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眼睛婚纱影楼三楼,杜大浩的办公室挨着邱老六办公室,仅仅一墙之隔。
上午,邱老六召集影楼全体工作人员,宣布新来的二老板,让大家叫浩哥,业务经理还是眉凝。
“六哥,我是什么二老板,来给六哥做事的么。”杜大浩说。
“这你就不懂啦,没有个职务,他们这些下人还会瞧起你?再说啦,进出也不方便。”邱老六表情神秘地说,“我们今后还要干大事,没名没分不成。噢,我一下也不和你说得太多。慢慢我把弟兄一一介绍给你。”
“上午,你不是介绍了吗?”杜大浩故意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六哥手下就你见的这套人马刀枪?还敢在三江立棍。”邱老六感到自己话说多了,立马打住,问:“住我这,还是马爽那儿?我知道她有套房子。”
杜大浩没想到邱老六突然提出这么个问题,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没猜透,没完全清楚邱老六的情形下,他小心翼翼地说:“六哥安排吧!”
“住在这,我们哥俩研究事也方便。”邱老六善解人意地,“想她,叫她过来,托生一次男人,不能在女人身上亏了自己。”
房间经过打扫、布置,杜大浩坐在板台后面,俨然老板派头,只是穿戴与身分不相称。邱老六甩过一叠钱,说:“叫眉凝陪你选些行头,老板嘛,就该有老板派头。”他忽然想起什么,说,“眉凝得去西山一趟。你去红蜘蛛找静吧,她有审美观点,学过什么个性形象设计,就像叶利钦的女儿设计叶利钦……”
杜大浩从邱老六走嘴的话中,听到“西山”两字,西山在什么地方,邱老六真正的密窟绝非亮眼睛。他说谢六哥,收起钱:“我去了。”
三江最大的购物中心东方大厦,杜大浩出现在服装精品大世界,挑选高档服装,身边跟个女孩——静。购物,是她一大乐趣。设计一个人的形象,她乐此不疲。
“大浩!”有人叫他,声音太熟悉。赵春玲拎个装衣服的纸兜走过来。
“赵队,选衣服?”杜大浩离开警队,第一次见到赵春玲,千言万语窝在心里。
“给喆选套休闲装,学校放假,他准备和同学结伴去旅游。”赵春玲发现他身边的女孩,那绺垂掉腮边带勾儿的金色头发,她一下便明白她是干什么的。趁静去看一件衣服的工夫,以大姐口吻,而不是以刑警支队长口吻对昔日自己部下说,“大浩你别迷登,找点正事做。告诉我,程影呢?”
杜大浩痛苦地摇摇头。
这时,静叫他道:“来呀!浩哥,这件红豆风衣不错哟”
“你去吧!”赵春玲心情很复杂,有爱有恨,从来都把他当亲弟弟待。品行端正的人,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唉,红颜祸水!她感慨。
“方才那老妈子似的女人是谁呀?”帮杜大浩试衣服的静女孩朝赵春玲背影投去一瞥,问。
“她是我过去的队长,你不该这样说她。”
她见杜大浩有点不高兴,甜嘴哄道:“浩哥,人家随便说说嘛。别生气呀!”
“你呀!”他手指点下她的额头,说,“选完衣服,我犒劳你。”
“牛排,煎牛排!”嘴馋的静女孩雀跃起来,孩子的稚气充分在脸上,踮起脚跟,很响地吻了他。
吃煎牛排,喝扎啤,静女孩很是高兴,两颊绯红。她问:“发财啦浩哥?买几千元的衣服。”
“哪呀,给六哥扛扛小旗。”杜大浩注意观察她的表情,“人家赏赐的。”
“邱老六?你在邱老六手下做事?”她现出惊讶神色,牛排停在嘴里,十分不愿意咽下,脸庞红晕被什么漂白,忽忽若有所失,她说,“红蜘蛛保卫科长的位置不是挺好的吗,我真不明白你。”
“静,难得你对浩哥这么关心。来,干一杯。”杜大浩带头一口气喝干杯扎啤。他领教过她比自己能喝。
静女孩喝干一大杯扎啤。
“看样子你很恨他。”杜大浩故意把话往他探切的事上引。
“铭心刻骨,我彻底叫他给毁啦。”静女孩抬起头时,眼里噙满泪水,“他一个人作贱我还觉不够,让朱良往伤口上撒盐。”
“朱良,红星阀门厂的副厂长。”杜大浩紧盯上一句,“不地道的家伙。”
“认识他?”
“不认识,只听说过。”他顺水推舟道。
“他撇下我,躲藏起来!”静女孩突然打住,误认为自己的话使杜大浩扫兴,说,“说点高兴的事吧,提他脏了咱口。浩哥,问你个事。”
“说吧!”
“你会娶马爽吗?”她问。
娶马爽?杜大浩被问住了。未等他回答,她悲凄地说:“风尘女子谁会真心爱她。”她像说马爽,又像在说自己。
望着她凄迷沧桑的目光,杜大浩心房紧缩,马爽也曾用同样的目光长时间地看自己,令他怦然心动。只是不能暴露一丝一缕内心的情感,至少现在不能表露。
她望望服务台旁那个鲜嫩女孩,再望望小姐打扮的就餐两女孩,然后抬头望棚顶。她看到周围那些同命相连的小姐们,每个人都心苦脸带笑,正如一句歌词唱的“含着眼泪笑嘻嘻”,她用纸巾拭了拭眼睛。
“静,你希望我和马爽怎样?”
“别把她看成是一个生活都市边缘的女孩。”静女孩忽然长大,成熟、沉甸了,与先前大口吃牛排喊香的女孩判若两人……吃完牛排,在一家通宵营业的发廊杜大浩剃了板寸,又选副眼镜。
“到哪儿?”出租车上,杜大浩问她。
“随便。”静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随便”暗示的东西,他领会了,只是他不能,不能!年轻的女孩啊,宁愿让你误解。他说,“先送你回红蜘蛛。”
“对,回红蜘蛛!”静女孩声调嘶哑,气说这句话,突然大叫停车,司机急踩煞车,她跳下车,踉跄扑向夜幕里,歇斯底里、撼人肺腑地高喊:“谁愿和我睡觉,我是坐台小姐!”
“追她吗?”司机问一脸错愕的杜大浩。
他深感不安,沉默片刻,说:“由她去吧!去亮眼睛婚纱影楼。”
亮眼睛婚纱影楼死一般的沉静,整个第三层上只他一人。邱老六带眉凝傍晚时分出去,值班的保安告诉他,邱老板今晚不回来。
恐怕今晚只自己呆在三楼。稍稍休息一会儿,他想熟悉熟悉周围环境。来到走廊上,几个门都锁着。只有那天洗鸳鸯浴的房间开着,他进去,顺手开了灯,池子水很热,也很干净。他回屋换上睡衣,洗一洗准备睡觉。
全身泡在热水里,思绪蝴蝶一样翩飞:田丰局长指示注意搜集“朱良”线索,静女孩肯定知道朱良的下落,应尽快将此情况报告给田局长,洗完澡就报告。
嚓!嚓嚓!很轻的脚步声。走廊有脚步声,像似停留在门前,然后,嚓嚓走远。他想:这楼里,至少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监视自己。
杜大浩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里间的门,衣物有人翻动过的迹象:墨镜原与床沿成一条线放在裤子上,现在呈一百八十度角。分析是他在洗澡时有人潜进来,好在手机带在身边,不然内存的号码及来电储存,会被窃走。
“走廊嚓嚓脚步声,同翻动东西的同为一个人。”他躺在床上想,“他是谁?”
22
三江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里,胡克艰坐在转椅上,高大的椅背对着张克非,问:“赵春玲拿去了?”
“是她拿去的。”张克非把勘查朱良住宅情况说了一遍,而后他像是对椅子说话,“由小靳带回刑警支队,我问过小靳,她说赵春玲要去的。”
“赵春玲肯定不会放过这东西,是得想个办法。”高黑椅背那面传过来怒冲冲的话音,“我让你查的事查了吗?”
“查了,朱良包的那个二奶在本市,就在红蜘蛛,她叫静。”
“好,”椅子旋转过来,胡克艰说,“先别动她,待我请示大老板,再做定夺。川椒豆花村?”
“我告诉老六,他已安排李惠兰把所有的罂粟壳烧毁,川椒豆花村一粒罂粟壳也别想找到,也难找到……”
“蠢!愚蠢!”胡克艰冒火,指着张克非的鼻尖训斥一顿,“你脑袋让驴踢了是不是?你说你,长颗脑袋干什么?啊,田丰重用你?那是试探你,故意把川椒豆花村使用罂粟壳的事透露给你是考验你,你倒提气,彻底消除,谁通风报的信?显然是你,不蹦跶到田丰视线里,不作(读音zú0)到枪口下,你不死心你呀。”
张克非在胡克艰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面前,显得嫩,乳臭未干小孩似的。胡克艰的话真让他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自己怎么就是没想到。挨训吧,他乖乖地听着,在团伙的大哥面前,而不是在公安副局长面前,他不能有一句辩驳,即使大哥错了,也不能以理据争,这是规矩,铁一样的规矩。
“田丰问及罂粟壳的事你怎么说,说川椒豆花村根本没这回事儿?他在叫你做这个事情前,就把什么都搞得清清楚楚。”干了一辈子刑警,老谋深算的胡克艰凭嗅觉,凭经验,看透了田丰的良苦用心。还看出田丰更深一层的东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抓住的不仅是贩毒者,想查出枪杀李婷他们的凶手。总之他盯上了川椒豆花村的人,从这打开缺口或者说盯上了张克非,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他问,“是谁向警方提供的线索?”
张克非想过这个问题,暗中查了一下,没查出什么名堂。举报川椒豆花村的应该是川椒豆花村的人,可知情者只有两人:李惠兰和马爽。
“马爽是老四考察的,不会错,交给她的几件事,做得不错。”胡克艰说,“李惠兰我不太了解,他是老六用的人,又是铁子。一般说也不会错。那是谁呢?”
“杜大浩他……”张克非提出自己的疑心。
“他嘛,”胡克艰自信地笑笑,他没向张克非透露对杜大浩考察的细节,他说,“你别碰他,眼下川椒豆花村的事,你要把事情做得平平整整,不能支楞八翘。出差错找你试问。”
“我该怎么办?”张克非的确觉得川椒豆花村罂粟壳的事棘手,说有吧,就得抓人,李惠兰是六哥的人。说没有吧,怎样向田丰交代?进入两难境地,特别是涉及邱老六,他必须弄清胡局,不!大哥的态度。
“搞个折衷的办法,”胡克艰出谋划策说,“你带缉毒大队搜查川椒豆花村,请求赵春玲派人配合,最好让赵春玲到场。当然,罂粟壳的数量不能太大,抓了经理李惠兰,罂粟壳并非吗啡、海洛因,够不上治罪,蹲几天就可放出来,最后罚款了事。”
“只怕李惠兰不肯……”张克非觉得施“苦肉计”是个好办法,只怕逮起李惠兰,假戏审问时,她当真戏做,兜出更多贩毒内幕,那就坏了大事。
“李惠兰的事我安排,缉毒队的戏你要唱好,像真事似的,不能让赵春玲看出破绽,老七,你请电视台、报社的人参加,记者仙人掌必请,他写的文章影响面大。”
“副经理马爽怎么办?罂粟壳的事抓她也在常理之中。”张克非问。
“她不能动,她正做着大老板安排的事。”胡克艰见张克非还要问什么,未开口便猜出来,“静的事你也别管了,你做你自己的事吧!”
胡克艰自己驾车离开公安局,临走告诉办公室,他去吉利市场买鱼食,打个招呼的目的是让人们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胡副局长养很多热带鱼,银龙,地图鱼,黑玛丽……鱼食亲自挑选,全局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一大嗜好。
车接近花鸟鱼市场,胡克艰转了两三圈,又下车转了转,然后直奔东郊靠山镇……
亮眼睛婚纱影楼,一间密室里邱老六同杜大浩在一起,他问:“微冲的事办得怎样啦?”
“没问题,取货时间咱们定。”杜大浩说,“涉及掉脑袋的事,他们很谨慎。”
“尽快弄到手。”邱老六说。
显而易见,杜大浩必须办到并办好这件事。
几天前,邱老六说要做一件大事,缺人手,缺枪支,缺杀伤力大的武器。他问杜大浩能否搞到一支微冲。“你当过刑警,或许能搞到,钱不成问题。”
杜大浩说了很多搞到这种枪的难度,终了说:“试试看,六哥的事,我舍命也要去办。”为邱老六搞一支用做某种犯罪的微型冲锋枪,杜大浩做不了这个主,他请示了田丰,经过慎重考虑,在杜大浩保证亲自使用的前提下,同意搞一支。因此,邱老六今天催问微冲的事,他说,“明天,我一定搞到。”
“大浩老弟,你早在六哥身边就好啦。”邱老六说。他夸奖一番杜大浩,然后说,“我该奖励你一个小妹妹。”
“谢六哥。”杜大浩表现出很感激。
“我让一个女孩搬过来陪你住,猜猜看,是谁?”邱老六的目光从杜大浩眼睛浏览到他的下腹部。
杜大浩想:他卖关子、吊胃口,或是试探自己想谁。连日来,他多次提到静女孩,又让她设计自己形象,会不会是她?他说:“静吧!”
“静是不错,小鸟伊人的劲儿,怪讨人喜爱的。”邱老六脸上飞过一群回忆的蝴蝶,与众多女孩交欢中他最难忘的是静。因而神情像冬天雪片一样纷扬,“她必须顺从命运的安排,将在三江消失。”
“她气质真好。我的确挺喜欢她。能有她陪……”杜大浩尽量表白得肉麻。他感到问题严重,静女孩可能要出现不测,见邱老六挺喜欢她,试探问,“六哥,你不是吓唬我吧,她消失?”
“这不关你的事,也不关我的事。浩老弟,漂亮女孩遍地都是,别想她啦。”邱老六安慰起杜大浩来,他说,“马爽今晚搬过来。”
这是在今天里第二个想不到。第一个是静即将要消失,第二个就是马爽搬进亮眼睛婚纱影楼,和自己住在一起。是什么目的?监视,还是肉体安慰?
“眉凝去给你们选床垫子……”邱老六话题转到杜大浩与马爽床上实质性的东西。
他没走进美妙的场景,思绪无法飞入小灯幽照的床上,男欢女爱的事像烂桃子一样索然无味。一颗心被另件事牵牢,静女孩的命运令他担忧。
邱老六隐约了他心里的事情,疑虑没深入下去,被眉凝指挥搬床垫的声音打断,走廊安静后他再也无法接下折断翅膀的思考。把他们两人上床的事抛到另个季节里。他又提起微冲的事:“尽快弄到手,要快。”
杜大浩忽感掩饰的必要,他让自己脸布满微笑。微笑能打消邱老六的狐疑,在他没有接续先前的思考前,将他引上另一条思路。他说:“子弹怎么办,枪和子弹都是两处保管的。”
“能弄多少就弄多少。我再想办法。”邱老六说。
马爽在床垫没铺完就来了,像外出旅游的样子出现在刚从邱老六密室回来的杜大浩面前,穿戴整齐,手拽箱包。她愉快的喊声在走廊里回荡:“浩哥,我来了!”杜大浩平淡地看她。
马爽有足够的精神准备面对可能对自己不欢迎的人,她用钟情目光触摸他,眯眯眼睛示意对方过来热烈她一下,因为眉凝就在她身后。
“爽!”杜大浩恍然过来,虚假地拥抱住她,走廊那双眼睛消失。他说,“怎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听我慢慢告诉你。”她说。
23
静女孩毫无察觉自己被粘在一张网上,危险像饥饿的蜘蛛一样悄悄爬向她。她在红蜘蛛夜总会情侣岛包厢正为出一千元包她唱一夜的客人唱歌,很投入地唱。
客人只一个人,他很年轻,穿着风衣,一直穿着。黑黢黢的国字型脸膛没一丝笑,他根本不会笑,影星史泰龙似的一张脸,高脚杯放他面前,饮了几百年似的,始终是那半杯红酒。
“他是一个很特殊的客人。”后来静女孩回忆当时的情景说。肯出一千元的客人百分之百不是只来听小姐唱歌的。她问他:“大哥,做点别的?”
“唱!”
静女孩重新坐下,脸一半对着电视屏幕一半对着客人唱歌,她心里嘀咕着:他怎么不脱风衣。
哐哐,有人敲门。
静女孩继续唱她的歌,开不开门是客人的事。穿风衣的人端起酒杯,沉思片刻,对静说:“去开门!”
两名警察出现,他们走向穿风衣男人:“身份证,你的身份证。”
穿风衣男人慢慢掏出身份证递给胖警察。警察看了看还给他。然后走向静女孩:“叫静吧?你的身份证。”
“是呀,怎么啦?”静女孩嫌恶警察,口吻不恭,“闲的吧,身份证没带。”
“有人举报你卖淫,跟我们走一趟吧。”胖警察话一出口,静女孩便傻眼了。
胖警察说:“走吧!”
穿风衣人冷眼漠视,带走小姐与自己何干?端起酒杯,这回狠下去半杯。
“对不起!”静女孩走过客人身旁,还没忘客气。
警车上静女孩喋喋不休,身右边的胖警察不说话,不理不瞅她。她一直问谁血口喷她。车子朝城外开,静女孩紧张起来,她问:“你们带我到哪儿去?”
“东北!”胖警察说。
“去东北干什么?”静女孩问。
“找朱良。”胖警察说。
“我不认识朱良牛良的。”静女孩矢口否认,“我不去东北,停车!”
她闹一阵子。只是没人搭话,两小时后,在一国道口,警车下来臧明杰和米莉,胖警察向他们交代一番后上了那辆警车。
米莉、臧明杰坐在静女孩的左右。静夹在两名警察身边,知道逃是逃不脱的。她心里长草似地安静不下来,问臧明杰:“你们凭什么说我认识朱良?”
“静小姐,咱们还是不绕弯的好,你与朱良的关系我们掌握。近几天,你和他通话两次,电话从东北一个县级市打来的。”他边说边观察静女孩的反应,见她像花一样枯萎下去,细密的汗珠出现额头上。
臧明杰说:“你不用紧张,我们找朱良,是保护他,他牵涉一桩案子,是重要证人,罪犯很快也会找他,那就不是保护他,恐怕要杀他灭口。”
“灭口?”静女孩矍然失容,身子瑟瑟直抖,脑海里穿风衣的人眼睛凶恶着她,身子靠向女警察,“我见到了那个杀手,他穿着风衣……”
“你很聪明。”开车的警察说,“我们不及时赶到,恐怕你就永别情侣岛啦。”
血染包厢的情景不难想像,静女孩越想越怕,嘘唏起来……
穿风衣的人离开红蜘蛛夜总会,开车回到东郊靠山镇,胆虚虚地走上神秘的二楼,朝丁丁笃笃声音的房间走去,张经纶没抬头,敲打银坯。
穿风衣人大气不敢出地伫立着,双腿在风衣里微微颤抖。
丁!狠砸一锤,抬起头:“失手啦?从你上楼的脚步声就听出来了。怎么回事天刚?”
天刚说:“……突然两个警察带走她。”
“两个警察?两个警察!”张经纶要站起,腿酸麻使身子不稳,天刚急忙过去扶他,活动活动腿。
天刚随他的走进密室,规矩地站立一旁。
张经纶闭目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腹部,苦思苦想虫子似地在两眉间蠕动。
天刚悚悚地候着等待他发话。
许久,他的身躯矗立起来,说:“去接……来见我。”
很快,胡克艰被天刚接来,张经纶扬手让天刚下去。他说:“小妮子让警察劫走,这事有点蹊跷啊。”
“扫黄打非归治安科管,今天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研究整治火车站前的皮条客。来的路上,我侧面问了管红蜘蛛的片警,他们没抓人。”胡克艰说。
三江悬案多起未破,田丰指派赵春玲牵头破姜雨田命案,此案比起李婷、黄宁被杀案小而甚小,他为什么盯紧这个案子?110巡警查朱良的住宅,赵春玲带人去干什么?一连串的问号,让胡克艰嗅点味儿来,赵春玲的目的在姜雨田命案外。他推断道:“她好像盯上我们了。”
“刑警支队长盯上我们。”张经纶觉得孩子拿木头枪吓唬他,自负地笑笑,“如果那样倒简单了,她前面不是有榜样吗?”
“她的后台是田丰,田丰后面是……”
“后台是市、省、中央又怎么样。”张经纶口吐狂言道,“抓不住我们尾巴,天王老子奈我何。你怀疑小妮子是赵春玲派人劫走的,倒提醒了我,她们怎么那么巧,在我们动手的千钧一发之际,劫走她?天刚从不失手。”
处理静女孩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胡克艰看出张经纶疑心天刚。
“劫走不劫走小妮子并不重要,充其量她只能说出朱良的下落,她不知道什么。对朱良,先下手……”张经纶做出决定:杀掉朱良。他说,“这次不能失手。我在想谁去合适。”
“老狼,他把握。”
“老狼不行,那两件大事他干得漂亮。”张经纶陶醉在自己的杰作里,他说,“那两件事后,
我让老狼蹲仓(隐藏),轻易不能动用他。除掉姜雨田都没动用他……还是叫天刚去吧。”
“你对他……”
“正因为如此,给他个机会。”张经纶说。天刚在团伙中的地位很高,又是他的司机兼贴身保镖,对他的忠诚不容置疑。对付一个身单力薄的坐台小姐,如碾死一只蚂蚁,怎么能失手呢?张经纶并不是完全因偶尔失手对天刚不信任,他怀疑洩密,不然不明身分的人怎会突然出现,天底下巧合的事是有。但他生性多疑,宁可使兄弟蒙冤,也绝不放过一个叛徒。他最恨的就是背叛他的人。
后天是星期天,是警官度假村开村五周年庆典的日子。
张经纶问:“市里谁参加?”
“在家的五大班子领导全参加,顾书记参加,田丰亲自请的。”胡克艰把能够出席的市级领导名字说了一遍。
张经纶很满意,他说,“场面尽量隆重点,要大气、大手笔,你告诉田丰,纪念品、酒宴的费用我出了。”他停了停,问起另一件事,“大富豪花园照顾田丰的那套房子的事,你说了吗?”
胡克艰答:“他说见到人你细说。”
“庆典上我见见这个田丰!”张经纶说。
起风了,山间枯木朽叶的腐败味夹杂蓝狐的臊臭气涌进来,满屋飘荡。
“大哥,换个地方吧,你在茅林草塞的地方一呆就是八年,健康要紧呐!”胡克艰说。
“身缠亿万的阳光集团老总,大厦别墅不呆,住在臊气熏天的养狐场,鬼才相信是吧?因此我才清静,才不受干扰想我们的大事。”张经纶关了电灯,叫胡克艰到窗前。
月亮躲到山那边,静止的树林出现一片浓黑颜色,被野兽惊飞栖鸟的翅膀割碎宁静。
“三江哪里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啊!”张经纶说。
24
杜大浩将车开进小巷,停在树荫下。思绪像摔打的玻璃,散散碎碎的,他努力控制情绪,平静下来后开车到事先约定的地点。“一辆私人车牌的宝莱”,他记牢田丰局长的话,“拿到个黄色旅行包,里边是微冲。”
他到时,宝莱已等在那儿,他将车贴近,与驾驶室相对,对方摇下车窗递过黄色提包。墨镜后面的脸很陌生,他什么都猜到了,摸下自己的帽檐,做了个敬礼动作,对方也把手放在额头,两辆车同时起动开走。
拎着沉甸甸的黄提包走上亮眼睛三楼,直接到邱老六的密室,他说:“弄来了?”
杜大浩从提抱里取出微型冲锋枪,送到邱老六的面前。
邱老六喜上眉梢,兴奋道:“老弟,干得好!真是有钱什么事都能办到!老子用这支枪,再整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的,赚了,枪还在手上。”他大笑几声,摸摸枪身,对杜大浩说,“今晚我带你去西山,见几位弟兄。”
被邱老六称为西山的地方就是净月度假村,别墅沿山的走势修建,错落有致,十八号别墅一楼窗户与前排几幢别墅的楼顶平行,就是说落差很大,站在邱老六客厅能望见前面红颜色楼顶。
杜大浩驾皇冠去西山,邱老六将这台车指定他使用,邱老六有台现代,今天没坐。
车上邱老六又说了一遍:“今晚让你结识几位弟兄。”
西山别墅景象没超出杜大浩的想像,院门装有隐蔽摄像头。一个面容丑陋,近乎狰狞的瘦矮中年驼子——罗锅男人,通过监视器,在楼里摁了某个开关,铁大门自动打开,车开进去后,大门随即关闭。踏上台阶,站在一楼门旁的男人急忙开门,唯唯喏喏的样子:“老板。”
邱老六鼻子哼了一声,带杜大浩穿过客厅,走进一间宽敞的大房间。特大的老板台,红木书柜塞满大套精装书,两盆直径几十厘米的通体碧绿刚硬黄刺的象牙球。还有一博古架,上面摆满玉石工艺品。
邱老六坐在板台后面,手触下装在板台间的红色按纽,很快驼子进来,邱老六介绍说:“表舅,大浩兄弟,杜大浩。”
杜大浩握到了一双极小的、骨感很强的手。他按邱老六的叫法,叫了声:“表舅。”
驼子微微一笑,问候:“你好!”
“小九呢?”邱老六问起另一个人。
“北山上疯去了。”驼子问,“叫他回来吗?”
“表舅,准备点酒。”邱老六吩咐完驼子,打手机,问,“你在哪,回来,放了,你给我放喽!”关了手机,他说,“这个小九,抓到只猫头鹰。”
等小九归来时,邱老六向杜大浩介绍小九其人:“……他曾是警方追捕的犯罪嫌疑人。”
和小九一同回来的年青人名叫学军,邱老六介绍给杜大浩认识后,便到餐厅就餐。小九左肩有一块疤,隐约可见原文身图案——一匹狼。杜大浩联想到女司机高露雨劫案和邱老六说的小九曾是警方追捕的犯罪嫌疑人,推测小九是真正的凶手,那么胡克艰亲自指挥抓获的季闯怎解释呢?置身邱老六特意为他举行的小酒宴上,不容多想。
“你们知道大浩兄弟过去干什么的吗?”邱老六有点炫耀的味道:“警察,刑警!”
小九朝杜大浩掷过去忧惧的目光。杜大浩后来没有猜错,喝完酒小九就偷偷对邱老六说:“他不是来卧底?”
“你没喝多吧?”邱老六乜斜他一眼。
“电影可都这么演的。”小九根据电影里演的,还举出了具体的片子名。
邱老六相信自己不会走眼,哪个警察为卧底去嫖娼,去弄微型冲锋枪?但小九的话,他还是往心里去了。胡克艰也提醒过他:日夜惕厉杜大浩,他当过刑警科长。
驼子始终没参加喝酒,管家似的忙上忙下,吩咐下人上酒上菜。杜大浩直觉此人不简单,干着与他真实身分不相符的事情。那双三角眼里疑忌的目光,被杜大浩捕捉到了。
“表舅,喝一杯!”杜大浩趁驼子送瓶XO走近时,端起酒杯。
驼子谦恭地拱拱手。
邱老六替他说话:“表舅滴酒不沾。”
“一个措置裕如、少言寡语,又不沾酒的男人相当可怕。”杜大浩想。
眉凝神色慌张地闯进来,邱老六随她到另个房间说话,然后,便和眉凝一起急冲冲地离开别墅。
驼子走进来说:“邱老板有事先走了,叫你们自便不用等他。”
已是子夜时分。杜大浩从西山归来,马爽没睡,等他。
“我早出晚归的,你自己先睡。”杜大浩说,“别等我。”
“晚上你出去,我总心慌意乱的。”马爽说,她表现出种种担心。她说,“李惠兰被抓了。”
他眼睛睁得好大问:“什么时候?”
“今晚。”
公安局缉毒支队长张克非率领警察搜查了川椒豆花村,在仓库里搜到约一公斤罂粟壳,警方怀疑川椒豆花村从事贩毒,带走经理李惠兰。
“奇怪的是,在几天前李惠兰找我……”马爽回忆,那天夜晚最后一位客人离开,酒店关门,李惠兰留下她,说,“我俩做点事儿。”
李惠兰神色惶恐,令她心里发毛,她问:“惠兰,到底出了什么事?”
“有人向警方举报我们用罂粟壳做菜肴,今晚我俩必须将库存罂粟壳处理掉。”李惠兰说,“给我报信的人很可靠,警方要来搜查。”
川椒豆花村的仓库里,堆放很多杂物(碟、盘、碗、旋转桌面)间,李惠兰拽出装满罂粟壳的麻袋,她说:“弄到我卧室去。”她俩抬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到三楼的李惠兰办公室,移开一面落地穿衣镜子,露出暗门,这是一个暗道的入口。
李惠兰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下了十几道台阶,出现小铁门时,她让马爽等她,自己拖着麻袋进去。出来时李惠兰满脸涨红,几颗汗珠从鼻子尖滚下来,说明她刚从空间狭小、密不透风的地方出来。重新摆放好落地穿衣镜,看不出任何破绽。
李惠兰说:“把老汤都倒掉,不能留下一丁点儿痕迹。”……
“仓库里警方发现的一公斤罂粟壳,”马爽正脱黑色的裙袜,说,“就怪了。”
“六哥知道吗?” 杜大浩问。
“眉凝去找他了。”马爽躺在床上说。
次日阳光进涌进来,他们还躺在床上。她向他很鲜亮一笑,像似有一朵艳丽的花朵在他眼前绽开。
在这个早晨,邱老六派杜大浩去干一件事。
25
一辆崭新黑色奥迪V6,在一条高速公路上疾驰。开车的是天刚,后座是杜大浩,他俩被派执行一项密令:杀掉朱良。
暗杀朱良是一个阴谋,还有另个阴谋同时开始:天刚原叫他独自解决朱良,动身之前,“蓝雀”突然改变计划,命令他与杜大浩一起去,监督一个新手杀人,万一失手,他负责补救。
“杀过人吗?”动身前,邱老六的问话充满血腥。
“没有。”杜大浩答。他霍然听见血喷的声响。
“杀一个!”邱老六把杀人说得杀鸡似地轻松,“你得杀个人。”
走入三江黑网,杀人是通向网底的门票。杜大浩想,即使你原无血债加入,他们也会让你背负上血债而无力挣脱。他说:“杀个人对我重要吗?”
“大老板的意思。也是规矩。”邱老六第一次在杜大浩面前流露大老板。
大老板是谁他没见过,可以说一无所知。但他感到大老板的影子无处不在,幕后操纵这张黑网。
邱老六说得露骨:“对你最后考验。”
避免杀人,成为障碍。牵连能否得到信任。他说一定要做好这件事,只是他从未杀过人,请允许他考虑考虑,邱老六说朱良那小子该死也该杀。
只给杜大浩两个小时间考虑,两个小时后就动身。他利用到街上做发型的机会,同田丰取得联系。田丰告诉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出要杀人的架势,因为朱良已落入我们手中,杜大浩心里一块石头嗵然落了地。
“我去杀他!”他向邱老六说,“只是第一次杀人,怕怯手。”
“天刚帮助你。”邱老六倾身凑近杜大浩耳朵,“天刚尽做大活儿。有他在场,鬼都逃不脱。”
一个刑警和一个职业杀手,在那个夏天最后几天里,他们到达吉林省的西部县级市所在地郑家屯,住进最豪华的宾馆绿洲大厦,准备实施杀人计划。
在杀手到达前一天,臧明杰他们带着静女孩的轿车赶到这里,他们从巴掌大的县城穿过,直扑一个蒙名小村敖力卜。已在当地拥有两峰骆驼、五十多只山羊的朱良,做梦也没想到静女孩突然出现他面前。那时候他和村中尹寡妇上炕,刚撂下窗帘,狗凶恶地叫。
尹寡妇疾速拉上脱至到脚踝的裤子,以为来捉奸,钻进外屋一只空柳条囤子里躲藏。
静女孩向茫然不知所措的朱良说明来意,警察便让朱良上车,连夜离开敖力卜村。
“静!”车上朱良隔着女警察米莉叫静女孩。
她始终不看他,忧伤的目光瞥向夜幕低垂的窗外。
朱良深感惭愧,说:“我对不起你,静。”说着说着抽噎起来。
哽咽声音冲撞一个女孩的心房。静女孩掏出块方丝绢,碰下米莉,让她递给朱良。
朱良没用它擦泪,紧紧贴在脸颊。他仍然向她倾诉:“我那鬼脸婆姨死后,我想你,给你打电话……”
朱良被迫从三江逃亡到此,开始落脚县城所在地郑家屯镇里,租下间民房,有时到劳务市场,蹲在水暖、通下水道、刮大白的行列,揽点零活儿干。其实他用不着挣这几个小钱,送他到外地隐藏的人送他一笔即使坐吃山空也是够活半辈子的钱。县城比邻内蒙古,他觉着草原空气新鲜,比冬季因取暖、做饭到处缭绕臭煤烟子、拥拥挤挤城里好,和老婆搬到敖力卜村。村外荒坨间掘一地窨子似的土屋,买群羊放,又养了骆驼,过起田园牧歌式生活。每当暮色苍茫时刻他真心想念一个人——静女孩。鬼脸婆姨因为她的公鸡而死的。进城买面粉的朱良被大雨隔在城里,夜晚一条饥饿的狼未敢进挂着马灯的羊圈,却发现地窨子前的公鸡,并叼走它。她拎根木棍追赶,落入群狼的圈套。朱良没有女人的日子,发疯地想静女孩,尹寡妇在他想女人的时刻走进土屋。他与尹寡妇幽会第三宿时,静女孩带警察到来。
大概是静女孩无动于衷才使朱良在车行走百多公里后安静下来。警察不准备在车上问他任何问题。
三江杀手的目光在北方小镇游荡。
从时间上算,杜大浩和静女孩他们的两部车子,在某一高速收费站擦肩而过,谁也没认出谁。但杜大浩他们迟到一步。
行动从晚上开始。座北朝南的窗户透出幽暗灯光,他们在柴禾胡同寻找那幢民国时期建筑的青砖鱼鳞瓦大檐房,确定大花窗帘后面即是目标后,猫似地蹑手蹑脚到窗下,室内灯在女人的催促下关掉,杀手听见男女制造不悦耳的声响和床(炕)上的对话:
“那疙瘩是你的啦,悠着点劲儿整,看你累得驴脸淌汗。”女人的声音便有了水气。
“俺贼得意……”男人拂动什么声音有些起伏。
杀手听清是小城的一对二婚男女激情时刻,他们的身影从窗前飘走。
次日,他们再次到来,肥硕的女人胸前很沉,她用双手朝上托托,怕两个凸凸的东西掉下来似的。回答杀手的问话:“那什么朱良搬走了,城西南敖力卜那疙瘩。”
杀手在瞥眼山坡似的那疙瘩,去城外寻找名叫敖力卜的小村。
坐上当地人称为“喇喇蛄”(蝼蛄)的手扶式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乡村荒道上倒真像一只蝼蛄爬行。
“昨下晚,和几个大老爷们还有个老娘们走的。”尹寡妇还说她猫在柳条囤子尿都吓尿裤子里没看清。杀手费力听明白估计只认得自己名字的乡村妇女的叙述,他们扑了空。
天刚打手机请示远在天涯般的指挥者,得到指示,立即返回三江。
三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会议室,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胡克艰,带着火气讲话:“光天化日,公然假冒警察,在人进人出的夜总会,绑走服务小姐,太猖狂了。”
本来是案情研究,变成胡局长批评刑警支队。
上午红蜘蛛夜总会沈放副总经理来刑警支队报案,说他们签约的小姐静女孩,在给客人唱歌时,被两名穿警察制服的男人带走,三日未归。下午这个会就为失踪静女孩开的,胡克艰端着太空杯,刑警张征想象胡局端着杯子,从办公主楼走向侧楼的刑警支队下台阶时情景,竟傻笑一声,身旁的小靳用圆珠笔尖扎他手背一下。他立即止住,他为虚构一个细节发笑的:胡局记错还有一级台阶没走,一脚踩空,太空杯在空中飞舞。
“研究吧,春玲你领着研究吧!”胡克艰端着太空杯离开会议室。
“方才胡局发表重要讲话,你笑什么?”小靳把准备在会后问的问题,趁赵春玲送胡克艰出去头头不在,提前提问。
“我笑有人管你叫胖子。”张征玩笑道。
小靳瘦,她梦想丰满一点。当年悄悄踮着脚后跟免强达到进警校身高标准,几年中个子没长,肉也没长。刑警支队有人反其叫她胖子。
“又拿我当双休日!”小靳撅起嘴,正被进门的赵春玲撞见,她说,“你们又欺负小靳。好啦,都别闹了,继续研究案子,胡局限我们两周破案。”
“查找到穿风衣的人,他是现场目击证人。”张征发言,“假设他与穿警服不是一伙的,他应该看清绑架者的长相。”
同张征一起到红蜘蛛夜总会调查的一刑警说:“据当值的保安员小安讲,两名警察一前一后夹着静女孩走过大厅,静女孩同警察说什么,他以为是熟人,又是警察,根本没往坏处想。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穿风衣的人在吧台结账后离开情侣岛包厢。”……
案情分析会上,大家形成一致意见:寻找穿风衣的人。赵春玲指定由张征为组长,带刑警去红蜘蛛夜总会,寻找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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