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著名的小提琴作曲家克莱斯勒,初次到奥地利萨尔茨堡莫扎特上班工作处参观时,惊讶地发现:莫扎特作曲的地方,居然是厨房旁边的一个小房间!而和莫扎特是忘年之交、人称“交响乐之父”的海顿,更是西欧古典音乐史中著名的“高贵的仆人”。
海顿出生的小镇罗劳(当时奥地利帝国东边、靠近匈牙利边境),居住着许多不同族群的人:奥地利人、匈牙利人、摩拉维亚人、斯洛伐克人、克罗埃西亚人与吉卜赛人。海顿自幼生长在这中东欧多元种族文化的小镇,很自然地接触、吸收了它们多元的音乐元素。
由于家境清寒,海顿六岁就去投靠一位叔叔,也是在这里,海顿接受了他的音乐启蒙教育。两年之后,他考上维也纳著名的圣史蒂芬教堂男童合唱团。透过合唱团的训练与演唱,海顿获得了非常宝贵的音乐实践经验,但并未接受过学院派、有系统的音乐理论指导。
后来,由于少年的海顿开始变声遭合唱团解雇,必须自力更生。他靠着家教与自学逐步充实自身的音乐作曲才能,并认识一些在维也纳有影响力的人。就这样,1758年海顿谋得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他在一位波西米亚伯爵的教堂担任音乐总监,并创作了他的第一首交响曲。(到目前为止,我们所知海顿写作的交响曲有104首之多!)
1761年是海顿一生的转折点。他进入当时匈牙利最富有、最具影响力的贵族埃斯特哈齐(Esterhazy)亲王的宫廷服务。这位亲王非常喜欢音乐,也会演奏乐器,更是一位慷慨的艺术赞助者。他的宫廷有一座剧院,有人专门营运、管理。此外还有一个歌剧团与室内乐形式的管弦乐团,每星期固定演出,海顿就负责为这个乐团写曲子、排练与演出。这个宫廷还有另一个专门用来演出木偶剧的剧场。整个埃斯特哈齐宫廷,就是按照壮丽的法国凡尔赛宫打造而成。
对年轻的海顿来说,这是再理想不过的创作环境。这里拥有来自奥地利、意大利与其他地方最优秀的乐器演奏家与歌唱家,乐团人数大约25人,歌剧团拥有大约12位声乐家。每个星期有两出歌剧与两场正式的音乐会,也会为到访的贵宾做特别的演出。每天,在亲王的个人寓所中都有室内乐的演出,亲王往往也会加入演奏。亲王演奏的乐器是一种已不再使用的弓弦乐器baryton,音域较偏中低音域。在亲王的要求下,海顿为baryton写了将近200首的室内乐作品!
海顿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服务了三十余年。虽然这里距离维也纳这种大城市远了点,但由于海顿可以接触一批当时欧洲最优秀的演奏与演唱的音乐家,且不时有杰出的艺术家与贵客来访,他自己也会应邀到维也纳发表作品,因此,海顿的创作能与欧洲主流音乐思潮同步发展,这让他的声名远播欧洲各地,影响了许多年轻的作曲家,其中包括莫扎特与贝多芬。
海顿在音乐创作上的成就,埃斯特哈齐亲王扮演了关键的角色。他对音乐的要求是海顿的一大负担,但他对音乐的理解与热情却也启发了海顿无数的创作灵感。海顿曾说:“我的亲王对我所有的作品感到满意。我被要求,但身为乐团指挥,我同时可以实践(创作),观察(乐曲)感染力哪里强、哪里弱,因此可以改进并尝试新的事情;我被与世隔离,这里没有人误导或打扰我,因此我被迫变成具原创性的(作曲家)。”
1790年,海顿离开埃斯特哈齐亲王宫廷,定居维也纳,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此时的海顿已颇具国际声望,两度应邀到英国伦敦举行系列音乐会,指挥自己的新创作,其中包括12首《伦敦交响曲》。这些交响曲成为海顿104首交响曲中最常出现在音乐会的曲目,例如《惊愕》《奇迹》《军队》《时钟》与《伦敦》等。18—19世纪交替时,海顿写了两出神剧《创世记》与《四季》,它们在维也纳的首演轰动了整个乐坛。
1808年3月27日,海顿出席了在维也纳大学演出的《创世记》神剧,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海顿生前最后的时光(1809),是维也纳最悲伤的日子。在连续两天的炮火猛烈攻击之后,拿破仑的军队占领了维也纳。但拿破仑非常礼遇海顿,派了卫兵前去守护。但身体日渐虚弱的海顿,5月31日在家中安详去世。
海顿的一生,经历了欧洲大陆剧变、动荡不安的时期。他生于一个旧的传统时代,音乐家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为主人(贵族或主教)服务;他过世时,欧洲已经翻天覆地,自由、平等、博爱的精神与理想传遍欧洲各地。虽然他无法像贝多芬一样,成为独立自由的创作人,但他难以计数的作品,却为日后年轻的作曲者奠定了艺术创作最需要的古典纪律。
音乐小故事
素颜的海顿
2009年夏天,我应邀赴欧洲做文化深度之旅。这年正好是海顿逝世二百周年纪念,许多地方都举办活动纪念。埃斯特哈齐宫廷旁边市区海顿住过的公寓,现已成为海顿纪念博物馆。
在这简单、不起眼的公寓里,陈列了许多和海顿有关的文物与画像。其中有一幅“素颜”海顿的画像,画中海顿的穿着与神情,就像个典型的邻家大叔,没有一本正经的官服与假发,身着再休闲不过的居家便服,地中海型秃头,头发还是棕色的!
哈,原来这才是“交响乐之父”的真面目——胖嘟嘟、和蔼可亲又平易近人的邻家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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