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商人之宝境仙画-黑木神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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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石雕

    “人生啊,干脆无聊死算了。”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下午,我躺在洒满阳光的阳光小屋里,懒洋洋地道。

    在我的面前摆放着一件刚刚买到的诡物,物件比较特殊是一件戏服,明朝款的飞鱼服。

    飞鱼服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的工作服,袍子所用颜色图案鲜艳漂亮,所以称之为锦衣。

    这件戏服是某歌舞团在解散之后,打扫整理物品时被发现。

    之所以称之为诡物,是因为只要有人在摆放这件戏服的房间睡觉,一觉醒来后会发现自己身着飞鱼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就像审讯犯人的锦衣卫老爷。

    至少已经有三个值夜班的老头,因为这件戏服的诡异,不敢再做这份工作。后来歌舞团通过关系找到我,将这件飞鱼服卖给了我,价格也不高,以它的做工款式我预估三四千块钱,对方只开了一千,我就很爽快地拿了。

    马如龙看见这套飞鱼服连夸我有眼光,所以我特意将它挂在阳光小屋,一件同样是诡物的木头衣架上,我在这里睡了几觉,想实践一下这件飞鱼服是否像传说中的那么古怪。

    遗憾的是每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的衣服,也没有端坐在椅子上。

    我甚至觉得自己上当了,马如龙安慰我道:“出事的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你白天在这睡觉肯定没用。”

    阳光小屋里堆的都是诡物,打死我也不敢在这种地方过夜,所以我也放弃了破解谜团的想法。

    你爱什么样就成什么样,反正只要我能把你卖出去换钱就行了。我暗中道。

    这段时间生意做得都不错,所以我们钱包也迅速地鼓胀起来,每个人名下都有了200万左右的存款,于是我们决定买房。

    这个提议是马长珏提出的,当时的房价已经进入快速上涨的通道,但二百万还是可以买到一套相当不错的商品房,而且无须贷款。

    于是我们三人闲下来的时候,每天开个车子在市区和周边的市郊转,只要看到合适的楼盘,就会进去看看房子问问价格。

    经过一番仔细的对比和寻找,我们终于看中了一处楼盘。

    这处楼盘在二环,就算在当时也是很好的区域,小区也算是中高档品质。

    这是一处很有眼缘的房产,所以我一眼之下便相中了。不过房子单价比较高,我看中的房子二百万买不下来,所以我决定贷款买房。

    而马如龙和马长珏钱多少比我多,他们是一次性付款,于是我们挑了一个单元顺边的三套房子做了邻居。

    售房小姐一次性卖出三套房子是非常开心的,所以对我们的服务也极其热情。

    每人交了2万块钱定金,把房子定下来了。

    走出房产公司,我们的心情都好,因为买到了自己想要的房子,肯定是一件高兴的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在饭桌上说了购房的决定,爷爷道:“挺好,你也该找女朋友了,自己有套房子到时候结婚就搬出去单过,对于自己也是个历练,父母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我倒没想过结婚要分开来住,不过我买的房子面积不大,一大家人是无法挤在一起的。

    不过目前我买房的目的就是为了投资。

    当时已经有人开始炒房,包括我们身边认识的人里就有做这行的,并且赚了不少钱,这次投资房产也算是我有意识的行为。

    交过定金之后,我就等着房产公司去办理分期贷款的事情。

    过了没两天,爷爷告诉我说四爷爷要来我们家住几天。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爷爷还有兄弟。老爷子解释道:“他从小就被爹妈送出去了,我和他见面也不多,三十岁以后再也没见,去年他不知从哪要到了我的电话,说要过来看看。家里的亲人就剩下他一个了,见一面少一面,所以我也希望能见见他。”

    “知道了,您告诉我四爷爷什么时候到,我开车去接。”

    老爷子是第二天下午3点到的,我提前半个小时,进火车站等候。

    四十多分钟后,我接到了四爷爷。

    老头今年七十多岁年纪,常年生活在贵州较为贫瘠的区域,所以七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像八十多岁,比我爷爷的面相要老得多,他背着一个麻布口袋,里面是满满一口袋的贵州农村特产,穿一套蓝色,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佝偻着腰无法挺起,一看就是饱经风霜的农村老头。

    看见我他倒是很高兴,摸着我脑袋连道:“乖娃儿!乖娃儿!”

    老头不善言辞,也不会说什么夸人的话,就是说人“乖娃儿”,而且他的口音极重,说的十句话里九句听不懂。

    但我也不能失礼,只能是语焉不详地附和着。

    回到家之后,我们一家人是列队欢迎四爷爷,老头这一辈子也没受到过这样的礼遇,显得很是局促。爷爷则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问道:“你现在身体还好啊?”

    四爷爷说了一堆压根听不懂的话,我估计爷爷更是听不懂,他只是连连点头说“是、是……”

    四爷见到爷爷确实很激动,两眼满含泪光拉着爷爷的手始终说个不停,爷爷道:“四兄弟,咱们年纪都大了,心脏经不起折腾,你不要太激动,要保重身体。”

    四爷爷能听懂爷爷说的话,于是点了点头后又说了一句无人能懂的方言。

    这时家里座机响了,长辈们都在陪四爷爷聊天,我去接电话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你是水生吧?”

    这人的地方口音很重,但说的话至少我能听明白,于是我道:“您是四叔吧?”

    听嗓音对方应该是个憨厚的农村汉子,他嘿嘿憨笑着道:“俺是你四叔,俺爹到了吗?”

    “四爷爷早就到了,现在正和我爷爷拉家常呢。”

    他道:“老头子知道二叔的地址后就一直说想去,俺也劝他了几次,那么大年纪去人家里面也不方便,但他就是要去。”

    我道:“您也别见外,咱们都是一家人,四爷爷是我的长辈,来认个门子当然是应该的。”

    “俺们这儿太穷了,也不好意思请你和二叔来。”

    “四叔您这话说得可真的是太不拿我们当亲戚了,我们是有血缘的亲人,这跟钱多钱少没关系。”

    “好的,俺不和你们见外了,将来有机会的话,你和俺二哥二嫂一定来这儿,俺们村子虽然穷但风景好,山里还有山泉,煮的鱼可香嘞。”

    “好,我和家人一定去您那儿喝山泉鱼汤。”

    四叔听了很开心,嘿嘿直笑,过了一会儿道:“俺爹就麻烦你多照应几天,给你添麻烦了。”

    农村人的纯真和质朴在四叔这番话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他那种天生烙印在性格中的自卑,也让人觉得很可怜。

    当天晚上爷爷和四爷爷聊了很长时间,我半夜睡觉时俩老头还在客厅嘀嘀咕咕地聊着天,我也不知道四爷爷说的话爷爷是否听明白,但两人就是不停地说。

    早上起来后老妈买回了早点,两老头瞌睡也不大,昨晚虽然聊得很迟,但今天早上很早就爬了起来,两人坐在桌子上边吃边聊。

    我和四爷爷打了招呼后便坐在爷爷的左手边,正打算拿油条,爷爷道:“你四爷爷这次来除了认亲戚,还有件事情。”

    “什么事情?”我将油条塞进嘴里咬一口。

    “他们村子里挖出了一座大坟,据说是个土匪死后被埋在了当地,那里面不光有尸体、宝贝,还有一尊雕像。”

    “什么雕像?”我顿时就来了兴趣。

    “一种石膏制的雕像,你四爷爷说不清雕像的具体形状,但他说这尊雕像却能招虫子,一旦将这座雕像放在土地上,过不了多长时间上面就会爬满各种各样的虫子。”

    “难道这尊雕像也是诡物?”

    “这就不知道,四爷爷说古董都给考古单位的人收走了,只有这尊雕像没人拿,现在就搁在村委会的大队部。四爷爷也知道我们家做的事情,所以来这儿最主要一个目的就是问你有没有兴趣收购雕像。”

    “当然有了,这种东西听着就有意思,我觉得应该是有操作空间的。”

    “如果你觉得有操作空间,过几天就跟四爷爷回去看看,确实觉得那东西好就买回来。”

    “买回来没问题,关键不就是价格吗?四爷爷能协调好中间的关系吗?”

    “可别小看你四爷爷,他当了三十年的村支书,只要说一句话,这尊雕像你肯定能拿走。”

    我点头道:“明白了,如果生意能做成,就算我和四爷爷合伙做的。”

    爷爷道:“你少在那自作聪明了,四爷爷找你可不是为了赚钱的,他只是听说家里有后备在做古董买卖,所以诚心来帮你一把的。”

    听爷爷这么说我心里顿时有些感激,道:“真是辛苦四爷爷了,为了我的事儿还特意跑那么远。”

    “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便宜不能让外人占了农村的老人思想都传统,有好事儿肯定忘不了自己家人。”

    聊了一会儿房产公司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银行办理贷款,早饭后我就去了银行,马家兄弟也没事,去银行陪着我。

    等办理的过程中,我将石雕像的事儿告诉他们,听罢马家兄弟也感到很有意思。

    马长珏道:“这尊雕像能吸引虫子,肯定有原因,或许还真是个宝贝呢。”

    “不是宝贝也不会有奇怪的现象发生,所以我们一定要去看看,只要价格合适就能搞。”

    “价格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四爷爷能帮上忙,肯定不会是高价。”

    “那就别耽误了,等你办过贷款咱们立刻就去。”

    “你真是太着急了一点?我四爷爷昨天才到,咱们这儿什么样他还没看,你就要带人回贵州了?”

    “那咱们三个这两天什么事不干,就带你四爷爷各处转转,好吃的东西带他去尝尝味道,再买些特产给他带回去,就算是答谢老爷子帮助咱们。”

    我道:“我也是这么想,毕竟爷爷年纪大了,带四爷爷出去玩他也力不从心,咱们有车带老爷子出去转转也方便。”

    于是我返回家里接了四爷爷,他一听说我们开车带他出去玩,立刻推辞,说什么都不干,他告诉我们能见到爷爷就很开心,不敢给我们添麻烦。

    一番话说得我心里酸溜溜的,道:“您也是我爷爷,孝敬您是应该的。”

    之后好说歹说,终于把老头劝下了楼,于是我们开始了市内旅游。

    老人年纪大了,也不可能去旅游乐园,动物园这种需要耗费体力的场所,什么科技馆,博物馆这种地方他也不感兴趣,所以我们定的路线主要是小吃美食为主,今天带老头去吃的是灌汤生煎和牛肉面。

    可是我最喜欢吃的灌汤生煎却不和老头的口味,对他而言这东西实在太甜,他吃一个就想吐。

    不过好在老头对牛肉面还算是感兴趣,吃了一大碗。

    四爷爷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吃了一份面条他就觉得十分开心,对我连竖大拇指。四爷爷满是皱纹的笑脸却让我想到了那些孩子,一根棒棒糖都能让孩子高兴得直跳,所以拥有一份简单的快乐也是福气。

    之后几天我们就是带着他逛老城区,吃名小吃,买土特产,几天之后东西满满当当弄了一大包,老头也待了不少天,决定回去了,于是我们开车带着他踏上了返回贵州的路。

    由于两地距离实在太远,我们一路风尘仆仆地走了两三天,而要命的是他家所在的村子还在一座山上,于是我们将车子停在山脚下,拎着一堆东西徒步往山上爬去。

    四爷爷家所在的山村叫落月村,据说每天晚上月亮落下时就是沿着山势缓缓降落

    相比较周围的几座山,落月山并不宽阔,也不凶险,当地算得上是风水宝地,因为在水资源极度匮乏的贵州山中,有多处山泉一年四季不干涸,所以村里人并不缺水。

    落月山的资源十分丰富,除了有洼田可以种植蔬菜,水稻,自然资源也非常丰富,尤其是溪水里还有很多我说不上名字的鱼,虽然不可能像大江大河里的渔民用渔网大量捕捞,但隔三差五去钓两条鱼改善下生活的资本还是有的。

    而落月村的村民对于水资源也是非常爱护,几条山泉他们保护得很好,不会有人在里面洗澡洗衣服,也从没有开水道引流过山泉,而泉水中的鱼,他们也只会在春秋两季钓捕捞。

    总之,这里的村民和我见过绝大部分生活在贫困地区的村民不太一样,他们具有很强烈的保护自然环境的意识,所以当地的环境是非常优美的,虽然村民虽然很穷,但生活的状态并不狼狈。

    四爷爷的家人见到我们那份亲近自然不用多说,而我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八名叔伯兄弟姐妹。

    四爷爷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我的小姑姑在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两位叔叔一共生了八名儿女,也算是子孙满堂,当地的大族了。

    四爷爷又做了三十年的村支书,所以他们家在村里非常受到尊重,我们到了落月村后,也受到了村民热烈的款待。

    喝了两天村民自酿的米酒,吃了几顿异常鲜美的山珍野味,我甚至都有些爱上这处风景秀丽的山村了。

    就这么愉快得过了几天,四爷爷让小叔带着我们去村委看了那尊石像。

    石像的造型很古怪,是圆柱作底,中段以上的部位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兽头,也不知道是年代长久侵蚀的缘故,还是工匠手艺太差,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动物。

    估计可能是牛羊这类家养牲口中的一种。

    村里人用塑料袋将石雕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这样一来就不会招虫子了。

    我问小叔道:“像这尊雕像,招来一堆虫子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也没算过来,但不会是很长时间的,大概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吧。”

    “是些什么样的虫子呢?”

    “就是附近所有虫子都会聚集过来,密密麻麻嘞,看的人头皮发麻。”

    “有人问过这个东西吗?”

    “没人问过,公家人带走的都是些瓶瓶罐罐,这个雕像他们研究过后就说不要了。”

    听这话我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出了大队部道:“按道理说这东西也是个古董,就算没有经济价值,也有历史价值,那些考古部门的人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件古物放弃了呢?”

    他俩想了想,马长珏道:“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马如龙也是点了点头道:“估计我们三个想的一样。”

    之后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出内鬼了。”

    道理很简单,肯定是村子里有人勾结,来了一帮人冒充文物部门的人收走了古董。

    我赶紧进屋问小叔道:“文物部门的人来有没有出示工作证?又是谁联系的呢?”

    小叔想了想道:“这个事情也不归我管。人是老郝联系的,怎么了?”

    “老郝”是大队里的一个会计,在这里也算是个文化人了,这些天我们和他也喝过几顿酒,给我的感觉就是特别精明,也有见识,没有山里村民的淳朴和简单。

    我估计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他做的。小叔也不知道我们再疑惑什么,问道:“这东西咋样?”

    我点了点头道:“东西是好东西,确实挺有意思,如果想买的话和谁谈呢?”

    “和村长谈,这东西公家人不要那就是村子里的公共物品,你要只有和村长谈。”

    “那我先去和四爷爷商量一下,看他老人家是什么意见?这东西也说不好价格,开高开低的都不合适,所以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等小叔离开后我们三个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商量对策,我道:“咱们该怎么办?”

    马长珏道:“这有什么可犹豫的,这事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别告诉我你要多管闲事去举报老郝。”

    我道:“不是我多管闲事,而是这东西不能要。”

    “为什么?你担心国家财产受到损失?这就是一块石头,就算我们买走了钱在村里,他们也能起到作用,咱们算是变相为国家减轻负担。”

    “你别在那扯淡了,水生的意思很明白,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马如龙道。

    马长珏道:“我觉得水生想得太多,这叫庸人自扰。”

    “这绝对不是吓唬自己,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件事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会被捅出去,如果我们拿走了这块石头,只会受到牵连,到时候恐怕赚的钱吐出来不说,还要承担法律责任,没必要因小失大。”

    马如龙道:“水生说得很对,有些钱能赚,有些钱不能赚,我们就算不能嫉恶如仇,但起码不要同流合污。”

    “行啊,你们做决定,现在比分是二比一,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俩,所以我听你们的意见。”

    之后我们回到了四爷爷老房子里,老头拿出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声音很响。

    就听老郝的声音从外传来道:“老支书在吗?”

    老头子将旱烟杆磕灭了,用很古怪的音调道:“在。”

    老郝进了屋子看见我们道:“正好,我找你们呢。”

    “哦,有事吗?”我道。

    “听说你们要买石像,所以我过来问问情况。”

    他这么问也不算亏心,因为他是大队里的会计,买公共财物是需要他做账的。

    “听说石像村里留着也没什么用,所以就过来看看,也没决定一定要买。”

    老郝道:“你们放心,都是老支书的亲戚,价格上怎么都好说,不会和你狮子大开口的。”

    我觉得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没人问,只有他特意跑到四爷爷的家里来问我们情况。

    而且看样子他似乎很希望我们能把这个东西买走。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他撺掇我们买这个东西,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我暗中冷笑一声,把我们当刚出道的雏儿,这人可真是自作聪明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我们根本就不信任他,说过之后还在那儿补充道:“你放心,价格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这个东西有几百年的历史,你们买回去的话绝对能赚一笔。”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关心,我们先商量下,如果确定要的话我们就找你。”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我那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事成之后你请我吃顿饭就行。”说罢他露出了一脸狡猾的笑容。

    老郝离开之后我的一位叔伯兄弟走了过来,将一把茶壶交给了四爷爷。

    这俩老兄弟在家里的地位都属于是“太上皇”级别的,尤其是四爷爷,基本上饭菜都有人送到面前,根本不需要他拿,这个大家族还秉承着封建社会时期的一些礼教传统。

    我的兄弟名字很有个性,叫宁阿八,他在家里排行老八是最小的,比我还要小三岁。

    宁阿八长相高大魁梧,是整个落月村里数得着的大帅哥,以他的五官底子稍加打扮,绝对能帅的让城里小姑娘大声尖叫,由此可知他多么受到四爷爷的宠爱。

    宁阿八是典型的山里少年,因为家里贫困穷苦他也很少出山,所以几乎没有受到外面世界的污染,是个非常单纯善良的青年,唯一让我觉得不太好的就是脑子略显简单。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智商有问题,而是接触的事情太少,眼界不够开阔,所以对于人情世故懂的也不是太多。

    像这样的人,其实很讨人喜欢,我们之间的相处就十分融洽,我也很喜欢这位高大帅气的堂弟。

    四爷爷接过茶壶,宁阿八坐在他腿边,我道:“今天不出去送货吗?”

    昨天四叔打了很多野味,除了一部分留下来招待我们,大部分都是送去山下饭店,宁阿八作为家里的壮劳力,自然是做这活的主力选手。

    他却摇了摇头,腼腆地笑笑,也没说话。

    他的口音比较重,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所以宁阿八与我们相处时尽量少说话,他表达亲近的方式就是尽量多的去做事情,比如帮你倒水端茶。

    当然这种方式让我觉得不太习惯,因为这容易让我联想到自己是个地主老财,而我的这位堂弟,就是一个小佣人。

    我可不是那种喜欢使唤人的人,所以对宁阿八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觉得心里挺不是个滋味,不过我也知道他并不是看轻自己,只是单纯地认为:我对你好,就应该为你多做点事情。

    质朴的村里人都是这样,他们口头表达的能力很差,一切都是落实在行动中。

    四爷爷用慈爱的眼神望着最小的孙子,随后对我们说了一堆我根本无法听懂的放言。

    这过程中宁阿八始终低着头,并没有和我们做眼神的交流,也没有翻译四爷爷说的话,所以我也只能装作都听明白了,但四爷爷说的究竟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也无法做出回应。

    这时大叔适时地出现,他坐在我们旁边的椅子上道:“阿爹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带老么出山历练,不是说带他赚钱。就是让孩子开开眼界,这座山毕竟太小,老么不能像我们一样,一辈子就荒废在山里。”

    没想到四爷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愣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应。

    说心里话我确实挺喜欢这个堂弟,把他留在身边做助手,就算每月发点工资给他也不是不行,毕竟我们现在的生意做得也挺好,雇佣一个人也不为过。

    不过宁阿八确实懂得太少,如果带他出去无法立刻起到作用,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培养,所以这对我们而言意义不大。

    不过话既然是四爷说出口的,我也不好直接回绝,薄了他的面子,于是我对大叔道:“带阿八出去未尝不可,不过阿八自己是否愿意?”

    我的本意是把皮球踢给宁阿八,我觉得像他这样的性格,应该是很难离开自己的家,可没想到他想也没想就点头道:“哥,我想和你干事儿。”

    这下我没话可说了,大叔道:“爹想让你带着阿八的心思肯定不是为了赚钱,你也不用给这孩子开一分钱工资,只要能让他学一些技能,明白做人的道理就行。我们山里人也不懂得教孩子,他都快二十岁的人了什么道理都不懂,所以想把这孩子交给你锻炼,你有什么苦活累活都让他去做,给口饭吃就行。”

    大叔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教给宁阿八一些在社会上独立生存的能力,我觉得确实也挺有意义。

    一看我点头,大叔喜上眉梢道:“那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出了四爷爷的屋子,马长珏道:“你确定把你堂弟带进我们这个圈子?”

    “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他也不要我们工资,多一个跑腿的人何乐而不为?”

    马如龙道:“你也别说这个话,阿八这孩子人不错,跟着咱们干也别亏待他,刚开始肯定有很多东西要学,不能给他发太高的工资,但多少得意思一下。进了城市,孩子身上得有些零花钱,所以别坑他,一个月开五百块钱,就算是咱们的助理,等他将来水平提升,再涨工资。”

    “工资我来发,你们别管了。”

    马如龙笑道:“你就别扯淡了,他是你堂弟也替咱办事情,凭什么工资让你一家承担,再说五百块钱也不是大数,平均到每个人头上170不到,算什么呢?”

    确实也不是什么大钱,我也就没和他们继续讨论这件小事了,转而问道:“那尊石像到底怎么办?”

    “都说不能要了,还有什么可问的?”马长珏道。

    “我说的不光是能不能要的问题,而是这批文物到底该怎么办的问题?”

    “你不是真打算去举报吧?这件事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何必插手其中呢?”

    “我可不是多管闲事。只是觉得特别愤怒。这座古墓是村里人挖出来,如果真的是文物单位接手,报酬不会多但肯定会有。落月村的人生活很贫困,一些小钱在你我看来可能没什么大不了,但对他们就是一户人家两三年的口粮钱,而这些东西被老郝一个人独吞,这对村里人是极其不公平的。我不为自己,而是为村里人讨公道。”

    “随你的便吧,反正你现在是拿定主意,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可能听得进去,希望咱们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惹祸上身。”

    “邪不胜正,犯罪分子比我们更紧张,只要咱们不害怕他,他就绝不敢伤害咱们。”

    “你别和我说道理,只要你有把握,随你怎么做。”

    这次马如龙也没明确表态支持我,道:“我觉得这事如果真说出去了,他们肯定会报复我,你如果觉得村里人可怜,咱们就把那尊石像买下来,大不了多花点钱,也没必要去惹这个麻烦。”

    “你们是真没想到还是假没想到?老郝让咱们买准是有目的,贸然把它买下来的话才真的会惹上麻烦。”

    我们的讨论陷入了僵局,正在这时就听老郝声音传来道:“在这里呢?”

    这老东西真是无利不起早,现在是追着我们走了。

    我道:“郝会计,你真为我们操心。”

    他呵呵一笑道:“也不光是为了你们,卖了石像对村里财政也是个收入,我们一直想修路,所以只要能赚到钱,只要不违法有钱就得赚。”

    他的回答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这次不等我回答马长珏问道:“石像你准备开多少钱?”

    “我们山里人也没什么见识,更加不懂古董啊,你们做这行的人又是老支书的亲戚,所以我们相信你们说的价格,由你们说了算。”

    我笑道:“这句话说的有些外行了,哪有让买东西的开价格,那不是说的越低越好。”

    “你们城里人也不在乎小钱,再说咱们有老村长这层关系,我相信你肯定会开一个公道的价格。”

    我笑道:“您这可是把我往前推了,说真的对这件古董我们看不出什么门道,所以真的不知道该开多少钱。”

    “我来说个价吧,我们先给五千块钱的底金,回去后会第一时间推销这件古董,如果卖出去后不管赚多少钱,我们分村里一半,你觉得行吗?”马长珏道。

    老郝一点不犹豫,立刻就同意了道:“一块石头能卖五千块我们就很满足了,后面如果你们还能给村里一点当然再好不过,我代表全村老少爷们谢谢三位。”

    我冷笑道:“您太客气了。”

    2、黑木雕

    马长珏今天特别干脆,他起身道:“那就别废话了,咱们把东西买了也该回去了。”

    这次在落月山玩了有五六天,也算是放松时间最长的一次,休了个假,整个人感觉精气神都不一样。

    虽然我隐约觉得收石像可能会有麻烦,但人毕竟存有侥幸心理,在大家都决定要收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也安慰自己,暗中想: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其实没有任何危险存在。

    之后我们交了钱,老郝安排村里的壮劳力替我们将石像搬下山,这东西也不重,估计两三百斤的分量,放进车子里,我们回去和四爷爷一家人道别后,便带着石像连夜离开了落月村。

    一路畅通无阻地返回,我带着宁阿八回到家,爷爷看到他自然是一番嘘寒问暖,他就在我们家里安顿下来。

    不得不说宁阿八确实是个非常勤快的青年,虽然在家里他极受宠,却并没有落下任何不好的习惯,他是个很爱干净的大男孩,每天不光是帮我收拾房间,整个家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这点连我妈都感到十分惊讶。

    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怎么能不讨人喜欢?所以很快宁阿八就融入了我们家庭中,成为比我还要受欢迎的家庭成员。

    而我们也以最快的速度推销石像,我觉得这东西留在手里并不是很安全,越早卖出去越好。

    不过这东西也有局限性,雕工极其粗壮,没有任何收藏价值。而且招虫子的特性虽然怪异,但也不属于神奇的范畴,所以不讨巧。

    问来问去始终没有找到买家,于是在谈过六七个意向买家之后,我们又遇到了第八个。

    于是我们带着宁阿八去酒吧和买家见面,结果也在意料之中,这人看过石像照片之后便显得意兴阑珊,我知道再往下聊也是浪费时间。于是我道:“如果想要的话随时联系我们。”

    我正打算离开,这哥们儿却摆了摆手道:“几位,我给你们指个财路。”

    “哦,你说。”我又坐了回去。

    “离这儿大概两三公里道天通苑小区,你们知道吧?”

    “知道,怎么了?”

    “天通苑3栋304那户人家,手上也有一尊雕像,如果你们能把这尊雕像拿下来,我至少给你们开这个数。

    说罢,他伸出了一只手掌。

    “你是说5万块钱?”我道。

    “那你可小看我了,我说的是50万。”

    我心里一动道:“既然您知道地方为什么还要我们去收?您直接上门不就得了?”

    “我要能买还找你干吗?我是登门拜访过一次,不过谈崩了,这家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卖,当时我说话也有点过,所以现在在想回去也回不去了,所以麻烦你们几位出马了,我是非常想要这件东西的,只要能谈成我就以五十万收。”

    我道:“您既然知道是宝贝,这五十万的价格是怎么算来的?或许您觉得价格高,卖家还觉得低了。”

    “那不可能,这就是一尊黑木雕像,木头雕像能值多少钱?50万应该是天价了吧?”

    我觉得这人真像是从落月村里出来的,说的都是外行话,还莫名奇妙的自信,于是道:“如果要是好木头的话,一尊雕像价值连城啊。”

    他自信地笑了,随后拿出一张名片摆在我面前,名片上写的是“玉兰木雕有限公司总经理王跃山”。

    他道:“别的东西定价我还真不敢瞎说,但木头我是一眼就能看出好坏,他那个东西肯定不是好木头,所以50万绝对是天价,如果你们谈得好,几万块钱把它拿下来都不是问题,只是我确实当时把话说得比较死,所以也不好意思再去找他们。”

    我道:“我真是越来越听不懂,明明知道几万块钱的木头却愿意花50万买,你图什么?这木头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呢?”

    “这根木头在他家里放着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大火,火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烧光,甚至连铁锅都烧坏了,但这根木头是完好无损的,所以我估计这很有可能是一块成化石的木头,对于他们家而言没有太大的价值,但对我将要建成的家居馆而言,却是意义重大。”

    “所以你是为了生意谋求这块木头?”

    “它本身的价值可能也就只有几万块钱,最多不超过十来万,我之所以能开50万的价,是因为家居馆里能有一件用化石木雕成的雕像是非常提升档次,所以这块木头对我而言是势在必得,希望你们能想想办法帮我弄来。”

    “没问题,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就接了您这笔买卖。”

    “行,我们可以用两种模式合作,第一种是你们谈,然后把东西给买下了,到时候可以四处问问价格,如果有人开的价格比我高,你们就可以卖给对方,有50万保底肯定不会亏;第二种是咱们现在就立合同,我出3万定金,东西买来买不来你们都有3万块钱的辛苦费,不过一旦收下了,那就只能是买给我,也就是50万的价格,你们可以选一种合作模式。”

    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把这东西收下来为好,因为我们也不缺三万块钱,没必要被人束缚住。

    王跃山倒是挺大度的,我们当着他面商量,当面出结果,他一句话没有,只是一副淡定的笑容。

    见我们商量好了之后,他道:“你们去收购了这件东西,然后我再找你们竞价。”

    我点了点头道:“这么做确实很公平,我也能对你承诺在价格相同的条件下,东西肯定优先给你。”

    他没再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我们收拾了一下后驱车前往天通苑。

    这是一处比较老式的小区,全是多层,房龄普遍在二十年以上,我们走到三栋楼前就看到中间一层其中有一间窗户还没安装上,屋子里能看到是新装修的。

    正是3栋304。

    于是我们上去敲开了门,屋子里只有一个漆匠,我们说明了来意他道:“老板不在家?”

    我看到客厅一角摆放着一个蒙着白纱的物件,我道:“那个应该是根黑木雕吧?”

    他有些警惕地望着我道:“我不知道,你们想要看的话联系老板好了。”

    我掏出一包烟塞到他手里道:“兄弟,我们只是看看,也不会把东西搬走,看过我们立刻就走。”

    看在一包烟的份上他没再阻拦,道:“一块木头疙瘩有什么可看的?每天都来一堆人。”

    听他这么说我有些奇怪道:“除了我们还有别人来看吗?”

    “多,你们来之前刚走了一拨,也是为了看雕像的,本来我也不会阻拦,但看的人实在太多影响我工期了。”

    我们三个对视了一眼也没说什么,进屋子后掀开布帘,露出了一个漆黑的人形木雕。

    这座木雕完全是以人体雕刻而成,入木三分,十分形象。

    木雕外表十分光滑,应该是刷了油漆的,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一层光华,伸手摸上去冰冷梆硬,有一定的铁质感觉。

    我道:“这尊雕像就是之前失火没有被烧毁的那尊?”

    “我就不知道了,但听他们说好像是,你如果想要买的话我建议你尽快下手,否则未必能买到了。”

    我道:“这么说每天有很多人来这里询问价格了?”

    “来的人都是为了买雕像的,否则有什么可看?”

    我道:“据你所知,价格开得最高的人叫到多少?”

    “就我知道前些天有人在这屋里打电话给老板,当时他报的价格好像是38万。”

    我暗中吃了一惊,这价格确实有点让我措手不及,本以为50万的价格能赚不少,要按这个价位来看,我估计50万未必能搞定。

    想到这儿我顿时觉得有些失望,情绪也没之前那样高涨,于是找了个借口退出屋子。

    走出天通苑小学后,我到早知道就拿了3万块钱,这个雕像我看50万肯定拿不下来。

    马长珏道:“就凭做工就绝对不止这个价,拿我们从落月村带回来的雕像和它比,人家的雕工真是大师水准。”

    我道:“还是我们太贪心,否则的话现在3万块钱也落袋为安了。”

    “王跃山根本就不可能把这个雕像拿下来,他没有这个实力。”马长珏道。

    “是啊,50万就想拿这么好的东西,简直就是做梦。”

    马如龙道:“这尊木雕究竟为什么这么值钱?总不能就凭它坚硬吧?”

    “这点就足够了,一块木头连火都烧不毁,甚至连烧火的痕迹都没有,说明这个木头确实很坚硬,肯定有不同寻常之处。”我道。

    马长珏道:“这座雕像表面所用的油漆是非常好,仅凭这一点就能看出是个好东西。”

    我问宁阿八道:“你觉得你尊雕像怎样?”

    他憨憨地笑了一声道:“哥,你别问我,我啥都不懂。”

    “我不需要你说出专业的意见,你只要告诉我你看这东西究竟是不是好东西?”

    宁阿八想了想道:“不知道,我看就和村里的大木头疙瘩差不多。”

    我们都被他逗笑,我:“要是你们村子里的木头疙瘩能卖30万一个,那家家户户就发大财了。”

    “我们那没啥东西,全是破烂,30万都能把村里所有房子买下来。”

    “你们村里的房子买下来有什么用?”

    宁阿八道:“村子里没有好房子,将来我要是能赚到钱,就把爷爷的房子翻新一下,让他住得舒服点。”

    听他这么说我也很受感动道:“你肯定能赚到这笔钱,这年头只要人勤奋,肯定有钱赚。”

    3、黑木神

    回到家我给王跃山打去电话,把情况告诉他,王跃山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和这个宝贝还是无缘啊。”

    “50万估计是买不来,看这东西的人不在少数,最低价都开到38万,这还是我所知道的,所以真想要还是得花点成本的。”

    “如果财力允许多花点钱我都愿意,但小本经营经不起太大折腾,所以只能高挂免战牌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大概知道他肯定是买不起了,于是客气了两句后我便挂断电话,晚上闲着没事我带着宁阿八出去看电影。这孩子见识太少了,所以我尽量带他见识一些城里生活的基本构成元素

    第二天起来后没多久,马家兄弟就找上门了,坐定之后马长珏道:“我和老大昨天晚上商量了一夜,想把这尊木雕像买下来,你觉得如何?”

    “这么高的成本买下来是不是有点过于冒风险?”

    “想要赚大钱,就要承受相应的成本,再说这个东西卖相确实不错,我觉得拿到手应该不会亏。”

    “可是这东西50万都拿不下来,我们要凑多少钱?”

    “一家出30万总共90万,我觉得在90万之算底线,超过就不要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道:“90万?是不是有点太吓人了?”

    “咱们也别总是做那些小打小闹的生意,一笔吃三年的买卖也要试试。”

    我对那件木雕作品其实也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价位太高我必然想把它拿下,今天被马家兄弟一拱,我也没怂道:“如果你们真觉得这件事有把握,咱们就凑钱买了它。”

    “古董这行哪有什么定价的根据,无非就看大家最高能喊到多少,现在这个木雕既然有人能喊到38万,就说明它的价值肯定是超过这个数,所以我觉得定个90万的标准应该不为过。”

    马如龙补充道:“其实我们的想法也不光是为了在这件东西上赚多少钱,咱们在诡物行里做了很长时间,但我们从没有接触过古董,其实古董也是很来钱的行当,这件黑木雕是一件古董,我们想拿下来试试古董这行水,手里的资源也是现成的,如果有机会能踏入古董行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这句话让我动心,诡物这行说白了就是捞偏门的行当,虽然有人有收藏诡物的兴趣,但诡物毕竟上不了台面,所以也发不了财,始终只能是小打小闹的玩,没人嫌钱赚的少,所以如果能以此为契机,跨入古董收藏的行当倒也是件好事。

    想到这儿我道:“那咱们就试试做古董,反正咱们也不缺小钱,就试试看吧。”

    我虽然买了一套房子,但还是留了40万在手上准备装修用,反正距离拿房子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凑齐90万资金后,我们再度前往天通苑找到了那户人家。

    漆匠开门见是我们道:“昨天没看过瘾,今天又来了?”

    说话间我看到屋子里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雕像。

    生意还没谈就遇到了竞争对手,我们进屋后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后,过了好一会儿这人才发现身后有人。

    中年人的穿着有些摄影师的风范。下半身是一条米黄色的帆布裤,脚蹬一双运动鞋,上身则是一件红色的满是口袋的帆布马甲,口袋里插着放大镜,眼镜,还有些不认识的工具。

    而他手上拿着放大镜比我们所见过的都要大,他表情有些警惕道:“你们也是来看雕像了?”

    我道:“是的,昨天我们就来过了。”

    “哦,我是今天才来。”他笑着对我们点了点头。

    “你也准备买它?”马长珏道。

    “否则我来干嘛呢!”这人说的算是普通话,但带有外地口音,似乎并不是本地人。

    “这点东西可不便宜,听说有很多人都在竞价。”

    “好东西当然不便宜了,来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

    说罢他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几位对这东西也是志在必得吧?”

    “也谈不上,必须是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如果被人炒得太高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没必要透支自己的财力。”

    他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既然是为了这东西来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彼此之间肯定不会交根交底,聊到这份上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他收起放大镜便先行离开了。

    漆匠道:“你们也别犹豫了赶紧买吧,昨天从你们走之后来了有四拨人看这尊雕像。”

    我吃了一惊道:“其中有人开价吗?”

    “那我就不知道,估计应该有吧,因为看过的人都说这东西好。”

    我知道事态可能“有些严重”,于是找漆匠要了房东的电话号码,他倒也给面子,把给我们后叮嘱道:“你可千万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找物业要的。”

    出了房间后,我立刻就拨通了房东的电话,刚聊了没两句对方就不耐烦道:“不卖就是不卖!”说完这句话,他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我给他这一通暴脾气吼得都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马长珏道:“他怎么说?有没有报价?”

    “估计也是被骚扰太烦,电话接通后一句正经话没说就挂了。”

    “这段时间打电话给他的人肯定特别多,谁都会觉得讨厌,也正常。”

    “没什么不能理解,可是联系不上房东的话,这个木雕也就无从谈起了。”

    “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关键在于价格,房东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奇货可居,主动权在他手上,也就没必要给我们好脸色了,但他肯定会卖的,所以得想办法接触上他。”

    “如何接触?我们和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瓜葛,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总不能硬打听吧?”

    我们正在门口商量,两个人又上到三层后敲响了304的门。

    看来是真遇到宝了。

    出了楼栋后马长珏道:“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黑木雕是个好东西,只是以我们的见识和阅历尚且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只是简单地把它认为是一个古董,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了解的价值。”

    “肯定是,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来看,难道有消息被我们忽略了?”我不解地道。

    “这些人肯定是不会告诉我,得找关系打听打听。”

    这个“关系”自然是王金发了,联系上之后我将情况告诉他,王金发道:“你能具体形容一下,黑木雕是什么样?”

    “就是一尊人形的黑木雕。”

    “你们觉得品相做工如何?”

    “挺不错的,感觉是出自大师之手,而且它的漆面非常光滑,东西应该是好东西,但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吸引来那么多的人,而且还有外地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这尊黑木雕是在火场中保存下来,没有被烧毁对吧?”

    “是的,难道就是因为坚硬,所以值得收藏吗?”

    王金发思索良久之后道:“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这东西应该是尊黑木神。”

    “黑木神?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古董,黑木神在我们国家从来没听说过,据传说主要是西方的一些渔民和海军在海洋远航时,无意中从海水里打捞上船的一种木像。”

    “没人知道海水里为什么会有这些木像,但可以肯定的是黑木神被发现的区域都是海洋,岸上从没人见到过,而这种木像非常的邪门,拿到手后供奉起来据说能保佑人发偏门财,作用有点类似于古曼童和佛牌。”

    “这么说黑木神也是一种诡物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诡物,诡物是产生了灵性的古董,而古董肯定是人制作出的,而黑木神并非出自于人手。”说到这儿他想了想道,“如果非说黑木神是诡物,那就得在前面得加上天然两个字,这是一种纯天然的诡物。”

    我头一次听说还有“天然诡物”,不过这称呼也比较贴切。

    王金发继续道:“如果是黑木神就不奇怪了,人人都想发横财,所以消息散出去,四面八方的买家都往你那儿去,只是你们的消息渠道过于闭塞,所以连外地人都知道了你们还不知道。”

    说这句话时王金发的语气带有一定的嘲讽意味,他说的没错,外地人都知道的事情我们却还不知道,这本来就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我想了一会儿道:“如果这东西真是黑木神,那藏家肯定是不会卖的,他不能断了自己的财路。”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卖的,关键在于价格,黑木神确实能给人带来财运,但也有一定的风险,所以只要价格开到位藏家定会心动,大不了把十年赚的钱一把给他,大家都知道杀鸡取卵不是好话,但总有人再做。”

    “王总,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王金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我建议你们一定要把它拿下来。”

    “可如果真是你说的黑木神,就怕我们的资金不够用。”

    “你们手上大概多少钱?”

    “我们一共凑了90万。”

    “不会吧?你们从我这就赚了100多万,怎么现在钱反而越来越少了,难道你们一直没开张,都在吃老本?”

    “那倒不是,我们买了三套房子。”

    “哦,原来如此,你们挺有投资眼光的。”

    “所以我们剩下的现金能调用的也就是这个范围之内了。”

    王金花想了一会道:“这样吧,我过来看看情况,如果确实是黑木神,那我们再商量个办法把它拿下来。”

    “好啊,您能来我们心里就有底了。”

    王金发是个做事情特别干脆的人,他不会有任何耽搁,当天就买了飞机票,晚上11点多到了本市。

    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接的,见面之后他有些诧异地问宁阿八道:“这小伙子是谁?”

    王金发绝对是个场面人,我介绍了之后,他随手从包里掏出两千块钱道:“那我也该叫你一声大侄儿了,这点钱算是见面礼,拿着买衣服。”

    两千块钱在那个时候相当于宁阿八一家人一年的收入,对他来说是绝对算一笔巨款,所以宁阿八望着我不敢接钱。

    我替他接过这笔钱塞进他的口袋道:“这是王叔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拿着吧。”

    “可是,可是这么多钱,我觉得不能要。”他显得有些胆怯。

    王金发呵呵一笑道:“有什么不能拿的,小钱而已,跟着你堂哥后面好好干,将来迟早有一天会赚大钱。”

    我道:“你跟我们后面学不到什么本事,王叔可是这行里的高人,你能有机会跟着他后面几天是你的造化,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王金发呵呵笑道:“别往我脸上贴金啊,这孩子挺质朴的,你们好好培养他吧,我这个人功利心太强,还是别跟我学。”

    宁阿八则憨笑着道:”王叔,哥,还有大马哥,马哥对我都挺好。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

    王金发道:”你不过是第一天见我,怎么知道我有本事?“

    ”我哥是很聪明的人,连他都服你,你肯定很厉害。“

    看得出王金发很喜欢宁阿八,淳朴的人说出来的好听话,他更往心里去,王金发满意地点点头道:”那就这样,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看看那件木雕。“

    当晚各自回去休息不提,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带着王金发去了天通苑,这是我们第三次到现场,漆匠开门见是我们,颇有些无奈地道:”你们肯定是这些人当中最勤快的一波,每天来一趟有必要吗?“

    ”肯定有必要,否则我们就不来。“

    4、疯狂的竞价

    漆匠显得很无奈,为了让他心情好点,我拿了两包香烟丢给他,见到烟,漆匠表情立刻就变了,露出一脸笑容道:“你真是太客气了。”

    “几天都是麻烦你开门,一点小意思也不算什么,就是希望如果有人报价的话你能把价格告诉我,如果这东西我买到手的话,也不会亏待你。”

    “没问题,不过很少有人在这报价,大都是出了屋子再给老板打电话。”

    王金发道:“这就说明来这儿看木像的人,已经有了竞价的意思,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开出的底价。”

    “看来这些人是势在必得。”

    王金发点了点头,很认真地看着黑木神像,过了一会儿他冲我们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了打算,于是一起跟了出去,出楼栋找到一处相对而言比较安静的区域,王金发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无人后小声道:“我基本可以肯定屋子里的木雕就是黑木神。”

    我顿时来了兴趣道:“这点您是如何看出来?”

    “我们家族一直想要收购一尊黑木神的雕像,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所有目前在世的黑木神图片,对于这东西的印象很深,而今天我们见到这一木雕本身没有任何的意义,这就足以说明雕像并非人为雕刻。”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这尊雕像虽然是人形,但毫不出彩,无法反映雕刻者的目的,如果将它当作一个艺术品来看的话确实毫无意义,但如果当作一个批量生产的工艺品来看,它的做工又十分的精致,几乎就像是人体化成的木雕,水平又显得过于高超。

    我道:“可如果真的是黑木神,按道理说这应该是个有钱人家,为什么会住在这种老式小区?”

    “这没什么好奇怪,靠偏门捞到的钱就算往外花也是有讲究的,并不是说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场火灾我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他为供奉黑木神还的债。”

    王金发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生的运道其实不可强求,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通过外力影响运势走向,那么即便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会在某些方面失去另外一些东西,这叫“运势再平衡”。

    所以联想到木像的外形,非常莫名其妙的大火,以及房东对于售卖木雕的反感情绪,从这三点基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屋子里的木雕十有八九就是黑木神。

    弄明白了这点后我们都激动了,这可是一个大宝贝,之前不过是一根小小鱼骨头就卖到了400万的价格,这尊黑木神还不卖出上千万的价格。

    想到这儿我顿时就激动,道:“如果真是黑木神的话,您打算怎么办?”

    王金发轻描淡写道:“还能怎么办?咱是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手,钱虽然是好东西,但归根结底就是一堆纸,而像黑木神这样顶级的诡物,错过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能用钱换一件无价之宝,无论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说罢他又对我们道:“放心,这件事消息是你们告诉我的,也不亏待大家,竞价的时候你们把90万投进来,最终价格落定后以此换算比例,你们会得到相应的收益,除此之外我会另外给付你们一笔信息费,公平合理吧?”

    和王金华合伙做生意规规矩矩,童叟无欺,他绝对不会因为强势就让我们受到损失,相反与之合作的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而这比黑木神交易,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对我们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和马家兄弟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这是不由自主、由心而发的。

    这次我们没有直接打电话给房东,而是通过关系联系房东。

    天通苑是单位建造的小区,里面的住户绝大部分都是铁路部门的,有单位章就好办事,我们通过关系找到铁路的人,然后经过一番七扭八弯的关系托关系,最终找到了房东。

    房东并非铁路上的职工,他们是一对外来户,三年前买了304的房子,而且夫妻两人也不是本地人,男的名叫万海生,女的名叫叶丽。

    而夫妻二人每天也不上班,上午下午都能看到两人在小区里闲逛,他们对人十分友善,这两年时间和天通苑里其余的住户相处的也不错。

    通过熟人的介绍我们得知万海山的性格是十分平和的,平时和人说话都不大声,但在电话里他非常愤怒地吼了我,这样的状态显然不符合他本身的性格。

    由此可见这尊木雕对于他的重要性。

    于是在熟人的联络下,我们终于有机会能和万海山夫妇见面了。

    为这次见面我们还特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比如说这对夫妻感兴趣的话题,甚至我们连男人喜欢抽什么样的烟,女人喜欢吃什么样的零食都考虑到了。

    见面的场所我们特意选在了一处高档会馆,这是新开的一家养生会馆,我们也不知道和所谓“养生会馆”,只是因为这里的价格贵,所以觉得设施条件应该好,进来后才发现其实并不是那样,里面的包间和宾馆里套间的装修差不多,区别只是在于有专人给做精油按摩。

    这点对于万海山夫妇肯定是没什么作用的,我们不可能和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在一个房间里脱光衣服按摩,所以场所选得有些令人尴尬。

    为此我们互相埋怨,马长珏怪我找的地方不着四六,而我怪马长珏,就是他提要求说一定要找贵的场所。

    王金发道:“你们也别疑神疑鬼了,与人谈判之前最怕的是自乱阵脚,也别把他们位置放太高,否则的话只会增加谈判的难度。”

    马如龙道:“咱都别争了,谈判的事情交给王总,我们负责跑跑腿就行,这是笔大买卖,我们没有能力谈。”

    王金发微微一笑道:“也别谦虚,但这场生意的主导者肯定是我,这点毋庸置疑。”

    听他的一番话我们心里都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没人敢表露出来,因为他说的是实话,无论黑木神究竟有多么的神奇,如果没有王金发的资金,就凭我们根本不可能把这东西谈下来?

    我们没有吃肉的实力,只能退而求其次喝点汤,即便是心里不忿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喝点汤也比啥都吃不到要强。

    我们到现场后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夫妻俩出现了,这二人长相都是很普通的中年夫妻,穿着也没有任何过人之处,普普通通的丝毫没有偏门捞钱的气质。

    万海山并不知道我就是上次打电话被他吼的人,当面他是非常客气的,能看得出他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和我们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坐下来之后我们拿出买好的酒水和一些进口食材摆在他的面前道:“一点小意思。”

    万海山眉头略微皱了皱,随后他将这些东西推回我面前道:“几位也别客气了,我知道你们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很遗憾地告诉几位,木雕确实不能卖,无论你们开多少钱我都不会卖,所以几位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做我的思想工作,希望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王金发道:“您别误会,我们请二位来也不光是为了谈木雕买卖,我名下有一处博物馆,您手上的木雕毕竟是一样具有文化价值的古董宝贝,如果愿意的话,我想在我的博物馆里做一次展出,至于说是否买卖我们完全尊重您的意思,不会有任何勉强,作为我个人而言确实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费尽周折的联系,我从没有想过通过这件古董赚取任何利益。”

    听了王金发这番鬼话,我从心里佩服他,真是条老狐狸,虽然心里想极了要黑木神,但嘴上丝毫不露破绽。

    就凭他的心理素质,就比我们要强得多。

    谁知道万海山一点都不客气,摆摆手道:“真的不好意思,别的事情都好商量,这尊雕像你们还是别再想了,甭管是买还是搞什么展览,我都不会同意的。”

    说罢他起身道:“我还有点事情,就不在这儿陪几位聊了。”

    说罢他起身要走,王金发一把按住他的手道:“万师傅好不容易请你来一趟,见面了吃个饭,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咱们今天交个朋友。”

    万海山微微一笑道:“我们夫妻俩就是普通的工人,你们这些大老板我们结交不起,也没有结交的必要,所以好意我们心领,吃饭就算了。”

    王金发有些不快道:“俗话说双拳不打笑脸人,话说这份上了至少给个吃饭的面子吧?”

    万海山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如常的道:“咱们不是朋友,也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既然如此吃顿饭有什么意义?花钱是小,浪费你们的时间就没意思了。”

    我是真没见过像万海山这样油盐不进的,难怪之前王跃山会和他谈崩,估计就是因为他的性格。

    眼看气氛变得紧张,我道:“既然万师傅不愿意跟我们吃顿饭就算了,有机会我们再聊。”

    王金发也没再说话,我送他夫妻两人出了会所,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的叶丽道:“你们也别和老万一般见识,他这人脾气比较耿直,不过关于雕像,我劝你们也别再想着去买了,它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古董,也不能以价值来衡量,但对你们肯定是一分钱不值的,所以别像那些拎不清的人在这事上浪费时间。”

    这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对夫妻肯定还是在用黑木神捞偏财,所以死不松口。

    会所的包厢里鸦雀无声,没人说话,王金发紧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道:“王总,刚才出去的时候那女的也说了,让我们不要再去想这尊雕像的事,如果真买不到的话怎么办?”

    王金发想了很长时间道:“我收藏诡物凭的是兴趣和喜好,黑木神是我从小立志要弄到的诡物,这次有机会见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它买到手,如果受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我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业。”

    “您说的也是,不过这夫妻两人不好摆平,咱们得想好接下来怎么办?”

    “我没见过这世上有谁是不爱钱的,我直接在他们面前堆现金,就不信他们不卖。”

    “你打算堆多少?”

    “300万,加上你们90万一共390万,这应该够了吧?”

    我们倒抽一口冷气道:“您准备用400万的价格去收黑木神?”

    “对于黑木神而言4000万都不为过,我势在必得。”

    王金发说干就干,当天他就调动资源筹集现金,很快账上便多了300万的巨款,去银行预约之后第二天他便将所有的现金提了出来,而我们也将90万的现金取出,装了满满两个大皮箱。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现金,觉得底气忽然就壮了不少,看来钱真的能让人腰板变硬。

    与此同时我们得到消息,万家夫妇今天回房子里查验装修情况,于是我们驱车去了天通苑小区,敲开门后果然见到了他们夫妻俩。

    万海山没什么好脸,白了一眼后转身就进屋了,叶丽则口气道:“请进吧!”

    进了屋子,王金发直接将满满两箱钱放在屋子中央,道:“今天来我只是想开个价,希望两位能接受我开的价格。”

    说罢他打开两个皮箱,只见里面堆着一沓沓的百元大钞,看的人是眼红心热。

    没想到万海山居然立刻用手指着门口道:“请你们出去。”

    王金发小眼一眯道:“如果是价格的问题,你尽管说。”

    “给我滚蛋,我不想再见到你们,如果还不走我立刻报警抓你们。”

    他气得浑身发抖,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正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只见两个穿着入时的三十多岁男子站在门口,看他俩表情就是为了黑木神来的,看见我们摆在地下满满两口钱箱,这哥们儿愣了一下,立刻对万海山道:“万师傅,你千万不要松口,不管他们开多少钱的价,我们都加10万块。”

    这是当面遇到竞价,而且他们毫不顾忌当着我们面叫板,这让王金发感到非常愤怒。

    因为想买的东西始终拿不到手,这股火气不敢往万海山身上发作,但遇到这俩人就不客气,王金发怒道:“你TM牛逼还挺大,不管我们出手多少都加价10万,我出一个亿呢?”

    “那我就出一亿零十万。”对方毫不犹豫以挑衅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王金发都快气疯了道:“要比耍流氓我陪你,不管你出多少钱我再多你十万块,装tm大尾巴狼谁不会。”

    “我看见你真有些操蛋。”对方道。

    “你们这些人都是一群贪婪无比的混蛋,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万海山狠狠砸了个杯子。

    眼见他情绪失控,我们也不敢逗留,收拾了两个包裹狼狈退出。

    而那两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可我们下楼时又遇到了一个人,他边上楼边拿手机打电话道:“我已经找到304,进去看过货就给你回信。”

    出了楼,王金发无奈地道:“黑木神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是收藏古董的人大多知道,所以消息传出去后各路买家都过来了,这下真不好办。”

    我道:“如果真是这样,咱们是不是算了?”

    “怎么可能?我看上的东西,就算被别人抢了,我也要崩他一颗牙。”王金发狠狠道。

    这时宁阿八突然插了一句道:“那个木雕也没什么好看,我看和阿爸用柴刀刻出来的小人没啥区别,几百万都可以在村里修一条下山的路,用来买一个木头疙瘩不划算。”

    王金发想都没想就道:“你一个小孩当然不懂黑木神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你明白的话就不会这么说。”

    “我是不懂,但木雕我还是懂一些的,阿爸闲着没事教我们雕些小玩意儿,这个木头疙瘩看不出来哪儿出彩,可以值这么多钱。”

    王金发也懒得和他在这事上讨论,转而对我们道:“要打硬仗了,我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东西弄到手。”

    我道:“您说的这不惜一切代价应该不只是钱这一种方式吧?”

    “当然不光是钱,如果钱能摆平肯定最好,我也不想找麻烦,但如果钱摆不平,那就只有用别的手段了,当然除非他真的不卖,但我绝对不相信,因为供奉黑木神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钱,当他得到想要的钱数,肯定会出让黑木神的。”

    “是啊,现在奇货可居,我也觉得他这是故意造成一种紧张的局面,让我们这些人都入局,然后他在收割。”马长珏道。

    “高手一般都是这样玩的,不过谁让我真的喜欢这东西,所以明知道会被宰,但也得硬着头皮上了。”王金发道。

    今天依旧是挫败,离开天通苑之后各自回家休息,准备第二天再战江湖。

    晚上吃过饭我带着宁阿八散步,路上问他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说话欠妥?王金发摆明了是要把黑木神拿到手,所以你不应该说黑木神不好?”

    “我没有说他不好,只是觉着这个东西就是个木头疙瘩,别人不想卖咱们还非要买,为啥呢?”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解释,宁阿八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根本无法理解黑木神对于人类的“作用和贡献”。

    我也不想和他说太多功利性的道理,道:“黑木神这个东西对于我们作用并不大,但对有些人确实非常重要的。”

    “为什么重要了?不就是个木雕吗?雕得好一些也不值那么多钱,何况这就是个水平一般的木雕。”

    我也没法和他解释黑木神的重要性,道:“总之你记住别在王金发的面前说木雕不好,否则的话他肯定会不高兴。”

    “为啥不说呢?他对我挺好,要是不说看着他上当,那我就不地道了。”

    我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道:“兄弟,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和狼一样专门吃肉,王金发就是这种人,所以你别替他担心。”

    “那行哥,反正只要王叔不被人骗就成,他是好人不能让好人被骗子给骗了。”

    我被他这句话说的真是欲哭无泪,说王金发是好人,恐怕连王金发自己听了都受不了。

    “你还真挺关心王叔,不过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有的人需要你担心。有的人则不需要担心。”

    “为啥不需要担心王叔呢?”

    我给他问得简直无言以对,思索片刻后我道:“和在一起你更需要的是为自己考虑,因为我们之间是合作伙伴关系,不是兄弟朋友,所以和他说话千万要注意分寸,不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王叔对我挺好,一次给我那么多钱,就是我家里的亲戚从来没有给我那么多钱。”

    宁阿八将两千块钱作为衡量标准,并不是因为他现实,这更加反映出他的单纯和不谙世事。

    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一个男人从幼稚变得成熟,成熟的蜕变是需要时间培养的,

    想到这儿我也没和他继续深入讨论这个问题,道:“总之你现在刚入行,去指导老师傅肯定不太合适,所以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私底下告诉我,如果我觉得合适会转达给你王叔,这么说你能接受吗?”

    “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不要太多嘴了?”

    我挠了挠头道:“我没有任何指责你的意思,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你和王金发不熟,所以别当着他的面否定他喜欢的东西。”

    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不会再多嘴了。”

    之后我没再说这事儿,只是聊了一些老家的情况后便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就被马长珏打来的电话给吵醒,接通后他大声道:“出事了,这下真的出大事了。”

    “怎么了,你这一惊一乍的?”

    “黑木神出事情了?”

    我顿时睡意全消,从床上坐起来道:“出什么事情了?”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昨天晚上应该是有人想要偷这尊木雕像,结果被活活给吓死在屋子里了。”

    我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紧道:“这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是王金发在现场给我打来的电话。”

    “还能出这么邪门的事情?”我挂了电话后赶紧穿着起床,带着宁阿八去了天通苑小区,到了的时候马家兄弟也在现场,只见原本并没有多少人的天通苑小区里挤满人,而这些人中十有八九都是想要购买黑木神的买家。

    三栋的门口停着两辆警车,时不时有警察出入,这说明王金发的消息是可靠的,否则现场不会有这么多警察。

    我问马长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问清楚了没有?”

    “我问得很清楚,昨天晚上有两个人潜入了304房中。应该是想要偷走黑木神,但今天早上这两人被发现时已经死亡,一人面部肌肉扭曲,另一人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咬断了,据说客厅地板上铺满了鲜血。”

    “这么恐怖,这黑木神看来确实有效果。”

    “所以今天很多买家都集中到这里,大家就是想看是不是真的死人了。”

    说话声中只见一辆改装过后的依维柯缓缓驶入停在楼栋前,是殡仪馆的车。

    随后辽宁殡仪馆工作人员抬着担架进楼栋片刻之后,将用黑色丝带裹着的死尸给抬了下来。

    看见两具尸体,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细微的骚动声,随后又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两具尸体,又目送着殡仪馆的车辆离开小区。

    “这可是真的死人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我们身边小声嘀咕一句。

    王金发带着我们上了他别克商务车道:“现在应该会有一部分人退出,这对我们而言也是好事。”

    “可是他死活不肯卖,又能怎么办?”

    “之前没出事他底气还足,现在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恐怕这尊黑木神就没那么好卖了,我们得把握住机会,趁现在这个关口一举拿下。”王金发信心满满地道。

    “可是这东西太过于邪门,如果买了的话我们会不会因此惹上麻烦?”

    “这点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就算能买下来也不会搁在你们那儿,你们得到的只会是钱。”

    这话听得我心里有些小激动,马家兄弟脸上也露出了虽然含蓄但却愉快的笑容。

    “钱的事情咱们先不去想,得赶紧解决眼前的问题,咱们如何与万海山夫妇接上头呢?”

    “这没什么难的,以慰问的形式登门拜访他俩。见面之后再聊。”

    “之前已经谈得比较僵,我们现在在找他说这事会不会彻底翻脸?”

    “所以谈事情的不会是咱们?我从公司找了几个专门谈判的人来,我相信他们应该能解决问题。”

    下午时我们就见到了王金发请来的谈判专家,一共两个人一男一女,看样子应该是四十多岁年纪,男的长得温文尔雅,女的则一脸和气,看着就和隔壁邻居一样和蔼可亲,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平和,而且说的话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都是你想听的话。

    王金发道:“别小看他两,都是拿过心理学硕士学位的人,在和人打交道的方式上非常有一套办法,我相信他们俩肯定能打动万海山夫妇。”

    这次可是连谈判专家都出动了,我也信心满满,觉得无论如何应该都能谈成。

    于是中午我们在外面喝了一顿小酒之后,心态极其放松地去了足疗馆做足疗,宁阿八没有接触过足疗,在整个足疗的过程中他一点不放松,甚至显得很紧张,直到足疗完成他才松了口气。

    我笑道:“别人足疗都是放松,你可倒好,跟上刑一样?”

    “我没想到城里还有帮人洗脚的地方,不过哥,洗脚也能算是放松吗?”

    “当然,按摩你脚底的穴位,刺激你血液循环的流通,这就是放松。”

    “咱们天天在外走路,有时候走在石子上特别搁脚,这效果比他按摩要好得多吧?”

    包厢里还在替我们按摩的技师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王金发道:“你这个孩子也是享不了福的,花钱享受是天经地义道事儿,否则人赚钱干嘛呢?”

    “我要是手上有钱了,就赶紧把村子里的路给修了。”

    我道:“你别整天把修路挂在嘴上,抓紧时间赚钱吧,有钱别说修路,修个村子出来也没问题啊。”

    “我不可能赚到那么多钱,只要能赚到修路的钱就心满意足了。”

    王金发道:“这么说你出来赚钱做事就是为了给村里修路的?”

    “是啊,否则赚钱干嘛呢?我们那儿吃的喝的都不用花钱买,就算我身上有1万块钱也没啥用。”

    这下几名技师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王金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到:“1万块钱很多吗?”

    “在我们那儿就是很多了,当我知道在城里不算啥。”宁阿八嘿嘿憨笑道。

    “那么你觉得是城里的生活好还是,你们村子的生活好?”王金发饶有兴趣地问道。

    “当然是城里的生活好了,到处都有漂亮的东西,厕所也是干干净净的,来的时候老家人都说城里人看不起农村人,但我在城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人歧视我,我觉得村子里的人说城里人也有些过分。”

    “其实被人看不起是个伪命题,只有自己觉得比人矮一等的人才会被人看不起,否则的话根本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哥,你说的没错,其实我从来没觉得有谁会故意看不起农村人,很多时候都是村里人自己胡乱想的。”

    “人啊心态好一点活得不累。”王金发道。

    正聊得开心王金发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他嗯了几声后便挂了电话,看他的脸色我也知道这是谈崩了。

    他挥挥手摒退技师,道:“这夫妻俩真是油盐不进,居然还特么拒绝了?”

    “没办法。东西在他手上他想卖不想卖都凭心情,我们不可能强迫他出手。”

    说罢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马长珏道:“到现在这份上我真有点搞不太懂,他是真不想卖还是故意做姿态的?你要说他就是给我们设套,但到目前为止他根本没有任何谈判的空间和余地,这不像是运作销售一件商品的方法?”

    “夫妻俩是高手,我服了。”王金发的表情有些阴森。

    “看来咱们只能是放弃了,强扭的瓜不甜。”

    “放弃?”王金发阴恻恻地道,“我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这个词,东西不拿到手我绝对不会放弃。”

    我忍不住劝他道:“王总,这东西就算是再好也不至于让您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去争夺吧?”

    王金发道:“你想退缩了?”

    “这件事情我本来就不是主导,也谈不上退缩,就是觉得黑木神虽然是好,但值得花费这么大精力去争夺吗?”

    他点了支烟抽了一口道:“黑木神一旦供奉得当,带给人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利益,只不过万海山夫妇对于它的了解还不够深,否则是真的不用谈了,所以这尊神像留在他们手中时间再长也没用,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和实力挖掘神像的妙用,对他们来说这尊神像最大的价值就是卖个好价钱。”

    “可是现在他们连谈都不谈。已经堵死所有的交流渠道。”

    王金发皱眉想了很久道:“我认为这就是他们的姿态,目的还是为了想卖更高的价格。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

    王金发执念太深。

    抽完香烟后王金发用布擦擦脚道:“这次我把价格抬到500万,我就不信它不松口。”

    宁阿八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王叔,您准备开多少钱?”

    “500万,我就不信砸不晕他们。”

    “可万一五百万对方还不认可怎么办?”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就开1000万,我看他能挺多久。”

    这下我没再继续假设了,走出足浴城后我问王金发道:“王总,我想私底下和你聊聊。”

    “你最好是别劝我放手。”

    “您放心,我绝对不是劝您,这是您的选择我没有阻拦的资格。”

    听我这么说,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我们俩先上车,马家兄弟和宁阿八等在车外。

    “说吧,你有什么事?”

    “王总,关于黑木神的种种,您能不能仔细和我说说究竟有什么好处,值得您花如此大的代价?”

    王金发道:“黑木神是一种邪灵,它主要保人两方面的运势,除了捞偏财还有桃花运,只要供奉的方式手段得当,你就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利益还有桃花运,这就是财色兼得了。”

    “至于说利益有多大?那就在于你供奉的成本有多高,黑木神最喜欢的供品你知道是什么?”

    “总不会是活人吧?”

    “你说得还真对,当然肯定不是挖心挖肺的血腥供奉仪式,黑木神特别喜欢年轻女子,所以只要让女子与之共处一晚后,你就可以像它祷告,祈求它赐予你财运。”

    我惊讶地道:“就是一个木头疙瘩,让一个活人与它共处一室能发生什么事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只是听说,我父亲有一个朋友就是靠供奉黑木神起家的,他现在已经漂白了,做正行生意每年能有几个亿的收入,但在供奉黑木神之前他就是一个黑煤矿的矿工,据他说供奉黑木神之后,人会经常产生幻觉。所以不能独自一人相处必须要有人看护,而女子当晚与她共处一室也不会遇到任何诡异的现象,最多也就是做一场梦而已。”

    我好奇地问道:“仅仅只是做一场春梦?”

    王金发道:“你还真别把黑木神格调看得太低,女子做的不是春梦,她会在梦里见到一个形态并不固定的男子,或许是书生,或许是浪荡少年,两人之间也不会做苟且之事,只是正常的交谈,嬉戏,玩闹。”

    “要按这么说,黑木神也谈不上是什么邪灵,挺正常的。”

    “邪灵的意义并不是说有多邪恶,而是指有灵气。”

    我想了想道:“王总,您应该是为了自己来请这尊神像的吧?”

    王金发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们做这行本来就是偏门,如果能有黑木神保佑,事业肯定越做越大,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达成目的,这不光是为我,也是为了整个家族,如果我能做大对你们也有好处。”

    “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全力协助你达成心愿。”

    “只要我达成了心愿,也不会亏待你们兄弟几个,大家都有好处。”

    了解了他对于黑木神势在必得的原因后,我们驱车前往了天通苑。

    这次再来当地的情况和几个小时前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只见有人站在车顶上对着304的窗户大声叫道:“我出750万,想和我拼,我就和你干到底。”

    我们都未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跺着脚道:“老子出1000万,你那点钱算个屁。”

    “我出1200万,你别想从我手里把你东西抢走。”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居然已经有人开始为黑木神公然竞价了。

    就听有人道:“我说两位,你们也别在嘴头上拱气了,就算是把嗓子喊破也没什么意思,毕竟藏家没见到钱,你哪怕喊到一个亿,对他来说也没任何意义。”

    说话的人七十多岁年纪,精神矍铄,两眼炯炯有神望着正在飚价的两人。

    “我绝对不吹牛,老子有的就是钱。”

    说吧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沓现金支票,在手上拍的啪啪作响。

    胖子也是毫不示弱,举着手机道:“我也不吹牛,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我就敢说只要老子一个电话过去,立马钱送过来,要多少都有。”

    “吹你大爷的吧,你爸是开银行的?要多少钱都有?看你是疯了。”

    “你管我爸是干嘛的?老子就是比你有钱,不服气咱俩就继续拼。”

    “你们都少安毋躁,咱们这么多人都是为了黑木神来的,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至于谁能把黑木神拿走,无非就是钱最多的那位,所以咱们应该定个规矩,这价该怎么喊?钱该怎么算?否则的话除了扰乱公共秩序,也没别的作用了。”

    老头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如果没有规矩大家胡乱喊价,不但买不到东西,我们的行为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事情到这份上夫妻俩就是再装,也没法熄灭“人民群众高涨的购买热情”。

    后来即便是警察到了现场经过交涉之后,他们也只能维持秩序,没有办法驱逐买家,因为我们虽然扰民,但并没有做出违法的事情,不可能采取强制驱散,这显然也不符合和谐社会的法制法规了。

    不过警察到来后乱喊乱叫的情况肯定是得到了控制。

    于是我们聚在了一片区域开始商量叫价规则,很快便确定下来,是以现金资产的方式叫价,参与者必须是以现金或者现金支票入围,不能以别的资产低价,如此一来现场很快就被过滤一批人。这些人都是没料到雕像的价值会飙到天价,所以来的时候也没带多少钱。

    而这些人里有一部分就不服气了,大声嚷嚷道:“凭什么我们不能参与,只是钱带少了而已,我也不比你们怂,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踢出来?”

    有人回答道:“这是我们之前就商量好的规矩,你如果说总资产,那咱们这里有钱的人就多了去,难道还把厂房房产抵押不成?”

    “可是我买到这个东西后完全可以再调集资金给藏家,凭什么你们就把我踢出局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踢我出局?”

    “我们商讨出的结果你也是同意的,这么快就说话不算数了?”

    “入围”的人攻击他道。

    见我们聊得火热,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都有些不太明白了,问身边的人道:“你们到底要买什么宝贝?至于一个个都争得面红耳赤。”

    “大家都说这东西好,那我肯定要想办法买了,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将来有钱都未必能遇到了。”

    “你们要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应该知道昨天晚上被吓死的两人吧?我们要买的就是吓死人的东西。”

    “这东西还有人买呢,你买回去干嘛,想找刺激吗?”警察不解地问道。

    男子哈哈一笑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但是看这么多人在竞价,那肯定是个好东西,所以就算是花点代价我也要把它买了。”

    “你们这属于非理性购买,根本就不知道东西的好坏就往里面砸钱,这又何必呢?”

    “东西的好坏我们肯定知道,能在古玩圈子里混那么多年并有身家的人没谁是傻瓜,你就别替我们操心了。”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毫不客气的对警察道。

    这话说的是非常不可取,我都觉得有些过于生硬,但也说不出来他哪错了?所以警察虽然有些恼火,但也无从发泄。

    这个说话的年轻人看样子就是个二愣子,估计仗着自己老爹有俩钱,一直任性地活在世上,加上今天底气足,也没犯任何事,对于警察自然就不会有任何尊重。

    “你放心,我们不会胡乱搞事情的,在这儿无非就是为了买东西,辛苦你们了。”

    一名中年男子见气氛有些僵,便站出来替两人打了圆场。

    而我们用力挤入了竞价的圈子内,此时黑木神的价格已经飙到了一千五百万。

    我们完全无法预料到居然能炒到这么高的价位,王金发咬着牙的预估价也就是一千万而已,而且以人们此时高亢的情绪,黑木神的价格肯定会突破这一价位。

    此时的王金发脸色已经变铁青,他挤进人群里大喊了一声道:“两千万,我出五百万现金和一千五百万的现金支票。”

    这一报价立刻震撼了在场所有人,原本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要知道两千万在当时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在所有的一线城市都能买到最好位置的独栋别墅,当时的艺术品市场拍卖过千万的藏品已经能算得上是天价,能到两千万的基本上都得是大师画作,或是品相极好的官窑陶瓷。

    所以这个价位确实比较惊人。

    喊出这个价位后王金发的神态也显得比较凝重,喘息甚至都有些急促起来,很显然这笔钱对他而言绝对也是一次巨大的投入。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再有人加价了,因为这90万的股份已经被稀释得越来越淡。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这时又有人大喊了一声道:“我出2500万。”

    这下原本已经哑然无声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叹,记录再次被刷新。

    这下我也是彻底死心,这可不是屌丝玩的游戏,就算是把我们全部身家搭进去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此时王金发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以我们所接触的生意伙伴中,王金发毫无疑问是实力最强的,他所能调动的资金在我们眼里可称得上是海量,但是今天王金发遇到了强有力的对手,这些来自于山南海北不同行业的人,毫不迟疑地投入大把资金,王金发的财力与他们相比没有优势了。

    “怎么样?有没有人能出比我更高的价位?如果没有我就去谈事了?”报出两千五百万的人表情也很凝重,显然这笔钱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投入。

    “我出三千万,这东西我志在必得,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到手。”说话是一名身着考究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虽然他的外表很是儒雅,但报价时气势却极为逼人。

    王金发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出三千二百万,我也不会松手的。”

    价格一步步地攀升,这些人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他们彼此眼里只有报价的那个人才值得关注,其余的都是空气。

    经过一番吵吵嚷嚷的抬价中,最终价格到了不可思议的5000万。

    然而就是这价格都没有获得和万海山夫妇谈判的资格,原因是有人已经明确表态会继续竞价,眼下大家只是暂时偃旗息鼓,吃饭休息而已。

    吃饭时王金发一个劲儿地在和人打电话,而我们的心态彻底放松,因为我们很清楚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能玩得起,而且价格抬到这份上,风险可想而知,我们暗中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撤资,九十万也不跟了。

    我们饭快吃好时王金发终于打完了电话,他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仰着头思索起来。

    我道:“王总,这东西我觉得已经出泡沫了,你是否准备继续跟下去?”

    “对于需要的人而言它不存在任何泡沫,我必须把它买到手,因为这个东西不光是我个人需要,对于我的家族都非常重要,所以这次我是为了整个家族在竞标。”

    “几个小时前您的预估是1000万,现在呢?您准备多少钱?”

    “我刚才和父亲联系一下,他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把黑木神拿到手,所以我也不说多少钱,以能拿到的最终价格为准。”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王总,我觉得任何东西都是有最终价值的,不设上线的与人竞标会不会吃亏呢?”

    “我认为不会,因为黑木神最终所能带来的利益价值远超现在的付出,所以父亲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这东西拿到手,他是老江湖,如果他觉得没问题,那这件事我就会坚定不移地做下去。”

    他的态度是异常坚决的,我绝不怀疑他要拿黑木神的决心,除非是遇到一个财力比他强得多的人,否则的话这东西应该会被他拿到手。

    吃过饭之后我们闲着无事,便闲逛去了天通苑,看看是否会有人私底下接触房东。

    结果到了天通苑里面才发现很多人根本就没走,有的人睡在小区里的公共座椅或凉亭中,甚至还有人搭了帐篷。

    这些人至少都是几千万的身价,平时在家里锦衣玉食,如今为了一个黑木神居然当起了“看门狗”,只能说一个好的宝物确实具备让人忘记,自己身份的作用。

    5、意志坚定

    “操,这么看咱们也别走了,几千万都敢往外砸,在这地儿过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道。

    王金发虎着脸道:“我不和这些人在一起,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们几位了,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白跟着我忙的,那尊石像我以20万的价格收购,只要这个价格你们认可。”

    那尊石像直到今天都没卖出去,我估计应该是没啥希望了,不过也就花了五千块钱,能卖到20万的价格我很满意了。

    这是王金发给我们的辛苦费,石像本身根本不值多少钱。

    能有这个收益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替他站岗了。

    王金发便离开了现场,我们则找了一处空地,铺上报纸后坐在地下,我苦笑道:“真是一场游戏一场梦,没想到为了一样诡物,居然能飚价到这种程度?”

    “这对我们也是好事,至少也算是开了眼界,以后在和别人出去谈生意咱们至少也算是经历过几千万级别以上的生意了。”

    “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替王金发站了一班岗。”

    “那也不错了,至少我们也是这场买卖的参与者,应该具有荣誉感。”

    这一夜也是够呛,深秋的季节到了夜晚还是很冷的,尤其还是坐在水泥路面,那种感觉可想而知。到后半夜我们也没睡着,干脆起来在天通苑里转悠,和保安一起巡逻。

    “你们这些有钱人做事真让人看不明白,为了一块木头还是能吓死人的木头,至于花费这么大功夫吗?”

    “你不是这行里的人,没法了解他们对于这尊雕像的需求,如果你知道的话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这个雕像能有什么作用?无非不就是放在家里面做个装饰品?”保安不解地道。

    我不是一个嘴大的人,所以黑木神的作用我肯定不会满世界乱说,于是我转移话题道:“既然会有这么多人过来购买这尊宝贝,就说明他们心里想得很清楚,如果真的是一钱不值只会害死人的东西,你觉得会有这么多人打破头抢吗?”

    “这倒也是,不过你能告诉我这宝贝到底好在哪儿吗?”保安还是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我在这是受人所托站岗看班了,我哪有这实力几千万几千万的往里砸。”

    “是,想想自己的生活和这些有钱人比真是没意思,我工资两千块钱不到一个月,就算把嘴封上,也得过几千年才能赚到几千万,他们随便就砸出来买玩具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有些感慨,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别说你,我也一样,看着他们在这拿钱不当钱了往里砸,我是真想不明白。”

    正聊着就见王金发从小区外急匆匆地走进来,我赶紧迎上去道:“王总这么早就来了。”

    “睡不着,干脆就过来看看情况。”他将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递给我道,“这是给你们带的早点,先吃点。”

    这一夜是又冷又饿,接过早点,我们几个蹲在地下毫无形象地吃了起来,这时蹲点的那些人也陆续爬起,在这儿没人能睡踏实。

    “今天还有人和我PK吗?”昨天晚上砸了5000万的那人大声道。

    “放心,凭这价格你别想把东西拿走。”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

    保安上前道:“几位老板,麻烦你们说话的时候声音小点,毕竟居民们都在睡觉。”

    “你以为我们想在这儿受罪吗?还不是姓万的缺德,他要是早点给我们划个价,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

    “你们谈生意的事我们也管不了,只是现在这个点如果有人说话声音太大,会有人找我们投诉的。”

    “放心吧,我不会大声了。”男人不太耐烦。

    “今天有一场恶战,这些人和我的差不多,不拿到神像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如果大家都是这样的心思,那这东西会被炒上天的。”

    “奇货可居,全世界只有几尊黑木神被发现,所以说它值多少钱,也没有评判标准,要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所以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上顶了。”

    王金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回去的时候我想了很长时间,到底是否应该以巨大的代价竞标这件诡物,我确实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可是当我和父亲交流的时,他的态度非常明确,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把黑木神拿到手。”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

    王金发家里的情况我很清楚,他是老小,也是最不受家里待见的那个,所以他一直希望能做出一番成就,所以父亲明确给了他“必须收到黑木神”的任务,那他就绝不会推辞。

    这样家庭的孩子是绝不会忤逆父亲的意思。

    大户人家的悲哀就在于孩子们从小虽然锦衣玉食,但却很难有安全感,每天都处在即将被抛弃的恐惧感中,所以他的感受我是非常的理解的。

    王金发继续道:“黑木神的竞标价到目前这程度,我都觉得实在太离谱了,如果真是上一个亿,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赚回成本,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已经是家财亿万并不缺钱,但执念比我还重。”

    王金发一定是极其苦恼,才会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他肯定是后悔了,所以才会担心父亲这次的冒险一搏。

    我一直觉得王金发的执念算是很重,贪欲也很强盛,可是他能醒悟,但他的父亲却不愿意放手了,看来这一特性是家族遗传的,老子比儿子有过之无不及。

    随着天色渐渐变亮,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惊叹,只见万海山夫妇从楼梯中走了出来,王金发虽然之前表现得比较无奈,但看到这对夫妻他立刻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我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路跟去,只听有人大声道:“万师傅我这边开5000万,你就松个口吧?”

    立刻就有人接话道:“5000万算个屁,我出5100万。”

    “你丢不丢人?这么大笔买卖一百万的加?老子加500万,我出5600万。”

    万海山的妻子叶丽露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两人无奈,只能退回了楼栋里。

    有人便不满地大喊道:“你们这对狗男女,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这都多少钱了?还不满足?简直就是混蛋。”

    另一人道:“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是你想买别人东西,又不是他非要卖给你,怎么能人身攻击呢?”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在他们面前当好人是吧?我告诉你钱不加到位,那对狗男女一样不会卖给你。”

    “买个东西还满嘴脏话,看你这样子就是个瘪三。”

    “操,你骂谁?”

    这两人眼看就要动手,而别的人根本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所有的眼睛都记住在304的窗户上,有人大声喊道:“万师傅,你出来咱们好好谈谈,你总躲着不见人也不是办法,最终这东西你还是要卖的,咱们诚心谈谈价格吧,只要你愿意出手一切都好说。”

    然而万海山似乎并不想回应,躲在屋子里连面都不露。

    那些买家吼了几嗓子之后便显得有些浮躁,甚至有人开始用石头砸万海山家的玻璃窗户。

    事态越发的混乱,警方再度介入,而这一次已经有人情绪失控,甚至对着警察大吼大叫道:“你们当我是傻子,愿意在这儿干耗时间?那对夫妻太缺德了,仗着手上有好东西,死都不开价,你们应该处理的不是我们,而是那对夫妻。”

    警察也是哭笑不得道:“那是人家的东西,他可以卖也可以不卖,你们不能强迫别人卖东西吧?”

    “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对夫妻利用手上的古董,引诱我们在这儿竞价,把价格炒到天上,他们好在其中坐收渔翁之利,这是非常缺德的行为。”

    “那你别上当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来了买呢?”警察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

    我也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说的道理根本就不为理由,卖东西的自然是想尽办法提升价格,还有谁会嫌自己赚的钱多?

    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是卖方市场,所以万海山夫妇就是老大,排着队竞价的人自然是只能看他们脸色行事,不过这些人为了买东西而导致情绪失控,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由此可知现场的买家是有多么渴望能买到黑木神。包括王金发在内,其实他的情绪也变得十分不稳定,如果现场的情况得不到控制,我估计他很可能也会加入声讨万海山的人群中。

    就算是警方来得已经算是迅速了,可万海山家的玻璃窗还是被砸坏了几扇。面对着情绪激动的人群,警方也只能是尽量以劝服民众为主,口头批评了几名用石头砸窗户的买家,这些人脑子清醒过来之后,也觉得自己行为过于荒谬,也主动掏钱弥补了万海山夫妇的损失。

    不过警方也意识到了这笔买卖不成交,迟早还会搞出更多的事,于是有警员上楼去做万海山夫妇的思想工作,而此时黑木神的价格已经叫到了7500万,王金发几乎是咬着牙又加了300万。但很快就被几名大户直接加过了一个亿,现金支票就放在桌子上用石头压着,那人甚至都没有心思看着巨额支票,一双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楼梯口。

    片刻之后警察终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万海山。

    见到他人群顿时开始骚动,原本已经停止的叫价立刻又“恢复活力”,直接突破了一亿两千万,而王金发用几乎颤抖的声音叫出来,“一亿两千五百万。”

    这下终于没人再叫价了,所有人以无比震惊的表情看着王金发,毕竟这个价位在所有买家看来都是有些离谱了,而他也没有丝毫拍到宝贝的喜悦,全身就像被抽了筋一样瘫坐在石头板凳上。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竞标,输的人懊悔不已,赢了的人也看不出丝毫兴奋,大家就是凭着一口气,在竞标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

    按道理说王金发喊出最高价,那么其余人就不该在与买家接触,只见警察带着万海山走进了人群里,他却没有看王金发一眼,站定在人群中思索片刻后大声道:“大家这些天也辛苦了,一直守在这里,我这个人不太善于言辞,所以今天对你们说句对不起。”

    “这边结果已经出来了,是这位王老板开了最高价一亿两千五百万,你们俩好好谈谈吧?”一名警察松了口气道。

    王金发正要上前和万海山交涉,他却摆了摆手道:“先别着急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之后咱们再聊别的事情。”

    随后他大声道:“诸位少安毋躁,我有几句话要对大家说。”

    原本嘈杂的现场顿时便安静下来,万海山道:“大家这些天为我家的一尊雕像操心劳神,并且调集了大量的现金来到这里打算竞价购买,其实我并不是像你们所想的那样利用奇货可居的心理赚大家的钱,实际情况和大家的想象不太一样,关于这尊雕像我并非不想卖,而是压根儿就不能卖,希望大家不要再浪费时间精力了。”

    “为什么不能卖?价格都开到这份上了,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其实到目前为止,万海山是否售卖雕像直接影响的只有王金法,但这些人也是吃饱了撑的,替王金发打起了抱不平。

    万海山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岗工人,我对生活没有任何过高的期望,只要能活得平平安安就行。钱当然是好东西,尤其是一个多亿,我当然知道把这笔钱拿在手上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我把这尊雕像卖给开价最高的朋友,那就是赚定了,就算事后他觉得吃亏,那也是吃哑巴亏,不可能再让我把这笔钱吐出来。”

    “但是无论如何我不能卖,别说一个亿,就是十亿,百亿我也不会卖。至于其中的原因,我只能说实在不方便告诉大家,希望能理解我,不要再逼我。”

    “至于说这些天大家为之牵挂的雕像,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无论本着什么样的目的来买,它和你们认为的肯定有出入,对我来说这尊雕像是无价之宝,对你们来说肯定是一分钱不值,我奉劝各位朋友有这么多钱可以做成很多事。所谓的黑木神我个人认为根本不存在的,即便有也不是我家里的这尊。”

    “如果你家里的这尊雕像不是黑木神,为什么大火烧不毁它?”

    “那是因为失火的时候雕像外面有一层陶瓷做的壳,发生火灾时陶瓷外壳被烧毁,但雕像自然不会受到伤害,希望大家不要再被这一点误导。”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但我还是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疑惑的神情。

    此时望海山不再理会众人,转而对王金发道:“感谢你对我的支持,可如果你真的花费一个多亿买回这尊雕像,我敢百分百肯定当你发现因后,自杀的心都会,其实我更愿意把这尊雕像卖给你后,拿着钱移居国外,毕竟一个多亿,要说我没动心那也是假的。”

    “但我还是希望能生活在一个不受良心谴责的环境里,所以我不能坑这笔巨款,有一个多亿你完全可以寻找真正的黑木神,而不是在我这里赌运气。”

    “你说的都是真话对吗?”王金发惊疑地问道。

    “如果真的想骗你,就不会对你说这番话了,我连一个多亿都没要,还能骗你什么?”万海山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是诚恳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外人一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说罢他转身对着众人道:“话已至此,相信的话就请大家离开,如果还有人觉得我这是在囤货炒高价位,那就请在这儿继续加价,但我恳请大家不要再打扰我的邻居们,所以如果再有人为了这事在小区里大喊大叫,我会立刻报警,希望大家不要让我为难。”

    说罢他干脆的转身返回家里。

    现场一时静得出奇,王金发则干脆地拿起现金支票道:“走吧,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出了天通苑小区后我问:“你相信万海山说的话。”

    “话的真假我无法判断,但我可以肯定雕像是不会卖出了,从万海山的语气表情我能看出他的决心,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坚持,东西是人家的,不可能强迫他卖出。”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道:“实话实说,这么高的价位我觉得所冒风险太大,但父亲的要求我不可能违反,所以他的拒绝也算是帮了我忙,说实话现在我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我听你喊出那个价格时心都在发抖,这么多钱买一尊雕像,无论是真是假风险也实在是太大。”

    我们说着话出了小区,王金发道:“我在这儿浪费了太长时间,现在就走了,石雕像我会让人去拿的。”

    “东西最终也没买到,石雕像如果不赚钱就算了,我买也没花多少钱。”

    “放心吧,我做的生意是肯定不会亏本的。”

    我好奇地道:“这东西虽然说是诡物,但有谁会要呢?”

    “我不会卖给藏家,我会砸碎了后卖给超市或是灭虫公司,这个东西对他们是非常实惠的。”

    我顿时明白过来道:“王总还是你有经济头脑,我就没想到卖给这两行的人。”

    “并不是我比你聪明,只是我的交友面更广,所以我能想到这两个行业。”

    两天之后王金发让人取走了石像,把钱给了我们,又过了几天我实在没有按捺住好奇心,便在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带着宁阿八去了万海山家。

    不大的小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而万海山也愿意见我了,坐下之后我开门见山地问他,雕像是否真的不是黑木神?

    其实我知道他肯定会否认,无论真假他都会说是假的,否则只会给自己继续招惹麻烦,我好奇的是他会编造怎样的借口。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取了一本相册,打开之后放在我的面前,相册里摆放是一个男孩从小到大的照片,我翻看几页后道:“这是您的儿子?”

    “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都在我的心里,没有一刻离开过。”

    说罢万海山走到雕像面前道:“你看他的面孔。”

    我两下一比较,顿时恍然大悟道:“这是按照您孩子的外形做的雕塑?”

    万海山却摇了摇头道:“孩子十五岁的时候得了不治之症,虽然我们想尽了办法,但还是没有留住他,我和他的妈妈接受不了现实,就用特殊工艺处理了孩子身体,让他能长久的陪伴在我两身边,你们这些天竞价想要购买的黑木神,其实是我儿子的尸体。”

    我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万海山此时已经没有了眼泪,失去孩子这些年,早已让他欲哭无泪。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自己和那群连日来在楼下疯狂竞价的人,行为是多么荒诞可笑,而每一次叫价,都是用刀不断的割开万海山夫妇已经结疤的伤口,所以愚蠢的行为也极其残忍。。

    而在我们所有人中只有看似简单得像一张白纸的宁阿八,才真正地看出了问题的本质,只有他一个人坚持认为这尊雕像没有任何商业价值,更不用说有“神之效用”。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生活往往会和人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就好比皇帝的新装,每一个高看自己的人都生活在由自己营造的可悲的谎言中不能自拔,而那个大众眼中的异类或白痴。以无比理智而敏锐的目光,洞察着世间所有可笑无知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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