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约见的地点是电视台旁的一家咖啡厅。因为靠近电视台,咖啡厅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圈内人,难免有粉丝故意蹲点拍照,咖啡厅把二楼做成了专区,只招待圈子里的人。
那人姓陈,自称是M&S公司设在S城分部的经纪人。
晨珀在这方面没经验,简墨准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停完车之后,和她一起进了咖啡厅二楼的隔间。
对方三十多岁,长相普通,但一言一行很有风度,只在第一眼看到简墨准的时候稍稍怔了片刻,之后很快便进入主题。
所有事宜都是晨珀自己沟通的,简墨准只是陪她过来,并不会干涉她的思路和决定。
陈经纪人表示自己手里的某位艺人很喜欢这两首小提琴曲,想买下之后找人填词,以小提琴搭配旋律的方式,将两首歌收录进新专辑。
价格方面,因为晨珀是新人,并不算高,但她之前打听过行价,知道对方报的数字算是中肯。同时,对方也表示,小提琴原创曲被制作成歌曲并收入专辑的例子在行内并不多,这对她来说是个非常好的跨界机会。这位艺人的新专辑他们会大力包装宣传,歌曲推出之后给她带来的诸多好处将是现在的她难以想象的。
一切交流沟通似乎都很顺畅,对方甚至连合同都准备好了,如果她同意,可以立刻签字。
只是,当晨珀问起是哪位艺人使用小提琴曲时,对方却没有给明确答复,只解释道,因为涉及很多方面的原因,暂时不能告诉她,但确实是M&S里的艺人,这点毋庸置疑。并且他觉得这一点并不影响晨珀方面的权益,所以希望她可以理解。
因着这一点,晨珀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收起合同,表示自己想要考虑几天。
对方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强迫,很爽快地答应了,并定下答复期限,要求她无论签约与否都不能外泄合同内容。
离开时候,陈经纪人起身和晨珀握手,之后和简墨准握手时,却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位先生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晨珀心里明白,有点面熟的缘由大概是因为之前在网络上的那些照片,毕竟以简墨准的气质和长相,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不过她没有多解释,简墨准也仅仅礼节性地和对方握了握手,便带着她离开了咖啡厅。
两人上车后,晨珀就小提琴曲使用者的身份做了各种猜测。
简墨准顺了顺她的头发:“不用猜了,这件事我会让方谌去查一下。”
“能查出来吗?”
“只要查一查这位经纪人手里都有哪些艺人就可以。除了那些大牌艺人的经纪人,其他经纪人可能同时带着几个人,但一般不会带相同类型的艺人,例如歌手这类的话,手里一般只有一个。”他很耐心地给她分析。
晨珀一脸崇拜地托腮看着他:“你好厉害呀,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呢!”
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次数多了,他也多少有了些免疫力,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便继续开车。然而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他们这次回来住的是简墨准之前购置的那套公寓。公寓在他离开后便一直空置着,不过和他在西雅图的别墅一样,主人不在的时候,每周固定时间会有人来做保洁工作。所以无论他们离开多久,公寓依旧光洁无尘。
他们只在S城停留了几天,解决签约的事,参加胡崇光的寿宴,之后会飞去Z城再住两天。临近九月,晨珀即将开学,届时他们必须返回伦敦。另外,随着九月的到来,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的预选赛也即将开始。
这是国际上非常重要的小提琴比赛之一,因1954年第一届举办以来,多次出现冠军空缺的情况,所以现如今改成了每两年一次。
错过今年的话,她就要再等两年才能参加,可这样就会打乱她小提琴演奏生涯的全部规划。
所以,今年这次比赛,她一定不能错过。
“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之前还在伦敦时,当单泽修听她提到这个比赛,便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起先她以为单泽修是觉得她还没资格挑战这样高难度的权威赛事,可当他随即用莫测的目光看向简墨准时,她才恍然明白过来。
“难道……”她匆匆绕到敞开式厨房里,那个高大的男人正弯着腰,往烤盘里面挤着一块块花朵状的曲奇饼干,“你当年参加的小提琴大赛就是帕格尼尼?”
简墨准的注意力都在饼干上,闻言只淡淡嗯了一声。
晨珀整个人都惊呆了,虽然曾听单泽修说过他参加的是个很权威的赛事,但她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权威成这样!这个比赛的难度在于,为了保持比赛的高水准,它的冠军从来不设置并列,并且有规定分数,换言之,即便在所有参赛者中个人分数达到了第一名,但只要没有超过冠军的规定分数,这个人也没资格获得冠军,只能获得亚军的奖项。
这也是这一比赛在往年多次出现冠军空缺的原因。
尤其是近些年,比赛的冠军已经空缺了许多次,很多乐界的人都在猜测,到底是谁能打破这长久的沉寂,再次摘得桂冠,获得这一荣耀。
而她面前这个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一举拿下这个比赛的冠军,却在这之后不再拉琴,转而退居幕后制作手工小提琴,且在十多年后的今天以神秘天才制琴师的身份,凭借致敬斯氏琴的小提琴“怀念”再次为世人所知。
于乐界而言,简墨准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啊!
知道这个消息后,晨珀好几天都处于极端兴奋的状态。
她已经决定了,她不仅要参加这个比赛,还要拿到这个比赛的冠军!
因为是纪念帕格尼尼的小提琴大赛,每届比赛中,帕格尼尼的协奏曲和技巧性乐曲都被指定为必选曲目。
换作以前,光是看曲谱都能让她睡着。可现在有了动力和目标,她居然能心静如水地练习同一首曲子四个小时以上不休息。
往往都是简墨准看不下去,强行让她休息,她才会放下小提琴休息一会儿,有时隔了一小会儿,想到某几个地方的技巧运用,还会偷偷溜进房间再次练习。
这样极大强度的练习,导致的结果是,她的手指又肿到破了皮。
发现她伤口的时候,他周身的气压一下子降了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取走了她手中的小提琴,直接把人抱出了练习的房间。
他蹲在沙发前替她上药,全程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害得晨珀只顾着心肝颤,连被上药的伤处都没怎么感觉到疼。
他给她上完药,见她一脸乖巧模样地看着自己,又忍不住倾身吻住她。
晨珀没有动,乖乖地任由他抵开她的嘴唇,在她口中索取。
柔软的带着水果味道的嘴唇,一日比一日考验他的自制力,偶尔在这样因她而情绪不稳的时候,自制力便会弱化几分。
吻着吻着,男人的气息逐渐加重,忽而蹙眉,起身将她压在了沙发上。他的舌尖在她口中和她勾缠,纯正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能怔怔地被迫承受。
感觉气息被堵得有些难受时,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没有停下,反而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扣在头顶两侧。
初秋时的衣服单薄,两人之间只隔了两层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紧绷的肌理,逐渐升高的体温,从T恤下摆探入的手指,还有抵着她下腹的硬挺……
她只感觉自己的脸颊如火烧一般发烫,也不知道是呼吸不畅憋的,还是被他灼热的体温传染的。
良久,他才艰难地松开她,见她脸颊通红看着自己的无辜模样,又在她唇上吻了几下:“记得要适可而止,否则什么比赛都不许参加,明白没有?”
晨珀虽然被吻得晕晕乎乎,但其实心里挺想问他,是不是像你这样箭在弦上却还能说停就停的适可而止?
不过最后还是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简墨准心里明白她其实并不是这么听话的女孩,这种无关原则的小事,她可能今天答应了他,明天就背着他继续做。
然而他对她也无可奈何,舍不得骂,只能作罢,最多以后多看着她一些。
两人离开咖啡厅后,简墨准直接驱车前往郊外。
晚上有个小聚餐,地点就在他们之前去过的高尔夫度假村。这个度假村客人不多,安静清幽,正适合聚会活动。
他们约的是晚餐,现在才刚刚下午,正好够他们开游艇去湖面晃一圈。
之前因为菲尔的事,晨珀匆忙地去又匆忙地回,连度假村什么模样都没好好看过。
湖面上吹着清凉湖风,再吃一口冰镇水果,无疑是最消遣的休闲模式。晨珀换了条舒适的拖地雪纺吊带裙,戴着墨镜坐在二楼艇尾雪白的软皮沙发上,一边打手机游戏,一边在微信组里给唐羽琦她们发度假村和湖面的照片。
帕格尼尼下届冠军(晨珀):大热天的还在工作吗?好羡慕你们的敬业精神!可惜我还是个学生。
短发小脸美少女(田艾丽):滚!休学一年的少刷存在感!
远离渣男珍爱自己(唐羽琦):看到你第一张照片的时候,我就直接下楼了!现在已在出租车上,我带了换洗衣服,准备在那里住几天。
露易丝:每次看到你们的名字,都有种……淡淡的忧伤。
短发小脸美少女:露易丝你再等我一会儿,陈烁老头今天不太正常,编曲改到现在还没弄完!
露易丝:没事,反正我男朋友还没下课,不用急。
远离渣男珍爱自己:小田,你等会儿打算开着你那辆车去接露易丝的新男朋友吗?呵呵……
短发小脸美少女:说了一百次别叫我小田!还有,呵呵是个什么鬼!你可别拿我和黄珏那路货色比!我很挑的好不好!
露易丝:真的谢谢你们用如此含蓄的方式表达了对我男朋友的评价!
帕格尼尼下届冠军:别理他们,你家戚筠弟弟帅呆了!其实我本来也打算找个比我小的!
远离渣男珍爱自己:有本事把这话在你家简先生面前说一遍!
短发小脸美少女:有本事把这话在你家简先生面前说一遍!
露易丝:有本事把这话在你家简先生面前说一遍!
帕格尼尼下届冠军:我准备把三套口红都丢湖里……
远离渣男珍爱自己:别!我错了!限量版啊!丢了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短发小脸美少女:排!
露易丝:排!
田艾丽发了个排字就没有声音了,估计又开始了魔鬼式彩排。
晨珀和唐羽琦露易丝交代了几句来时的路线,问了问她们晚上想吃的菜,便端着水果去给开艇的男朋友喂食了。
唐羽琦为躲江枫,结束欧洲之行后便收拾行李搬来了S城。她这几年心思都在恋爱上,读书基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反正她爸妈对她并没有什么要求。
她也曾说过,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子只要不闯祸就行了,工作赚钱养家什么的就算了吧。
所以父母对她搬去S城的事并没有反对,反正唐晗也在S城。
唐晗失踪一段日子又现身的事,唐羽琦和晨珀提过一嘴,据说除了瘦了些许,其他一点异状都没有,并且恢复了以往丰富多彩的夜晚娱乐活动。
唐羽琦住的公寓和唐晗对门,偶尔也会看见他往家里带人,有时是脸熟的,说不准哪天就换了另一个。倒也没见那些女人撕起来,可见他已深谙男女游戏之道,无论私生活如何,只要白天西装一换,人前就还是令无数女生芳心暗动,活得精致又有品位的唐总。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声世成员都只看到了表象。
自唐晗回S城后,田艾丽对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了如指掌。原本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些年,她也不是不知道他交往过的那些女生,可她一直对自己说没关系,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越是优秀的男人,身边围绕的女人就越多。
她的爸爸也是这样,她的妈妈一开始还管过,后来便彻底放任不理了。
她不在乎唐晗有过多少个女人,只要最终他只有她一个人就好。
可自从去了趟伦敦,见识过简墨准对晨珀的好之后,她的想法慢慢有些不一样了。并不是每一个优秀的男人都喜欢让自己身边堆满不同的女人,有些男人,自始至终只想让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留在身边。
她忍不住想,哪怕有一天唐晗真的和她在一起了,他又能对她好多久?
而她,难道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他丰富的情史吗?
女人的身体要慎重,男人的身体便能这么不当回事吗?
田艾丽喜欢唐晗这么多年,竟第一次萌生了退意。某个深夜,她犹豫许久,最终还是给晨珀发了讯息。
她问她,同样是年少情窦初开时喜欢的人,她甚至比她更加具有天时地利,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放弃了他,远走伦敦?
这些事,田艾丽不敢和母亲说。她身边几个交情好的朋友,虽然知道她这么多年一直喜欢着唐家公子,但她们很早就劝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凭她的家庭和自身条件,哪里找不到好男人,所以她和她们也说不通。
想来想去,她唯一能倾诉的人,只有晨珀。
晨珀明白她的纠结,她也曾有过迷茫的时候,无论田艾丽以前如何任性,她的本质并不坏,她是真心希望对方能走出困境——无论勇往直前,还是转身放弃。
“我不希望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和最憧憬的爱情,被一个不会珍惜的人游戏般地肆意挥霍。我是个执着的人,不会轻易放弃一件事,但前提是我觉得值得。所以,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对我来说,唐晗不值得。”
每个人都有自己衡量一件事物的价值观,她选择放弃,而田艾丽不想放弃,这都没有错。
从表面来看,唐晗热情风趣,风度翩翩,而简墨准疏离冷淡,无趣古板。
可爱情,并不是流于表面的肤浅可以令其长久的,认识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了解一个人,再深爱一个人,这是一个累积的过程。
唐晗不懂感情,自负傲气,又太过以自我为中心。但晨珀从来不否认他身上的优点,只是这些优点,或许只有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才会让她轻易地沦陷和迷恋。而那些,对现在的她来说早已失去了吸引力。
可能再来一次,她依然会在年少的时候喜欢上唐晗。
可无论重来多少次,最终的最终,她只想做简墨准的新娘。
驾驶台在二层前端,简墨准和晨珀一样换上了更舒适的衣物,纯白色棉质圆领T恤和同款的宽松中裤。一般男人穿这类衣服都会显得臃肿,然而他身高腿长,这么普通的一身衣服非但没有减损他的气质,反而衬得他肌肤如玉,在阳光下耀眼得有些晃人。
晨珀看着他专注的背影,心脏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她搁下水果盘,悄悄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一丝笑意攀上男人的脸颊,他将手搁在她的手臂上,侧头问她:“要试试开艇吗?”
“你开就好,我喜欢抱着你。”她将脸颊埋在他宽阔的背上,轻轻嗅着他身上清淡的须后水味,用带点撒娇的口吻絮絮道,“其实,你喜欢我什么呢?老实告诉你,在红石峡谷那次,我就已经被你电到了。那时我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好看的男人!”说着她想起什么,“对了,那会儿你为什么假装听不懂中文?”
他伸长手臂,将她搂到身前,让她站在自己双臂中间,顺着她被湖风吹乱的头发:“我没有假装,是你自己误会的。”
晨珀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我那时候在你眼里一定很奇怪……”当时她一边用中文和唐羽琦八卦身边的人,一边用英文和他装正经。
他微笑:“没有,觉得你很有趣,还有一点可爱。”
晨珀知道他不会故意说好听的话来哄自己,顿时心花怒放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她笑起来的样子格外明媚生动。那般鲜活的朝气,是他永远不可能拥有却在心底向往的。到底喜欢她什么?其实他也这样问过自己,但是直到现在他都没办法很清楚地给自己答案。
他只是不想放开她,想让她永远留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照顾她,宠着她,让她每一天都能喊着他的名字,冲他这样子笑。
等到田艾丽结束彩排,接上露易丝和她的男朋友戚筠抵达度假村时,天差不多已经黑了。晨珀她们和早到的唐羽琦正在餐厅靠湖的包厢里点菜。
晚餐照顾了所有人的口味,什么类型的菜都有。唐羽琦她们知道简墨准有钱,也没有给他省,点完菜后直接要了几瓶最贵的红酒。
晨珀才回来,今晚是第一次见露易丝的新男友,之前只看过照片。他今年才十九岁,马上升大二,一米八的个头,古铜色的健康肌肤,剪着板寸,看起来年轻而矫健,倒是看不出只有十九岁,如果换一身成熟一点的衣服,和露易丝站在一起还挺配。
戚筠虽然小了女友八岁,但很懂得照顾人,时不时帮她夹菜、递餐巾纸、倒水什么的。
唐羽琦和田艾丽对视了一眼,又回头去看简墨准和晨珀,这位就更夸张了,剥虾、剔鱼刺、擦嘴、摸头顺毛,只差没直接送到她嘴里。
唐羽琦和田艾丽再次感受到满满的恶意,狗粮一把把地吃,真是够了!
餐至中途,简墨准接了个电话,随后把一个名字告诉晨珀。
陈经纪人手里是歌手身份的艺人有两个,一个是出道八九年还在七八线徘徊的男歌手,另一个是今年刚签下的新歌手。
新歌手叫作白夜,本名沈妮妮。
沈妮妮最近过得挺不爽的。
假唱事件虽然产生了些许负面影响,但她到底还是个新人,加上公关团队的处理,这个小危机最后还是解决了。
她并不知道,那天的假唱曝光是卢辰在背后操作的。她依旧使劲蹦跶在娱乐圈,今天自拍刷存在感,明天留下几张灯光昏暗的录音棚照片或是深夜跑步照片,表示自己一直在努力。
只是,相比之前刚出道的那几个月,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极度不顺——约定好的综艺节目飞了;原本交好的制片人莫名疏远;去美容院打个针都被狗仔跟踪;在网上放出的照片和心灵鸡汤,黑粉的评论总是比真爱粉多……
直到后来某天,在她经纪人的努力下,才有人提点她道:你是不是得罪了卢辰?
大牌艺人一般都不会和这样的小透明过不去,除非她曾经做过什么。
沈妮妮这才惊觉有些事大概是露底了。
不过她能混到现在这位置多少也有点魄力,当下寻求门路去找卢辰低头认错了。攀着金主的关系,借着那点人脉,沈妮妮放低姿态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让卢辰熄了火。
不过经此一事,公司里不少同期的艺人私下都把这事当成笑料谈论。
沈妮妮不敢恨卢辰,也不能骂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一口气憋在心里,最后全算到了晨珀头上。同样参加艺术节活动,她因为假唱曝光被媒体批评,晨珀却被捧上了天,天才指挥家的学生?富有才华的小提琴新秀?
这样的对比,比直接打脸还要让她不爽。
要不是因为晨珀,她怎么会得罪卢辰?她不相信他们之间一点事都没有!算起来,一个卢辰,一个唐晗,还有一个身份神秘的制琴师,她身边男人可真不少,看似单纯的样子,对付男人倒是真有一套。那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长得好,尤其那位制琴师,清隽优雅得跟个贵族似的,无论气质、长相都远超卢辰。
果然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喜欢表里不一的绿茶婊!
沈妮妮心里不爽,时不时上网用小号到晨珀的微博里各种爆料留言。
估计看晨珀不爽的不止她一个,前不久有人发私信给她的小号,爆了些晨珀的事给她。有些事沈妮妮知道,有些不知道,大部分都是晨珀在声世公司里的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现在她早就不在那里做了,曝出那些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沈妮妮没理会,倒是点开了对方给她的资料里的某个网址后,起了另外的心思。买一个小提琴手的两首歌而已,花不了多少钱,不过能把对方辛辛苦苦以为可以赚大钱甚至成名的劳动成果捏在手里,光是这一点就值得她出手了。
她真的很想看看,当晨珀签完合约,发现买歌的人居然是她时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沈妮妮心情美丽地躺在美容院的床上等着打针,结果针还没打完,经纪人就给她来了电话,说晨珀那边已经给了答复,她不同意签约。
“什么!”沈妮妮气得脸都歪了。
“另外。”陈经纪人的声音里带了些不满,“对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沈妮妮,你真小气。’”
“靠!”沈妮妮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坐起来,她看了看一脸诧异看向她的护士,匆忙出了房间并带上门,“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知道是我要买歌?你说的?你该不会看那个晨珀长得清纯被她哄得漏了口风吧?”
经纪人被惹火了:“沈妮妮,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的情况,你之前的负面形象还没有洗干净,卢辰那边才刚刚熄火,你要是不想在这行做下去,不需要这么‘作’,直接告诉我就行!我陈铭的确只是个小经纪人,粗不过你的金主大腿,但这是M&S,上面有的是人,真闹大了,你背后那位能搞定几个?”陈铭没有说的是,对方既然有能力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查到背后的人是她,那么在娱乐圈里的人际关系也一定在他们之上。这样的人,去招惹不是有病吗!
沈妮妮被噎得差点吐血。
但对方说得没错,她的金主能力有限,不可能什么都是他说了算。要是他真这么有本事,负责她的也不会是个小经纪人。而且,能做到和愿意为她做是两回事,之前卢辰的事已经让金主有点不满了,她若是真闹出大事,金主搞不好会直接甩了她换个新的,那她就真的惨了。
然而,想明白和接受事实是两回事,尤其在晨珀这件事上,沈妮妮基本算是魔怔了。
她挂了电话,咬着嘴唇在美容院曲折隐蔽的长廊上来来回回地走,冷不丁有一个娇怯的女声响起:“请问,你是白夜吗?”
沈妮妮回头,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一头黑色中长发的漂亮女生。
五官精致又清纯,大眼挺鼻小小的红唇,腿不算长,但胸很大,看着她的视线里带着惊喜和崇拜。这种眼神让沈妮妮的心情好了一点,她露出面对媒体记者时的招牌笑容,略带倨傲地点了点头:“是我。”
“哇,我好幸运啊,居然见到你本人!你真人比上镜还要漂亮耶,你今天没有化妆吧,你皮肤真的好好!”
在这种崇拜的语气下,沈妮妮心情回暖,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说话。
“对了,之前我好像听你提到……晨珀?”
沈妮妮神色一凛,有些警惕地含笑看向对方:“应该是你听错了吧。”
“你别误会,我不是晨珀的朋友,我只是听我一个朋友提过她,我这个朋友吃过她的亏,不过也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对方笑了笑,那笑容带了抹淡淡的不自然,但这张脸却十分甜美可人,完美得如同一幅画作。
沈妮妮的插曲,晨珀很快就抛去了脑后。不过这件事多少让她起了警惕心,等到不久后有人自称导演再度给她留言,表示对她的原创小提琴曲很喜欢很想合作时,她压根没理会。
除了忙于彩排和演出的田艾丽之外,其他几人当晚都在度假村住了下来,就连露易丝和第二天要上课的戚筠也住了一个晚上。
晨珀和唐羽琦好久没见,整晚都靠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毛毯聊天。
聊美食,聊旅行,聊过去,聊未来,聊现任男友和过去的男友,感叹易逝的青春,以及不变的友情。
“你和江枫,真的不行了?”有些话,晨珀只能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问。唐羽琦和她相反,她外表柔弱,实则坚韧理性,而唐羽琦看似直爽坚强,其实内心柔软感性得很。她对江枫用情很深,如果对方来求,她极有可能动摇。所以,这也是她搬到S城的原因。
唐羽琦摇摇头:“什么事都可以原谅,只有这一件不行。无论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做了就是做了。”她说着,靠在晨珀身上,抱着她的胳膊闭上了眼,“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我,我也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可是我不能回头不能心软,这个槛我过不去。小珀,有的时候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在我身边,我们还在一起,一起看喜欢的电影,一起吃饭,一起平淡快乐地过每一天……”说着,唐羽琦的声音哽咽,“小珀,我很难过,都几个月了,心里还是揪着痛……可是我不能回头,真的不行……”
晨珀听得心痛,轻轻拍着靠在身上的人:“不行就不行,咱们不回头,恋爱而已,总会有下一个的。他不是你的真命天子,只是一个过客,你会忘记的……别哭了,有我呢,我陪着你,大不了你来伦敦住一阵子,我认识很多帅哥,都介绍给你……”
唐羽琦哽咽着嗯了一声,今天借着聚会她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酒意上来,只觉得头昏脑涨,闭着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唐羽琦不用上班,暂时也不上学,有大把的时间,这晚后几乎每天都找晨珀外出活动。她之前对晨珀的这位男友始终有点敬而远之的畏惧和顾忌,可经过这几天,唐羽琦不得不承认,简墨准的脾气是真的好——她日日抢人,当电灯泡,对方却始终待她礼貌如初,甚至时不时给她们充当司机的角色。
即便当初她和江枫最腻的那会儿,他也不可能为她做到这样。
唐羽琦心里明白,他愿意这样做并非因为他想,而是因为晨珀想。爱才会迁就,只能说这个男人把晨珀的意愿放在了所有事和所有人的前面,包括他自己。
转眼到了胡崇光寿宴这日,他是著名乐评人,乐界老前辈,音乐界的很多名人都来了,前辈新秀齐聚一堂。
简墨准送上了不久前在伦敦制作完毕的小提琴。这把琴并未参照任何名琴,同以往他制作的木提一样,带有他个人的风格,琴身质朴,曲线柔和,音质却明亮有力。
胡崇光对这把小提琴爱不释手,当下带他们进了宴厅旁的休息室。
片刻后,有前来祝寿的熟悉友人敲门而入,胡崇光见到来人立刻上前迎接。晨珀好奇地看去,来人六十来岁,满头银丝,身姿却依旧挺拔,面容矍铄,目光清朗。
她正在回忆到底在哪里见过对方时,胡崇光已经面色愉悦地替他们介绍。
“这位是小提琴家冯光生,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中国首位获奖者!”
晨珀这才恍然:“冯光生先生吗?我小时候见过您,当时考级领奖时,是您给我颁的奖。”她记得那时候他还在音乐学院当客座教授,所以那次考级才会请到他来颁奖,之后不久他就不再出任了,如今露面也少。
冯光生态度谦和,和她握了握手,又在胡崇光的介绍下一脸欣赏地看向简墨准:“我听老胡提过,简先生这么年轻就在小提琴制作上取得了这样的成就,后生可畏啊!”
简墨准眸光沉沉地凝视着对方,缓缓伸手和冯光生交握,又轻轻收回,再正常不过的动作,晨珀却从中感觉出了一丝异样。
等到双方结束寒暄,两人出了休息室,她才向他问道:“你认识冯光生吗?”
他看着身侧的女孩,伸手与她十指交缠:“你真聪明,他是我的一位故人。”
“他是……”
他拉着她,将她带到走廊一处安静的造景旁:“其实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我亲生父母的朋友,也许是他们的家人,也或许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只知道,当初把我送去孤儿院的人,就是他。”他在绿植后的一排休息椅上坐下,让女孩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好把她整个人搂到怀里。
“你没有查下去?”以他的能力,如果真想知道,一定能知道。
他摇了摇头:“在我心里,父亲永远都是Lance。无论真相是怎样的,都不会改变我现在的生活,而我也不想去打扰对方的生活。想明白这点,我就不再查下去了。之前没告诉你,有没有生气?”说着,他在她红润的嘴唇上细细亲吻。
晨珀被他亲得心肝酥颤,完全是缺氧状态,哪里还想得到生不生气,只呢喃道:“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嘴唇也好软,我喜欢你这么亲我……”
他无奈又宠溺地笑着,见她嘟着嘴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用力收紧了圈住她腰身的手臂,再度吻住她时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
女孩的唇小巧甜美,是漂亮的粉色,像一块柔软的糖,又甜又软。他才刚刚打开嘴唇,她柔嫩的小舌尖就灵活地滑入他口中,和他缠到了一块儿。接吻这么多次,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探入他口中,简墨准浑身一颤,没能控制住手上的力道,在她纤细的腰身上用力掐了下去。
她发出低低的呼声,瞬间撤出自己的舌尖,他追入她口中,缠住她吻了许久,直到她开始抗议,才克制着喘息松开她。
他把娇小的女孩摁在怀里,很久才平复下来。
有些事,有些情绪,已越来越逼近临界点。如果今天他们不是在酒店走廊的一隅,而是在他的公寓里,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停下来。
晨珀就坐在他腿上,对他的反应一清二楚,哪里不知道他此刻的情绪。她想了想,还是瓮声瓮气地道:“其实你不用忍的……”
他松开她一点,低头与她对视,女孩白嫩的脸蛋虽然通红,但是那双眼睛却清亮无比。
“你还小呢……”他的眼睛里全是温和的宠溺。她看起来依旧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柔软娇小,稚嫩清纯,总让人忘记她的真实年龄。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大了她太多,有些事要慢慢来。
“我都快二十五岁了。”她露了个明媚的笑容,随后感觉圈在她腰身上的手臂又收紧了。
“乖。”他低头亲向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沙哑。
那灼热的气息又让她的心肝酥颤,头脑发热,直到回到宴厅里也没弄明白他这个“乖”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崇光是个时髦的老人家,寿宴弄成了自助餐音乐会形式,乐界人士汇聚的夜晚,不时有新秀以贺寿的名义自请上台演奏一曲。
有人渴望成为焦点被关注,自然也有人成为被人关注的焦点。
简墨准如今凭借天才制琴师的头衔声名在外,想要和他认识的人不在少数,无论新秀还是前辈。他向来不爱交际,那时在伦敦这类事大多交给助理打理,偶尔助理不在,别人看他态度清冷也会自觉地让出空间。只可惜这是在人情往来热络的中国,他淡漠清冷的态度也无法让人退却。片刻后,冯光生亦再次上前,表示想和简墨准单独聊一聊。
单从对方的脸上,晨珀看不出什么端倪,很难说对方究竟是只想聊聊,还是真的觉察到了什么。
她点点他的手臂:“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吃点东西。”
简墨准沉默片刻,还是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等他回来。
简墨准一走,留意她这边的人就少了,她乐得轻松,拿了个盘子去取吃的,结果没走几步,便看见了一袭盛装打扮的沈妮妮。
对方不久前还想坑她,这会儿自然没脸上来装旧识,只态度倨傲地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继续和身边的助理说话。
胡崇光交游广泛,沈妮妮多少算个明星,会出现也不奇怪。对方不来刷存在感挺好,晨珀取了点吃的,走去靠近露天花园的餐桌旁。这里临近宴厅外围,安静无人,她很满意,坐下开始吃东西。
结果没吃几口,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随着玻璃落地的碎裂声,她半个身子还有头发、衣服都毁在一大碗椰香杧果奶昔里。
冰冷黏湿的液体惊得她整个人都站了起来,闯祸的女服务生吓蒙了,呆了几秒才忙不迭地朝她道歉:“真、真对不起!真对不起!我马上帮您擦干净。”
看着对方几乎要哭出来的脸,晨珀其实也有点想哭:“别忙了,这根本擦不干净,洗手间在哪儿,我去那里处理吧。”
对方一边和她道歉一边跟着她,表示自己会帮她解决的,希望她千万别投诉。
“您的头发上都是,还有这衣服也是……去洗手间也弄不干净,我带您去楼上的客房吧,您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再清洗干净等我,我去帮您买套新的衣服!”对方战战兢兢的,不过总算想了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晨珀摸了摸黏糊的头发,冲她点点头。
房间就在宴厅上面一层,她用工作卡给她开了门,请她先处理身上的脏污,表示马上就去酒店的商店里买衣服,临走前还贴心地提醒她记得锁门。
房间是很普通的大床房,她先从手包里取出手机给简墨准发了条短信,说明自己在楼上房间处理弄脏的衣物,以免他回来看不见自己担心。发完消息,她将手机搁在茶几上,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浴袍,开了浴室的灯,反手锁上门,取了点餐巾纸,先擦拭头发上、衣服上一小块一小块黏糊的杧果。
一边擦一边还暗自庆幸,幸好是冰镇甜品,要是一碗热的甜羹,她这会儿就是毁容了……
擦完零碎的杧果块,她正要脱下衣服,却听到房间的门铃被人按响,对方按了几下,见无人回应,又不耐烦地开始拍门。
晨珀从浴室出来,凑到猫眼上一看,门外的人不是简墨准也不是那个女服务生,居然是唐晗!
她都快忘记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个地点这个时间他突然出现还一脸阴沉地拍着门板,这事也太诡异了。她没有开门,隔着门板问他什么事。
“先开门!”听到她的声音,他拍门拍得更起劲了,“刚才那个女服务生有问题,总之你先开门!”
“什么问题?”不怪晨珀犹豫,实在是对方劣迹斑斑,她这会儿真不敢开门。
“我之前看到她和白夜身边的助理在说话,本来也没什么,但这之后没多久,她就带着你上楼了,我不放心!就跟上来看看,听到她和你说去买衣服,后来我又跟着她,发现她根本没去商店,反而去找了那个助理。”唐晗没办法,只能站在门外解释,正想着要是她还不肯相信他该怎么办,面前的门开了。
晨珀脸孔紧绷,站在门口神色不定地看着他。
他先进房四处看了看,又问她那个女服务员刚才有没有和她说别的。
“就让我先处理这身,还提醒我锁门。”
唐晗皱着眉头想了想,转身进了浴室,他将浴室所有的灯都打开,四下查看。片刻之后,神色愤怒地从排气扇的缝隙里取出一个东西。
“是什么?”晨珀上前。
他看着她,脸色难看地咬牙切齿道:“是针孔摄像机。”
晨珀惊住。
“你到底是怎么得罪白夜的?”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发现这东西更是急火攻心,“这么久不见,你也不知道长进一点,做事怎么就不动动脑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要是没来,你会有什么结果!”
晨珀心里也在后怕,现代法制社会,她一直以为一个人讨厌另一人,最多耍点手段排挤陷害,说到底也不是多大的仇,可对方居然这样恶毒!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她拿过茶几上的手机打算报警,刚按了110,就被唐晗一把夺过。
“报警?你报警打算怎么说?在酒店的房间找到摄像头?这种情况下,背黑锅的就是酒店,白夜估计巴不得你报警,你一报警,这事就和她没关系了!”
“可是有证人啊!那个女服务生打翻东西在我身上,也是她领我来这个房间的!酒店走廊都有监控,她不可能抵赖!”
“那又如何,她只是不小心做了一件错事,最多被开除,你有证据证明这摄像头和她有关?”唐晗眸色冰冷地看着她。
“可是你之前看到她和那个助理在说话。”
“那又能证明什么?”
晨珀陷入了沉默,她刚才太过震惊,这会儿冷静下来也慢慢理顺了整件事。
女服务生肯定是被收买的,否则不会不去商场反而接触沈妮妮的助理,但她不一定知道摄像头的事。
助理替沈妮妮办事,所以这件事肯定是沈妮妮授意的。
装摄像头的人肯定不是女服务生、助理及沈妮妮中的任何一个。
综上三点,即便她报警,即便女服务生说了实话,针孔摄像头的事也和沈妮妮没有关系。
见她冷静下来,唐晗脸上的怒意才缓了几分,只是一开口仍是讽刺的话:“你的那位真爱呢,不是时时刻刻都和你难分难舍吗,怎么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反倒不在了?”他看着她的脸,眸光停在她的唇上,那粉色的嘴唇还有些微肿,他脑中再次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不久前看到的画面。
其实今晚他早就到了,也知道她今天一定会来,只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心情看着她和那个男人相偕出现的画面。
然而,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当他在长廊尽头的小露台上抽完烟准备返回宴厅时,却在半掩的绿植后面看到了正在接吻的他们。
那一瞬间,他身体发冷,感觉身处最严寒的冬天。中央空调的冷风一丝丝地透过他的衣物朝他的骨头缝隙里钻,整个人仿佛被肢解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女孩依旧美丽,柔软的小脸,明亮的笑容,还有全心全意看着对方的依恋眼神。这一切,都让自以为已将她抛开忘记的他感觉到一种钝痛。那种痛从他身体的最深处蔓延开来,他根本无从阻止就已经席卷了他全身。
他的目光锐利森冷,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晨珀不想再横生枝节,动作飞快地从他手里抽回手机,朝他说了声谢谢就打算离开。
他伸手拦住了她,并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她这样忙着逃离他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刺眼:“我去找过你!艺术节之后,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我找不到,你爸妈看到我连门都不肯开,羽琦也什么都不肯说。我甚至去了伦敦,去你的学校找你,可你也不在那里!”
后来他偶然间看到艺术节的照片,看到了胡崇光和他们的合影。他没有办法,去找了胡崇光,结果对方还记着之前的事,对他态度很差,和他打起了太极,兜兜转转几天,连一句真话都没透露。最后竟然还教训他,告诉他年轻人要豁达,别觊觎不属于他的人。
“我在伦敦住了一阵子,每天都会去你学校附近走一圈,想着有没有可能哪天就看到你从街道的另一头走来。可是,你一直没出现。”
“我是在伦敦,只是没住在学生公寓。”
他有些凄然地笑起来:“你和他住在一起对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就像个白痴一样,一个人在伦敦住了两个多月,只为了能见你一面。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你根本没有真正属于过我!”
“你既然都明白,以后就别再做这些事了,我和他是不会分开的。”她想绕过他,可他伸长手臂拦在房间的走廊处,就是不肯松开。
“我知道你和他不会分开,我不是要你们分手,我已经接受这件事了,我只是希望……”这下面的话,他似乎说得很是艰难,“我们仍然是朋友,偶尔你也能出来和我聚聚聊聊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陌生人似的,一看到我就要逃!”
晨珀闻言看向他,片刻才道:“抱歉,这件事我办不到。”
他僵住了,她冷酷得让人不敢置信:“晨珀!我只是想偶尔见见你,难道这样也不行?!”
“就算你真的只是单纯想见我,我也不会答应。我的心就这么一点,只装得下他,任何会让他不开心的事我都不会去做。”和男友在一起的时候还和自己喜欢过的人保持联系?这种事有些人愿意做,但她不行。
“你就这么爱他?”他冷笑了几声,怒气又渐渐上涌,“你以为他有多完美?你知道他的过去吗?你知道他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虽然没有找到你,可我在伦敦那么久也不是白过的!Lynn Jay Joel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听过?你想不想知道他父亲是怎么死的……”
“唐晗!”晨珀火了,“做人不要这么卑鄙。别说他的事我都知道,即便我现在不知道,只要我想,他也会没有丝毫隐瞒地告诉我。从前你就总是喜欢去抓自己得不到的,却从来不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就像那时的她,现在的田艾丽,“你真的不值得田艾丽这么爱你!”
她趁他愣神,从他撑着的手臂下方钻了过去,然而还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人用力按压在墙上。
男子带有侵略性的气息从她背后袭来,她的腰被他的手臂死死锢住,他的气息从颈后袭来。随着男子喊她名字的愤怒声音,一股疼痛从她脖颈处传来,然后是他急促而粗重的喘息。
“放开我……”她用力朝后踢,一脚接着一脚,不知踢到了哪里,他发出痛苦的低呼,瞬间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晨珀匆忙朝房间外跑,唐晗捂着下身还想拽她,她用力躲开,同时身形不稳朝前扑去,结果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晨珀抬头,对上简墨准怔愕的脸,她只觉得委屈,立刻抱紧了他:“你怎么才来!”
“出什么事了?”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着,“我在这里,你慢慢说。”
晨珀三言两语把服务生、摄像头还有唐晗及时制止她的事说了,简墨准的脸色已然沉冷下来:“别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自去年伦娜掳走她的事件后,他已经很久没被挑起过真正的怒意了。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抬头,朝盯着他们的男子道了声谢谢。
对方如此坦然地道谢,在唐晗耳中却异常讽刺:“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你道谢。”
简墨准没有理会他,继续轻拍怀里的人:“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你有没有事?”
晨珀蔫巴巴地趴在他怀里撒娇:“还行,不算有事,幸好你及时来了……”
闻言,简墨准的眉头再度蹙起。
他一边亲吻着她的额际安慰她,一边将冷漠的视线投向房间里的人,对方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用拇指抚了抚自己的唇角。半晌,待晨珀情绪暂缓,他拉着她走到走廊上,示意她站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接着,他转身进了房间,并带上了门。
片刻后,有物体碰撞声及东西落地时的碎裂声传来,晨珀吓了一跳,还没等她探头去看,简墨准一边理着歪掉的袖钉一边走了出来。
“走吧。”他重新搂住她。
晨珀看着他冷淡的脸色,忍不住问:“刚刚……”
“没事,给了他一点教训。”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之后便将一身狼狈的她横抱在怀里离开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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