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甜面辣酱？
大嚼特嚼的动作，忽然停住。
慕容云鹤有些发懵。
我不是最讨厌吃辣吗？我不知从不吃酱吗？这色香味都简单粗陋的饼……
“主子爷，您怎么了？是东西不可口吗？您肠胃不好，从不吃辣的，要不，奴才让小厨房给您做燕窝粥吧？”卫真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容云鹤，等他回应。
“这个，很好。”
没有咬过的那半鸡蛋饼，被举到卫真嘴边。
“主子爷，这，这怎么使得？”卫真结结巴巴，浑身的热血，都涌上咽喉，激动地差点直接倒地身亡。
鸡蛋饼仍举在嘴边，卫真先咽了口吐沫，然后才敢张嘴去咬。
简单朴实的各种味道，层叠花开，像是在唇齿见开出花儿来。
“好吃吗？”慕容云鹤问。
卫真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不然，怎么会停不下咀嚼，怎么会眼泪晃满了眼圈。
“好吃。”卫然吐字不清，表情却替他说明真相。
“嗯。”
在卫真犹如见鬼的注视下，堂堂逍遥王，竟在喂了属下吃饼后，将那张被咬过的饼，全塞进嘴里。
卫真噎住了。
偏偏这时候，院墙里，再次飘香。
不自觉的囫囵吞咽，慕容云鹤眼眸朝院内一撇，干哑到：“去！”
“……”
卫真再次举着陈家大小姐留给他的玉牌，站到黑妈妈面前。
黑妈妈再次抢了丑丫的鸡蛋饼。
目送卫真野鬼似得从院墙飞出去，黑妈妈耷拉着脑袋告诉丑丫：“赶紧回去睡吧，但愿消停过了今晚，但愿明儿不会有麻烦。”
“妈妈，那人是谁啊？怎么胡乱抢咱们吃食？”花花问。
丑丫拉拉花花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话，随后悄声问：“分明是他来索要吃食，咱们也听话都给了，妈妈说的麻烦，从何而来？”
“回去吧！”黑妈妈摆摆手，让丑丫和花花不要再问。
精疲力竭，饥肠辘辘。
端在嘴边的饼，被人抢走，却还要担心会不会因此招惹麻烦。
提着一盏荷花小灯，走在空无一人的甬道，丑丫沮丧得垂头丧气。
“也不知姑姑和翠雨姐姐睡了没，分明是受了一肚子委屈，怎么反倒觉得丢人呢？姐，若是姑姑问起今儿的状况……”
丑丫仰头看看天上繁星，深深长叹：“唉，但愿她们都睡了。”
“头一天做工就熬这么晚？这可不是常规啊！挨欺负了？”
问话的，是早上送她们来大后厨的小子。
手里提着的灯笼早已熄灭，斜倚墙垛哈欠连连。
似乎，他在这里等了很久……
丑丫这才想起，这领路人是要领她们三日的。
“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丑丫快走几步，到那小子跟前，想要把自己手里的灯笼给他。
“快走吧，再磨蹭一会，就得在路上等天亮了。”小子没接丑丫的灯笼，从怀里摸出一根新蜡。
有这小子在跟前，丑丫和花花便不敢再聊什么。
一路沉默着回到居所后，那小子抬手替她们敲门，等里头有人答应了，才后退两步。
来开门的，是住在西厢房的大姐姐。
“辛苦了。”大姐姐对退在回头的小子说。
小子甩甩手，无声离开。
“打扰姐姐休息了，姐姐莫怪。”丑丫忍着腰背酸痛，侧身施礼。
门里那大姐姐慌忙伸手来搀：“都是伺候人的奴才，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听说你们俩被罚加更，姑姑差点直接去找芝姑姑……”
“被罚加更？”丑丫刚迈步进院，一听这话，忽的扭头去看芳姑姑的房门。
“去客院了，不在。”大姐姐说着又搀花花进门，将院门仔细关好后，朝自己房门指指：“我无力还有活没做完，就不跟你们多说了。那边大缸里是用来梳洗的水，排水渠就在大纲后头，都是知道的吧？”
丑丫连连点头，不在多说多问，等那大姐姐回房，便与花花推门回屋。
一推门，迎面袭来的，是浓郁的饭菜香气。
举灯看桌上，两大碗白饭上，各盖着一只煎蛋，另碗中，大半碗辣椒炒肉，直接勾出姐妹俩的馋涎。
桌上有字：吃了再睡。
顾不上梳洗更衣，来不及点灯，直接就这灯笼，狼吞虎咽。
“累惨了吧？”翠雨抱着个茶壶站在门口。
用力过剩的右手捏不住筷子，只能像小孩子似得将两根筷子一起握着。
左手端不稳饭碗，只能将饭碗按在桌上，低头张嘴，像野兽似得去啃。
这场景，岂止狼狈。
花花红了脸，湿了眼。
丑丫知道她会难受，赶紧起身去迎翠雨：“今儿真是饿惨了，要是给我一头牛，我都能生啃了！”
“噗……”翠雨被丑丫逗笑。
大半碗饭安抚了五脏庙，一壶温茶，通顺了胃肠，丑丫揉着圆滚滚的肚子，一只条腿蹬着空椅子，野孩子似得跟翠雨闲聊。
翠雨知道丑丫这是故意丑化自己，衬托花花，于是捏着手绢帮她擦了嘴角的茶渍：“出了这扇门，千万记得要收敛！举止多学学花花，省的别人要笑你粗野。”
“嘿嘿，我自幼野惯了，哪里能跟花花比，她要是正经起来，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有闺秀风姿呢！”
“你就别寒颤我了好不好？”花花怎会不懂丑丫的心意，放下茶杯便支撑起身，一瘸一拐的抱了木盆要去打水。
翠雨抢了木盆，又按住要起身的丑丫，直接拎了水桶，到院中大缸里装了满满一桶清水回来：“累了一天了，先泡泡脚吧！脏衣服记得分装打包啊。……姑姑那里还有事要查问，我先走了。”
“这么晚了还有事要查问？”花花问。
“姑姑辛苦，姐姐也不轻松，却还想着照顾我们……”丑丫支撑其身，想送翠雨。
“雅苑住了大小姐的客人，奴才们疏懒久了，就连三餐都不能让客人舒顺。今儿姑姑发了狠，说要整顿雅苑……里头很多事都得姑姑亲自盯着，我今儿又值夜，你们梳洗了便早些休息，不用等我们了。”翠雨说完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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