屈城,在那里忐忑不安、一夕三惊地等消息。
晋献公二十二年,晋献公派寺人披带兵去伐蒲城,以杀掉重耳。寺人披是个宦官。重耳跳墙逃跑,寺人披追着斩断了重耳的衣袖。重耳逃奔去了翟国,翟国是狄人建立的国度。晋献公又派军队进攻三公子夷吾所逃去的屈城,屈城被攻破,夷吾逃去了梁国(在陕西东缘,黄河以西)。
同年,晋国再次借道虞国,要去攻打虢国。虞国大夫宫之奇进谏,说:“不能再借道了,这样我们要被灭了啊。”虞公说:“晋国跟我是同姓,不会伐我。”宫之奇说:“他连自己从前本家族的曲沃桓叔、庄叔的族人后嗣,都敢灭了,您跟他是同姓,能比桓、庄跟他还亲吗?而且,咱们虞国和虢国,是唇和齿的关系,唇亡则齿寒。”虞公不听,照样答应借道,于是,晋国南下灭了虢国,回来路上,又偷袭虞国,抓了虞公。荀息从前的屈产宝马和玉璧又找到了献给晋献公,晋献公笑说:“马还是我的马啊,就是马齿老啦。”
晋献公二十六年,齐桓公大会诸侯,在葵丘开会。晋献公因病半路返回,回来以后,病情加重,对荀息说:“我以奚齐当接班人,他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荀息说:“你放心吧,我要做到:假使死者复生,生者不惭。”意思是,假使晋献公死后,未来复活了,荀息见了他,荀息也不会惭愧。意思是,善待了奚齐。奚齐就是晋献公的姨太太骊姬的儿子。
九月晋献公死后,大夫里克和邳郑父想把重耳接回来当国君,于是准备政变。事先对荀息说:“有人是要闹事了,而且有秦国做外援,你将如何啊?”荀息说:“我不可违背先君的遗言。”十月,里克派出刺客,看奚齐正在灵堂给晋献公守灵,于是突然蹿出,一剑刺死奚齐,待安保人员反应过来追赶,刺客已经几个起落,蹿出宫墙去。
荀息闻知,决定自杀以殉奚齐,别人劝他不如把骊姬的妹妹给晋献公生的孩子悼子立为国君吧。于是,荀息照办。十一月,里克把悼子又杀死在朝堂上。荀息这回没办法了,自杀殉之。
里克等人杀了奚齐、悼子,派人到翟国迎接逃亡在这里的重耳回来当国君。重耳说:“我违背了我父亲,所以出奔在外,我父亲死了我也不能临葬以尽孝,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接班啊。你们再立别的公子吧。”
里克接到回报以后,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晋大夫吕饴甥则派人告诉流亡在梁国的夷吾(三公子)说:“你可以贿赂秦国人,叫他们帮忙,把你送回国内立为国君。”于是夷吾就派郤芮去厚赂秦国,说:“如果你们能支持我回去当国君,我就把晋国的河西之地送给贵国(黄河以西,陕西东缘的土地)。”又派人对里克说:“如果你接应我回国当国君,我把汾阳之田都给你。”两边于是都说定。秦穆公于是发兵送夷吾回国,回到晋国后,在里克等人的接应下,进国都继位,是为晋惠公。
重耳主动放弃了可以继承到的君位,原因不可思议。鄙人估计,也许是怕国内混乱,除了夷吾,还有其他五个公子呢,国内刚刚死了俩,自己回去,难免成为死的第三个。其实,混乱是一种危险,混乱也是机遇,混乱中没有哪派力量最强,没有哪派力量最弱,夷吾则在吕饴甥的劝说下抓住了这种机遇,而重耳和他的智囊狐偃等人则过于求安,或者不愿意拉帮结派贿赂内外来为自己谋选票。
晋惠公元年(晋惠公即夷吾),秦国使者就来了,堵着门要河西之地,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武装送你回来,你把河西之地割给我们。
晋惠公想来想去,舍不得给,但是不给又怕惹怒秦国,于是吕饴甥出主意:“要不,咱别说不给,咱就说回国来还不稳定,我们缓一阵儿就给。说缓一阵儿给,其实等于不给。”
好,这个主意好,于是晋惠公就叫人去出使秦国,去告诉秦穆公我们缓一阵儿给。于是派丕郑父出使秦国,说这事。
丕郑父走后,晋惠公觉得二哥重耳还呆在国外(流亡在翟国),对我们是个威胁,如果里克跟重耳里应外合,自己难免就又得下台。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赐里克死。对里克说:“虽然,没有你的帮忙,我回不来当上国君,但是你杀了两个国君一个大夫,这作为人臣是不是也太难了。”
里克答说:“我不杀他们,你怎么当上国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明白了!”说完,遂伏剑而死。
丕郑父跟里克其实是好友,这时候丕郑父出使秦国,对秦穆公说:“直说了您别生气,我们主公说是缓割,其实是不割。河西之地您别指望了。”
秦穆公很是恼怒。
晋惠公四年,晋国闹饥荒,到秦国请求买米。秦穆公问自己的大夫百里奚,卖还是不卖,百里奚说:“天灾流行,哪个国家都会有,救助邻国,这是为国之道啊。应该给他们。”丕豹则说:“不如趁机打他们。”秦穆公说:“他们国君是够恶的,但是他的民众有什么罪呢?”于是,卖给了晋国小米,从雍城一直运到了晋国的绛城。
晋惠公五年,秦国则闹了饥荒,也赶紧向晋国来买米。晋惠公和大夫们商议,庆郑说:“您当国君靠的是秦国支持,结果您背信没有给他们地。去年我们饥荒秦国卖给了我们粮食,今年秦国饥荒,当然要卖给他们了,这还有什么疑惑好研究的。”大夫虢射说:“去年秦国傻,卖给了我们。如今秦国闹灾,正是上天给我们的好机会,我们可以逆天吗,不能,必须乘机打他!”晋惠公终究用了虢射的主意,不给秦国小米,而且还发兵伐秦。秦穆公大怒,也发兵伐晋。
看见秦军打来了,晋惠公又问庆郑:“秦军入境已深,怎么办?”庆郑说:“都是你招来的,有什么办法!”
晋惠公整齐兵马,准备到韩原迎击秦军。事先还需要占卜,国君的战车上,车右(即站在车上右边的保镖)是个重要官职,需要让老祖宗决定用谁合适,占卜了一下,老祖宗说:庆郑当车右合适。当时无所谓文武,士大夫小时候都习练射御,长大以后,居则议政,出则领兵,所以大夫庆郑也可以当车右去战斗。
晋惠公说:“庆郑这人跟我说话太不逊,不让他当。”
于是,晋惠公叫家仆徒当了车右。
晋惠公坐的战车也有问题,他的战车是小驷马拉的,就是个儿特别小,是从郑国进口的,庆郑又来劝谏说:“古来遇上大事,必须乘坐国产车马。国产的马熟悉道路水土,知道主人心思,服从主人教训。进口的马不懂你的心思。”
晋惠公不听,小驷马多好啊,稳稳当当。遂与秦军列阵交战于韩原。
战斗打起来以后,晋惠公驾驶着他得意的小驷马一路向秦军身后冲去,抢了秦军后面运输辎重的革车上的好多宝贝,正往回跑,他的小驷马突然激动了,一下子惊了,一头扎到一片泥塘里,轮子深深陷住,根本动不了了。
晋惠公赶紧命令家仆徒下去推车轱辘,这时候,庆郑的车正好从旁边经过,晋惠公大喊:“庆郑,快救寡人!!!”
庆郑说:“你不听占卜,不让我当车右,你求的不就是败吗?”于是,不管,掉车走开。
这时候,秦穆公清楚看见晋惠公自投绝路,活捉惠公的机会到了,赶紧单车急驰而来。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候,晋国援兵赶到。秦穆公不但没有捉到惠公,反而被晋军层层包围。晋大夫韩简车的御手梁由靡已经抓住穆公车的左马,韩简的“车右”虢射举起长戈,连连击中穆公的铠甲,秦穆公身上多处负伤。
这时候,庆郑赶到,就冲韩简喊:“韩大夫住手!主公陷泥里了,叫咱快去搬车--”
韩简赶紧放了秦穆公,一帮人掉头去泥坑那边救晋惠公。经庆郑这么一搅,秦穆公方才脱险。秦穆公马上组织反击,晋惠公刚从泥里出来,还是死心眼儿地非坐着小驷马,只是换了御手和戎右,正遇上秦兵。一通猛战,晋惠公竟被秦军活捉。
秦穆公把晋惠公载回秦国,准备把他杀了祭祀上帝。晋惠公的姐姐,也就是晋献公的闺女之一,被嫁到了秦国,是秦穆公的夫人,称为穆姬。穆姬听说丈夫要把晋惠公杀了祭祀上帝,于是她穿着孝服,哭着要寻死,说如果我弟弟死了,我也不活了。秦穆公偏在西陲,娶了这么个晋国的高级媳妇,好比猕猴娶了孔雀,惹不起啊,于是说:“捉了晋侯是要给家里带来快乐的,结果却是这么不快乐,那还何必呢?而且从前叔虞被封到晋国时,商朝的贤人箕子占卜说晋国的后代必强大。那么,晋国怎么可以灭它呢?”于是就把晋惠公暂时押在王城。
晋惠公也通过来探望他的吕怡甥对国人传话说:“我即便回去,有何面目再见社稷呢?你们不如立太子当国君吧。”这招苦肉计还真有用,晋国人听了,都哭了。本来恨着晋惠公,现在也希望他回来了。
吕怡甥又求见秦穆公。秦穆公问吕怡甥:“你们晋国国内是打算跟我讲和吗?”
吕饴甥说:“不讲和。我国的小人都特想报仇,宁可去事奉戎狄,跟戎狄借了兵来打您。我国的君子都特爱我们国君,虽然知道他有罪,但是也要报答他对自己的恩德,所以,也要跟您打。”
秦穆公一听,合着里外都是要跟寡人拼命啊。又问:“你们觉得贵国君还能回去的了吗?”吕饴甥说:“我国的小人非常哀愁,按自己的小人之心揣度秦国,我们的国君是没戏了;但我国君子,用君子心琢磨您,想着回国还有戏。我国小人说,咱们跟人家掐架,秦国哪还肯修好。我国君子说,我们服输了,说对不起了,秦侯还能不放人吗。他不是争求霸业吗?他先打我们一顿,再给我们从新做人机会,恩威并施,霸位可图啊。”
吕饴甥借君子小人的话,把秦穆公噎得够呛,秦穆公确实也是要放人,认为现在还远没到跟晋国翻脸的时候,于是说:“你说的,正好说到我心里去了。”
于是,次年一月,送晋惠公回了国。
晋惠公回国后,立刻诛杀了庆郑,其实庆郑本来也没跑,知道自己有罪,说跑了就乱了国家刑罚,于是等着晋惠公来处理自己。
晋惠公回国后,怕重耳趁着自己新败,杀回国内抢自己的位置,就主动发兵去翟国攻杀一直流亡在那里的重耳,重耳听说这个消息,就去了齐国。
晋惠公八年,晋惠公派儿子太子圉到秦国做人质。这也是这次送他回来时说的条件。
晋惠公十年,秦国灭了梁国(是个小国,在陕西东缘)。
偏巧太子圉是他爸爸晋惠公流亡到梁国时娶梁伯之女生下了他,秦穆公敢于取灭梁国,分明就是看轻了我,于是开始怀疑秦穆公不会选择未来让我当晋国国君,也就是说未来不会送自己回国为晋君。他很敏感,非常担心。
过了两年,到了晋惠公十三年,晋惠公病了。太子圉更时担心老爸可能要死,晋国内其他公子靠着国内大臣们的支持而抢了先,夺了继承权。晋惠公虽然爱太子圉,但太子圉如果不回来,别的公子在有势力的卿家族支持下,就有可能迫使晋惠公改变立嗣决定。
于是太子圉对自己的媳妇说,要偷着跑回晋国去。他媳妇是秦穆公的女儿,说:“我爸爸让我嫁给你,就是为了能让你安心在这里呆着(秦穆公其实怕晋国举兵报复秦国,所以,有太子圉总在秦国呆着,晋国不敢发兵来报复,所以,嫁女儿固住太子圉之心)。如果你非要偷着跑回去,我不能跟着你走,但是,我也不会告发你。”
夫妻二人惨淡相别,太子圉偷着颠沛流离跃过南北流动的大黄河,跑回了晋国绛城,跪在了父亲晋惠公面前。
晋惠公这时候已经病得不行了,于是命太子圉继位,随即晋惠公死去。
太子圉继位,是位晋怀公。他是从秦国偷着跑回去了,那固然表示就是不信任秦穆公乃至跟秦穆公分道扬镳了,秦穆公非常怨他,怨他这样跑掉。于是秦穆公就想起重耳来了(晋惠公夷吾的二哥,这时候流浪在齐国),到处打听重耳的下落,打算把重耳找回来,武装扶立重耳回晋国当国君。因为重耳有贤名啊。
不久,秦穆公就找到了重耳,后者带着一帮跟班来了秦国。
晋怀公(太子圉)知道自己跟秦国搞僵了,更怕秦国送二叔重耳回来,于是就下令国内:“所有跟着重耳流浪在外的那些人,你们都赶紧回国,有不回来的。我就杀灭了你们全家。”
想让重耳的“党羽”都跑回来,避免他们在外面保着重耳。
狐突的儿子狐毛、狐偃都是跟着重耳流浪的,现在也都跟着重耳来到秦国了,但是狐突不肯写信叫这俩孩子回来。晋惠公愤怒,于是杀了狐突。秦穆公觉得不能再等了,就发兵亲自送重耳回晋国,并且派人告诉晋国国内的栾氏、郤氏等大夫家族做内应,遂进入晋国,未遇到多大抵抗,晋怀公逃到高梁,被追杀而死。重耳遂进入国都,继位,是为晋文公。
关于晋怀公(太子圉)的失败,我觉得主要原因不在于得罪了秦国,而是他离开祖国比较久,当时国内的家族已经有逼着晋惠公立其他公子的意思了,所以他急惶惶地跑回。这就体现了他在国内没有根基,具体地说,就是没有卿大家族的支持。这是他失败的主要原因。后来也确实出现了下面人如栾、郤的倒戈。而秦灭梁国(怀公的母亲国),使得诸侯轻视怀公,也就等于宣布,老秦也不支持他。内无大家族支持,外无秦支持,晋怀公的失败是必然的。他的失败是因为自己不能度德量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硬跑回去抢位子接班,这是他利令智昏而身亡的原因。主要是他自己认识不够。君子贵有自知之明啊。
晋文公重耳,是晋献公的第二个儿子,从小喜欢结交士人,十七岁的时候,就有五个贤士跟着他,分别是狐偃、赵衰、贾佗、先轸、魏仇。晋献公二十一年,晋献公杀了太子申生,骊姬并且也谗言说重耳也参与了投毒案,重耳害怕,遂逃走到翟国,这年重耳四十三岁。那五个知名贤人的跟班都跟着他,此外还有不知名的人数十个。
重耳跑到翟国,翟国是狄人的国度,狄人出去攻打赤狄,抢来了两个女孩--当时抢婚是很有面子的古风的。最早的原始人类就实行抢婚。因为当时的女的不愿意嫁到男家来,所以就得抢婚,因为当时是母系时代,女子不愿意从夫而居,而希望男子嫁到这家来,围着女人转。到了父系社会的开端,男子就得抢婚,才能迫使女的过来,将来创造了的财富包括孩子,都是男家的。
总之,翟国人抢来两个赤狄女孩,大的就嫁给了重耳,小的就嫁给了赵衰。在翟国呆了五年,晋献公死了,里克杀了奚齐、悼子,派人来迎接重耳回去当国君。重耳怕回去之后挨杀,拒绝了。随后,晋国人迎了夷吾回去当国君,这就是晋惠公。
晋惠公在韩原大战战败后,怕重耳趁着自己失败反攻大陆,就要派兵去杀重耳。重耳于是和狐偃赵衰等人商议,说齐国是个好地方,听说管仲刚刚死了,我们去那里可以找官做。
齐国当时是春秋霸主,国内强横,据美国学者特休斯的研究,在公元前650年的时间段上,齐国的国都临淄是世界上第二大城市。第一大城市是尼尼微(亚述帝国首都,公元前612年被新巴比伦国攻灭取代,以空中花园闻名遐迩)。第三大是周天子的洛阳!
重耳临走,对自己的媳妇说:“希望你等我二十五年。如果二十五年不来,你就改嫁。”
他的妻子穿了红色的盛装,腮上涂了红色的胭脂--因为是赤狄嘛。对老公笑着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再过二十五年,就该‘就木’了(进棺材了),到那时候再嫁,还能嫁谁啊?虽然这样,我还是坚决等你。”这就是成语“行将就木”。重耳这时候55岁,还娶25岁少女,这婚不是抢的怎么能办成啊。
重耳一行人向东走完山西,翻越太行山向东,来到河北河南交界的地方,也就是卫国。卫国国君卫文公觉得像重耳这样流浪的公子在国际上多了(就像狮群里边年轻的狮子长大后,就会被赶出去一样),我懒得搭理,于是卫国人把大门朝着重耳的鼻子关上了,不让重耳进去。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重耳只好绕行走到了卫国北面的“五鹿”,他们临出发的时候,管财物的那个官,就卷着钱跑了,重耳等人已经没了钱财,饿得已是湿汗淋漓,重耳说:“前边田埂有几个农夫,你们去替我要点饭吧。肉少点也行。”
果然,路边田野有几个农夫坐在那儿吃工间的午饭呢。狐偃走过去作揖,向农夫们乞食。这些农夫们也不知怎么想的,也许是为了耍弄人吧,他们居然装了一碗泥巴,献给狐偃先生。狐偃先生也没看,端着这匣子就往回跑,见了重耳,重耳接过打开,看见只是一碗泥巴。
重耳咽了咽吐沫,火冒三丈,他从驾驶员魏仇手里抢过鞭子,下车就要跟这帮农夫干仗。赵衰赶忙上前劝止,赵衰说:“土,是国家的基础,您有了土,就有了国家,请您拜受!”
重耳听了,觉得打架未必能占便宜,心想赵衰说也有道理,于是放下鞭子,下车下拜,然后接过狐偃手中的泥土。
于是,重耳一干人把泥土载在车上,继续赶路,直到虚汗涔涔七魂出窍。正饿得不行,随从中的介子推就从自己大腿上割了条肉,熬成肉羹,送给了重耳吃。重耳糊里糊涂吃完,方才知道。这就是介子推割股啖君的故事。
这个穷途末路的流浪汉重耳终于跋涉到了齐国。霸主齐桓公接待了他。是凡霸主,总是对他国的政治流浪犯情有独钟的,好处有两个,一是重耳如果贤明,可以留在齐国辅佐齐桓公,第二就是如果晋国发生内乱,齐国可以保着重耳杀回晋国去,扶立重耳做国君,这样,晋国就会成为亲附齐国的盟国。于是,齐桓公就把一个公族女儿嫁给了重耳。这个公女叫作齐姜,可以说,齐姜的任务就是用美色和温柔把重耳固在齐国,免得他跑了齐国失去这个奇货。
过了两年,齐桓公不小心得了病,他下面的易牙、竖刁两个坏蛋,就把他隔离起来,不给他饭吃,把齐桓公活活饿死了。随后,齐桓公的几个儿子,互相争夺君位,你杀我打,齐国一片乱遭遭的。
看着齐国乱成这样,已经失去了春秋第一霸主的地位了,狐偃和赵衰感觉呆在齐国已没有意义,齐国不可能有力量和闲暇,发出兵马,把我们主子重耳送回晋国,去抢晋国的君位。于是他们想到了宋国,现在的宋襄公热心国际事务,打算继齐桓公之后做第二位春秋霸主呢。如果去了宋国,也许宋襄公能帮我们主子实现回国梦,主子当了国君,我们自然也就都进政治局了,当个卿什么的了,弄几个封邑,多么舒坦。
但是重耳更觉得齐国这里舒坦,他对来劝自己离开的狐偃赵衰说:“我现在日子过得很好,我现在有二十辆大马车,就这么死在齐国才好呢,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安乐吗。我才不想回去呢!”
重耳满足于柔婉无比、温情似水的齐姜的与他的小日子,打死不愿意再尝试奋斗回国了。就当了政治流浪犯客死他乡就挺好。
于是,狐偃、赵衰叫齐其他几个跟班,到城外一片没人的老桑林下,商量着逼重耳离开齐国的办法。他们围坐一圈,打算诱骗重耳出外打猎,趁机行事,把重耳绑架,离开齐国。商议完了,众人各自走散。可是,这帮人没有料到,桑树枝上有几个女子偷听了他们对话。这几个采桑女子无意之间听到这些,赶紧飞报给齐姜夫人。
齐姜却把这些采桑女子们诳进一个小黑屋,一声令下,全部灭了口。
于是,齐姜夫人召见狐偃、赵衰两位,说:“两位的用意和计划我全都知道了,其实我何尝不想夫君建功树业呢,你们其实不必瞒着我。”
狐、赵两人非常高兴,那就看夫人怎么安排吧。
当晚,齐姜夫人给重耳摆酒,边喝边问重耳说:“听说您有四方之志,您的一帮跟班谋划着和您一起离开齐国,我的人已经听到了,但是我把她们都杀了。你愿意走就走吧。”
重耳使劲地摇脑袋:“不,不是那么回事儿,我这么老了,还能去哪儿?我根本不想走,他们的事我不知道。”
于是齐姜没办法,看他真是没有四方之志,于是只好使劲给他灌酒了,终于把重耳给灌醉了,赶紧叫外面的狐偃和赵衰等人。一帮人把重耳装在车里,偷着运出了临淄。
就这样,重耳被自己的媳妇齐姜和跟班们使用计策,被诓出了齐国,让他回老家建立霸业。
一帮人继续往前走,半路先到了曹国(山东河南交界),曹国也是周文王的后代,曹共公是个很没六的人,听说重耳是骈胁(就是肋条长在一起了),于是趁着重耳在馆驿洗澡,就趴到旁边看,气得重耳肺都要炸了。发誓未来要报复曹国。
曹大夫釐负羁劝曹共公,说:“重耳是个贤人,穷而来投奔,应该善待啊,怎么能这么无礼地对待他呢?”曹共公不听。于是,釐负羁就私下找重耳拉关系,赠给重耳食物,食物底下还压了块玉璧。重耳把好吃的食物都吃了,但是璧玉则返还(这就是反璧一词的来历)。重耳觉得未来要报答这个好人。
随即到了宋国(河南商丘),宋襄公刚刚在泓水跟楚成王交兵,被杀了个大败,宋襄公听说重耳很贤,于是以国礼招待重耳,并且重耳临走还送了他二十辆大马车。宋襄公觉得,未来重耳若有了出息,能罩着我们宋国的接班人。
重耳随即到了郑国(郑州),郑文公也不想设礼招待重耳,大夫叔瞻进谏说:“晋公子重耳是个贤人,他的跟班都有相国的才能,未来必成大事,您应该善待他啊。”郑文公说:“这种流亡公子多了去了,我哪有时间各个都尽礼招待。”叔瞻说:“您要是不肯设礼招待他,不如杀了他。否则,未来他必成郑国安危之患。”郑文公觉得这也是太抬举重耳了,我这了不起的郑国,怕他?亦不听。
于是重耳离开郑国,向南流浪到楚国,本来只想蹭饭,却受到热烈接待。楚成王把他按国君规格招待,一顿饭献九次大菜。重耳很有破落户那种死猪头不怕开水烫的性格,落难之中还摆英雄谱,成王越是恭敬,重耳越是不逊,楚成王问他:“我这顿饭这么好地照顾你,未来你若是返回晋国当上国君了,怎么回报我啊?”
重耳说:“你们楚国物产丰富,什么高级宝贝都有,你们不要了的,扔到我们那儿都是宝贝,我能有什么好东西来回报你呢?”
楚成王也已五十岁了,说:“那你没关系,还是说说,有什么可回报我的?”意思是,比如当我的盟友,或者干脆当我的小弟。
重耳说:“如果赖大王的威灵(意思是帮我回国),我能返回晋国当国君的话,未来一旦不得不跟您发生战事,与您周旋,会猎于中原,我愿意退避三舍,以让大王。”
当时战车在诸侯各国之间的干道上行军,一天走30里,30里为一舍,有驿舍休息,“三舍”等于90里。意思是,如果未来我跟你打仗,我退后九十里,让着你,做王报答。
重耳接着说:“如果退避了您还要打,那我只好左手执鞭,右手执弓,以与您周旋。”
嗬!旁边的楚国令尹子玉看不过了,散会之后就劝楚成王杀掉这个出言不逊的二流子,至少要杀掉他的几个随从,免得未来养虎遗患。楚成王显示出常人少有的胸襟度量,说:“重耳很有贤能,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啊,不这么说还怎么说呢?他不卑不亢不谄媚,很好啊。若说怕他回国会害到我们,我觉得只有我们自己政事不好会害到我们,而不是别国出了明君而害到我们。”
于是,楚成王招待重耳极尽礼仪,宾主甚欢,重耳在楚成王这里一呆就是几个月,相与甚好。
这时候,秦国秦穆公正到处找重耳呢(因为他生了晋怀公太子圉的气),听说重耳在楚国,就派使者来接。楚成王说:“本来我是要武装送你回国去的,但是从楚国到晋国,中间经过数国,并不好弄。秦国与你们一水相隔,秦君也是个贤人,他必能送你回去。所以我选择,还是请秦君送你回去,你这就跟着他们的使者走吧。”
重耳千恩万谢,楚成王又厚赠重耳,重耳于是离开。
这里,楚成王其实这里犯了一个战略错误。秦人送晋重耳回国,秦晋必然结成联盟,最终将联合威胁楚在中原的霸业。楚成王应该拆散秦晋联盟,而建立楚与晋或者楚与秦的单线连横关系。任何两个相邻的国家联合在一起,对于世界霸主来讲都不是好事--会挑战和削弱霸主的霸权地位。所以霸主总要尽可能制造两两相邻国家的冲突态势,以为互相牵制,从而维护自己在世界的霸权。
如果楚成王知道,重耳回到晋国后晋国强大成为了霸主,成为了楚国的巨敌,未来晋楚南北争霸了长达一百年,那么,这时送重耳回去的决策,他会要好好斟酌考虑一下了吧。楚成王可能低估了晋国和重耳,而令尹子玉的做法虽然不道德,但也许还是求妥当的。
重耳一行人到了秦国,期待的就是秦国武装送自己回国继位(打跑晋怀公),到了以后,秦穆公先把自己的五个宗族女儿嫁给了重耳(一气娶了五个!),其中还包括晋怀公(太子圉)以前在秦国的媳妇,即怀嬴。重耳觉得娶怀嬴不合适吧,因为算是自己的侄子媳妇啊。
跟班胥臣说:“你现在,连你侄子的国家都要去打,何况娶他个过去的媳妇呢?而且,只有接受了,才能跟秦国结为亲好啊。”
重耳遂接受,一起拜了堂。于是秦穆公高兴,和重耳饮酒,许诺送重耳回国。
这时候,晋国大夫栾氏、郤氏等家族听说重耳在秦国,都偷着过来劝重耳回国,我们可以当内应。于是,秦穆公发兵,带着重耳回国,他们到了黄河边上,登上船去,重耳对自己的生活主管说:“我马上就要回去当国君了,这些破烂还有什么用,就不要再带上船去了。”于是把流浪以来的瓶瓶罐罐都扔下了船去。
狐偃看了十分难受,就双手捧着一块白玉,跪到公子重耳面前,恭恭敬敬呈上去,说:“现在就要渡河了,不久您就是晋国国君,自有国内臣子辅助,外有秦国支持,显然十分稳妥,我也不中用了,就此告别。这块白玉是我的一点心意!”
重耳大惊,赶紧谢罪问道:“为什么你要走啊,不是照顾得我很好吗?”
狐偃说:“我自知有罪过甚多,比如从前趁公子酒醉,拽你离开齐国。现在,我已好比这些破烂儿东西,不能再用啦,不如弃去好些。”
重耳流着泪发誓说:“二舅你的功劳,我誓死不会忘记,河伯可以作证!”赶紧让人们把扔到岸上的破烂,全部又捡回来。并且,接受了狐偃的玉璧,和狐偃盟誓。
这时候,介子推也在船中,看了狐偃的表演,就酸着笑说:“公子能回国当国君,是天意的安排的引导,狐偃非觉得是他自己的功劳,而且以此要挟公子,真是可耻啊。我不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混啦。”
秦军和重耳等人过河以后,晋怀公赶紧派在自己的两个顾命大臣吕饴甥、郤芮带兵前去边境城邑令狐迎敌。也就这两家是听晋怀公的了。可是,即便这两家,到了令狐,在秦国大夫的游说下,觉得现在重耳的名气在国际国内炒得这么响,还是顺应大势吧,都宣布缴枪投降了。
于是,二月丙午,重耳进入曲沃,在祖庙里祭拜之后,继位为晋国国君,是为晋文公。晋国群臣都来相贺。而晋怀公(故太子圉)则一个人向北逃往了高梁,随后很快被晋文公重耳派人追杀死。
吕饴甥、郤芮投降,本是迫不得已,于是这时又想作乱,暗杀晋文公重耳。
从前,晋献公怀疑重耳也参与了祭肉投毒案,就派宦官寺人披带兵到蒲城追杀重耳,重耳逃脱,但寺人披斩断了重耳的衣袖。此时,寺人披听说了吕饴甥、郤芮想作乱,就去找晋文公重耳,想告知这一情况。结果重耳不见他,说:“当年你到蒲城追杀我,斩断了我的衣袖,我差一点死在你手下,这衣服我现在还留着呢。献公当时命你两天到达,你假积极一天就到了,你催死啊!你还不自己乖点离开晋国吧!”
寺人披听了重耳侍臣的传话,就说:“请你禀告主公,我是一个阉人,只知道忠于主子。到蒲城,是奉献公之命。当时只知有君,不知有你。管仲替公子纠射杀齐桓公,射中他的腰带扣,桓公不记一箭之仇,重用管仲,建立霸业。我斩断了您的袖子,还没有射腰带扣来得更致命呢。今年我来这里,如果您不想行齐桓公之道,我自要离开。而且那要走的人还多得很呢,岂只是我。”
晋文公听他话中有话,于是只好请寺人披进来。寺人披就把吕饴甥、郤芮的阴谋密告给了文公。重耳大吃一惊,知道吕、郤二人党羽众多,于是干脆自己微服逃回了秦国。
不久,吕饴甥、郤芮果然作乱,进攻公宫,焚烧重耳的宫室,以为把重耳烧死在里边了,然后他俩又跑去秦国,希望秦国重新再立个国君来。秦穆公见他俩来的正好,一把逮住一个,当即杀了。随后,再次送重耳回晋国,并且送了三千兵马作为重耳的宫廷警卫队,还把重耳那五个媳妇送去了。
晋文公(重耳)于是大修政治,施惠百姓。从前追随重耳流浪的这些人,都被封成了卿和大夫,功劳大的得到封邑,小的获得爵位。
晋文公四年,楚国带领其仆从诸侯联军北上中原,围击宋国,因为宋国不肯再臣服楚国了,宋国连忙请盟友晋国紧急相助。晋文公接到宋成公告急文书,下大臣讨论。是否“抗楚援宋”,成为晋国能否建立霸权的关键。先轸认为:“报施(宋襄公曾赠给咱二十辆大马车)、救患、取威、定霸,在此一举。”
狐偃则提出了战术规划:“如果我们向楚国在中原的盟国曹、卫用兵,楚必然救之,那么,宋国之围可以告歇。”
狐偃的意思,其实是“围魏救赵”的思想。
于是,晋文公把从前晋献公的两军改为三军,三军南下跃过太行和黄河,先攻击卫国,次年正月,夺取卫国的五鹿(就是自己从前吃泥的地方)。卫成公想和晋文公讲和求成,晋文公不许。卫成公又想向南求楚国相助,国内的大夫都不赞同,就把卫成公干脆赶出了国以取悦于外面的重耳(晋文公)。
晋文公进攻卫国,是为了使得正在围攻宋国的楚军离开宋国,前来与自己交战,从而解宋国之围。但是,这时候,楚国令尹子玉还是死命围攻宋国都城,不肯解围。于是接下来,晋文公又向南攻击曹国(曹也是楚的盟国)。三月,晋文公攻入曹城,把曹共公捆起来数落了一顿。并且下令不许进驻僖负羁家骚扰,以报僖负羁之德。
楚国令尹子玉这时候派人向楚成王请战:“从前大王待重耳甚厚,如今明明知道曹卫是我们的心头肉国家,还去打它们,这是轻视大王您啊。我们请求北上与晋交战。”
楚成王不愿意这样,他说:“晋侯出亡在外十九年,受了很多困苦,老百姓的真情还是诈伪尽知,所以能用其民,这是不容易对付的了的,不可对当的。”子玉非要打,说:“我不敢求有功,只是想这样打一下,以堵住那些谗佞之口。”原来,楚国内部有不少家族总是风言风语说子玉的坏话,说子玉无能什么的,子玉气急了,要打,给他们个回敬。楚成王见子玉不从,就怒了,于是,就少给子玉增兵,只给他补充了有限的新兵员。
子玉得到补充,于是离开宋国,北上要与晋军决战。
晋国见子玉杀来,于是命令大军后退。军吏说:“为什么退啊,这还没打呢?”晋文公说:“从前我在楚国,曾经跟楚王有约,如果不小心和楚国打仗,我将退避三舍。这说了话能背弃吗?”于是晋军后退九十里。
看见晋军作为国君所领的军队向子玉这个臣子所领的军队退却,楚军将吏见到晋军又有齐秦助战,战力颇强,于是都不愿意往前去追晋军。但是子玉非要追去。于是,四月,晋、齐、秦、宋四国联军,和楚、郑、许三国联军,在城濮爆发大战,楚兵左右两翼大败。楚令尹子玉收拢中军撤去。
楚军败走。这次城濮之战,郑国作为楚国霸主下面的中原国家,也帮着楚军作战了,于是生怕晋国联军跑来再报复自己,连忙派使者请求与晋盟会,于是双方盟会,郑国臣服于晋。盟会之上,晋文公勒令郑国人毁掉自己国都城墙的女墙。
当时的城墙墙基厚度达二三十米,城墙顶上还有女墙,就是凹凸的垛口,是城墙上的牙齿,可供人隐藏,据之射击。重耳命郑国毁掉女墙,一旦郑国人再不老实,再跟老楚眉来眼去,我们晋国兵就可以比较方便地搬着梯子打进你们这被拔掉牙齿的郑城里面去了。
随即,五月,晋文公把所俘虏楚兵献给周襄王做奴隶,随后召集宋、齐、鲁、郑、陈、蔡、邾、莒等国在践土(今河南原阳西南)会盟,所谓“践土之盟”。会上,周襄王派王子虎命晋文公为伯,伯也就是霸。从此晋文公一战而霸,成为继齐桓公之后的春秋第二位霸主。
其实春秋五大霸主,古来有多种说法,其中大家一致同意的,也就是齐桓、晋文,其他三个,名气就小,而且是谁也论说不一。
这次城濮之战胜利后,晋文公却总是叹气。左右问道:“咱们打胜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忧愁啊?”晋文公说:“我听说,打胜仗以后还能安然的,唯有圣人。况且,子玉还在,哪能喜呢?”重耳对于打了胜仗抱着戒惧的态度,这是很对的。当对外打了胜仗,没有外部战争压力的时候,国内就该折腾了。胜仗令君主骄纵,骄纵就开始在国内干坏事。重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意思。并且,他也怕着子玉领着楚军再来报复自己,下一次,就未必易于打胜了。
谁知,子玉回国以后,楚成王愤怒于子玉不听自己的话,非要决战,于是责备子玉,子玉遂自杀。晋文公说:“我从外面打它,楚国则从里面诛杀,里外相应。”于是这才大喜了。
随后,晋文公回到晋国,论功行赏,把狐偃定为了首功。诸大夫都说:“这次城濮打仗,都是先轸谋划和指挥的功劳啊。”晋文公说:“这次城濮之战,狐偃告诉我不要失信(也就是信守退避三舍的承诺什么的)。先轸对我说:军队之事,一切以谋求胜利为最高标准(言下之意,战胜是最高目标,所以可以不太在乎信义,而不择手段地用些欺诈)。我用了先轸的话(即搞了诈谋,在战斗时使用了诈败,然后三军合计对方的追击部队的战术)而胜。但是,这是一时之说啊,而狐偃说的是万世之功。所以狐偃是头功。”
重耳讲的很好。打仗以胜利为最高标准,为了胜利而可以不择手段,于是可以搞诈谋,这虽然不是什么错事,但也不必过于鼓励。
先轸在这回城濮之战前的谋划和战斗中,其成功就在于用诈。先轸在这场城濮之役中的这种“战争诈谋化”的实践,被后来的孙武子总结提升为“兵不厌诈”的新军事思想。我们一说孙武,想到的就是“兵不厌诈”这四个字,这是他兵书中的灵魂。它是受“城濮之战”、“崤之战”这样的战例启发而得到的。这两场战役,就成为中国战争诈谋化的转折点。
但是,孙武子的“兵不厌诈”,也未必都是好事:为了求得胜利,绞尽脑汁运用诈谋,就会忽视了真正军事能力的培养发展。同时,用诈也导致世风浇漓。
“兵不厌诈”的思想,不仅仅影响了中国的军事领域,也影响到了民间。譬如做实业的人,总不愿意走正轨竞争的路,不去拼产品质量,而总想着走走捷径、造造水份、搀搀假料、搞搞关系、用用特权、钻钻漏洞、偷偷瞒瞒,丝毫不内疚,反而觉得能这样干成了是属于很了不起的本事,是能“诡诈致胜”,符合孙子的兵法,是值得羡慕的聪明之举。最后,弄得每个人都很机巧,总想惜力而赚钱,用巧劲赢过对方。孰知,大家都不使力,都想走捷径发财,受损害的是整个国民生产能力。
所以,《孙子兵法》被津津乐道,只是迎合了中国人不肯打正规战的行事心理和机巧的文化心态。如此反复强化下去,未必是好事。不是常听人说吗:中国人聪明、中国人确实聪明、太聪明了!--这个名声已经传到国际上去了,这大约就是从先轸的时候开始“聪明”起来的罢。
而在先轸之前,诸侯之间那种“不聪明”的打仗法,像外国人那样吭哧吭哧一根筋地吃力地做事的方法,也许是更好的!
不管你赞同也好,批判也好,先轸开创、孙武总结出的“兵不厌诈”,后来成为中国人战争术的最大特色。《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打仗几乎都是这个,即便民间比武打擂,也是赞赏“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而轻视巨拳粗膀的挥舞。慢慢这就形成中国人重智谋而轻实力的特点,找歪路子而轻品质。而西方则不太这样,西方强调实力和做事的认真,不是靡时靡刻找变通和机巧的办法的。
“兵不厌诈”的对立面就是“遵守原则”,“兵不厌诈”的潜台词就是“没有绝对的原则,一切皆可以出入”,导致了中国人太多的不守原则。而西方人却认为有很多东西是不可出入的,有许多原则和标准是必须遵守的,他们没有中国人那么圆通和多变通。
如果说,春秋战国时的中国人显得大气滂沱、慨慷直朴(不像现代某些圆通的“中国人”),到了“兵不厌诈”的后代,就变得机巧玲珑、奇思善想--像“中国人”了。
重耳从其流浪经过郑国时,郑文公不肯礼遇重耳,重耳就觉得有报复郑国的必要。
城濮之战战胜后的次年,晋文公七年,晋文公重耳觉得虽然战胜于城濮,郑国因此也宣布脱离楚国阵营,改奉自己为盟主,但不能保证郑国这个中原国家就不再又去投奔南方楚国,必须好好打郑国一顿,才能让他多少年踏实下来,附从晋国我这个霸主。
确实,郑国地处中原核心,是天下的枢纽,如果郑国一再去南投南边的楚国,郑国一投楚,整个中原各家诸侯如宋、陈、蔡、许,就全得瓦解,归奔楚国。于是,重耳觉得一定要狠狠打郑国一顿,叫它多少年不得反覆。于是,晋文公又大军南下围攻郑国,这次是约了秦穆公一起去的,秦穆公岁数也不小了,亲自出征。
郑国在城濮之战前就给楚国当小弟(自从齐桓公死后,他就投奔了楚国南方阵营),确实是中原哈楚最厉害的国家。
晋秦两国共同围郑,郑国郑文公受不了了,于是派烛之武出城去说秦穆公道:“灭了郑国的话,对晋有好处,晋国可以因此地盘壮大,对秦没有好处,因为秦国离这里太远,战胜也无法得到我们的土地。而晋国壮大,就是对秦的不利。您何不放了我们郑国,我们感谢您,愿意当您的东道主。”秦穆公听了高兴,于是撤兵。晋文公也只好撤兵。
晋文公九年,晋文公重耳死掉了,儿子欢继位,是为晋襄公。
看见原本与自己盟好的晋文公重耳死了,秦穆公开始野心膨胀,就想也往中原发展,谋求自己成为下一个霸主。
这时候,郑国有人出卖郑国,告诉秦穆公如果你来打我们的话,我已经掌握了郑国北门的钥匙,可以做内应。于是,当年十二月,秦兵长驱袭击郑国,中间跃过晋国的南部边境。秦兵到了滑国地区,遇上郑国商人弦高,弦高正去洛阳要做生意,于是以十二条牛犒劳秦军,诈说这是郑穆公派他来的,以示郑国已有准备。秦军大惊,只好返回,但是,回去的粮草还没着落呢,于是秦军干脆灭了附近的滑国,拖着从滑国抢来的粮食宝器,开始往回走。
晋军元帅兼执政官先轸说:“秦侯不听蹇叔的劝谏,又违背众人的心思,我们可以打他啊。”栾枝说:“先君曾经受到秦侯的恩德,我们还没有报答,就打他,不可。”先轸说:“秦侯欺负我们国君这个没爸的人(指重耳一死就跃晋郊而伐郑),又灭了我们同姓的滑国,有什么恩德可报的呢?”于是,在崤山埋伏,截击返回途中的秦军,大败之,俘虏秦将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晋文公的媳妇文嬴,是秦穆公的女儿,赶紧对晋襄公说:“还是把这仨人放回去吧,秦侯很想拿到这三个战争贩子,杀了他们才开心呢。”这个文嬴,是晋文公的媳妇,但不是晋襄公的亲妈,不过这也是母亲辈的人啊,于是晋襄公答应了她的请求。先轸听说了,告诉晋襄公:“这就留下后患了。”于是,先轸派人追这三秦将,后者已经上了黄河渡船,在船中顿首道谢,终究不再回来。
三年后,秦穆公果然派孟明伐晋,以报殽山之仇,夺取晋国一城。四年,秦穆公又大兴兵伐晋,渡过黄河,夺取王官城,并封埋崤山尸骨而去。晋国恐慌,不敢出战,只是坚壁不出。五年,晋伐秦,夺取新城,以报秦国之夺走王官城。
晋襄公六年,赵衰(曾跟随重耳流浪)、栾枝、狐偃、胥臣都死了,赵衰的儿子赵盾担任晋国执政官(即“正卿”,百官之长)。
晋襄公七年,晋襄公自己也死了。太子夷皋年少,晋国大夫们觉得太子太小,不利于国家在诸侯中的威严,应该立个岁数大的接班人。赵盾说:“立晋襄公的弟弟公子雍好,他岁数大,人也老实,现在秦国留学,而且因为他跟秦国关系好,可以帮着修复与秦的邦交,结好秦国这个旧好。”
狐偃的儿子狐射姑很不满赵盾当政而自己没抢到位置(论爸爸的功劳,狐偃倒比赵衰大),于是说:“不如立另一个弟弟公子乐。”公子乐的妈妈是怀嬴,怀嬴以前是晋怀公的媳妇,改嫁给晋文公后,就改名叫辰嬴,表示过户重新上牌照了,辰嬴给两位国君当过老婆,这么大的历史资格,人民一定安于她的儿子当君主。狐射姑就是这么解释的。
赵盾坚决反对,认为辰嬴嫁了两遍,太淫,儿子在陈国,陈国弱小,不足以依靠,母淫子弱,老百姓怎么听从呢。赵盾说:“怀嬴在文公的九个媳妇里边,班次最靠后,他生的儿子,能镇得住谁呢?而且,嫁了两届国君,这也是够淫的了。她生的这公子乐,现在陈国留学,陈国是小国,更镇不住国人,立了他,肯定不行。还是公子雍好。”
于是,派士会去秦国迎接公子雍。狐射姑也派人去陈国召公子乐。赵盾于是罢了狐射姑的官。狐射姑逃奔翟国。同年,秦穆公亦驾崩。
新接班的秦穆公的儿子秦康公,见晋国大夫士会来这里接晋公子雍(是晋文公的儿子,晋襄公的弟弟)回去当国君,就说:“从前,晋文公回国,带的卫队不多,以至于有吕饴甥、郤芮的作乱,这次,就多给公子雍带些卫队吧。”于是,派大兵跟着士会送公子雍回国。
这时候,晋襄公的媳妇穆嬴抱着太子夷皋日夜在朝堂上哭号:“先君有什么罪啊?说好的他的太子又有什么罪啊?为什么有这嫡生的太子不要,另外去国外找什么他的叔叔当国君啊!哇~~!”
出了朝堂,她又抱着太子,跑到赵盾家里磕头:“先君临死把这孩子嘱托给你,说:这孩子如果成才,就好,如果不能成人,我就得怪你啊!先君的话犹在耳边,你就把他废了,怎么回事!”赵盾被哭闹的受不了,也怕国人反对自己,于是只好把这太子夷皋(晋襄公的儿子)立为国君,是为晋灵公。
这时候,秦兵还不知道呢,送着公子雍过了黄河,这边赵盾只好发兵去抵抗秦军,秦兵就是不肯带着公子雍回去,说没有这么耍人的,于是双方在令狐打了一仗,赵盾率军击败秦兵。晋公子雍只好和士会一干人跑回秦国。士会是来邀请公子雍回国的,此时没了面子,所以也跟着去了秦国。
晋灵公六年,秦康公伐晋,夺取羁马,以报复令狐之役好心好意送晋公子回去还挨揍的旧恨。赵盾当即率兵来迎战已经进入晋界的秦军,双方在河曲大战一场。这场战斗,赵盾本来深沟高垒,想把远来粮食供应不容易的秦军拖得绝粮后自行撤去。但是,士会在秦军中,帮着秦康公策划,说:“我们可以诱敌出战,避免他们深沟高垒,我们坐耗得没了粮食。”
秦康公说:“那诱谁呢?”
士会说:“据我所知,赵盾的堂弟赵穿是个狂人,有勇无谋,我们就诱他好了。”
于是晋军攻击赵穿所在的上军,赵穿立刻不听命令,领着自己的一小撮人马出战,赵盾怕赵穿出闪失,只好全员出去迎战,与秦军打了一场。双方战平。随后,秦军想了想,感觉还是没有胜利把握(这时候的秦国是不敌晋国的,与晋交战败多胜少),干脆当夜也就引军遁逃回国了。
河曲之战两年后,晋灵公八年,楚国的楚庄王即位。
晋灵公十四年,这时候晋灵公也长大了,小伙子晋灵公特别骄纵,奢侈,他加重税敛来给自己的宫殿墙壁上涂漆,又从台子上用弹弓子弹人,看大家躲避,以此为乐。有一次他的厨师给他炖熊掌,因为炖的不熟,他就生气了,把厨师宰了,让宫女拉着他的尸体,拖出去扔了,而且经过朝堂。这大约专门是给赵盾等人看的。
赵盾从前数次进谏,晋灵公都没听,这次又在朝堂上,看见宫女们拖着个小车,车里露出个死人手,知道他又杀人了。于是赵盾又去进谏。晋灵公又气又怕,干脆想杀了赵盾。于是派鉏麑去刺杀赵盾。鉏麑后半夜潜入赵盾府里,见赵盾的屋门开着,赵盾穿着上朝的衣服,端端正正地等着去上朝,举动特别有节,虽然还是在自己家里,刺客特感动,鉏麑退出来,叹道:“杀了这样的忠臣,或者放弃国君给我的命令,都一样是罪过啊。不如我自己死了吧。”于是触树而死。
赵盾其实还是满仁义的。有一次,他在马路上走,看见一棵桑树下有一个饿人。赵盾停下车,问:“你为什么饿成这样?”那人回答:“我是卫国的留学生,回家断了粮,羞于乞讨,又不敢偷,所以饿成这样。”赵盾给了他一份餐饭让他吃。可是这留学生吃了一半就不吃了。赵盾问他为什么不吃了,要饭还挑食吗。留学生说:“我要把剩下的带给我老妈去。我去了卫国三年,啥也没给家里攒出来呀!”(哈哈,都是这样。)赵盾让他全部吃光,又送他老妈一份饭食包括干肉,装在两头束口的口袋(橐)里。
赵盾之心性纯厚,常如此。
同年九月,晋灵公摆下酒宴,招待赵盾饮酒,暗中在旁边布置了甲士,准备冲上来杀赵盾。晋灵公的厨师示眯明知道这个阴谋,上菜的时候,就对赵盾说:“按规矩,国君赐三次酒,喝完就可以走了。”提醒他快点离开。赵盾明白过来有威胁,刚要走,晋灵公一声暗号,有一只大恶狗名叫敖的,就从后面猛扑了上来,直奔赵盾。那厨师示眯明论起勺子,将狗击毙,赵盾一边跑,一边说:“弃人用狗,虽猛有什么用!”这时候,堂上两侧埋伏的甲士像一筐土豆被倒了出来,扑上堂去,真奔赵盾。大厨师示眯明赶紧抡着勺子和他们搏斗,掩护赵盾快跑。赵盾一边跑一边问他:“你是谁啊,为什么这么照顾我啊?”示眯明说:“我是那桑下饿人。”赵盾问:“你叫什么?”他说:“这个不用讲。”赵盾遂逃掉。示眯明也遁走。
赵盾继续往外跑,也不敢回家了,于是奔向边境。没等出边境,听说另一个新消息。原来,赵盾的堂弟赵穿,闻讯之后,对自己的私属说:“我哥哥被国君打跑了,国君忒不讲理,我有他好看!”于是九月这一天,赵穿趁晋灵公外出在“桃园”(一处御用苑囿)里打鸟,就带着家族武装就攻了进去,见了国君晋灵公,二话不说,就把杀了晋灵公。
接下来,赵穿迎接赵盾回来。不料,这时候,史官董狐却出来了,他在国家档案里写道:“赵盾弑其君。”赵盾很惊诧,瞪着眼问董狐有没有搞错。
董狐回答:“你是国家正卿,你逃跑但是没有逃出国境,你回来了也没有杀死作乱之人(赵穿),我不说你弑君说谁呢?
这就是所谓”赵盾弑其君“。
赵盾因为家族素来有基础,父亲赵衰也有德,所以,民众信任他,晋灵公年少,奢侈,民众不喜欢他,所以,被人弑杀起来,也就容易了。
赵盾让赵穿去洛阳,迎来了在那里留学的晋襄公的弟弟黑臀(重耳最小的儿子),即位为晋成公。
晋成公元年,晋军伐郑,因为郑国果然背叛了霸主晋国而去和楚国盟誓。
晋成公三年,郑文公继位,又回来跟晋国结好而背弃楚国。楚国楚庄王愤怒,起兵伐郑,晋军去救。但是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晋楚为郑国的事,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晋国的霸业最近在晋灵公、晋成公年间,也是维持得气喘吁吁、力不从心了,乃至可以认为是中衰了。
晋成公七年,晋成公死,儿子晋景公继位。
晋景公三年,楚庄王又来围击郑国,郑国向晋国告急。晋景公派荀林父为中军将,士会为上军将,赵朔(赵盾的儿子)为下军将,其中中军将也是三军总将,即元帅,三军佐将分别为郤克、栾书、先谷、韩厥、巩朔等。六月,晋三军抵达黄河,听说楚国已经攻破郑都,郑宣布服楚,郑楚已经结盟,楚军亦准备离开回国。荀林父打算收兵回国,认为跟楚国交战,把握不大。先谷说:“来的就是为了救郑国,不去打,算什么英雄。”于是,先谷率领本部擅自过河,晋三军没办法,也只好渡过去。终于与楚军大战一场,地点是在邲,晋军大败,争相往黄河逃窜,争抢渡船,已经上了船的,就拿刀剑砍那些攀船抓桨没上来的。乃至于砍的舟中的人手指甚多,士兵一捧一捧地把它扔出船外。
楚庄王经此一战,取代晋国成为中原的霸主。
荀林父带着残兵回到国都以后,说:“我作为元帅,大军战败,我请求杀了我吧。”晋景公点点头说:“好,杀。”
士会是上军将(已经从秦国回晋了),忙向晋景公求情,说:“从前,文公和楚军战于城濮,楚军败回去后楚成王就杀了子玉,于是文公这才欢喜。现在我们已经败给楚国,又诛杀自己的元帅,是帮着楚国杀他的仇人啊。而且,荀林父是个很敬职敬业的人,这次主要是因为他当执政官才两年,国人和大夫还没能很好地听命于他,就领兵出去,所以大夫不听指挥,方才败北。”--晋景公就不应该让刚上岗不久的人出去当元帅。
于是,晋景公遂不杀荀林父,且叫他官复原职。
晋景公四年,先谷因为这次邲之战战败他有责任,惧怕被杀,就逃奔翟国,与翟人策划攻晋。事发之后,晋景公族灭了先谷家。先谷,就是从前三军元帅先轸的孙子。
晋景公六年,赤狄所建立的潞国发生内乱,晋荀林父乘机击败赤狄,灭潞国(现在山西有潞州),终于立了功。晋景公乐坏了,奖励了荀林父一千户狄民,又赏赐了士会,说:“要不是士会,我就杀了你了。”
后来,三国时代曹丕不杀战败投降关羽了的于禁,就引用了荀林父的故事,三国时代的人,也常用先秦人的故事教导自己。荀林父没有被杀,也是因为不如子玉那么难以驾御,而且他新官上任,下命令没人听,也不能全怪他,是晋景公决策不当。后来又有古人指责诸葛亮杀马谡,是不知用荀林父故事,把重视法令放在重视人才之上,而欲成大业,不亦难乎?确实,法令虽然重要,但荀林父、马谡都不难驾御,晋景公枉法而赦荀林父,是识时务的。楚国后来就是由于过于重视法令,导致“虽楚有才,晋实用之”,被法令逼的,人都跑晋国去了。犯罪违法打败仗乃至投敌,也有个主观客观原因的区别,人非圣贤,不能当机器对待,法令也不能教条地放在绝对的崇高位置上,单一迷信之。过分迷信法家也没给秦国和诸葛亮带来长治久安。
随后几年,楚人战力雄猛,频频北上挞伐,甚至又征服宋国,晋人避其锋芒,不敢营救。
晋景公九年,晋景公想了个办法,就是去联合东方的齐国,齐国毕竟是从前齐桓公留下的大牌国家,若齐晋联手,可以南面而制楚。
于是,晋景公派大夫郤克出使齐国。结果齐顷公的妈从楼上看着郤克而笑出了声。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郤克是个罗锅,而同时来访齐国的鲁国使者是个瘸子,卫国使者是个独眼龙(这人口素质都下降了),齐顷公又特别爱搞笑,就让自己国内的一个罗锅、一个瘸子、一个独眼分别导引着他们来等上大殿。这个残疾人模仿秀把齐顷公的老妈逗的不行,哈哈大笑,起到了很好的调剂心情的作用,却把郤克气得半死。
于是,也不说联合齐国的事了,郤克跑回了国,对晋景公说,请求发兵击齐国--谁让你们笑的来着!
晋景公文明原因,然后说:“你自己的私怨,怎么能麻烦咱们国家的军队呢?”
晋景公九年,楚庄王驾崩了,儿子楚共王继位。
次年,晋景公十一年春,齐国齐顷公南伐鲁国,鲁国向盟主晋国告急,这是国家的事了,于是晋景公命令郤克带领八百乘兵车,与鲁、卫联军一起共同伐齐,试图使齐国臣服于晋国的盟主座下,有助于促进晋对楚的争霸事业。这次战斗,在齐国鞍地进行,齐顷公战败,逃跑途中车子又出了问题,抛锚跑不了了,眼看晋军就要追上,于是齐顷公和自己的车右换了位置,自己装成了车右。等晋军将韩厥追上来的时候,车右逢侯丑假装成齐顷公的,说自己口渴,叫车右下去到前面的泉水那里取点水来。假车右,也就是真的齐顷公连忙拿了个盆,下车跑去前边,就再没回来。韩厥等等也不见回来,就押着齐顷公的车回到本部。但是,郤克一看,这是个假的啊。不久,真的齐顷公派来使者,请求讲和,郤克说:“讲和可以,但必须以齐侯的老妈拿到晋国当人质。”谁让她笑话我来着。
齐国使者说:“齐侯的妈,对于齐侯,是妈,犹如你们晋国国君的妈对于晋国国君,这怎么能往外送呢。你要不讲和,那除非我们再打一仗。”
郤克只好同意讲和,大军撤回。齐国因为这次战败了,随后十几年,倒都是服从和配合晋国,没再制造矛盾。
晋景公十二年,齐顷公跑到晋国来朝拜晋景公,并且拍马屁提议让晋景公当王,晋景公固然谦让不敢。
晋景公十九年,晋景公死,儿子晋厉公继位。
晋景公虽然战败了齐国,但是并没有组织起来对楚国的有效进攻。只是争取了郑国重新朝拜晋国。
晋厉公六年,郑国又背叛晋国了,改去与楚国结盟。晋厉公大怒,遂亲自将兵,以栾书为三军元帅,渡过黄河,去寻楚军决战。这是自从邲之战晋国败给楚庄王后的第二次晋楚大交锋。这场战斗,晋军射中了楚共王的眼睛(一只),楚兵因此首战不顺。当夜,楚司马子反整顿鼓舞军马,决定明日死战。晋军心中害怕。刚好,当夜,子反查巡完士卒,他的服务员给他捧来美酒,叫他喝喝解解乏,于是子反喝喝地就喝醉了。半夜,楚共王召子反议事,准备次日的战斗,子反醉得跟本起不了床。楚共王大怒,骂了子反一顿,自己眼睛又瞎了一个,只好连夜撤兵算了。随后,赐子反死。
晋军因此算是战败楚军,有恢复霸主之势。
晋厉公回国后,国内就出了事。晋三军元帅栾书本来在这次战役里边,不打算出战,想固守营垒,待楚军疲惫退去,再说追打或者怎样,而新军佐将郤至则力主出战,并且还打胜了,所以栾书很忌恨郤至。于是栾书教被抓的楚国俘虏公子茷诬陷郤至,后者于是对晋厉公讲:“这次我们楚军开来,完全是郤至召来的,说齐鲁盟军一时到不了,我们楚军来打就能嬴。”晋厉公说:“郤至这么干,是为什么啊?”公子茷说:“郤至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俘虏了您,然后他另立公子周当国君。”
晋厉公将信将疑,把这事对栾书讲,栾书说:“不如派郤至去洛阳出使一下,看他会不会偷着去见公子周。”那公子周是晋襄公的儿子,现在洛阳留学。
于是,郤至奉命到了洛阳,栾书又故意安排公子周去见郤至。晋厉公的间谍看到这种情况,回来汇报,晋厉公心想,真是啊,郤至果然和公子周在洛阳见面,必是阴谋要抢我的位子啊。
晋厉公脸色铁青,看来郤至阴谋通敌,那是一点错没有啦。
晋厉公于是派出胥童带领八百人冲到郤至家里,给郤至来了个满门抄斩。同时,郤锜、郤仇两个郤氏家族也被灭门。
三郤被灭门,主要矛盾还是在于晋国的卿家族凭借战功和封邑,越发成为威胁国君的力量。作为族大逼君,国君自然要对他们展开反击。
胥童觉得,不但三郤势力威胁了国君一族,中军帅栾书等人也一样是老牌卿家族,不好制约,都应该灭了,以我胥童等晋厉公信得过的人(胥童是从前胥臣的后代,同时是晋厉公的同性恋朋友,所以信得过),来取代他们做新的卿。
于是,胥童把栾书、中行偃也都在朝廷里劫持了,意欲杀掉。但是晋厉公不忍心。胥童说:“不杀了这两家,您未来必然遭殃。”晋厉公说:“今天一天已经杀了三个卿了,寡人不忍心再多杀了。”胥童说:“你不忍心,人家将忍心对你!”晋厉公不听,还是命令释放了栾书、中行偃,并且好言安慰。可是,下一个月,栾书和中行偃就联手布置,趁着晋厉公出外旅游,捉了晋厉公和胥童,把他俩都杀了。
这场内讧是晋国国内君族和卿族矛盾积累的必然结果,总的趋势来讲是卿家族的势力在上升,也就是随后孔子观察到了“政在私门”。国君因为是世袭的,很多土地城邑都封给卿家族了,国君家族对于自己的地面未必经营的好。卿家族也是世袭,但是他们为了发展,不一定非得一长子继承,而是挑族内最优秀的子弟继承卿位(比如赵盾就并不是赵衰的嫡子),再加上卿族在对外战争中的立功等等,势力不断增加,君卿冲突成为此后晋国两百年的主旋律,指导六卿专权,三家(卿)分晋。
栾书杀了晋厉公之后,就派人到洛阳迎接公子周回来当国君。
公子周倒是个很贤的人,他在洛阳身为留学生但还积极关心时事,“晋国有忧,未尝不戚”,这就是成语“休戚相关”的出处。
公子周回国之后,继位,是为晋悼公。
晋悼公三年,晋国召集诸侯会盟。晋悼公问群臣谁可以被举荐出来,祁傒举荐了解狐。解狐本是祁奚的仇人。晋悼公又问,祁奚又举荐了自己的儿子祁午。人们评价说:“祁傒可谓不结党啊。外举不隐仇,内举不隐子。”
这次诸侯相会,晋悼公的弟弟杨干的马车突然乱跑,把晋国车队给闯乱了,负责纠察军队秩序的司马魏绛,就上去依法杀了杨干的驾驶员。晋悼公大怒,敢这么欺负我弟弟,旁人进谏,晋悼公终于原谅魏绛。次年,晋悼公让魏绛办理和戎狄的外交亲和,终于使得戎狄跟晋国关系和睦。(魏绛,就是未来赵魏韩的魏国先人。)
晋悼公随后三次和楚军作战,终于战胜了楚军,号称晋悼公复霸,复兴了晋国的霸业。
晋悼公十一年,晋悼公说:“自从我用魏绛以来,我九合诸侯,和合戎狄,都是魏绛的功劳啊。”赐给魏绛一组乐器演奏班子。
晋悼公十五年,晋悼公问师旷怎么治国,师旷说:“只有以仁义为本。”冬,晋悼公死,儿子晋平公继位。
晋平公元年,齐国因为多年没挨揍了,又开始不服晋国了,齐灵公试图谋求东方霸主地位,叫嚣要取代晋国为霸主。于是该年,晋平公率十二国诸侯伐齐,与齐灵公大战靡山之下,齐军败走。晋军追到临淄,烧屠临淄的郭城,随后向东向南攻掠,齐国各城皆坚守,晋军方才退去。
晋平公六年,晋国执政官范宣子忌恨栾书的孙子“下军佐”栾盈,将栾盈定罪,栾盈出逃齐国。
晋平公八年,齐庄公要陪嫁几个闺女去吴国,晋国也嫁闺女去吴国当王妃,于是齐庄公把自己的闺女先送到晋国,然后一起嫁去,齐庄公把栾盈偷着混在嫁闺女的队伍里,偷着送回晋国,自己以大兵跟随其后。栾盈组织自己家族封地曲沃上的武装,作乱偷袭都城新绛,晋平公吓坏了,要自杀,范宣子劝阻,组织本家族力量,战败了栾盈。随后围追栾盈于曲沃,攻破曲沃,将栾盈灭族。栾枝到栾书到栾盈的栾氏家族覆灭。范宣子是从前士会的孙子,士会被封在范,建立范氏。范氏、中行氏、智氏、赵氏、魏氏、韩氏成为晋国目前有实力的六个卿家族。齐庄公趁着晋国政府军围攻曲沃,趁机攻下了晋国的朝歌城,以报从前临淄郭城被烧的旧恨。
晋平公十二年,诸侯国际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南北不打仗了。春秋时代一百年来,诸侯国际间的主要内容就是晋楚南北争霸,但是如今双方势均力敌,干脆宣布南北弭兵,不再打了。此后,晋楚南北争霸,基本结束。
晋平公十九年,齐国相国晏婴(晏子)来出使晋国,与晋国大夫叔向交流。叔向说:“我们晋国,现在已经是末世了。国君(齐景公)就知道收税给自己搞池台土木玩儿,不致力于政事,而政治都出在私门(政出私门,即六卿主政),这样,晋君还能长久吗?”晏子很赞同。
晋平公二十六年,晋平公死,儿子晋昭公继位。
晋昭公在位六年死掉。这时候晋国六卿强,公室(即君族)卑弱。儿子晋顷公继位。
晋顷公十二年,晋国的公族--即国君的分支家族,祁傒的孙子,以及叔向的儿子,跟国君闹了别扭。晋国六卿正想削弱公室,看见君族内部闹内讧了,趁机就以法令来套这些国君的支族,于是他们都犯了法,把祁奚之孙、叔向之子等家族全部灭族。把这些家族的封邑设为十个县,以六卿的子弟为县大夫。晋君益弱,六卿皆大。
晋顷公十四年,顷公死,儿子晋定公继位。
晋定公十五年,赵氏和范氏、中行氏发生内乱。起先,赵鞅(即赵简子,赵盾的重孙子,时为晋执政官)给邯郸城的赵午下命令,赵午不听,赵简子遂杀了赵午,邯郸城的赵午的儿子赵稷即举城造反,范氏(掌门人范吉射)中行氏(掌门人中行寅)都是邯郸赵的姻亲,遂帮助邯郸赵氏(该赵氏不是赵盾、赵武一系,其实竟是赵穿一系)攻打赵简子。赵简子逃跑到晋阳。智氏、韩氏、魏氏跟范、中行都有仇,于是劝说晋定公,说范氏、中行氏跟赵氏打架,赵氏跑了,那二氏搞这种内讧,也不是好人,也应该惩罚,于是奉了晋定公知名,智、韩、魏就来移兵攻击范、中行二家。这两家见是国君批准来打的,遂去攻国君,激起国人愤怒,于是帮着国君,把范氏、中行氏打跑,出了国都。二氏跑去自己的封地朝歌。赵简子随后也从晋阳回来,复
晋定公二十二年,经过数年战斗,晋赵简子终于联手智、韩、魏,把逃在朝歌的范氏、中行氏打跑去了齐国。
经过这次混战,晋国的六卿,于是就剩下智、赵、魏、韩四卿了。被赶跑的范氏是士会传下来的子孙,中行氏是从其荀林父的子孙。荀林父曾经做中行将,以官职为氏,所以也叫中行氏。士会封地在范,所以也叫范氏。而荀林父的弟弟荀首的封地在智,得氏,为智氏。
晋定公三十年,晋定公和吴王夫差在黄池会盟,互争主盟者,最终由吴王夫差主盟。
晋定公三十七年,晋定公死,儿子晋出公继位。
晋出公十七年,智伯(智氏掌门人)与赵、韩、魏三家分了范氏、中行氏留在晋国的大面积封邑。晋出公本来是规定不许分的,于是大怒,联络齐鲁要跟这智、赵等四卿干仗。这四卿恐惧,干脆先联手把晋出公给打出了国。晋出公逃奔齐国,半道而死。智伯立从前晋昭公的曾孙为晋君,是为晋哀公。
晋哀公四年,赵襄子、韩康子、魏桓子共杀知伯,尽并其地。晋国只剩赵魏韩三卿。
晋哀公十八年,晋哀公死,儿子晋幽公继位。
晋幽公之时,晋幽公本人只有绛城、曲沃两块地方了,其他都是赵魏韩三家的封邑,于是晋幽公反去朝拜赵、魏、韩三家的掌门人。
晋幽公十八年,晋幽公因为毫无权力和财富了,于是只好玩妇人,半夜偷着跑到城里去找小姐,结果被强盗杀死。魏氏掌门人魏斯立了晋幽公的儿子为君,是为晋烈公。
晋烈公十九年,周威烈王赐赵、韩、魏三家皆为诸侯。于此实现三家分晋。但晋作为一个小诸侯仍然存在。这时已是战国初期。
晋烈公二十七年,晋烈公死,儿子晋孝公立。晋孝公十七年,晋孝公死,儿子晋静公立。
晋静公二年,魏武侯、韩哀侯、赵敬侯把晋静公那可怜的一两个城也吞灭了,晋静公废为平民,晋国遂绝祀,晋国终亡。
从前赫赫的晋献公、晋文公重耳的子孙们,就这样变成了平民,被卿家族取代了君位。
太史公曰:晋文公,是古所谓的的明君,他居外流亡十九年,经历极度困窘,等到即位的时候对跟随者进行赏赐,尚且还忘了介子推的功劳。明君尚且如此,何况骄主呢。晋灵公被弑杀以后,晋成公、晋景公开始逞于此而变得严厉,到了晋厉公的时候就甚苛刻,于是卿们惧怕被国君杀,遂作乱(指栾书杀晋厉公)。晋悼公以后,晋君日衰,六卿专权。所以啊,君主驾御臣子之道,本来就不容易啊。
笔者案:赵氏,祖上是事奉晋文公流浪的赵衰,当然赵衰的父祖辈已经在晋国做事为官了,魏氏的祖上是追随重耳流浪的魏仇,当然魏仇祖上也已经在晋为官,韩氏的祖上则是韩厥,是赵盾收养的小厮。总之,随后都成长为卿族,其掌门人皆曾为晋国之执政官。此三家分晋,标志着战国的起点,而这三家卿族分了晋,固然是因为分封制的根本结构导致的,分封制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卿家族借助封邑等人财物力,上侵君权,这样的事情在鲁国齐国同样严重。三家分晋,确实引发君主们思考,如何才能加强君权。这也包括赵魏韩在三国自己的君主也要思考,怎样才能驾御好臣子,避免自己重蹈晋国君的覆辙。这种思考,直接就引发了法家在战国的流行。法家的主旨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去掉卿族的世袭封地,去掉卿族的官爵世袭,以立功的平民取代世袭的卿族为职业官僚,固然,在这种情况下,国君就易于驾御那些无封邑无世袭的流官一样的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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