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卯一愣,那女人正是乌娜。只见乌娜迅速凑到刘大卯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郑幺妹在前面拐角的第二个房间,快去。救出郑幺妹,你赶紧撤往后门那边!”刘大卯转身奔出去。
乌娜打开后窗,拋下一根早就准备好了的绳子,从窗口爬了下去。
刘大卯带着一个土匪往骆一梅房间奔去,关虎和嘎子在后面掩护。刘大卯说:“就这儿,上。”土匪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里面的解放军一枪击中了踢房门的土匪。没想到土匪倒下的那一刻,刘大卯生生地用手顶住了土匪,用他做盾牌,向战士幵了一枪,战士被击伤,倒在墙角。刘大卯将枪对准骆一梅的同时,骆一梅将枪对准了郑幺妹。
刘大卯和郑幺妹终于又见面了。
郑幺妹怔怔地看着刘大卯,心情异常复杂。她没想到,刘大卯真的站在了她的眼前。她的身体都在打战,她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违背诺言,他为了她可以不惜一切。但郑幺妹早已明白,从她决心在尼姑庵里剃发的那一刻起,她就永远不可能再跟他走了。
骆一梅用枪顶住郑幺妹的脖子:“你是刘大卯吧?你想把这个女人救出去吧?你只要开枪,我一定也会向她同时开枪。”刘大卯将那土匪的死尸推翻在地,一步步向骆一梅逼近。
郑幺妹望着刘大卯苦笑:“大卯,我知道你会来。可是我不会跟你走的!”刘大卯顿时呆住:“你傻了,幺妹,共产党是要杀了你的。跟我上提篮洞,你还是二当家!”郑幺妹痛苦地摇着头:“不,我既然下了山,就再也不上去了,我宁愿死!”
正当郑幺妹劝说着刘大卯时,刘大卯趁骆一梅不注意,一个侧身,一手掐住了骆一梅的脖子,而阿木桑、石仔等人也拿着枪冲了进来。石仔一枪射中刘大卯拿枪的右手,接着朝骆一梅一把扑过去,将她从刘大卯的手中给救了出来。嘎子见解放军全拥了进来,再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叫人强拉着刘大卯朝后面迅速退去。
在一角落处,乌娜躲在石柱后拼命招手,嘎子带人往后门跑去。刘大卯还要往回冲,嘎子大喝:“刘大卯,你再往回冲就不是我兄弟,就不是我的大当家。那么多人拼死,不都是为了你吗?可你只看重自己那些鸡毛蒜皮。你走不走?你不走肯定被共军乱枪打死。你真要死了,我让弟兄们集体向你鸣枪行不行?”刘大卯一下子被嗔子给骂醒了:“王八羔子,你在和谁说话?”刘大卯嘴里这样骂着,人却跟了过来。
蒙黑布的乌娜将刘大卯等人引到了密道处,密道已经打开了。刘大卯恍然想起:“是你?!”乌娜催促:“赶紧走,共军设了陷阱,就等你来钻!”刘大卯追问道:“那我以后怎么报答你?”乌娜说:“执行谷主席的命令就行,快走!”刘大卯还想再问,乌娜早已转身离去。
当阿木桑赶到时,刘大卯等人早已从密道内消失了。石仔觉得奇怪,刘大卯怎么会知道教堂里的密道呢?
第五节 县城劫狱
惠河监狱的大门前,站着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一辆吉普车在监狱门前停了下来,黄庆、武宁和石仔先后下了车。在长长的走廊上,武宁带着石仔等人向前走去。在关押郑幺妹的监舍前,石仔停了下来,指着表情木然的郑幺妹对武宁说:“团长,这就是郑幺妹!”
黄庆向郑幺妹喊道:“郑幺妹,我们武团长来了,你站起来!”郑幺妹仍然坐着,她盯着武宁说:“团长也算是个官了。我想见刘二木,他是我丈夫。”武宁点点头:“可以,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郑幺妹颇为惊讶:“你说话算数?”武宁一笑:“我们共产党人一向说话算数!”
郑幺妹站了起来,对着武宁鞠了一躬:“你这位长官面善,我先谢你了。”武宁说:“你虽然是犯人,但犯人也有自己的权利。跟丈夫见个面,这是人之常情,我们共产党人也是讲人性的,只要你的要求合理,不会为难你!”郑幺妹被武宁的话感动了:“长官,你真是菩萨心肠。”武宁想更进一步了解郑幺妹:“郑幺妹,刚才听石仔介绍你的情况,你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上山为匪是迫不得已,我希望你在监狱里面好好反省,认识自己犯下的罪行。”郑幺妹反驳道:“我没什么罪,都是人家逼的我。你们要砍我的头,我不喊一声冤枉!”石仔见郑幺妹拧着头,一脸着急:“幺妹,你别犟了,武团长说的是真心话啊!”武宁认真地说:“是的,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也是我们党的真心话,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郑幺妹,你认真想一想吧!”
郑幺妹一下默然了。等武宁、石仔、黄庆等人锁上牢门,她还傻傻地站在那里。
郑幺妹终于见到了刘二木。她没想到,短短的时日里,刘二木像变了一个人。他每天在监狱里读书、看报,脸上再也没有在提篮洞时的那副故作凶悍的表情。他像回到了大学生时代,一脸平和的笑容。
刘二木看着郑幺妹,不由得悲从中来,流下了眼泪。郑幺妹笑道:“二木,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哭了?”刘二木感叹:“夫妻相见,本来应该高兴,可是幺妹,我……我是悲从中来啊!”郑幺妹不解:“二木,你这是怎么啦?你好像变了……”刘二木深情地望着眼前的幺妹:“我是变了,幺妹,我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共产党的天下,当土匪是没有出路的,再说,我们还受谷主席和特派员的指使,干了许多让老百姓痛恨的事。我越想就越觉得惶恐,觉得害怕啊!”
郑幺妹点头:“二木,我也在想,可能我们真走错道了。千不该万不该,跟了谷主席和特派员与共产党作对。”刘二木听着听着,紧张起来,他感到一阵恐惧,浑身颤抖。郑幺妹被刘二木的表情给吓住了:“怎么啦?二木,你抖什么?”
刘二木知道,如果大哥来救他们,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刘二木突然像发疯似的嚷道:“石仔,你马上把我给毙了吧,我不要刘大卯来救我,他会死的,我不能让他死啊!”
石仔一把按住了刘二木,说:“你瞎嚷嚷什么?疯了吧你?”刘二木甩开了他:“我没疯,我请求你们毙了我,石仔,你有种就毙了我,把我的人头挂在城门上,给刘大卯看……”石仔火了:“什么胡言乱语的,押下去。”牢房的铁门再次关上。
郑幺妹有点失神地站在那里。武宁一直站在铁门外,若有所思地看着刘二木被押走。刘二木还在喊,声嘶力竭:“刘大卯,大哥,你不能来啊,你来了就是罪上加罪,大哥,大哥……”
郑幺妹看着刘二木被拖出去的身影,有点茫然。她心想:刘二木变了,他承认自己犯了罪。也许他是大学生,比我知道的事情多,我不得不问自己,我以前有枪有钱,老百姓怕我,现在老百姓还怕我吗?他们是不是恨我,像恨曹山豹和刘大卯一样?我是该好好想想了。
不出所料的是,刘大卯真的要来监狱救人。他为能救出刘二木及郑幺妹,不惜与曹山豹合作,不但将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部给了曹山豹,同时还许诺,若攻打监狱成功后,拿下监狱旁的一家银行,所抢的钱财全部归曹山豹所有。一向要钱不要命的曹山豹岂能不动心?在如此巨大的买卖下,他决定出兵配合刘大卯的行动。
刘大卯站在石头上给弟兄们鼓劲:“弟兄们,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向惠河县城进发。在天亮以前,我们必须分批混入城内。各位都给我注意了,换上不同的衣衫。我们的目标是惠河监狱和惠河银行。”众人大声答应。
刘大卯的行动方案是,先与曹山豹攻入监狱,救出郑幺妹,然后合力攻打银行。刘大卯大喊:“打下银行,钞票、金子全归弟兄们!”众人跟着喊:“金子,金子!”一旁的蓝玉见群情激动也上前说:“此次行动,由曹司令任总指挥,刘司令任副总指挥。我跟弟兄们一起行动。”刘大卯鼓气道:“特派员作为一个女人,刀山火海都敢上,弟兄们可别丢了爷们儿的脸,啊?”曹山豹喊:“把钞票、金子给我全抢回来,你们个个都是好汉!”
火把闪烁,曹山豹带着土匪,蓝玉带着别动队,刘大卯带着提篮洞土匪向惠河县城进发。猫头鹰的叫声不时传来,众人都无声前行,只能听到密集的脚步声。
蓝玉穿着旗袍,撑着一把太阳伞,像个阔太太。刘大卯戴着墨镜,粘着胡子,穿着长衫,提着鸟笼,叼着烟,像个老太爷。嘎子肩背冰糖葫芦。还有挑担的、赶车的、卖炭的、卖柴草的……众土匪乔装后分批混人惠河县城内。
监狱大门口,两位荷枪的解放军战士笔直地站着。曹山豹、张团长、谢参谋长等人都赶了过来。刘大卯松开了蓝玉的手,走到曹山豹身后:“怎么样,动手?”曹山豹点了点头:“你先动手吧,你枪声一响,我曹山豹的人马立即就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刘大卯看了看四周,点心店、大街、小摊贩前,都已经布满了人马。
刘大卯和嘎子来到监狱前,一名解放军战士拉动枪栓:“不要靠近,绕开。”刘大卯向嘎子使了个眼色:“嘎子,动手。”嘎子突然拔枪,“啪啪”两枪,两名解放军战士一名被击伤,另一名开枪还击。
石仔带着飞虎队战士行进在街道上,听到枪声后立即站住,听见枪声密集起来,他说:“快,大家跟我跑步前进,目标是监狱!”飞虎队战士向前猛跑起来,老百姓纷纷闪避。
很快,刘大卯率众土匪与监狱内的守军展开了火力交锋。监狱里面,黄庆见刘大卯等人拼死冲来,对战士们命令:“撤,放刘大卯进来。”战士们装出抵挡不住的样子,边打边撤。刘大卯大喜:“共军抵挡不住了,快上,上啊!”他带着土匪们冲进了监狱。
曹山豹对身边的张团长大喊:“张团长,刘大卯已经攻进去了,咱们赶紧撤出来,再不撤伤亡太大。咱们得赶紧奔银行去,不然,共军的援兵就到了!”张团长一听,大喜:“好,弟兄们听好,赶紧直奔银行,见人就杀,见钱就抢!”土匪们随着曹山豹、谢参谋长等人向银行奔去。
刘大卯闯进监狱内,找遍了也没有看见郑幺妹及刘二木。眼看解放军快将他们团团围住,关虎边打边撤。刘大卯见关虎后退,拿枪顶在他的头上,吼道:“没找到他们,谁敢撤?”此时,蓝玉赶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刘大卯的枪:“你疯啦,现在还不撤?你想让提篮洞的弟兄全死在这儿吗?”刘大卯放言道:“不还有曹山豹的人接应吗?”蓝玉一声冷笑:“曹山豹的人马早就争着抢银行了!”刘大卯破口大骂曹山豹,一边骂着一边往外撤。这时蓝玉的别动队冲在最前方,拼死突围为刘大卯、蓝玉等人杀开了一条血路,他们终于从监狱里逃了出来。
这时,曹山豹一个满身是血的手下跑来向刘大卯求救,说是曹山豹已被解放军围困,请求支援,刘大卯一声冷笑,头也不回地迅速撤走了。
第六节 曹山豹被抓
曹山豹一边与石仔交战着,一边盼着刘大卯在这关键时刻救他一把。他们抵抗了好一阵后,才知刘大卯早已撤走。曹山豹大骂道:“他娘的刘大卯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来救援我们。谢参谋长,赶紧突围啊!”
曹山豹话刚说完,对面一颗子弹直朝谢参谋长胸前射去。谢参谋长没来得及回话就一头歪了下去,倒在了地上。曹山豹见自己弟兄被打得七零八落,而谢参谋长一身鲜血横倒在他面前,深知自己再不逃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转身欲逃。谁知胸口全是血的谢参谋长一把拉住了他的腿,声嘶力竭地恳求道:“曹司令,你要带上我,你一定要带上我啊!”曹山豹奋力地甩开谢参谋长的手,可那双像铁钳一般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让他动弹不得。曹山豹急得大叫:“谢参谋长,你松手,你不松手我怎么带你?”谢参谋长还是抓住曹山豹的裤腿不放:“曹司令,你带我走,你让人背我离开!”他就像人临死前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就不会再放。曹山豹恼了,在谢参谋长身上连补三枪:“老子让你松手你不松,得,你去跟阎王爷握手吧。张团长,带上弟兄们赶紧突围。”
张团长见曹山豹对着谢参谋长连开几枪,顿时被他的狠劲儿给吓到了,带着弟兄们朝银行门外逃窜而去。
曹山豹的人马拼死想突破石仔等人设在银行门口的封锁线。石仔朝阿木桑喊话:“阿木桑,给我咬紧不放,一个也不要放过!”阿木桑的冲锋枪对准了冲出来的土匪。
不过曹山豹的人马毕竟不简单,竟利用前面弟兄的尸体挡住阿木桑的冲锋枪,硬是突围了出去。阿木桑的冲锋枪喷出了火舌。石仔身边的一名战士倒下,石仔忙将手枪插在腰间,拿过战士的冲锋枪,向着曹山豹的人马猛射。眼见曹山豹被众人保护着逃出,石仔端起枪瞄准了他,一声枪响,打中了曹山豹的屁股。急于逃命的曹山豹突然觉得屁股上一热,他用手往后一摸,满手鲜血,屁股上被射开了朵花。他一声大叫,吓得脸色苍白,惊恐地对身旁张团长道:“完了,完了,我中枪了,死了!”张团长一把抄起曹山豹,往屁股上望去,见只不过是被枪打中了屁股,笑道:“曹司令,你还活着,没事!”张团长拖起曹山豹,往街上冲去。
与曹山豹一起突围的众土匪在奔逃中不断被击毙,最后只有几个土匪与曹山豹一起逃了出来。张团长抄着曹山豹来到空无一人的街上,街上所有人家都大门紧锁。这时,张团长见一花圈店的老头正欲关门,他一把抢上前去,用脚挡住了门板,用枪指着老头:“开门!”老人见土匪找上门了,于是将门板一扔,朝大街上没命地狂奔而去。
张团长一脚踢开了店门,和曹山豹一起躲到了房间的角落,把枪对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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