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妃-第114章【56】至爱,至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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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温柔的吻,堵住了她的唇,两相厮磨之际,他在她耳边低语,“灵儿,你的光芒,无需掩饰。我愿与你比肩携手,做那一对辉映的红日,此生不离。”

    “你若不弃,我便不离。”

    凤雪衣微笑,眸中盈出泪花。

    不问,江山与她孰轻孰重,只要此刻,她在他的眼里、心里。

    《且试天下》,那还剩下的下半部分的歌词,却太过悲凉,但愿此生都不会从她口中唱出。

    “灵儿,我不许你哭,以后,你都要笑着,为我,笑着。”

    夜御廷柔柔吻去她颊边的泪花,唇停在她菱形的唇瓣上,眉眼间净是温存,如掌心握住了最珍贵的美玉,不舍放开。

    “如果我哭,那我必不再笑。”

    凤雪衣环住他的腰身,将身体偎依进他温热的胸膛里,微阖上眸子。

    “灵儿,我不会让你哭的。”夜御廷紧紧环住她的身子,在和她重逢的第一刻起,他就发誓要给她幸福,要给她世界上最好、最美的一切。日后宁肯自己流血,也绝不让她落一滴泪。

    她为他做的,他此生都无法偿还,只能永远的爱她,护她。

    “那,回去吧!”

    凤雪衣展颜一笑,温柔道,“皇上大婚不在殿内,敬事房没有侍寝记录,于理不合。”

    夜御廷皱眉,决然道,“我马上封你为皇后,看谁敢说三道四?!”

    “于理不合。”凤雪衣抬头,玉指点住他的朱唇,看着他一脸不满的样子,轻笑道,“我初来乍到,后台不稳,不宜多树敌。”

    自古以来,后宫之争并不亚于男人争斗的权场,如水娇娃经过那污黑宫水的沁染也会变成蛇蝎毒物,更何况他后宫的妃子还是用来稳定大局的,这样她更不可能恃宠而骄。

    树大则招风,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没有人能比她,还要懂得这个道理。

    “我懂了。”夜御廷当了一年的帝王,也是看尽了权臣之间争斗的各种手段,早就不是那个唯她话听从的少年。经她提点,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后宫里的妃子,都是母妃为他选定的镇住朝内权臣,牵制其家族的棋子。他的江山尚不稳,若是妄动的话,只会招来不必要的灾祸。他自己倒是不怕,但身边如今有了她,便是要以她为主,事事当心。

    她说得很对,她才刚到,后宫又没有她信任的人手。

    他宠她,却是要处理政务,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母妃怜她,却纵使是掌管后宫,也无法做到事事皆周全。

    而他要是突然间就封她为后,让她因他的偏宠而招惹到四方的嫉妒,那纵使是他与母妃护着她,也难保她不会遭到有心人的陷害,从而有性命之危。

    她说的,很对,是他,考虑还欠周全。

    “我曾以为,当了皇上就是江山在手,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却是没想到还有很多事是不能做的。”夜御廷闷闷的抱着凤雪衣,将面庞埋进她的脖颈,有些赌气的抱怨道。

    “等你真正将生杀大权握在手里的时候,再这么做吧!”凤雪衣安抚的拍拍他的背,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他。

    皇后的尊荣是每个嫁给帝王的女人都想要的,但她却是知道,坐稳这个位子的危险不比男人坐上帝位的小。男人之间的争权夺位,刀剑相向,大部分都在明处;女人之间的争斗,却是无所不用其极,而也正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才是最可怕的夺命利器!

    中华大地,历数五千年的历史,那一个帝王的后宫不是血流成河,枯骨遍地?

    甚至是,很多的帝王,都没有逃过溺死温柔乡的命运。

    她懂得明哲保身,藏匿羽翼和锋芒的道理。

    皇后这个位子和这个尊荣即使是她志在必得,但在羽翼未丰之前,也是绝对不会接手这烫手山芋。

    “我没有要那些个妃子侍寝。”夜御廷忽然想到此事,连忙抬起头来,急切的望着她,他实在不想要她误会他是那种不干不净的男人,自始至终,他只有她这一个女人。

    “那就--”

    凤雪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御廷急急打断道,“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些妃子的翻牌夜,前去召寝的人是我母妃安排的一个身材和我相近的替身。”

    当初他是宁死也不肯成亲,他母妃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凤雪衣微愕,她知道他不喜欢女人触碰的禁忌,却是没想到竟然会严重到这样的程度。

    她心里不禁有些失笑,如果那一日她葬身大火里,他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要孩子了?

    “你和你母妃就不担心那人给你留下一堆的孩子?”

    男女欢爱后,除非喝下避孕的药汁,或者两方谁的身体有问题,不然可是会怀孕的。而后宫之中,那些嫔妃长着的脑袋不光是脸美貌如花,那心思也定是七窍玲珑。一旦有了孩子,想也得想办法避人耳目的生下来,到时候说是龙子龙孙,就是皇帝也不能将其与其所生的孩子赐死。

    虎毒尚不食子!

    若是被百姓知道他们的皇帝是一个连自己子女都杀的人,那人心岂能不惶惶然?到时候若是有心人篡位,他的江山也别想稳了!

    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不保险。

    凤雪衣有些怀疑,夜御廷是怎么同意慕容萱提出的这荒唐法子的。

    “绝对不会有孩子!”夜御廷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凤雪衣不解,抬着头望着他的面容,想从他脸上寻出有关这问题的端倪。

    “灵儿,你可终于是傻了一次了。”夜御廷开心低下头,啄吻她尚还微红的唇,浓浓的笑意溢满眸子,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

    “额。”凤雪衣瞪大了凤眸让他亲,却是怎么都摸不清头绪。

    “不说,不理你了。”她推他,非要答案不可。

    “傻灵儿。”夜御廷笑得更大声,将她拥紧在怀里。

    她似乎是上天为他而量身打造,紧紧相拥之时,他高大的身躯刚好是将她的身体嵌入,契合的程度就像他们额心那两轮分开后再重合的墨玉。

    “你还没说呢,还笑。”风雪衣举起小拳头,作势要捶他。

    “傻灵儿,让为夫来告诉你吧!”夜御廷抱着她一转,往后仰躺在地上,双手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抬头亲吻她的鼻尖,笑道,“那人年近四十,身患顽疾,御医都诊治过了,他这辈子都别指望有子嗣。”

    额!

    凤雪衣窘,这就是现代书上说的那不孕症,晕!

    “呵呵,以前一直是灵儿教训为夫,今天就让为夫好好调教调教灵儿吧!”夜御廷坏坏一笑,双手一拉,扯开她束腰的白绫,那雪白袍子顿时敞开,露出女子光洁如冰雪的肌肤,而那冰雪原之上的玉峰顶端,两朵红梅艳丽绽放,娇艳欲滴,艳红顶端尚沾着承欢后的雨露,更是一副招人采撷的模样。

    夜御廷深咽一口口水,直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皮层冲去,双眸赤红,声音因浓浓的情/欲袭来而低哑,“灵儿,我还想要你。”

    情/欲这东西就像那罂粟,没碰之前,男女纵使同睡一床也不会发生什么。

    但是一旦沾染了,就是关系再单纯不过的男女,也会不顾一切的一沾再沾,终至沉沦。

    夜御廷之前是不折不扣的禁/欲分子,两次连续的欢爱后,此时又是想要了起来。

    凤雪衣俏脸也是染上枫红,大腿间那灼热的一处代表的意义,不用他说,她也知道。

    先前是因为沉浸在他给予的感动里而忘记所在地,才在他身下承欢,而现在是清醒着,还在这野地承欢于他身下的话,那岂不就是人家常说的淫/娃/荡/妇了么?

    “回去,我就答应你。”凤雪衣艰难的避开他的注视,一手拢住衣襟,一手抓起之前被他拉开的白绫缠回腰间,往远处跑去。

    夜御廷呆了、愣了、无比沮丧了。

    “灵儿,等等我!”

    身体里那一股邪火,不发泄憋得难受啊!

    夜御廷起身,随便一拢地上的衣袍,往前追了上去。

    这样跑要跑到什么时候?还是他用轻功快!

    一招燕侧飞,夜御廷拦腰抱起凤雪衣,足尖轻划过绿油油的草,于那万千萤火虫明黄的光芒下,飞身而起。

    风拂过蒲公英,缕缕素白于风中升起,飘摇。

    萤火虫的荧光闪闪烁烁,上有皓月当空,下有蒲公英飞舞,凤雪衣靠在夜御廷的臂弯,笑得眯起了眼睛,这样的情景,就仿佛自己置身云端,周身祥云环绕,如梦如幻。

    只是,急着回殿内入洞房的夜御廷却是无心欣赏,他一再的加快速度,为的就是与怀里的佳人温存,再温习那温柔入骨的缠绵,再深陷那温柔乡。

    一静,一动。

    夜御廷像暗夜里飞舞的鹰隼,身影如流线的划破长空,直直往殿内飞去。

    红绡帐暖,兽炉飘香,销魂蚀骨的一刻,终于到来。

    他小心翼翼如放珍宝一样将她放在松软的喜床上,扯下腰间的袍子,俯下身,于夜明珠明亮光芒下,吻上她的额心。

    寸寸缠绵,极尽温存。

    他尝尽她眉眼唇鼻的味道,双手沿着她削瘦的肩滑下,滑过那软如第二层肌肤的丝绸,粗粝的指腹与那绸子摩挲,发出沙沙声响,在此情此景更是暧昧动人。

    他吻上她匀成一线的精致锁骨,药香入鼻成催/情香,手终于落至她腰间,轻柔的、缓慢的、几近抚触的,扯下她腰间的白绫,长腿跨入,灼热的那一处抵住她平坦的小腹,暧昧摩挲。

    凤雪衣难受的想要低吟出声,却又不想自己发出的声音让他听到,贝齿深陷入娇嫩的唇瓣,丝丝清甜气息从她齿缝溢出,馨香而美好,真正的吐气如兰。

    夜御廷望着她的眸子,惊觉她平日如同古井无波的凤眸,如今已是媚眼如丝。

    那一张白皙的俏脸如今也是泛着淡淡的粉色,偏那娇颜出尘绝美的恍若九天下凡的仙女。

    魔女与仙女的完美融合,糅合娇艳与纯真,真正的倾城绝色。

    这是禁/欲系的红果果的诱/惑!

    夜御廷再把持不住,分开她的长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下身一沉,重重侵入。

    凤雪衣身子一颤,更用力的咬住唇,想要遏制自己就要管不住脱口的呻/吟。

    “啊!”

    夜御廷低吼一声,那最脆弱也是最坚硬的一处被她柔嫩的身体紧紧包裹后,传来的快感几乎让他全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他失控的往前挺/身,一次次用力再用力的撞击,然后退出。

    销魂蚀骨的快感滚滚如浪潮袭来,凤雪衣俏脸热汗淋漓,三千青丝散落红绸之上,如泼墨般的浓黑和极其绚丽的红,其上是如冰雪洁白的肌肤,她双手揪紧身下红绸,发出一声又一声娇媚的吟哦。

    这无疑是对夜御廷能力的一种肯定。

    夜御廷嘶吼一声,转过她的身体,从她背后再次重重深入,全方位的冲刺,邀她共享这极致欢爱带来的快感,与他共赴这欢爱的天堂,享这销魂蚀骨的快乐。

    红帐飘香,帐内紧密交缠的两道身影如玉洁白,却又魅惑到极致。

    剧烈的风终于撞开了那未完全合拢的窗户,狂烈的风吹进,掀起红帐,那帐内的一双鸳鸯动作更是激烈。柔软的床榻不停摇晃,发出极大的声响,与男女激/情中发出的呻/吟交汇在一起,成一首让人而红心跳的曲子。

    春情缱绻,一室暖香,旖旎无限。

    久久之后,夜御廷与凤雪衣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声,床的动静也戛然而止。

    倦极却极其满足的夜御廷伏在凤雪衣被汗水沁湿的胸口,低声道,“灵儿,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饮。我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说好了哦!”

    凤雪衣从他身下抽/出手,玉手张开,与他十指紧扣,微笑道,“执你之手,将你拖走,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好,我这辈子都是灵儿的。”夜御廷抬头,身往上移,轻轻啃咬她红肿的唇,一再的品尝那香润朱唇,回味那欢爱后的绝佳滋味。

    “睡觉了,明天还要早朝呢!”凤雪衣侧过头,将脖颈留给他,不许他再这样下去了。

    夜御廷心里明白,嘴上却是不依,手也开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滑动,“历代皇上的大婚,都可免朝三日。我不过是按祖宗的规矩办事,将你留在床上,为我绵延子嗣,有何错?”

    “你没错,可是我要休息了。”

    凤雪衣无奈的苦笑,她今天才到懿国,又在马上颠簸,之后又与他几次欢爱,她身体本就有些虚弱,这样下去哪里能受得了?

    这万年剩男一开荤,便是索求无度,真是让人伤脑筋。

    夜御廷这才想起今天的事,恋恋不舍的板过她的头,再重重的亲吻几下,这才一拉被子,将两人身体裹住,身子翻转,硬将她的身子拉靠在自己的臂弯,这才闭上了眸子。

    凤雪衣也的确是困了,也没有心情与这霸道的男人计较,轻吐一口气,也渐渐沉入黑甜的梦乡。

    月隐云中,天空渐渐透出微亮的光芒。

    当皇城更鼓敲响的时候,夜御廷便是习惯性的醒来了,见凤雪衣睡意朦胧,半睡半醒的诱人模样,色心又起,把握住那更衣准备的时间,又硬是拉着凤雪衣欢爱了一番,在倒数第二次更鼓敲响后,才恋恋不舍的从她身子里撤出,拉被子将一丝不挂的她遮住,抓起地上的衣裳穿上,用轻功往自己的宫殿飞去。

    当夜御廷准时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朝廷众臣明显都松了一口气,有些老脸之前不好看的大臣,也是恢复了常色。

    “吾皇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手持笏板,齐齐撩袍子,伏地叩拜。

    “众卿平身。”

    夜御廷长袖一挥,声音里仍是旧时的冷漠,再没有前些日子那般的柔和。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起身,站回原位。

    ‘呼!’。

    又有几臣,悄悄舒了一口气,将吊着的心揣回了肚子里。

    看来那刚和亲来的公主受宠,也不过如此嘛!

    新婚的第二日,皇上就准时来上朝,这充分说明她并没有迷倒皇上。

    而太后昨日与她说话,因为距离有点远他们未能听清楚,如今想来定是太后警告她本国的一些戒律,而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特意的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这样一来,他们就放心了,说明自家的送过去的女儿没有失宠的危险了。

    夜御廷冷眸一扫四周,点出人名,“林清,吾昨夜批奏折,看见了你递上的折子说,东湖发生水患,三万百姓成暴民,哄抢官粮,还将当地知县极手下师爷、衙役、差夫等数三十人的脑袋悬挂于城楼之上。此事是否属实?”

    “启禀皇上,此事当真属实!”

    有一中年官员出列,禀告道,“如今东湖城已经是民不聊生,已成乱城!那些暴民抢完了官粮,又去抢周边城镇的粮食,还与当地官员发生激烈的冲撞,前几日快马传递来的消息,如今已有一百人死,五百人残!三大地方官府的县令联万名百姓送上血书,恳请皇上派兵镇压,还百姓一个平安家园。”

    他说完,从袖子里掏出鲜血斑驳的血书,双手呈上。

    拿着拂尘站在夜御廷身边的太监立即走出一步,身后有宫女地上托盘,他接过之后走下台阶,待得那官员将那血书放在托盘后,又是走回了夜御廷的身边,恭敬的将血书递上。

    夜御廷面不改色的打开血布,用力往前一抛,血布展开,隔一空挡,便是以人名,血布长长,血液斑驳,字体不一,果真是万民请愿书不假。

    他手一手,血布再次收拢成卷轴状。

    “暴民亦是民,天下乃是一家。今东湖水患,安良百姓之所以暴动也跟当地官员没有及时将灾情上报有关。然,他们杀知县、师爷、衙役、差夫、哄抢周边城镇的粮食,这也是罪!”

    夜御廷顿了一顿,接着道,“周边城镇百姓不堪其扰,万民上书请愿,吾本当应允。然,暴民之所以如此也实属无奈之举,派兵镇压此举却是万万不可。国之根本乃是民,于国君来说,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吾今日当派出二十名近卫和三千士兵,众卿可有自愿当这钦差,查明此事,运送米粮至东湖城,安抚众民?”

    此言一出,朝堂内万簌俱静。

    众所周知,东湖城暴民有三万,如今又正缺粮,这带着三千人押送粮食去查案,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再急着立功,再急着在新皇面前表现,谁也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夜御廷冷眸顿时利芒森寒,冷声道,“大懿难道就无一人能担此重任?”

    久久之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远远传来,“臣愿戴罪立功,领兵前往。”

    “走上前来,报出名字!”夜御廷长眉上挑,冷眸中终于露出一抹浅浅的暖色来。

    “罪臣俞夏,愿身先士卒,带兵押运粮食前往东湖城,规劝暴民安良。”皮肤黝黑的少年跪地叩拜,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的话刚落音,便有一臣上前,跪地叩拜,谏言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此人乃太子一派的旧党白氏那叛徒的部下,派此人去,怕是他会生二心,趁机对皇上不利。”

    “皇上三思!”又有一臣上前跪下伏地谏言道,“万一此人此行集合叛党,以花言巧语煽动暴民,国之将危矣!皇上,三思啊!皇上,还望一定要三思啊!”

    “皇上请三思!”

    朝堂里,顿时群臣喝应。

    夜御廷望着那低着头看不到情绪的少年,看着他的手呈鹰爪状几乎要穿透那大理石底,抠出泥土,一根根青筋在手背暴凸,就要破皮而出。

    这一刻,他冷冷的笑了,从王座上霍然站起身来!

    “白老将军满门忠烈,为国鞠躬尽瘁,其子白奎宸也曾为国立下汗马功劳!你们今日所站的朝堂,是白氏一族的鲜血铺就!你们儿孙的乐土是用白氏一族的枯骨捍卫!大懿之所以有今日地位,都是白老将军和其部下将军用性命换来!就在这朝堂之上,有几个行伍之将敢说不是曾拜在白老将军的门下?”

    朝堂顿时鸦雀无声,夜御廷冷冷一扫朝堂上的众臣,厉喝道,“谁说白奎宸是太子部下的?那日太子逼宫,是他为救先皇,将长剑刺进太子的胸膛!如若不是太子天生心脏与人不同位置,那穿心一剑便是他们同归于尽时!”

    话说到这里,朝堂里隐隐有低声的啜泣声传来,夜御廷咄咄逼人的继续道,“白老将军痛失爱子,吾赐给他富贵荣华他皆婉拒,主动交出兵权,仅带着先皇御赐的牌匾与女儿和家仆十人带着其子的灵柩回老家!”

    出城门之时,万民感其恩德,送出千里,这样的忠臣,谁敢说他是叛党?谁还有胆子说他时叛党?谁还敢!

    最后的重音落,金銮殿内,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巨响。

    夜御廷冷冷视线环视诸臣,诸臣皆是头低垂,不发一语。

    “吾皇圣明!”

    就在这时,俞夏抬起头来,含泪大起身大喝,“白老将军和白将军都是忠臣,罪臣与一干白骑的弟兄在入伍的时候,就被白老将军训令,要忠于皇上而不是忠于将军!白氏一族忠君忠国之心,天地可鉴!今罪臣请缨前往东湖城,为的是执行皇令,为皇上解忧,绝无二心!”

    “白氏一族有功无罪,你在太子逼宫的时候也立下了汗马功劳,何罪之有!”夜御廷袖袍一挥,刚猛的内力托住俞夏的身体,让他本欲下跪的动作,僵在原地。

    俞夏感动的抬头,直视年轻的帝皇,泪水无声滚落。

    “臣愿此生效忠皇上,此行不死定当规劝万民归顺,以谢皇恩!”

    “好!吾等着你得胜归来!”夜御廷大力一拍俞夏的肩膀,给予最真诚的鼓励。

    俞夏含泪退下。

    夜御廷走回王座,冷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等无事启奏。”

    半晌,群臣才答道。

    “退朝!”

    夜御廷冷喝一声,起身朝屏风后行去。

    与金銮殿阴沉压抑的氛围相比,宫内御花园的清香和静谧倒是让人十分舒服,夜御廷挥退了太监后,在凉亭稍坐了一会儿,将心底的郁闷之气驱赶了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肚皮有些打鼓,他忽然想起今早的那一场销魂蚀骨的欢爱,心念微动,也不知道那娇媚的人儿此刻起床了没有。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像被猫爪子挠一般,加上刚才并没有收到奏折,他更是坐不住了。

    往四周望了望,此时已近午时,各宫各司其职,御花园甚少有人。

    夜御廷眼睛一亮,走出凉亭,足尖一点地面,往含辰殿的方向掠去。

    而让他失望的是,他到了之后问过暗卫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已经被母妃请了去,他当下懊恼不已。去嘛,又怕她借机调笑自己;不去嘛,这心里又总是有什么搁着,难受得紧。

    踌躇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去了。

    不过这一次可没用轻功,是乘坐御辇去的。

    这并不是说他喜欢摆排场,要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随便走走也能到。但是现在不是还有凤雪衣在他母妃那里么,他惦记着她昨夜与他几乎是彻夜的欢爱,担心她娇弱的身子会受不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御辇柔软度适中,空间又大,她就是不坐,躺着也是绰绰有余。

    不过想是这么想,在御辇到了身边之后,他又命太监多加了几床棉被,直到确定御辇绝对软得堪比被窝的时候,这才叫起驾,直奔慕容萱的宫殿而去。

    含辰殿与慕容萱居住的宫殿相距并不算远,夜御廷打着觐慕容萱的旗号过去,进门之后关上门了,他那些个后宫妃子暗地里买通的眼线也没几个想通,从而将这情报传给自家主子的。

    夜御廷进门后冷脸立即变笑脸,但在屋子里转过一圈后,很快的又拉长成马脸,恨恨的拉着窗帘拽啊拽,无比憋屈的目光望着对面的慕容萱,“母妃,您到底把灵儿藏哪里了?”

    慕容萱手拿佛珠,喃喃念经,权当没听到。

    夜御廷内流满面,心里哭泣,母妃啊母妃您还我灵儿啊!我这不是才成亲么,你藏我家灵儿这是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

    “母妃……”

    半刻钟后,夜御廷再唤。

    慕容萱睁开眼睛,放下木鱼棒,夜御廷眼睛一亮,顿时觉得有戏,正待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却惊见慕容萱翻动桌上的佛经,看一眼,再度拿起木鱼棒,咚咚咚咚咚的敲起木鱼。

    夜御廷顿时泪奔,心里哀嚎,母妃啊母妃,您老人家不带这么玩人的啊!我的灵儿,我的灵儿啊啊啊啊!

    慕容萱完全听不到他的心声,继续敲敲敲。

    夜御廷终于是安静下来了,盘膝而坐,静静调戏,运足内力,搜寻这方圆百里的异动。

    他的功力有那只名叫熊熊是考拉拉的熊数日的指教后,是日进千里,如今已离最后一层就差一招,可与那熊PK一百招而至不败之地。

    额,至于为什么?

    呃,则是因为熊熊好吃,每次打完一百招便是奔着石台上的各样美食而去,而夜御廷夜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败得惨兮兮。当然夜御廷是不会承认那些美食,是因为想念某只吃货,而夜夜自己下厨开小灶做的。

    内力蔓延之处,风吹草动都能探知,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搜寻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他顿时精神大振,顿时运足内力去搜寻。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木鱼的敲响声瞬间加大,一股至强的力量突然撞击进他的身体,夜御廷一怔,赶忙护住丹田,将内力回收,抗击那股力量的冲击,缓缓的将那股力量融入自己的身体,收归己用。

    不对!

    夜御廷猛然睁开眼睛,身体却猛然一震。

    “运功调息!”

    冷冷的厉喝声,带着他无法抗拒的威严,自他背后响起。

    夜御廷下意识的就开始调息,在缓慢吸收那股至刚至纯的内力时,他神智渐渐的迷失,然后在内力的带领下,缓缓调息,慢慢地、慢慢地将那股力量收为己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夜御廷终于清醒时,却猛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异想,不安的预感在心头泛起,他转身,却见那慕容萱一口鲜血从喉咙喷出,他急忙伸手抱住她,惊叫,“母妃!”

    “廷儿。”

    慕容萱倒在夜御廷怀里,伸出颤抖的手,强挤出一抹笑。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夜御廷哽咽着,颤抖着手为她拭去唇边的鲜血,却惊恐的发现有越来越多的血沿着她的唇角流下,不过片刻便是染红了素白的衣裳。

    “我累了,我的君在唤我,我得去陪他了。”慕容萱抓着夜御廷的手,泪眼朦胧,“廷儿……你……你看……看到了吗?你的父皇……在……在朝……在朝我,走……走过来了。”

    “母妃,母妃!”夜御廷想为她输内力,慕容萱的手却是将他的手抓得紧紧,那朦胧的眸子也是有了些许清明,她瞪大眼睛,“没……没用的,廷儿,我活……活够了。”

    “母妃。”夜御廷死死的咬住唇,伤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坠落。

    “不哭……廷儿……不哭。”慕容萱努力的想抬起另一只手,想为他擦去颊边的泪珠,夜御廷抓住她的手,将其按在脸上,泪水更是滑落得越来越多。

    “母妃,为什么?为什么?”

    夜御廷哭出声来,此刻他终于知道那股至刚至强的力量是什么了!那是母妃毕生的练就的功力啊!

    母妃一夜白发,他沉浸在失去灵儿的痛苦里,忘了她也是刚失去挚爱,需要人安慰。

    为着之前她逼他之事,他记恨于她,不去看她,却是没有想到今日母妃竟然将毕生的功力传给他,从而赴死!

    “母妃!”

    夜御廷泣不成声,一直以来都是她为他筹谋,鞭策他成长,为他做了太多太多。

    而他,却什么都没为她做,最后还得到她毕生的功力,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这让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

    慕容萱却是柔柔的笑了,单纯的像个孩子,“廷儿……我死……死后……将我……将我与……与你父皇……葬……葬在一起。”

    她泪眼再次迷离,曾明媚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向往,她轻艰难的启唇道,“我与……与你父……父皇相遇……相遇时……唱的。”

    “母妃,别说了,求您,别说了。”夜御廷紧紧的抱住慕容萱,身体因过度伤心而剧烈抽搐,而慕容萱却是没听到他说话一般,弥留之际竟然唱得顺口,“君欲守土复开疆,血犹热,志四方,我为君擦拭缨枪,为君披戎装,君……”

    在这一刻,她终于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大草原。

    然后也看见,持着玉笛宛若谪仙的男子吹奏歌曲,而她,一袭红衣胜火,手舞长鞭,于草原灼灼烈日下,高声唱:君道莫笑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

    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

    听,昨夜又戎狄,叩我雁门关,攀我十丈城墙。

    看,九州有烽火,江山千万里,烽烟次第燃。

    我,唱歌送君行,掌中弓虽冷,鲜血犹是滚烫。

    且,为君尽此杯,愿君此行归来踏凯旋!

    我梦君征战,一月。

    君行一月,梦君征战。

    我梦君归来,一年。

    君行一年,梦君归来。

    我梦君征战,五年。

    君行五年,梦君不还。

    我梦已不在,十年。

    十年梦不在。

    闻说塞外雪花开,吹一夜,行路难。

    我织一片明月光,愿为君司南。

    闻君跃马提缨枪,逐戎狄,酒一觞。

    我将祝捷酒深埋,待君。

    共醉万场!

    最后一个音落下时,那笛声也是戛然而止,那谪仙男子张开双臂,迎接她的飞扑入怀,抱着她,纵身上马,策马扬鞭奔向那最快乐的天堂。

    慕容萱的眸子,终于合上,唇角笑意,甜美。

    “母妃!”

    夜御廷失声大吼,紧紧地抱着怀里渐渐失温的身体,痛哭出声。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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