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传说-第四十回 蹈火啮指朱诚澜首当其冲 家贼潜入秦王府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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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回

    蹈火啮指朱诚澜首当其冲

    家贼潜入秦王府暗流涌动

    却说王爷与王子从紫禁城回到秦藩永兴府,已是三个月之后。回来才发现永兴府大旱,漫天的蝗虫肆虐,永兴路正街上的百姓都在抱头乱窜,地方巡抚与各州县令都在灭蝗,用当年王爷的方法,却收效甚微。

    这次蝗虫仿佛学聪明了,分散开来,形成好几个区域,对农田下手,这让想将蝗虫一网打尽的官员们东奔西走,无所适从。

    结果连王爷也束手无策了,只能望着漫天的蝗虫大喊:“又是你们这些孽种,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这一喊奇了,蝗虫仿佛得了指令一样,从半空中集合,迅速对着王爷俯冲下来,就像要为当年的“兄弟们”报仇一样。王爷大惊失色,终于感觉,这帮蝗虫是有意识的,有意识,必然有组织,有组织,必然有主宰。

    于是成千上万的蝗虫开始围攻王爷,王爷非常清醒,他气运丹田,冲破体内奇经八脉,振臂一呼,“金钟罩”神功破体而出!真气运作的神功坚如磐石,蝗虫撞上“钟壁”后,犹以卵击石,纷纷落地。蝗虫们不甘心,继续撞,继续落。

    这些东西的确是有组织的,是来报仇的,王爷看清了。但是,他不能让这些祸害再胡作非为,今天斩草必须除根!

    于是王爷摩挲掌心,在金钟罩上连发三十余火云掌,迎上来的蝗虫正如飞蛾扑火,被烧得焦头烂额,嗡嗡大叫。这时,虫群中一只比普通蝗虫要大三倍的金色虫王,身上带着火焰,飞向永兴王府,仿佛在昭示一种情绪——就算我弄不死你,也要让你破产。

    无疑。那只金色虫王绝对是蝗虫首领,因为它冲向王府的时候,其余身上带火的蝗虫也拼命尾随相至了,天降火幕,土木结构的永兴王府一时间轰然起火!几个丫鬟太监们大叫着从里面逃出来。

    王爷家教有方,大部分家丁们都很负责任出门灭蝗,那几个跑出来的只是留守看门的,外面的家丁们一看王府着火了要回去扑救,王爷厉声道:“不许去送死了……那些家伙……是故意的……”

    家丁没有听懂王爷“故意的”三个字的意思,只觉得这样一来我们不是无家可归了?王爷只好说:“暂时先搬到临潼王府住吧,这件事情,我会禀明皇上,再做定夺。”

    眼睁睁看着多年居住的王府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王府家丁们眼泪夺眶而出。王爷只是觉得,这事有蹊跷,到底哪里不简单,他也说不上来,他最多只能猜测到,如果蝗虫有意识,有组织的话,那么这一次的蝗灾,是上一次的延伸。

    这样说来上一次的蝗虫,又是因为什么?那恐怕就要追溯到三十年前了……王爷根本想不到,三十年前,他身上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有待尘封。

    王府一把火化为灰烬了,是蝗虫故意的,所以回天无力,然而与王府后院靠着的民居,也被火头跳了上去,开始燃烧,烈火中,依稀还能听到婴儿的哭声……

    王爷、家丁、百姓、大小官吏纷纷赶到后院民居,一位丈夫正拉着疯狂嘶吼的妻子和自己的老娘从燃烧的火堆里跑出来,妻子执意要进火堆救孩子,丈夫使劲拽着她不让她再进去,丈夫也很难过,但是他认为,明明一个已经困在里头了,你再进去就是两个了。妻子认为,我不管,我听到宝宝在哭,我要去救他!放开我!

    王爷望着在场的大小官吏,一个个父母官,平时都说自己爱民如子,关键时刻,竟无一人勇往直前,丝毫没有当父母的样子。他好歹也一把年纪了,看着这些三四十岁的不作为官员就着气,怒吼一声“让开”,就愤然冲进火堆里,王府的家丁们都看呆了,直吼着:“王爷!不行啊!王爷,快出来!”

    正所谓:

    千金之躯得谁赉,

    菡萏唯美功翠盖。

    烈日煎得身焦黄,

    终保芙蕖安在怀。

    褫衣无愧太祖脉,

    服衮有惠万民赖。

    人生来去赤条条,

    汗青永叙当年爱。

    火越烧越大,孩子的母亲都快要崩溃了,刚满周岁的小宝宝,那是她心头的肉啊,急得那少妇双膝跪地,双手捂着脑袋仰天长啸——她的天塌了。

    这时,烈火中听到婴啼声,越来越近,少妇猛然站起来,用力向烈火中凝视——只见永兴王朱诚澜,一手托着尿湿的襁褓,一手为婴孩挡住火舌,任由火苗扑向自己已经被烧焦的肌肤,那背后倒下再多的木柱砖瓦,也砸不弯他的脊梁,他流着汗,踏着火,咬紧牙关,双目直视前方,始终闪烁着沉毅的光芒!他不允许烈火烧伤这个孩子,自己则像一鼎洪钟一样,把他笼罩得严严实实,张开大手,挡着他稚嫩的小脸蛋,铁骨铮铮地向屋外走来……

    在场的朱秉柔看得真真切切——父王,那一刻,你是我的英雄……你让我看清了,什么叫王爷,什么是王爷。

    少妇接过孩子,孩子被烟熏得黑黢黢的脸蛋,哭声已经没有了,在大火中,他尿湿了襁褓,哭干了泪水,已昏厥过去。少妇不知如何是好,王爷在家丁的搀扶下,立即问:“还愣着干什么,给娃一口水喝啊?”

    旱极而蝗,井水都干了,哪来的什么水,三里外倒是有一口甜水井,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女人又哭了,王爷最怕看见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心软,就急中生智。当年他对王妃就是这样,王妃的泪水仿佛就是他们爱情的保鲜剂,王爷始终让着她的眼泪,两个人恩恩爱爱,很少吵架。如今,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王子也已长大,总不能看着百姓的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死去吧?

    所以,当年百姓的哭诉,令他摔断了朱秉㩳一条腿。如今……老百姓的眼泪再一次令他着急了……

    水……水……王爷思考着……

    “来,娃给我。”他接过孩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撬开孩子的小嘴往进抹……这一幕看得老百姓一阵心酸,毕竟他也是浑身焦灼,蓬头垢面的不成人样。

    渐渐地,孩子果然醒了,又开始哭泣,王爷却吮吸着自己的手指笑了。

    老百姓仰慕之情溢于言表,终于,王爷笑着和宝宝的父母抱在了一起,好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当王爷摸着朱秉柔的脑袋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可最终他还是倒在了人群。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是在硬撑,已筋疲力尽,浑身是烧伤。

    当王爷醒来时,床头立满了笑眯眯的老百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是被老百姓自发抬到甜水井村民家里的。甜水井这里的乡民得知永兴府有难,愿意将井水和一部分房屋贡献出来,大家同舟共济,共渡难关。最关键的,是这里有一条广济街,街上还有通济渠,是大唐的遗泽。昔日明太祖二皇子还将渠中的水倒灌入自己的莲湖花园中,如今,广济渠的使用已经有七百多年的历史了。

    当王爷被老百姓搀扶着,来到广济街,看到那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有林有水,叹道:“是这条大唐的遗泽,救了我大明三秦父老,是祖宗的遗泽,让广济街如此繁华,临此衢口,犹见古人贞观开元盛世……”

    正当此时,圣旨驾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明弘治十四年,朕与皇叔有约,秦藩多旱,藩主年幼,皇叔虽为一郡之封,在三秦父老危难之际力挽狂澜,独当大任,为朕分忧,解万民安危之困以水火之中,救苍生性命于倒悬之急,朕特赐唐朝景云钟一座,以彰王室圣德,钦此。

    宣谕大太监与锦衣卫随从恭喜了王爷,问景云钟安置在哪?王爷遥望钟楼,叹道:“这口景云钟,陪伴先祖多年——昔日太祖二皇子秦王朱樉,每日清晨,闻钟声而读书,泛舟莲湖,钟鸣而身顾。就将它继续悬挂在西安钟楼上吧,愿三秦大地的百姓,也能居安思危,警钟长鸣。”

    挂钟仪式上,朱诚澜头戴环窃曲于阗玉钿绛纮翼善冠,身穿七尺黈褾宫绦描龙玄罗绮,腰悬金銙牛筋兽面浮雕蹀躞带,腰下缁地蜀锦襞积洒线裳,脚踏凤仪怒放石榴花翘头履,携一把青光钧天剑,络腮胡一笑,憨厚气派,刚毅动人。王爷持鲨头木桩连撞七下景云钟,那一夜,大明吉星高照,四海升平。

    钟是大家的,王府是自己的。没了王府,无家可归的王爷,只能带着永兴一百多号人借住在秦王家,如今的小秦王,还得叫他一声王叔公,那就是朱秉㩳的儿子,两岁的朱惟焯。

    谁也不知道弘治皇帝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封朱惟焯,按照嫡子传爵,两岁的朱惟焯就是独一无二的人选了。然而有一个人认为,朱诚澜的位子更有含金量,因为他亲眼看到了朱诚澜在百姓当中的威望和口碑,认为只要得到永兴郡王这个位子,就算是要将秦藩王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虽然说藩王的爵位也是嫡长子制,但凡事都有个特例,比如,嫡长子发生意外,那么有可能会遭遇废藩,或者次子这一脉的后人又非常有威望口碑,这种情况下皇帝也会考虑的。事实上,弘治帝早就打算让朱诚澜当藩王了,所以才秘密召见他,是朱诚澜自己传统保守,尊重祖宗章法,不愿意为了一点无谓的晋升伤害皇上的权威,并且他这个人比较容易满足,责任心强,当个郡王已经如履薄冰了。这在很多知情者看来,这是很愚蠢守旧的一种行为。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那个经常盯着朱诚澜的人认为时机已经成熟。

    结果在第一步他就碰了钉子。

    他穿上刺客的行头,夜袭秦王府,没想到朱惟焯床上居然睡着朱诚澜,他手一探入罗帐就让逮了个正着,匕首被夺,还被打成重伤,翻窗而逃——

    朱诚澜不白给,翻窗就追,追一路打一路,直到打斗声惊动了整个王府的侍卫,都纷纷涌上来,却没一个敢上前的。

    因为王爷的武功太厉害了,看气场,绝对是武林高手。

    作为刺客,这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跟这样的王爷交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王爷不只武艺高强,连轻功都比他好,如此一来,逃都是个问题!幸好他行刺前考虑周到,随身携带了闪光弹,这才算是一边挨着打,一边用火折子点着引爆,在强光和烟雾弥漫中,带着伤翻墙逃走。

    他不甘心,行个刺都快要死到王府了,连第一步都执行不下去,之后的计划是否还得照样进行?

    经过了这一遭,王爷算是居安思危,居危思更危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召集训练秦王府的侍卫,没有想到秦王府的处境这样危险,堂堂藩王府居然有人行刺,这还得了!这要是没有一帮兵强马壮的家丁,下次孤王不在怎么办?下下次怎么办?

    于是王爷倾囊相授,教他们金钟罩、千斤坠、梅花桩和钧天剑法。侍卫们梅花桩和钧天剑法习得还不错,千斤坠与金钟罩都需要内功,初学者就达不到了。

    朱诚澜的金钟罩是一种很特殊的内功,一般人根本无法练就,因为它需要配合一种“内狮吼功”才能达到“与敌交手,敌惧如钟”的心理效果,实际上就是一种讲究爆发力和打斗气场的心理战术。但凡练武之人,技巧上的武学,一两年,甚至一两个月,都能小有所成,内功的修炼,没有天赋的人,即使修炼一二十年也未必会精进,因为内功与武士多年的修养、肌体构造、攻击经验甚至阅人方式都有莫大的关联。在诸多武学奥义之中,内功也属于术高莫用,因为它极为耗损元气,伤神折寿,除非到迫不得已,有性命之危的时候,可以用来保命,平日闯荡江湖,对付几个小毛贼臭鱼烂虾,用体力竞技足以御敌。

    内功的传统,就在于气。在沙场上,猛将用足内力断喝一声的“外狮吼功”可以令敌闻风丧胆,人惧马惊,心理素质不好的对手基本上就当场尿裤子。再加上交手时突然使出爆发力,会让习惯某种力度的持久战敌人瞬间如临大敌,再通过眼神、语言、动作、达到强烈气场,这样一来,胜负有如神助。

    内狮吼功是蕴藉在体内的气质,是多年练武之人的意志力、爆发力、愤怒值、好胜决心这些心理素质的结晶。内功蕴藉几十年,是可以形成一种高手的气质,却很少有人通过外在彻底表现出来,说通俗点,世间没有见过哪个老人大吼大叫,一下将自己几十年的真气、意志、情绪全部释放无遗的。

    武林高手之间过招,九招之内,足以分辨出高下,因为彼此的力量,格斗技巧都互相摸清了,没有持久的体力那都是后话。可是一开始,力量不对称,基本上就一招毙命,就像薛仁贵的陌刀与一般小卒的环首刀对峙,由于兵器重量不对称,使用者力量不对称,再加上没有躲闪的技巧,一招交手的后果,可想而知。因此战场上经常发生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将挑衅,一交手才知道力量悬殊,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已经掉地上的现象。

    武林也是一方战场,刺客是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因为没有经验的刺客只会计算他行刺的对手的战斗力如何,从来不会想到还有什么突发状况,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不过怎么办?所以但凡考虑周到的刺客,都会随身携带烟幕弹、闪光弹,以便打不过的时候立即溜号。

    这个行刺的人叫韩重四,就算朱诚澜揭开他的蒙面,也不会认识他,但是他在打斗时,拼命保护自己的蒙面,是因为他以后还要以其他身份成为朱诚澜的左膀右臂。毕竟,朱诚澜身边,已经有自己的相好的在侍候着了,就是永兴王府的头号丫鬟——李翠环。

    李翠环这个丫头,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丫头,服务态度很好,很讨王爷喜欢,平时也对王子朱秉柔和小王爷朱惟焯毕恭毕敬,做饭好吃,手脚勤快,还会带着丫鬟们太监们唱歌跳舞,每当王爷看到大家在院子里翩翩起舞时,就会想起他去世的王妃——凌惠平。

    王妃也是一个能歌善舞的女子,她在的时候,带领百姓垦荒,唱着小曲,领着队往农田里撒药,那时的秦藩,从没有蝗虫骚扰过。王妃还在城里租了一间大房子,雇了三位大娘,和她们一起照顾无家可归的孤儿们。

    当李翠环带着丫鬟太监们翩翩起舞时,仿佛就是当年孤儿院的凌惠平再世,王爷乍看之下,还真有七分相似。

    那是因为李翠环整了容。

    明朝的易容术是很发达的,神医遍地,个个都会手术,韩重四为了让李翠环更讨王爷的喜欢,故意将她的面部易容到最接近凌惠平的样子,虽然李翠环认为自己很美,不愿意易容成别人的样子,但是韩重四说,长相是给别人看的,别人说你美,那才是真美。李翠环不同意,她知道,韩重四的花言巧语,是为了让自己得到王爷的欢心,从丫鬟成为新王妃,等到王爷薨时,她肚子里韩重四的儿子就会成为王子,韩重四的目标就会实现——无冕之王。

    韩重四经过李翠环推荐,成为王府管家,王爷看出这家伙精明能干,还会些拳脚,可以保护王府,殊不知昔日的刺客,就是这厮。

    韩重四还会吹羌笛。有次王府食邑里有小范围蝗虫肆虐,韩重四声称用羌笛声就可以退了蝗虫,王爷半信半疑,结果听那羌笛声一起,蝗虫四散而逃,王爷赞扬神乎其技,大喜过望,认为三秦百姓有救了。殊不知,那些蝗虫就是他用羌笛声招来的。

    王爷的病不过是大火中皮肉之伤,没有伤筋挫骨,之所以久治不愈,就是因为李翠环经常在王爷的饮食里偷偷下毒,再假意温柔伺候讨好王爷,说起来王爷也是一个服老之人,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身体应该很好,他已经五十六了,能活这么久已经很满足了。

    听到王爷这么说,李翠环装作心一下就碎了,哭诉道:“不许你这么说,你是个大英雄,英雄就要长命百岁,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秦藩百姓还都仰仗着你呢!”

    李翠环为王爷擦一把汗,王爷握住了她的手,她一看时机正好,便一把扑向王爷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当天夜里,幔帐飞舞,香鼐缭绕,李翠环把王爷灌醉之后,将彼此脱了精光,然后躺在她身旁,想象着自己成为王妃的那一刻,近在眼前。期盼着黎明,明天一大早,就要讹上了。

    韩重四在户牖外,露出了一抹不甘的奸笑。因为,自己的相好,让他陪你这个老匹夫睡一觉,便宜你了。不过,翠环怀了我的孩子,也将会是你这个蠢货的孩子,永兴府的二王子——朱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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