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观察了一整天，又说了这么一会话，黑妈妈倒是很喜欢这个带着面纱小姑娘的：“那你忙吧，我去前头寻看压火去。”
“花花，过来引火，姐姐给你摊鸡蛋饼吃！”
只说话的功夫，小半碗白面一小把高粱面，一小撮盐，被倒进一个小木盆。
丑丫握着个长柄木勺在木盆里搅合，另一手舀了半瓢清水，徐徐倒进木盆。
想到丑丫那摊得软软的鸡蛋煎饼，花花两眼瞬间放光：“好嘞！”
面糊很快搅好。
“瞧，这里不光有鸡蛋，还有新鲜的小葱，还有朝天椒！哈哈，我的妹儿啊，今儿你有口福啦！”丑丫蹦跳着在架子上抓一小把嫩葱，以及几个红灿灿的朝天椒，到院子里舀了清水洗净后，咚咚咚跌碎。
这时候，花花那里的火也烧了起来，跟面盆差不多大的小锅，没一会就热了起来。
油罐是个大口陶罐，丑丫单手提着锅，用木勺舀勺油倒在锅里快速晃匀，然后有把锅里的油倒进一个干净的小碗，只在锅底留一层薄油。
一大少面糊倒进热锅，快速摇晃后很快摊匀……
一整套动作如幸运流水，就连在八分熟的薄薄面饼上摊打鸡蛋，天女散花似得将葱花朝天椒沫点缀上去的动作，都让花花无比崇拜。
呼……
摊上鸡蛋撒了葱花辣椒的面饼，在锅里翻了个身，刚刚被倒在小碗里的油，顺着锅边撒进去，然后轻轻晃锅，让那面饼，在锅里跳舞似得旋转旋转……
香味儿飘出敞开的门窗，引来的刚走没一会的黑妈妈。
“妈妈来的正好，快，刚出锅的！”丑丫正用锅铲将锅里面饼卷成长条，一见黑妈妈过来，左手取来干净的盘子，右手将锅铲当刀，咔嚓斩断蛋饼卷，然后两瓣对折，好吃又好看的鸡蛋卷饼，送到黑妈妈面前。
“给我的？”黑妈妈有些意外，余光瞥像装面糊的木盆，见那里头还有足够摊出两个面饼的糊糊，心里更是暖暖的。
“快趁热吃吧！我姐姐的手艺，可好了呢！”花花得意的笑着，灿烂得像是春日里新开的花朵。
黑妈妈也不客气，一手接了卷饼，另一手从架子上取了筷子。
“哎呦喂，我老婆子白活了几十岁，竟不知道，鸡蛋单独摊在饼上，在另外撒上葱花……太好吃了！”黑妈妈所言不虚。
院墙外，一对因烦闷而出来散步的主仆，正因那新奇香味儿驻足停步。
主子爷吃不下饭，卫真整日忧烦，也食不下咽，此刻闻了这墙那头飘出来的香味儿，竟一边幻想，一边吞起了口水：“像是……大葱炒鸡蛋，似乎辣辣的，大葱辣椒炒鸡蛋？”
“卫真。”整整一天，一句话都没说的逍遥王，终于开口。
“去！”
“啊？”卫真愣了楞，然后打了个饿嗝，低眉顺眼的退了半步：“您稍等。”
嗖。
卫然鬼影似得飞身上墙，又落叶似得从墙头落下，消失在院墙那头。
“里头奴才出来说话。”卫真强装镇定，单手背在身后，腰杆笔直。
依着水缸边吃边看的黑妈妈，差点被卫真吓得当场噎死。
好容易咽下蛋饼，黑妈妈提了灯笼，到卫真面前上下打量：“你是哪里伺候的，院门都锁了，你怎么进……”
一块精致玉牌，被举在面前，生生打断黑妈妈的疑问。
“您有什么需要？”黑妈妈躬身低头，不敢再看卫真的脸。
卫然提玉牌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就把你们正做的吃食端一份来，就行。”
“啊？”黑妈妈心里有座山，轰隆崩塌，坠得她差点直接跪到地上。
“怎么了？”卫真冷冷问道。
“没什么，老奴这就去取。您稍等。”
黑妈妈逃似得转身朝小灶奔去，不等丑丫把手里端着的鸡蛋饼递给花花，一把抢了：“还吃！惊了上头主子了！阿弥陀佛，千万别闹大了，否则咱们撒都吃不了兜着走！”
“啊？妈妈，你……”花花心说，我盼这张鸡蛋饼，盼得脖子都长了。结果你吓唬傻子似得，胡乱说两句话，就要把面饼拿走？
“别你啊我啊，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吧！”
黑妈妈没再抬头看花花和丑丫，忙叨叨的，将装饼的盘子擦了又擦，扭头到架子最上头抽出一个黑漆小托盘，把盘子摆在中间，又在抽屉里，找出一双用干净棉布包着的木筷，放在盘子边上。
木盆里还有足够摊一份面饼的面糊，丑丫一手拎着锅，悄声问急急要走的黑妈妈：“容我把那张饼摊了吧？”
“随你！摊完赶紧走！”
黑妈妈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丑丫和花花，傻狍子似得愣在原地。
“她这是干嘛？”花花悄悄到门口偷看。
“这就是了。刚来的奴才不懂事，做活做的晚了，所以芝姑姑慈悲，留话说容她们单用小灶……”
“知道了。”
卫真单手接了托盘，不等黑妈妈说完，便挥手让她闭嘴。
越墙而来，翻墙而去。
花花看傻了：“我的娘啊，那个，是人是鬼啊？”
“黑妈妈回来了！”丑丫说着拎了花花的脖领子回到小灶边，手脚利索的去摊最后一张鸡蛋饼。
院墙外，卫然飘然落地，托盘里的东西稳稳当当，纹丝不动。
“……”卫真举着托盘，心里犹豫，是劝主子爷尝尝？还是劝主子爷别碰这些低等奴才乱做的粗俗吃食？
“还不错，你也尝尝。”
“……”卫真眼睁睁看着他的主子爷，大名鼎鼎的逍遥王，自幼锦衣玉食的二皇子，徒手捏了油乎乎的鸡蛋饼，吃得津津有味……眼珠子好疼。
“不吃？”慕容云鹤见卫真不动，而自己吃得真是很开胃，便两三口将手里蛋饼全咬在嘴里，伸手将盘子里另一半面饼也抓着。
“您，您慢点吃……”卫然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梦魇了，眼前的一切，肯定都是假的，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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