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小姐吗?”红蜘蛛总台高个子女孩第三次进好望角包厢问客人。
吕淼、佘凡晓坐沙发上喝啤酒,第三次轰走高个子女孩。她退出房间去,夜总会规定,总台当值人员有责任向客人介绍小姐。
“难怪,到红蜘蛛都是来寻欢作乐,像我们两个干巴巴地坐着,显得太假。”吕淼说。
“也要两个小姐,让她们给我们唱歌。”佘凡晓喝口啤酒,说,“刚才我借上卫生间之机问杜大浩,他说小九没影儿。”
昨天杜大浩从白领咖啡屋回来,寻个理由找小九。地下室他的住处门紧锁着。他到二楼找马爽,问:“见小九没?”
她说前天中午见小九、小九从尚俐莉的办公室出来,走得急,再也没回来。
“今晚有空吗?”她柔情似水的微笑看他说,“我下午一直想你。”
“到哪儿?”他的一种愿望被俘获。
“去我家吧!”
他们俩都喜欢马爽住宅楼的氛围。他想到件事情,问她:“沈放把钥匙还你啦?”
“让安丽捎回来的。她说在超市碰到他,让她把钥匙交给我。”
“该问问安丽。”杜大浩急于寻找沈放下落。
“现在不在,安丽夜间上班。”马爽说,她仍然强调晚间相聚的事,“没问题吧?”
“得晚些。”杜大浩说。今晚吕淼、佘凡晓在红蜘蛛寻找小九、沈放,一旦他们倆出现好指给他们看,便于跟踪目标。他嘱咐,“她来时,你了解下情况。”
叫安丽的女子其实是位有夫之妇,家住本市,她有份固定工作,在一家保险公司做业务员。白天正儿八经上班,晚上换上招摇的服装,喷上香水,性感红唇诱人,她每晚来得很晚,进来寻机入港,然后早早离开。
“安丽,”马爽叫她到大堂经理室,她问,“沈放没说让我联系他?”
“看样子他很急,有个罗锅在街口等他。”安丽回忆说。沈放对这位只是胸脯有点高耸的相貌平平女子没什么兴趣,将钥匙交给她便匆匆忙忙走开。她只知道如此程度。她急于她的业务,问:“我老公来没?”
“像似在枫叶包厢。”马爽说。
安丽离开马爽办公室前,解开胸前的一只纽扣。她说的老公,绝非是她的丈夫。出台小姐间流行的一种说法,对回头客人戏称老公。
马爽到一楼总台,常在红蜘蛛做的两名小姐等火车似地候在那儿,等待客人要她们。
“好望角有两个客人,你们……”马爽听总台高个子女孩介绍情况后,对她们说。
她们俩走进相思豆包厢,吕淼、佘凡晓没轰赶她们。她们很专业、很经验,一眼便瞧出两位不是专门来做那事的。当然要看事态发展了,也有做那事的可能。因小费的关系她们希望做那事。
“请我们喝一杯?”一个女孩坐在吕淼身边。年纪小的关系,脸蛋红红的。得到允许后,举着听装啤酒罐,“敬大哥一杯!”
吕淼同她碰一下杯。她水淋淋的大眼睛,挺撩人的。
“你怎么不喝一杯?”佘凡晓不想冷落一直望着和吕淼喝酒的女孩,她回过神来,“我真的不会喝酒。”
“这有瓶冰镇桔汁。”佘凡晓递给她。她伸胳膊接饮料时,露出茸毛粗糙的皮肤。他看眼她的脸,仿佛是那种被称做“扒拉灰”的水泥墙面。为便于叙述,故以她们的特征称大眼睛和扒拉灰。
大眼睛有惊人的酒量,几乎同吕淼一替一听的穷灌。酒精从体内朝外雨后禾苗似地成长,衣服减到极限。她的眼里跳蹿欲望的火苗。
扒拉灰是很会聊的那种女孩,有的客人喜欢海阔天空地神聊,话触角一样深入对方心灵深处。畅畅快快的谈话,最易让人去做那舒舒畅畅的事情。
两位从没失手的小姐,今晚不能挣到那笔“卖”的钱。两位侦察员留她们在身边,为了掩护。
吕淼去卫生间,杜大浩远远地摇下头,就是说所要找的两个目标一个都没有出现。离午夜还有一段时间,他们还要坚持下去。
大眼睛觉得今晚的时间剩下不多了,浅声问吕淼:“做吗?”
吕淼知道她说的做什么,她勾动手指形象了那个动作,连动物都懂得。他绝对不能给她脱裤子的机会,就拿出五十元钱给她:“走吧,我们有事情要谈。”
水淋淋大眼睛表情灰暗,像似要做最后的努力。吕淼严厉的目光让她想到公安人员。她说句沪语:“我真触霉头。”
扒拉灰没那么沮丧,看来坑坑洼洼的皮肤防碍了她的勾当,时常出现做不了事的结果。她走时向佘凡晓微笑一下,小手摆摆道:“拜!”
打发走两位小姐,佘凡晓卸掉沉重包袱似的。他说:“刚才挨我坐的小姐,你猜她几次掏出什么?”
吕淼猜不出小姐掏出什么。
“安全套。”佘凡晓几次见到扒拉灰从丝袜里掏出安全套,然后再塞进去。
吕淼心里涩涩的不是滋味,这女人怎么非干这分开腿的生意?
今晚无一点收获,他们两人走过大堂,敞开着门的一个包厢传出歌声:今夜让我在你的肩头哭泣,你不知道我的心里多么寂寞……
杜大浩和马爽回到她的住宅,能明显看出一个人在屋里呆过的痕迹。茶几上丢只空易拉罐。卫生间的一条毛巾被人擦了什么,揉团着扔在坐便的水箱盖上。她说:“我以为他找不到静,非拿我的东西煞气,砸个稀巴烂,谢天谢地他没那样做。”
打开燃气热水器,他准备洗洗。他问:“见到安丽没?”
“我问她,她说沈放同一个罗锅男人在一起。”
“罗锅?”杜大浩立即就想到那个人——驼子。他们在一起?无疑是新动向。沈放不公开露面,躲藏么?他问,“你能和他联系上吗?”
“他不亲自送回钥匙,表明他不想和我见面。”马爽说。她正扔掉认为擦了脏东西的毛巾,找出条新毛巾送到卫生间,并没在里面停留,倚在门框上,一双忧郁的目光,凝望卫生间开得很高的小窗子。说,“他在等待,等待我主动找他。”
他擦头发的手停顿一下。问:“干什么?”
“上床。”她毫不隐讳地说,“只有这样,他才可能告诉我是谁杀死黄宁。”
“小九说过驼子杀死黄宁。”杜大浩本想以后再告诉她。为弄清杀黄宁的杀手,她真的会去主动找他上床。这样说也就婉转表明自己不愿让她随另个人上床。
“你见过驼子?”她一脸惊讶问。
“是的。”
“为什么不逮他?”
“还没获得有说服力的证据。我们正在调查。”杜大浩走出卫生间,身上洗浴液味很浓。他说,“这人太狡猾。我见他和邱老六在一起……大家都管他叫表舅。”
马爽记不清自己在什么场合听人提起表舅。她冥想片刻,仍然没想起来。知道驼子杀害了黄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她说:“我一定把他送上西天。”
“我们的侦察员对他秘密展开调查,迟早要逮捕他。”杜大浩说。田丰最近给他的任务中,有一项就是要保护好这位令人敬佩的女孩马爽。他说,“追查黄宁凶手的事完全由我们来做,你已达到目的。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专案组决定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立即撤出,甚至暂时离开三江。二是继续在红蜘蛛当大堂经理,但不参与追查凶手。”
“我还是原来的观点,你不撤出我就不撤出。至少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马爽用真挚的目光看他,真挚地说,“我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黄宁,也为了你。”
一股热流滚过他的心田。警察的职业有时要求忘掉自己的感情,并不带感情地执行任务,到头来人就会变得冷漠无情,没有任何人能理解你。外国警官这段话,杜大浩有着深刻的体验。卧底又使他饱受一种深度孤独的折磨。马爽正是在他孤独时刻出现的,她用她所能做到的一切,稀释自己的孤独感。特别在自己还误解她为风尘女子的时刻,她已不遗余力地悄悄帮助自己……
57
三江市第一中学校长的电话打进专案组,臧明杰接听后,将听筒递给赵春玲说:“赵队,找你的。”
“是我,对,我是王喆的母亲。”赵春玲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并有些沙哑。在屋的只有臧明杰,他望着她,判断她正接一个不祥的电话。她说,“……我这就过去。”
“赵队?”臧明杰见她脸色苍白,问,“出什么事啦?”
“一中校长打来电话,说我儿子三天没去上学。”赵春玲凭刑警职业的敏感,觉得出事啦。她对臧明杰说,“一会老陶回来,让他到一中找我。”
“我去报告包组长。”臧明杰认为事情重大。
“先别告诉他,现在情况还不清楚。”赵春玲拦住他,从抽匣里取出车钥匙,下楼去了。
包组长走进来时,臧明杰端着水杯发愣。他问:“明杰,想什么呢?”
“呜,没,没想什么。”
臧明杰吞吐的样子,倒让包俊海看出破绽。他说:“有事瞒我!”
“赵队不让说的。”臧明杰把王喆三天没上学的事告诉了包俊海,说,“她去了一中,刚走。”
“她儿子三天没上学?”包俊海眉头皱了一下,吩咐臧明杰道,“你一分钟都不要离开这个电话,一有王喆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包俊海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即打电话给田丰通报王喆情况。田丰说他处理完一件事,马上就过来。
并非小题大做,在专案组逮住“蓝雀”团伙骨干张克非,调离胡克艰,即将抓捕沈放和小九的关键时刻,发生了专案组重要成员的儿子三天没上学事件,不能不引起他们的猜疑,和一个词汇联系在一起:绑架。当然,也不能排除偶然巧合什么的,但愿是一场虚惊吧。
近日来连连发生的一切,引起专案组高度警觉。沈放忽然不露面,小九去向不明,毒品交易停止。三江社会出现几年来少有的风平浪静。寂静得让人感到窒息,像暴风骤雨即将来临的天气。专案组隐约看到“蓝雀”团伙并未坐以待毙,他们正酝酿更大的阴谋,可能采取报复行动。担忧之际,发生了赵春玲儿子王喆三天没上学的事,这是不是他们报复行动的序幕,或信号?
“三天没有接到任何电话,基本上排除绑架的可能。”田丰分析说。一般说来绑架是为达到某种目的,必然尽快与人质的亲友联络,提出条件。他说,“假如绑架成立,我怀疑与赵春玲调查王平安有关。他们这样做很可能是要挟王平安,”包俊海说,“问问王平安是否接到什么电话。”
“等一下赵春玲到一中后的消息。没什么线索,我即刻派人找王平安。”田丰果断决定:专案组人员都在各自岗位上,他打算调用刑警支队的刑警,查找王喆。他打张征的手机,命他和小靳立即到枣树街专案组来。
市第一中学校长室,卢校长正向赵春玲介绍情况:“今天和兄弟校有场篮球赛,做为球队中锋王喆没参加,我们觉得奇怪。据他同宿舍的同学讲,周末晚上,他们给一个同学过生日,吃饭间王喆接到个电话,回到桌前同大家告别,说有急事必须先走。一直到今天也没来上学。”
“同学在哪儿过生日?”赵春玲问。
“学校对门的‘天地人’小酒馆。”卢校长说。他详细问过几个参加过生日的同学,弄清了周末晚上王喆离开前的全部细节。
“我能否见见当时在场的同学?”赵春玲请求说。
“可以。”卢校长让教导处的老师找来他点名的几个学生。
他们来到校长室,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一个一个说。”卢校长制止道,大家静下来。他对一个男生说,“是你叫王喆同学接的电话,你先说。”
“我去要双筷子,吧台服务员问我是不是一中的学生,我说是,她说有找王喆的电话。”男生回忆道,“我告诉王喆,他就去接电话。”
一个女生看眼卢校长,意思是她想说。
卢校长批准:“你说。”
“一定是他爸爸找他。”女生瞟赵春玲一眼,迅速低下头去,说,“他爸爸一来他总是很高兴。”
“你注意到王喆很高兴?”赵春玲问。她感到女学生观察事物很细心,她羞涩的样子,不难猜到她对儿子的兴趣和关注。
“是。”女生腼腆道,“他最后向我微笑点头。”
“哇!”在场的几个同学惊呼。目光投向她,在她脸上寻找什么。
“真狭隘!”女生嗔怪道。
又问几个问题,校长让学生们回去。赵春玲发现那个女生意味深长地瞧她,目光充满对长辈的敬重。她的这种感觉相当强烈。
“这是一茬儿活得很裸的孩子。”卢校长感慨。他指的什么,赵春玲完全理解。她说:“麻烦您了卢校长,我们再联系。”
卢校长送她出来,说:“我再发动学生找找,一有线索立即告诉您。”
“谢谢!”。
她从一中出来,直接开车到公用事业局。
办公室主任说:“王局长三天没来,市里有个必须一把手参加的会。”
“三天?”她一激凌,表情不那么悲凉、那么茫然。“三天”像一道阳光刺破疑云……她急切地问,“怎么联系他?”
“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又关机。”办公室主任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他有事从来都告诉办公室一声的,这次没有。”
赵春玲把找到喆的希望放在王平安身上。她开车到前夫的住宅,上楼去敲门,没人应。她敲门,大喊:“平安!”
受惊扰的邻居门中门开了,一张被限定在扑克牌大小的鼻子以上部分看她并说:“他家没人。”
“知道去哪里?”
“不清楚。”门中门哗啦关闭,一块灰色的铁板冷漠着她。
她朝楼下走时,遇到匆匆赶来的老陶。
“怎么样?赵队!”
赵春玲用苦笑做答。她说:“我们回专案组。”
赵春玲同老陶迈进枣树街专案组办公室,一屋子人在等他们的消息。
“赵队!”小靳急忙上前打听,“找到王喆没?”
“哦,你怎么在这儿?”赵春玲问,她认为小靳应在刑警队。
“田局叫我们来的。”小靳指下张征,又问,“王喆……”
“学校没有。奇怪的是,连他爸爸也失踪了。”赵春玲回答数双探询的目光,她向田丰说,“田局,此事有些奇怪。”
“喆可能同他爸爸在一起,找喆先从找他爸爸入手。”包俊海说,“田局你的意见呢?”
“可以。”田丰表了态,“从外围开始,必要时进入他的办公室和住宅查找线索……”
“有一个人能知道他一些情况。”赵春玲想到同王平安有那种关系的女人。她说,“市自来水公司经理。派人找她……”
“张征你和小靳去。”田丰明白赵春玲所处的位置,还是派其他人接触自来水公司女经理合适,让她询问前夫的情人太尴尬。
“别问得太直,她毕竟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赵春玲很细腻,她嘱咐张征:策略点,他们是秘密情人,女经理奉行独身主义。她说,“然后再找王平安的司机谈谈,司机是首长的耳目。”
包俊海对专案组人员进行新的分工:臧明杰和老陶一组,寻找王喆同时,继续原来的调查;米莉、娄扬深入同于静茹接触;吕淼仍留在林业局招待所里,秘密配合杜大浩,寻找沈放、小九下落。佘凡晓回专案组和赵春玲搭档,交给他们一项十分重要的新任务,去跟踪一个目标。
“尽快将小九缉拿归案。”田丰说。他同包俊海研究一整天下步行动,他最后说,“小九身分很特殊,他可能与‘蓝雀’有某种特殊关系。杜大浩已查清他来自农村,与我们掌握‘蓝雀’下乡的方向基本一致。”
58
米莉成为于静茹的朋友,为他们这一行动小组侦破工作铺平道路。确定于静茹的目标是为查证胡克艰。曾在青藏高原工作过的胡克艰,任辘轳街派出所所长时年二十七岁。当时派出所的办公条件很简陋,同居民共用一幢民国时期建筑小楼,五户居民中有家于姓的,男的是俄罗斯人,在胡克艰到任时,他死于车祸,年轻的遗孀领十二岁的独生女儿于静茹过日子。
辘轳街最美的女人是这位遗孀——俄罗斯女人,她的美貌使平淡的辘轳街生活的人多了一点欢乐和微笑,被吸过来的目光中,有一双被雪域高原冻僵的眼睛,放出恋恋的光来。遗孀和所长两情缱绻,女儿背书包走后,他俩滚在床上。于静茹在胡叔的钟情、着迷目光中长大,深蓝色眼睛目睹母亲同他偷情,自己确倾心倾情母亲身上的男人。夏天里的一个周末,因学校临时被市里一个会议占用放假半天,她回家见到两个人蛇一样在床上曲动,发出猫般的尖叫,胡叔奋力劳作……她感到有股热血涌上脸,在燃烧……一夜里,她回味燃烧的幸福。胡叔出现,她扇子似地合拢身子,但在他迷恋的目光灼烫下,她听见身体里骨头的碎裂声,怦怦心跳使自己遇热雪糕似地融化,灵魂悄然飞走,她变成任人摆布的布娃娃。那个夏天星期天,疯长没商量的朦胧欲望,使她展开竹床上,像张打开的报纸。她尝了禁果,尚不能像后来时光里桑椹般甜汁,青涩的味道伴她丰满、成熟。
胡克艰提升三江东桥区公安局分局长时,于静茹正是青春激荡的十九岁,她在情夫巧雕妙琢中灿然美丽。他有能力金屋藏娇——租间住宅,秘密过起夫妻生活。二毛子(混血)女人滋润一个男人事业上成就,胡克艰擢升三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为她购买一百二十平米的住宅,她已在激情燃烧中接近女人的坎儿年——三十五岁,胸前的东西朝结实、增大、提升的相反方向发展。她开始打算实施美国及欧洲唯一最受欢迎的美容手术,即所谓“脂肪雕塑术”。实施缔造纤美身材计划时,一个名叫尚俐莉的女孩——她被三江俏佳人中国结开发公司选为形象大使——闯进他们的情爱领地,其破坏力不亚于一颗原子弹爆炸……于静茹要胡克艰退还给她女人最美好的时光、青春、贞洁,胡克艰正处在被准备提拔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关键时刻,他要妥善处理好此事。他对于静茹说安排尚俐莉去广州发展。的确,于静茹几年未见到尚俐莉,再次出现三江,就像人们风传的尚俐莉在广州当小姐,后傍香港大款,为他生了龙凤胎,得酬金八千万,她在三江开办红蜘蛛夜总会。
于静茹发现胡克艰与尚俐莉旧情复萌重新往来,这次她没闹,商量好聚好散。做为补偿,胡克艰给她买下一幢别墅。但他让她做出保证:永远保持沉默,将他俩的私情带入坟墓。
“到我家去,我收藏了一些陶瓷工艺品。”于静茹邀请。
“那太好啦。”米莉求之不得上她家去,朝她扎实地迈近一步。是什么原因使于静茹一下子喜欢上米莉的呢?其实是个微不足道的生活细节。
那个早晨,于静茹从恶梦中醒来,坐在床上落泪。她梦见自己将全部爱都给了他的人。很久他没在梦中出现。米莉问她梦见谁,她没说。
米莉坐在她的身边,想劝劝,又不知怎样劝。于静茹哭成泪人,无数条泪河在脸颊流淌。她用纸巾给她揩泪,于静茹抓住她的手,说:“那时他……像你……这样为我擦泪。”
擦泪的这一细节,阳光一样飘过于静茹荒凉的内心深处,鲜艳的景致跳跃。昔日只有和异性在床上才出现过感觉,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带来了。她对她产生好感。
“我的司机……”米莉拖延动身时间,娄扬昨夜回枣林街还没赶回来,让他熟悉于静茹家很必要。
“坐我的车。”于静茹晃晃她那把拴缀小胶皮人的车钥匙,“到我家后再和他联系。”
于静茹的别墅叫紫藤花园,上下二层,院落里有观赏鱼鱼池,可见主人的嗜好。
女佣衣妈是个五十多岁的乡下人,她端上盘水果后离开。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她们两人。客厅确实有几件陶器摆设,米莉装模作样地欣赏一遍,她说:“很不错。”
“喝点什么?”于静茹从二楼轻盈下来,换掉昨夜的衣服,手里端着白瓷烟灰缸,一手执烟。
“矿泉水吧!”她说。
一个抽烟,一个喝矿泉水,她们闲聊起来。
于静茹精神比情缘酒店好了许多。
“你一直就这么一个人生活,”米莉说完细细地望着她,“也许这样更好。”
于静茹深吸一口烟,慢慢吞出,她没有任何表示。
“我感觉你有过幸福时光,还有太多的浪漫情怀。”米莉说。
“嗯,是这样,你猜到了。”于静茹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泪水又充满眼眶,她问,“你是怎么猜到呢?”
“眼睛,你的眼睛,它什么都告诉我了。”米莉手指捏矿泉水瓶子,待摁下去的坑重新复原后,说,“我学过看手相。”
她伸出右手,说:“给我看看。”
“爱情?健康……”米莉问她。
“随便。”
米莉攥着只柔若无骨的手,拖在面前。煞有介事地说:“你初恋很早,十几岁吧……你一直爱他,他也爱你。”米莉望她,她专注听着。
“多种原因,你们相爱但没结婚……不结婚,并没影响你们相爱。到三十几岁,哦,看不太多清楚,你这条爱情线奇奇怪怪。”她把她的手往眼前拉一拉,“你遇到了挫折,一个女人出现……”
她惶惑地看着米莉。
米莉慢慢送回她的手。戏她不再演下去,按专案组指令,跟于静茹摊牌,她说:“我不是什么开发陶器的,我是警察!”
于静茹脸上并没现出怎样的惊讶,她重新点支烟。问:“你们为他而来的吗?”
米莉点点头。
于静茹端起烟缸,说:“我们换个地方谈。”
米莉跟着她走进个装修简洁的房间。她有种走进冰雪世界的感觉:墙壁、家具一律白颜色。落地窗透进微风,飘动那白色窗帘,水似地流动。一对白色沙发,两个烟灰缸,白瓷的。可以想像。过去曾有两个人经常坐在这里抽烟,度过月光迁流的夜晚。
“最后那个夜晚,他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上,我从没见他的脸色那样难看……”于静茹朝一条老河的源头走去,再经历一次别离——
“我们不得不分开。”胡克艰怆然地说,“我不能欺骗你。”
她凄楚一笑,知道这句话他早晚要说的,他们彼此都很平静。胡克艰身旁出现漂亮的女子,是一位朋友告诉她的。她开始不相信,十几年中,他除原配妻子外,再没别的女人,她和他享受性爱,彼此感到超出通常说的男欢女爱。真正感到不对劲儿时,他与那女子做那事许久以后。
一件秘事就全暴露了。
那天夜里他到她这里来很晚啦,每周他们相聚三次,剩下的四天他要在原配妻子那过夜,尽尽义务吧!或许太累了他爬到床上就呼呼睡去,连衣服都脱得不彻底。他十分疲惫地说:“睡吧!睡吧!”
窗外的绵绵春雨,撩拨她的欲望。她悬亮床头灯,让光线柔和而不强烈,怀着欣赏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拉他的内裤,一橡胶的东西还残留在那儿……她大为愕然。不必太用心去想,她就什么都想到了。他是惊慌仓促,还是粗心大意,做完总该扔掉那东西,竟带回来,带到情人的床上。
次日,她没追问那橡胶的东西……他在外面干这种事至此暴露无遗。
那个橡胶的东西,把他们十几年的情感撕开道裂缝。她预感空旷的大房子里即将剩下孤零零一个人的日子不遥远。回想自己身体没长成时就受这个男人的哺育,最灿烂的时刻也都给了他。接近凋谢、枯萎,他要离去,真是莫大的悲哀。
“别墅留给你。”胡克艰只能用钱物来补偿拖欠的情债,说,“生活上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找我。我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永远别说出我们的关系。”
“因为你是市公安局副局长。”
“不全是。”胡克艰并未因她戳穿而恼怒,说,“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她叫什么名字?”
胡克艰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她,思忖些许时候。问:“有知道的必要吗?”
“知道自己输在什么样的女人手里,总不过分吧?”……
于静茹和米莉的谈话被打断一下,女佣衣妈说有人约于静茹打麻将。
她吩咐女佣衣妈道:“说家有客人,改天吧!”
“我们整整在这间屋子里坐了一夜。”于静茹说他们分手那夜并没有出现人们所说所想那样情形。直到有一只鸟在窗前报告黎明来临,他说:“她叫尚俐莉,希望你不要去找她的麻烦。”
尚俐莉进入警方视线,是米莉和于静茹在白色房间里谈话的结果。专案组把这个线索告诉杜大浩,指示他密切注视尚俐莉的行踪。
专案组综合于静茹两次透露她和胡克艰的私情,得出于静茹并没其他犯罪的迹象,暂时可放弃对她的调查。做出这样决定:娄扬撤回,米莉继续留在于静茹身边。一方面通过于静茹深挖胡克艰的线索,另一方面暗中保护于静茹,防止她受到伤害。
“《三江日报》记者仙人掌曾对我说过张克非,渺渺露出他与尚俐莉……他们是什么关系有必要查清。”田丰把张克非、尚俐莉两个名字写在稿纸上,名字中间用红彩笔连接,后面画大大三个问号。
“张克非始终一言不发,甭指望在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包俊海说。
两天前,包俊海和臧明杰到雁滩市铁北看守所提审张克非,他一脸鄙夷的神色,至始至终一言一发。包海俊回来对田丰说,“他死也不会承认什么,我们只有掌握他犯罪的确凿证据,才能扳倒他。”
59
在广州街头小九邂逅相遇程影,他把同来的鲁秋介绍给程影。
“你好!一起吃早茶吧。”程影邀请他们。
鲁秋说出理由不参加,她礼节性的留了留,因为不熟识也没再深挽留。他们在一家餐馆用早茶。
程影递给小九一张印刷精美的中英文对照的名片,她在法国一家药品公司做广州总代理。显然不是三江一名普通医生、漂泊酒店的歌手,而是“白领”,因她美貌,还可以加上丽人。
她的思绪游荡于故乡熟人探询目光之中,追怀往事在此时正纸鸢一样轻飞。三江的件件往事在她眼前出现:杜大浩被公安开除,最初她怀着他只是一时失足,或受什么诱惑去泡妞玩小姐的想法,慢慢等待他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即使丢掉了警察工作,可做的事还很多。
杜大浩像棵浇多了水的仙人掌开始腐烂。她跟踪他,想极尽所能阻止他堕落。发现他跟叫马爽的小姐混在一起。单从长相说,自己绝不比她逊色。一风尘女孩究竟哪一点比自己对杜大浩更有吸引力?她为查清马爽的底细,到她工作的医院,才知道她大胆到包天的程度,去吻患者那个东西……女孩的大胆或大胆的女孩,征服了杜大浩。她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在等待他回头,只感到自己想法悄然改变,朝着一个错误方向路一样延伸。她抛弃热爱的医生职业,往脸上花些钱后,走进她为之厌恶的酒店,以小姐的面目找杜大浩,让他看自己做小姐绝不比马爽差。迈进酒店鱼似地游在男人淫荡的河流中,自认为只要不爬出壳来,就不会受到伤害。这种近乎天真的想法,很快被残酷的现实击碎。
红蜘蛛的包厢中,一个脖戴金链子的男人和另个男人没商量地竞拍起同她上床的价格来:
“五百元!”
“一千!”
“一千五!”
“一千八!”
“二千八!”
“三千!”脖戴金链子的男人出了三千元的价。
另个男的退出竞价,涩涩地看程影一眼,厚脸道:“小姐你真走运,三千大洋哟!”直到此时她才憬悟,怒道:“你们太无耻了!”
“出台小姐,还装纯洁淑女,三千元差不多玩半汽车小姐的价……”戴金链子的男人伸过手来,她举起手中的饮料瓶子准备让光秃的头顶盛开花朵,正巧酒店保卫科的人陪同消防队安全检查进包房来,她得已逃走,没使那无法想象结局的事情死亡一样终止。
“我在干什么?”她问及自己时真的吓了一大跳。想到自己正干一桩蠢事,希望能迅速地沿原来的路回头走去。冥冥之中,谁在帮她?她在最后一次进夜总会时,遇到杜大浩。这是她希望的最圆满的结局。她以小姐的姿态走向他,赤裸裸地勾引,在昔日恋人面前当次小姐,正像医院的一位男护士所说:嫖一次娼,滋味一把。特别是杜大浩的尴尬,内心充满对她的渴望又不能用此种方式表达出来的苦恼,被她理解为是内疚、有苦难诉。她有点幸灾乐祸啦。她感到自己像苦雨一样浸透一座泥像,让它坍塌……她因服务态度恶劣、不受欢迎被赶走。
三江的街道那夜在她眼前陡然宽阔起来,遍地洒满月光,她好像轻盈地在平静河面上行走。当晚的经历,她感到溺水者堵在心肺的淤泥突然吐出一样畅快呼吸。为了忘掉三江,程影来到广州。她眼里流露出留恋,问:“他还好吗?”
“浩哥,好!”小九目光朝窗外飘了飘说。
到了结束早茶的时候。程影问:“你什么时候回三江?”
“过几天吧!”小九的确没有决定返程时间。他要买单,她拦住他,取出一张信用卡结账。
走出餐馆她说到了上班时间,要到前边的地铁口坐地铁。她又想起一件事,问:“三江有个叫邱老六的人被杀了吗?”
“听说是他的一个姘头杀掉的。姘头跳水库自杀了。”小九没注意程影的表情,目光追随她身影很远。广州的娇阳天空下,三江的女孩像颗水珠那样鲜亮。
小九去笑眯眯泡脚屋见接“货”人彭晓,悠荡着空袖管的彭晓等他。
“沈放他在干什么?”彭晓问起一个人。
“五哥,他忙他的事。”小九含混道。
“今年春天是他送的人。”彭晓见小九的手在下腹处不安分,说,“玩咸水妹他上了瘾。这次我以为他能来,特意给他准备一个。”
“人呢?”小九眼睛一亮。
“晚上她来泡脚屋。”彭晓用空袖管扫了下半躺半坐的小九的脸,“泡泡脚去吧。”
“有咸水妹?”
“白天不行。”彭晓说,有个马仔来叫他。他许愿道,“今晚,给你安排。”
小九没去泡脚,堆在床上。与枕头平行的墙壁上,有人用圆珠笔写个旅店、厕所常出现的垃圾秽字,他查《新华字典》都没有这个字。天下大多数男人都认得它,相信女人也有不少人认得它。
“她在广州做小姐很挣钱吧?”小九淫秽地想下去,“咸水妹有没有程影漂亮呢?”
60
故事节外生枝,于静茹有个面首叫二黑子,他给她当面首没攒下几个钱,吃喝玩乐所剩无几。被于静茹赶出情缘酒店,他无处可去时,想到盗窃自己身体的那个川妹,便去她常出没的西红柿茶吧找她。
“青柳病了。”她的一个同乡告诉二黑子。
青柳,小姐谁用真名。青柳就青柳。他要找到名叫青柳的女孩。他问:“怎么能找到她?”
同乡的女孩目睹他们来往许久,就实话告诉他青柳的出租屋详细地址。二黑子在水泥块块中寻找,从关闭的小雨点文化工作室门前经过。此屋出售、出兑的字样歪扭在玻璃门上,很像满街喷写的小广告办文凭、证件之类。
在一条说不清什么走向的街,朝三江的昨天——平房区延伸,村庄一样建筑破旧而灰暗。他找到那间只有门却没有窗户的出租屋,仍然可见疾病影子的青柳,姿态不雅地歪在床上看一篇案例报道。
她对他的突然来访,表达高兴的方式,像只大袋鼠从床上一跃跳起,勾住他的脖子,轻盈身体包似地垂吊着。
“怎么没在棉花包那儿?”她努嘴迎合,等待他啃吃什么东西似的将自己薄软的红唇叼在嘴里。两人甜蜜些时候,她继续问,“棉花包同意你找我?”
“她炒了我。”
“太好啦。棉花包万岁!”青柳欣喜若狂。
棉花包是他们两人共同给于静茹起的绰号。他说她白白的,暄暄的。在“白面馒头”、“棉花包”两个外号选择时,二黑子觉得棉花包较贴切。于是,棉花包一词便在他们俩之间使用起来。
“让我猜猜棉花包为什么炒你鱿鱼。”两人摞放在单人床上时,眼睛朝上看的人问。
“鬼机灵!猜吧。”眼睛朝下看的人反问。
“她不喜欢空皮囊呗。”她说的含蓄而形象,“你把东西都存在我这儿啦。”
“得便宜卖乖!”……
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他们不只做男女单处要做的一件事。大部时间他们谈的话题是在短时期内弄到钱,然后一起到青柳的四季苍翠的老家去,他们向往大山褶皱里的小竹楼生活。
他们的目光被报纸吸引是夕阳从门缝透进,黑暗小屋被红光切割成无数碎块时分。某市发生一起敲诈案:行人王锋不经意被一辆汽车刮倒,其右眼假眼球脱落在地,王锋因此获得赔偿。此后,王锋动起了歪脑筋……王锋窜至芳草西一街处守候,此时陈某驾驶一辆白色轿车经过,王锋趁其车速减慢之机,故意撞上汽车,被倒车镜刮倒在地,又趁陈某不备,抠出其右眼的假眼球,称眼球被撞掉,向陈某索赔……
“假眼球……”二黑子受到启发来了灵感,敲诈来钱快。他想:让青柳到街上找客到出租屋,要做事时,自己以她丈夫的身分突然出现……愿与暗娼到出租屋来的男人能有大钱吗?到星级宾馆……他很快否定了到星级宾馆放鹰捉奸的想法。他想了许多方案都被自己一一推翻。
青柳脑筋绞出个敲诈目标来,说:“棉花包有钱!”
棉花包有钱倒提醒了他。记得她说过红蜘蛛经理尚俐莉和胡克艰有染,她可是三江数一数二的富姐,敲她十万八万……一枪两眼儿,同时还可以敲于静茹,出五万就不把她说尚俐莉与胡克艰有染的话抖擞出去。他眉飞色舞,说:“青柳,我们要发大财喽。”
“其实,我不叫青柳。”川妹青柳听他的搞钱计划。觉得定能成功,用说出自己真实姓名来表示对他的赤诚。
可是二黑子根本没在乎这些,他说:“叫什么无所谓,你是我的人就行。”
尚俐莉是在睡香甜早觉的时候,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懒在床上接电话的她听到如撕纸一样沙哑声传来。
“喂,你是谁……她是谁?条件,什么条件……”她撩开被子,猛然坐起来,她神色张皇,“见面谈?好。见面谈,钱我带。”
对方挂断电话。无疑是个神秘的电话,打电话的人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但说出对她极为不利的消息,有人知道自己同胡克艰的关系……这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是谁?打电话的人狮子大张口,十万元他就告诉那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是谁。
十万元,口气大得让她吃惊。倘若敲诈者不是疯子。开口要十万,可见其重要,他肯定很清楚自己的底细。
遭遇敲诈的早晨,她极想见到一个人——沈放,他在身边就好啦,他能出谋划策。他到哪里去了?自己属实不知道,大老板又安排他做什么,她不便问。
“见他,一定见他。”尚俐莉决心已下,带现款去见打电话的人,量他也不敢轻易敲诈自己。
半小时,敲诈者电话打进来。还是那沙哑的声音。这次约定了见面地点,苦咖啡休闲屋,时间上午十点。
尚俐莉从卧室保险柜里取出十万元现金装进黑色方便袋。看看表,还有两个小时时间。她考虑该带一个人去,首先想到马爽。出现什么不测,她可将消息告诉沈放……要见的人如果设圈套绑架,把自己扣为人质呢?不行,必须有人暗中保护。她想了想,让杜大浩跟去。
在动身前几分钟,她拨打保卫科的电话,叫杜大浩到她卧室来。
“我这就上楼,尚总。”杜大浩放下电话,思忖一下,朝顶层楼走去。在红蜘蛛,谁能够被准许到顶层楼,特别是她的卧室,即是荣耀,又表明尚俐莉的信任。
“找我做什么?”杜大浩扪心自问。从一楼到顶楼数十个台阶,几分钟的路程里,能想出答案吗?只好先去,见机行事!
杜大浩站在华丽的纯毛地毯上,笼子里的鹦鹉向他问候:“你好!”
“鹦鹉真聪明。”他夸赞道。
“它叫红唇。”她告诉他鹦鹉的名字,接着问:“你有一支枪吧?”。
“一支微冲。”
“带上。”尚俐莉拎起黑色塑料袋,“跟我走!”
沉甸甸让他想到钱。他推断让自己押款,保护她到银行去存款。红蜘蛛的营业款都是她亲自去存,自己也护送过她一、两次。
“坐你的车。”她说,“九点半走,你先下去吧。”
皇冠驶上大街,她才说出要去的地方:苦咖啡休闲屋。
他什么都不能问。他熟悉苦咖啡的路,和静女孩去过。
一路上,她一声不吭,眉头微皱,表明她心里很不平静。车到苦咖啡休闲屋前,她吩咐道:“我进去。如有什么不测,你找天刚,就说我出事啦。”
“哎!”杜大浩要下车。
“你等在外面,留在车上。”尚俐莉拎着沉甸甸的方便袋,独自走到休闲屋。
杜大浩注视苦咖啡休闲屋的窗子,没发现尚俐莉。她带很多钱,到这见什么人呢?她吩咐呆在车上就不能动,不然就会引起她的怀疑。苦咖啡里边的情况一定要探明,他立即拨了个电话,低低的声音说:“吕淼,快到苦咖啡休闲屋来……”
吕淼开车到达,穿戴打扮且不说,在哪弄条小狗牵着,一副阔人派头。走到咖啡屋的转门时,服务生帮他牵狗。杜大浩想到了狗的用处了。
吕淼在电话里弄清目标穿红色风衣。苦咖啡半封闭的包厢中,他见一个年青男人正和尚俐莉谈着什么。
吕淼发现此刻顾客很少,稀落那么三两桌。从他到尚俐莉的包厢中间隔着几张空桌子,开阔形成很好的隔离带,接近目标十分困难。他灵机一动,放开牵狗的绳索。狗开始在几张桌子底下蹓跶。他想:“乖乖,你朝包厢走去,我买火腿肠给你吃。”小狗仿佛听见吕淼的许诺,径直朝尚俐莉包厢走去,他抓住时机,吆喝他的狗:“喂!你给我回来。亲爱的,你怎么随便乱钻啊!”
包厢的男青年用脚轰下钻进桌子下面的狗。吕淼向黑黢脸膛的男青年说:“谢谢!”他拉走小狗。回到自己的桌子旁,喝着始终不知是什么味道的咖啡。
尚俐莉接过二黑子递来的一张于静茹的彩照,她迅速瞟一眼,然后装进衣袋里,将黑塑料袋推给他,站起身。她从吕淼身旁走过时,朝小狗微微一笑。红风衣飘出苦咖啡休闲屋。
二黑子并没急于走人,他又呷了几口咖啡,喊服务员过去买了单。
吕淼扔桌子上二十元钱,牵小狗抢先出去,上了自己的汽车。等待黑脸膛青年出来。
二黑子拎着黑色方便袋走出苦咖啡休闲屋,摆手叫辆出租车。
吕淼随后紧紧跟住那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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