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欲诛王振
王振,是明朝蔚州(今河北蔚县)人,少年时略通经书。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做了教官,但是要走中举人、考进士这条荣身之路,只能说这辈子跟他是无缘的。他自己也挺有自知自明,为自己寻了另外一条出路——自阉入宫。刚进宫的时候,先是教宫人们读书。为此,宫里人都称他为“王先生”。他进宫没多久,人气就开始暴涨,并受到明宣宗朱瞻基的欣赏,任他为东宫局郎,服侍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明英宗朱祁镇。
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明宣宗朱瞻基病故。他的长子明英宗朱祁镇继承皇位,成为明朝的第六位皇帝。当时,朱祁镇还年幼,只有9岁,还没有能力亲自处理国家大事。只好让太皇太后张氏(朱祁镇的祖母)垂帘听政,替他把持国事。张太后在明朝诸后中颇为精明能干。当时的她虽然秉政,但却没有亲自处理国家大事,她告诉大臣们说:“我是一个寡妇,如果把持朝政,那就是坏了祖宗家法,绝不可以这样做。”于是,她把一切政务都放心地交给内阁大臣“三杨”去处理,这也算是明朝时的一个好传统。
朱祁镇即位后不久,第一个想要提拔的人便是王振。因为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王振就对他特别照顾,朱祁镇打心里感激他。于是,朱祁镇升任王振为司礼监太监。此后,王振便开始倚仗朱祁镇对他的宠信,利用司礼监管理内外章奏之便,压制百官作威作福,渐渐开了明朝宦官干权之端,成为明朝第一代专权太监。更有甚者,王振还越过原司礼太监金英等人,出任宦官中权力最大的司礼太监。
司礼监是明代宫廷里24个宦官衙门中最重要的一个职位。它总管宫中宦官所有事务、提督东厂等特务机构,代替皇帝掌管内外一切章奏和文件,并代传皇帝谕旨等。由于此职事关机要,历来都是由皇帝心腹宦官担任的。朱祁镇把这样一个重要的官职安排给王振,也为他日后擅权开辟了道路。其实在当时看来,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宦官也不例外。
心怀不轨的王振,看到张太后垂拱而治,“三杨”也一直忠心秉政。再加上他们曾经是前朝的元老级人物,在朝中威望很高。王振自知不能与他们明着为敌,只好采用“两面派”的办法,静下来把握时机,随机应变。自此,他就对张太后和“三杨”百般殷勤,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殊不知,王振虽然表面上一直在讨好“三杨”,对他们总是事事顺从,但其内心却按耐不住攫取权力的欲火。一有机会,他便想方设法抓权,干一些干预朝政的勾当。
张太后贤明有德,不想朱祁镇因为一个太监,断送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大明江山。于是,她派人在暗地里调查王振,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当她发现王振的确有夺权力、夺朝政的迹象,心中开始不安起来,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一万个不愿意看到前朝宦官专政的历史再重演。于是,她决心用计谋去提醒朱祁镇一定要严防宦官专政,并准备找合适的机会给王振一个“下马威”,以打消他妄图干预朝政的念头。
正统二年(1437年)的一天,张太后命令宫中所有女官穿好戎装,佩好刀剑,并要求她们守卫在便殿旁边。接下来,张太后便把朱祁镇和英国公张辅、大学士杨士奇、杨荣、杨溥以及尚书胡焕等人召集到便殿,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朱祁镇和五位大臣见到肃穆凛然的场面,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朱祁镇见势头不对,急忙按规定站立在东边,等待张太后训示。而五位大臣也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站立在西边,等待张太后发落。而张太后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盯着他们看了足足半个时辰。朱祁镇站得腿都有点发麻了,这时候张太后才发话了,指着五位大臣对朱祁镇说:“你看,这五位大臣都是先朝元老,受先皇之命辅佐你治理国家,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要与他们商议。如果他们不同意,你就千万不可以去做。”朱祁镇点头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张太后又派人召来了太监王振。王振刚一进殿,张太后就喝令其跪在地上,声色俱厉地说:“自明太祖以来就已经立下了规矩,所有宦官不得干预政事,但凡有人违犯,定斩不饶。如今,你每天侍奉在皇帝左右,却又如此不安分守己,不把大明法律放在眼里,按理应当赐你一死。”没等张太后把话说完,那些她事先安排好的几个女官便闻声而上,举起手中的刀剑,架在了王振的脖子上。毫无心理准备的王振,一时间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直打哆嗦。朱祁镇见到这样的状况,也大吃一惊,急忙跪下替王振求情。这时候,身旁的五位大臣也跪下请求太后,能够免王振一死。张太后看到眼前这一幕,怒气稍稍平息了些,改变脸色后说:“皇帝你年纪尚幼,怎么能知道此等宦官自古以来就祸国殃民。既然你们如此为他求情,我就看在你们的面子上,饶了王振这一次。但是从今以后,绝对不允许他干预国政,如再有违犯,决不再轻饶他。”王振听完张太后的话,连连点头答应,并不断磕头谢恩。之后,每隔一段时日,张太后就会派人到内阁去查问,王振最近操办了些什么事情,有没有未通过内阁而由王振私自决定的事情。这一次,王振的锐气被张太后杀去不少,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的确是收敛了不少。
正统七年(1442年),太皇太后张氏病逝,朝野上下哀声一片。唯有王振一个人却欣喜若狂,喜的是他再没有可畏惧之人了,此后他又开始肆意妄为了。而这时候的“三杨”呢?在正统五年时,杨荣就因为疾病缠身,没过多久就死去了;杨士奇也因为儿子杀人连累了他,他没有脸面再去干涉朝中大事,所以主动辞官了;如今只有杨溥一人在朝,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杨溥也一天天变老。即使有杨荣曾经引入内阁的大学士马愉、曹鼐等人的协助,但是他们几个人资历太浅,威望也不够,只靠杨溥一人支撑大政,实在有些累心。于是,王振擅权的一切条件都成熟了。此时的朱祁镇,依然十分信任王振,朝政也渐渐地被王振抓在了手中。他好像被王振灌了过多的迷药,凡是王振说的,他就都相信,而且认为王振说的就是最合理的。朝中其他大臣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因为他们懂得“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就这样,王振利用手中的权力,开始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对于那些曾经对他溜须拍马、谄媚逢迎之人,他就大力提拔;对于那些曾经反对自己专权和对自己不恭不敬之人,他便大打出手,残酷地镇压他们。自王振控制朝政以后,许多人敢怒不敢言,毕竟他的后台是朱祁镇,没有人敢往一块大石头上撞,硬撞的只有死路一条。一天天过去了,王振越来越不能把控自己,他不仅对内党同伐异大耍淫威,对外也是投机取巧,还肆意破坏边防。“不作死,就不会死”,可是王振却依旧在没完没了地作死,最终招致了瓦剌贵族的大举进犯。
土木堡之变
历史上的“土木之变”,又叫“土木堡之变”,发生在明朝正统十四年(1449年),是明英宗朱祁镇北征瓦剌的一次惨败事变。土木堡位于河北省张家口市怀来县境内的一个城堡,坐落在居庸关至大同长城一线的内侧,是长城防御系统中的一个重要“枢纽”。
正统十四年(1449年),蒙古族瓦剌部落首领也先遣使2500余人贡马,跟往常一样向明朝政府邀赏。瓦剌是蒙古中的一部,在明朝初期瓦剌臣服于明朝,所以他们每年都要向明朝献马朝贡。这一次,他们居然虚报为3000人,就是为了多领一些赏物。对于以往瓦剌无端地增加贡使,朱祁镇的亲信王振非但不加以限制,还按数给予赏赐,以至于瓦剌的胃口越来越大。这一次王振却一反常态,当场拒绝了瓦剌的无理要求,随即叫礼部的人按实际人数发给赏赐,又将瓦剌贡马削价五分之四。瓦剌贡使对此很不乐意,愤怒而归,回去后便添油加醋地向瓦剌首领也先汇报。
正统十四年(1449年)七月,北方的瓦剌军首领也先便以明朝减少赏赐为借口,亲率一支大军进攻明朝,来势极其凶猛。他们兵分四路,迅速向南发动进攻。当时,守卫西北的将士们几次与他们交战,都失败而归。于是,将士们急忙向京师请兵救援。京城中,依然是王振手握大权,明英宗朱祁镇只不过是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帝罢了,无论何事都只听从王振一人摆布。听到将士告急的声音,不懂军事的王振以为可以侥幸取胜、冒滥边功。于是,他极力怂恿明英宗朱祁镇御驾亲征。为了能够尽快让朱祁镇出兵,他告诉朱祁镇:“您完全可以效仿宋真宗御驾亲征,这样肯定可以在历史上留下美名。”
朱祁镇在平日里就对王振言听计从,同时他也幻想着可以像他的曾祖父朱棣那样多次进入漠北,建立赫赫军功。所以,这次他依旧听了王振的话,同时他自己也觉得只有亲征,才能让他大显身手。于是,他不顾群臣反对,做出了亲征的决定。短短的两天内,王振和朱祁镇就凑了20万大军,对外号称50万,胡乱配了些粮草和武器,就匆匆向大漠挺进。当时,与朱祁镇同行的除了王振,还有英国公张辅、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及内阁大学士曹鼐、张益等100多名文武官员。但是朱祁镇下令不让他们任何人参预军政事务,而是把一切军政大权都交给王振一人,王振在他心目中简直比亲信还亲信。
也先听说是朱祁镇御驾亲征,于是假装退兵,想引诱明军进入大同及其以北地区。正统十四年(1449年)八月,王振和朱祁镇率领军队顺利进入大同。这一路上,他们都看到瓦剌军队在不停地向北撤退。王振对朱祁镇说:“您看吧,瓦剌人看您御驾亲征,都怕您了。”朱祁镇听完王振的话更加有底气了,继续率领部队向北行进。这时候,身边的不少大臣都觉得事有蹊跷,这一路,他们没有遇见瓦剌的一兵一卒,而自己也没有损失一兵一卒,恐怕是瓦剌兵有诡计。想到这里,兵部尚书邝埜准备奏请回军,提醒王振不要中了瓦剌人的圈套。可是王振却不以为然,觉得他们无中生有。
到了第二天早晨,王振的同党、镇守大同的宦官郭敬就把前几天前线惨败的情况密告给了王振,并告诉王振说:“如果继续北进,肯定是要掉入瓦剌人设下的陷阱。”王振听了郭敬的话,才有点害怕起来,急忙传令撤退,第二天他们便撤出了大同。
一开始的时候,王振要从紫荆关(今河北易县西北)退兵,目的是想在父老乡亲面前耍耍威风。手握重权的王振便立即下令从紫荆关方向回京。可是还没跟瓦剌交战就这样仓惶退兵,让士兵们心中很是焦躁,军纪也开始混乱起来。还没走多远,王振忽然又想起,如果瓦剌人的大队人马也经过蔚州,他们肯定会损坏他家乡的田园庄稼。于是,他又临时改变主意,火速传令改道东行,向宣府(今河北宣化)方向行进。明军撤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瓦剌人耳朵里,他们开始奋起直追,形势十分紧迫。就在这时候,大同参将郭登和大学士曹鼐等人向王振提出建议:“从这里到紫荆关,只有40里,大人应该从紫荆关回京,而不应该取道宣府,这样才能逃出瓦剌大军的追赶。”执迷不悟的王振当然不愿意听别人的劝告,而是一意孤行,继续向宣府方向行进。
就这样,明军迂回奔走了好几天,才退回到宣府。这时的瓦剌大军也已经追袭而来。情急之下,朱祁镇派恭顺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率兵断后,以掩护朱祁镇撤退。结果他们都战死在了沙场。朱祁镇又派成国公朱勇等率骑三万前去阻击,朱勇等人冒险进军至鹞儿岭,没想到却陷入瓦剌重围。虽然他英勇奋战,但终究寡不敌众,一会儿功夫三万军队就全部覆没。而这时候的王振在做些什么呢?关键时刻他除了能带着朱祁镇逃跑,似乎没有其他能耐。
这一次他们退到了土木堡,这里离怀来城仅仅只有20里,随行的文武官员都主张进入怀来城宿营更加安全一些。可是,愚蠢的王振为了不让自己搜刮来的那些钱财丢失,执意要留在土木堡宿营。对于兵部尚书邝埜等人的一再奏请,王振都置之不理,并把他们轰出殿外。没有办法,邝埜只好只身一人闯到了朱祁镇的行殿,请求朱祁镇速速做决定。没想到王振一直守在朱祁镇的身边,看到邝埜半夜闯宫,破口大骂:“你这个愚蠢的人,不懂用兵之道,就不要胡说八道。现在已经是半夜,你深夜乱闯,这次你必死无疑。”说完便即刻命令武土强行把邝埜拖了出去。
第二天,朱祁镇想继续行进,但为时已晚,瓦剌军队已经包围了整个土木堡。土木堡地势比较高,旁边又没有泉水,唯一的一条河流就在往南行走15里处,也都被瓦剌军队占领了。就这样,明朝的20万大军在短短几日就变成了10万大军,足足亏损了一半人马。这一路上士兵们都在不断奔波,再加上被围两天,没吃没喝,一个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王振这才着急了,命令士兵就地挖井,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挖了二丈多深,也不见一个水滴。士兵们怨声载道、骂不绝口,军心进一步涣散了。明军在暗处,瓦剌军在明处,他们看到明军找不到水喝,饥渴难忍,想趁他们疲惫之际,用计谋把他们引出堡垒,一举歼灭。
过了几天,也先便派遣使者到明军假装要与王振谈和。天真的王振还信以为真,满口答应,通过朱祁镇让曹鼐起草了一封诏书,并派出两人去也先军营谈判具体的议和事宜。也先为了继续迷惑明军,就假装撤退,故意将土木堡南面那条小河流让出。殊不知,他们已经在暗地里做好了埋伏,只等明军争水大乱之机,出兵全歼他们。王振看到瓦剌军向后撤退,天真地以为瓦剌军真的要议和,就下令移营就水。饥渴难忍的士兵们得令后,一哄而起,纷纷奔向河边。正在明军争相乱跑之机,瓦剌伏兵四起,明军溃败。
朱祁镇眼见突围没有希望了,索性从马上跳下来,面向南方,盘膝而坐,等待就缚。不一会儿,瓦剌兵冲上来,有一个士兵上前掀开朱祁镇的衣甲,一看他的衣甲与众不同,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没敢直接斩杀,而是拖他去见瓦剌首领也先的弟弟赛刊王。赛刊王盘问朱祁镇:“你是谁呢?”朱祁镇反问道:“你又是谁?是也先,还是赛刊王?”赛刊王听朱祁镇的口气如此之大,立即报告也先,也先派遣留在瓦剌军中的明朝使者去辨认,才知道他就是朱祁镇。
就这样,朱祁镇一夜之间沦为瓦剌军队的阶下囚,20万军队被击溃,从征的100多名文臣武将,有66名都战死沙场,这就是历史上的“土木之变”。他的护卫将军樊忠实在恼火至极,抡起手中的铁锤,对准王振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王振当即死亡。王振这个祸国殃民的恶宦,终于落得个罪有应得的可耻下场。
誓与京城共存亡
土木之败,明英宗朱祁镇不幸被瓦剌俘去,这便使得明王朝面临空前严重的政治危机。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于谦能够不顾一切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使明王朝顺利渡过难关,稳定了局势的同时,也安定了民心。
于谦,字廷益,号节庵,是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今浙江省杭州市)人,明朝的一位名臣。在于谦七岁的时候,有一位僧人惊奇于他的相貌,说:“这是将来救世的宰相呀!”八岁时,有一天,于谦穿着红色衣服,在骑马玩耍。邻家老者觉得很有趣,就故意戏弄他说:“红孩儿,骑黑马游街。”于谦应声而答:“赤帝子,斩白蛇当道。”他的对答让老者大吃一惊,瞬间产生钦佩之情。他对的下联不仅工整,而且还显露出他非同寻常的气势。
永乐十九年(1421年),于谦登辛丑科进士。宣德初年(1426年),他又被授职监察御史。在与明宣宗朱瞻基上奏对答时,其言谈也是博雅流畅,让朱瞻基为之倾听。当时,一个名叫顾佐的都御史,向来对属僚十分严厉,却唯独尊让于谦,认为他的才华胜过自己。宣德二年(1427年)朱高煦谋反时,于谦便跟随朱瞻基亲征乐安,朱高煦出城投降,朱瞻基命于谦口头列举朱高煦的所有罪状。于谦严词正气严切,厉声威严激烈,朱高煦趴在地上发抖,称罪该万死。明宣宗朱瞻基对此十分满意,大军班师后,于谦得赏与各位大臣相同。
宣德五年(1430年),于谦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昭雪了被冤枉的几百个囚犯。他上疏奏报陕西各处官校骚扰百姓,诏令派御史逮捕他们。朱瞻基知道于谦可以担当重任,当时刚要增设各部右侍郎为直接派驻省的巡抚,于是亲手写了于谦的名字交给吏部,越级提升为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于谦到任后,轻装骑马走遍了所管辖的地区,访问父老,考察当时各项应该兴办或者革新的事,并立即上疏提出。一年上疏几次,稍有水旱灾害,马上上报。
正统十三年(1448年),于谦又被朝廷召回京,并任兵部左侍郎一职。当时京师最有战斗力的部队、精锐的骑兵都已在土木堡失陷,剩下疲惫的士卒不到十万,人心惶恐,朝廷上下都没有坚定的信心。于谦便请郕王朱祁钰调南北两京、河南的备操军,山东和南京沿海的备倭军,江北和北京所属各府的运粮军,马上开赴京师,依然策划部署,人心稍为安定,于谦立即被升为兵部尚书。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正统十四年(1449年)八月二十三日,郕王朱祁钰登临午门代理朝政,右都御使陈镒等人恸哭请求将王振灭门九族,王振的余党锦衣卫马顺不干了,他大声呵斥,想要驱逐群臣。正在这时候,给事中王竑气愤地抓住其头发,大声呵斥:“你们这些奸党,早就罪当诛杀,如今还敢如此嚣张?”群臣随之一哄而上,马顺竟然被活活打死。随后,众人又将王振的余党宦官毛贵、王长随从内宫中拉出,并乱拳打死,还把他们的尸体悬挂在东安门外示众。
监国郕王朱祁钰被这种场面吓住了,害怕得要起来走开,于谦推开众人走上前去扶住郕王不要起来,而且告诉郕王朱祁钰宣谕说:“马顺等有罪该死,不予追究。”大家才安定下来。于谦的袍袖因此全部撕裂。退出左腋门,吏部尚书王直握着于谦的手叹道:“国家正是倚仗您的时候。今天这样的情况,即使是一百个王直也处理不了啊!”当时,上下的人都依赖重视于谦,于谦也毅然把国家的安危视为自己的责任。随后,郕王朱祁钰又下令把王振的侄子王山捆绑到刑场,凌迟处死。王振家族无论大小一律斩首。不久,王振党徒宦官郭敬、彭德清从大同逃回京师,也被抄家下狱。
土木一战,损失了大部分精锐部队,残兵不及十万,一时间军心震恐。于谦根据敌我双方的军事态势和也先的气焰,估计他肯定还会有所行动。所以,他一方面继续选派得力将领,增补关隘,调整长城防守。另一方面又马不停蹄地招募民夫,储备军粮,打造更多的武器。
于谦在受事的第二天,奏请朱祁钰调取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及南京沿海备倭军,江北以及北京诸府运粮军,以及宁阳候陈懋所率领的浙军急赴京师守卫。同日,又下令将通州的漕粮全部移入京师。
紧接着,于谦又派遣御史白圭、编修杨鼎等人,募兵畿内,山东、山西、河南等地,并招募民夫,沿河漕运官军,集中京师备用。与此同时,他又命内外军工厂不分昼夜地加工,赶造攻战武器和战车,并令边将收集土木堡等地败军丢失的大量武器和溃散的士兵,以备作战之用。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待与瓦剌军决战于北京城下。
北京“守卫战”
当朱祁镇土木堡被俘的消息传到北京后,朝野上下惊惶失措,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京城内顿时人心惶惶。这时候,以徐有贞为首的一些大臣主张立即南迁,整个朝廷处于动荡不安之中。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时为兵部侍郎的于谦以“宋朝南迁”的故事反对迁都,还力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并向皇太后分析了迁都的种种利害,最后终于说服了皇太后。吏部尚书王直、内阁学士陈循等人也都赞同于谦,廷议于是决定固守北京。为了安定人心,皇太后立即下旨立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为君,是为明代宗,年号景泰(故明代宗又称景泰帝),成为明朝的第七位皇帝。
明代宗朱祁钰即位后,立即封于谦为兵部尚书,并授予重任。为何要拥立朱祁钰即位呢?原来于谦是这样想的:首先,也先的阴谋不能得逞,又便于统一部署,共同抗击瓦剌;再次,举荐人才,调兵遣将,妥善安排。于谦注意提拔一批有才能的将领。同时,从各地调来勤王兵,不分昼夜地赶造武器,装备军队。同时,在北京周围还布置兵力,严把九门,注意日夜操练军队,迅速地提高战斗力。这样,逐步形成了一个依城为营,以战为守,分调援军,内外夹击的作战部署,准备与瓦剌军决战于北京城下。
正统十四年(1449年)十月初一,瓦剌首领也先率一路兵马,经过大同、阳和等地,并占领紫荆关,长驱进入北京地区。十月十一日,瓦剌军逼近北京,也先将军队布置在西直门以西。于谦派兵迎击瓦剌军于彰义门,打败也先部队先锋,夺回被俘者一千多人。同时于谦又派人率兵夜袭,以疲惫敌军。十月十三日,瓦剌军趁风雨大作,进攻德胜门。于谦命大将石亨在城外民房内埋伏好军队,然后派遣小股骑兵佯败诱敌。也先果然中计,亲率大批部队穷追不舍。等也先军进入埋伏圈后,于谦一声令下,明军开始反击。只见神机营火器齐发,火箭弓弩多如飞蝗般地射向敌军,明军前后夹击,也先部队大败而逃。
瓦剌军受到致命的打击之后,也先发觉明军主力在德胜门,便集中力量转攻西直门。都督孙镗率军迎战,打败也先的先头部队。由于也先不断增兵围攻孙镗,孙镗力战不支,退至城下。此时,把守城头的给事中程信,严令不准开城。同时,命城上守军发神炮,火箭轰击瓦剌军,明军又从彰义门、德胜门抽兵增援,终于打退了瓦剌军的进攻。
第二天,瓦剌军又改为进攻彰义门。于谦命守军将城外的街巷堵塞,在重要的地带埋伏好神铳手、短枪手,又派兵在彰义门外迎战。明军前队用火器轰击敌军,后队由弓弩压阵跟入,击退了瓦剌军的进攻。而此时,明代宗朱祁钰所派监军太监,率数百骑兵冲击敌阵去抢功,使明军阵势陷入混乱。瓦剌军乘势反击,追到德胜门外。在万分危急关头,当地居民纷纷登上房顶,以砖石迎战瓦剌军。于谦派出的援军也及时赶到,打退了瓦剌军的反扑。
也先在进攻北京的过程中,到处遭到军民的抵抗和不断袭击。各地的百姓自动组织起来,抗击瓦剌军的掠夺。北方边陲重镇的守兵,也抱着与城共存亡的决心,誓死保卫国土。也先进攻北京各门屡次遭到失败,中路军在居庸关的进攻也受挫,并获悉明朝各援军即将到达。唯恐后路被切断,便于十五日夜率一部人马,挟持朱祁镇由良乡(今北京市房山)向紫荆关撤退。
于谦发现也先军队正在撤退,即命令石亨等集中火炮轰击也先军营,炸死瓦剌军一万余人。瓦剌军在撤退的路上,一路烧杀抢掠,掠夺了许多物资和人口。而明军分路追击;石亨大破瓦剌军于清风店(今河北易县西),范广在固安打败瓦剌军。也先一路狂逃,十月十七日,撤出紫荆关,不久退往关外。东路的脱脱不花军,闻得中路、西路已败,亦立即撤退,并于十月二十日单独遣使进贡,来北京议和。至此,明军取得了保卫北京的胜利。
也先率军退至塞外,数次南下,都因明军防范严密而未得逞。鉴于政治诱降落空,军事进攻又遭失败。在长期的战争中,损失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又失去了与明朝经商的机会。万般无奈之下,于景泰元年(1450年)八月,无条件地释放了明英宗朱祁镇。其后,在蒙古族内部的相王争斗中,也先的势力一落千丈,日渐衰竭。
北京保卫战是明朝历史上的一次壮举,它粉碎了也先图谋中原的企图,同时也是英雄于谦人生中的一大亮点。
英宗回朝,易储风波
对于朱祁钰来说,这辈子都和皇帝位置无缘的他,突如其来登上皇位,大权在握,不愿意放手也是正常的。北京保卫战之后,大明军队多次击败瓦剌,也先挟持英宗朱祁镇奇货可居的计划失败,于是便想放了明英宗,借此求和。他想放,可是明代宗朱祁钰却不愿意接。朝中大臣大多数主张将朱祁镇迎接回朝,朱祁钰便十分不悦地说:“当初是你们逼着我当这个皇帝的。”于谦见此时的情景有些为难,于是说:“您已经当了皇帝,即便他回来,帝位还是您的。”朱祁钰见最得力的大臣都这么说,便派人去与瓦剌接触,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派去瓦剌的使臣杨善随机应变,竟将太上皇迎回,生米煮成熟饭,朱祁钰也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即便如此,在迎接的礼仪上,朱祁钰也是减了又减,明英宗抵达北京后,由安定门入城。之后,改乘法驾,入东安门,朱祁钰自东安门出迎,行拜见之礼,明英宗答拜,互拉双手,泪涕沾襟,相互推辞逊让了许久。但是,随即朱祁钰便将朱祁镇软禁在南宫。一锁就是七年。在中国历史上,汉族的皇帝被俘后不附带任何屈辱的条件就被放回来,这还是第一次。
在朱祁镇回京的七年里,他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每天几乎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因为那时候的他不再是皇帝,而只是皇太后亲自封的名义上的太上皇。而朱祁钰自即位以来,却是大变样。曾经胆小怕事的他,渐渐变得冷血无情,他完全不顾手足之情,不仅将他的哥哥朱祁镇软禁在南宫,还杜绝朱祁镇和宫中任何人有接触。那时候的朱祁镇,虽然是太上皇,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权力和自由。
先从朱祁镇的居所说起,正常来讲,朱祁镇贵为皇亲国戚,即使再不受宠的皇兄、皇子都会有一处差不多的居住之地。可是贵为“太上皇”的朱祁镇,却偏偏被安排到了一间僻静又简陋的居室,那里面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外,几乎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居,就连笔墨都很少提供。就这样,朱祁镇过着和阶下囚一样的生活。
谈及朱祁镇的伙食,说不好听点儿,就连当时的太监宫女都比他的伙食好。这还不够,朱祁镇连日常的开销都不够,都要依靠朱祁镇的皇后钱氏做一些缝缝补补的小活儿,然后偷偷拿到宫外去卖掉,换些零花钱,以弥补开支用度的不足。有时候,钱氏还要靠娘家贴补一些。这样的生活已经够惨了,可当时还有个太监为了向朱祁钰邀功求赏,居然还添油加醋进言说:“太上皇居住的南宫树木太多,恐怕会有人越过高墙私下与他联系。”朱祁钰听后,立即命人将院中所有的大树砍掉。可以说,在那七年中,朱祁镇是在惊恐与饥饿中度过的。
早年时,朱祁镇就和宫中的太监们,特别是那些资格老的太监们有着很好的交情。这次朱祁钰指派看守朱祁镇的太监中,有一位老资格的太监名叫阮浪,恰巧和朱祁镇算作旧相识,朱祁镇常常和阮浪聊天,有一次聊的开心了,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金绣袋和一把镀金刀送给阮浪。阮浪是个比较随意的人,全然没有想到这其中蕴藏着极大的风险,他收了这两件东西,觉得没有什么用,便又送给了和他关系甚好的王瑶。
无巧不成书,王瑶和阮浪一样,是个小官,他想都没想就收下了这些东西。更巧的是王瑶有个朋友叫卢忠,他时常会拿出这些东西给卢忠看。锦衣卫身份的卢忠看到这两样东西,特务的本能便激发出来。于是他勾结自己的同事李善,去像朱祁钰告密,罪名是阴谋复辟。根据就是这两样东西,朱祁镇想要收买阮浪和王瑶帮他复辟。
疑心重重的朱祁钰认定朱祁镇是想谋复皇位,于是立即下旨逮捕了阮浪、王瑶,并大刑逼供他们。而阮浪和王瑶他们两个人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什么都不肯告诉,朱祁钰一气之下便将王瑶凌迟处死,阮浪也死于狱中。这件事以后,朱祁钰受了很大的刺激,便更加留意和防范朱祁镇的一举一动了。
随着帝位渐渐巩固,朱祁钰并不满足,他不仅自己要做皇帝,而且希望自己儿子朱见济能够取代明英宗的太子朱见深成为皇位的合法继承人,于是他一手导演了贿赂朝臣的闹剧。
景泰三年(1452年),朱祁镇的儿子朱见深仍然是太子,这是朱祁钰即位以来的一块心病。他一直想他找机会废掉太子朱见深,立自己的独子朱见济为太子,可是他又怕大臣们不同意,毕竟朱见深是皇太后亲自封的太子。犹豫不决之际,朱祁钰想先试探一下颇有资历的太监金英,说:“七月初二日,是东宫太子的生日。”金英立刻回答:“东宫生日是十一月初二日。”前者是朱见济的生日,后者是太子朱见深的生日。初步试探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因此朱祁钰很是隐忍了一段时间。
后来他又试探太监王诚、舒良等人的意见,这二位可是一肚子馊主意,居然提议朱祁钰收买大臣。朱祁钰居然真的采纳了他们二人的意见,开始不断地给内阁学士和七卿中的一些人加官晋爵,还时常加以赏赐。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朝中大臣们几乎都已经得到了王诚等人的关照,收了这么多好处,自然要办实事儿,他们立刻表态支持易储。可是他的汪皇后坚决不同意这个做法,悍然争辩,却因此触怒了朱祁钰,废了皇后,打入冷宫。
就在这时候,广西的土司官守备黄竑因为谋杀自己的侄子,连累全家被逮捕。手足无措的黄竑经过高人指点,竟然在万里之外的广西上表要求易储,朱祁钰看后更是大悦:“万里之外,乃有此忠臣。”于是,立即免去了黄竑一家人的死罪,还加官都督同知。这下,朱祁钰心中更有底气了,第二天便把黄竑的表章交付内阁,要求其他大臣签名表态。大臣们知事已至此,纷纷表示赞同,称:“父有天下,必传于子,此三代所以享国长久也。”朱祁钰十分高兴,给大臣们加官加俸,并于同年五月初二正式册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废明朱祁镇的长子朱见深为沂王。
也许真的是天命不可违,朱见济在被立为太子后不久,便暴病身亡了。朱见济一死,太子之位又空缺了,应该由谁来继承呢?立储一事再一次被提上了日程。有大臣提议:“可以力主恢复朱见深太子的名分。”朱祁钰听后大怒,在暗地里对那些提出复储的官员进行打击和报复。自此,大臣们害怕遭受报复,所以立储之事就被这样耽搁下来了。朝臣上下认为朱祁钰私心过重,有失民心。贵州道监察御史钟同曾言:“太子薨逝,足知天命有在。”同时兼陈一切弊政。朱祁钰闻讯大怒,钟同被下狱杖死。
“夺门”复辟
朱祁钰正当壮年,子嗣的问题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凸显出来。但是到了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初,他突然得了重病,皇储的问题再次摆上桌面。众臣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定不下来。石亨亲眼看见朱祁钰的病态,内心却打起了主意。如果复朱祁镇登基,自己将来就是有功之臣,于是立即派人找到了前府右都督张軏和宦官曹吉祥,告诉二人朱祁钰已经不行了,商议要为自己谋后路。
这个时候,京师正有一种流言,说大学士王文正力劝朱祁钰立襄王朱瞻墡的长子为皇储,如果是这样,王文将是定鼎之臣,立有首功。即便是重新立沂王朱见深为太子,谋议是文臣之事,功劳也轮不到石亨、张軏等武将身上。石亨说:“朱祁钰病已沉重,如有不测,又无太子,不若乘势请太上皇复位,倒是不世之功。”于是,这三个野心勃勃的投机分子,决定将赌注押在太上皇朱祁镇身上,拥立朱祁镇复位,这样,三人就是大功臣,能够飞黄腾达。
他们三人当场就做了分工,宦官曹吉祥进宫去见孙太后,密告她复辟一事,借机取得了孙太后的支持。石亨和张軏则一起去找太常寺正卿许彬商议。许彬听说二人的来意后,当即以手加额,说:“这是不世之功!不过,我老了,不中用了。徐有贞多计谋,你们可以去找他商议。”
石亨和张軏又连夜去找徐有贞。徐有贞听后大为兴奋,当即夜观天象,见紫微有变,忙道:“帝星已见移位,咱们要干这件事,须得赶快下手。”几个人经过详细谋划,决定在正月十六晚上动手。
正月十六白天,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于谦会同群臣商议,决定一起上奏请复立沂王朱见深为太子。众人推举商辂主草奏疏,疏成后已经是日暮西山,来不及奏上朝廷。于是群臣决定在次日清晨朱祁钰临朝时,再将奏疏递上去。但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政变就在这天晚上爆发了。随之而来的便是许多人的杀身之祸。倘若这复立沂王朱见深的奏疏早一天递上,或许于谦等人不会遭到杀身之祸。短短几个时辰,不但改变了明朝的历史,也改变了许多人的一生。
正月十六晚,徐有贞换上朝服,怀着紧张而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家,临行前对妻女交待说:“我要去办一件大事,办成了是国家之福,办不成我徐家就是灭顶之灾。你们自己要有心理准备。”徐有贞出门后又顺路邀请了杨善和王骥作为同党,杨善和王骥二人都表示要以死报答太上皇。王骥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不但自己亲自披甲上马,还将儿子和孙子都带在了身边。三方人马会齐石亨叔侄、曹吉祥叔侄后,又等到了张軏率领的大队京营兵,一齐向皇城进发。张軏调兵进城是借口瓦剌骚扰边境,要保护京城安全。而石亨掌管皇城钥匙,所以能够通行无阻。
四鼓时分,大队人马从长安门直接进入皇城。进入紫禁城后,徐有贞重新将大门锁上,防止外面有援兵进来,并将钥匙投入水窦中。皇城内的守军见这伙人十分奇怪,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过问。
这时候,天气忽变,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害怕有逆天意,会遭到天谴,都非常惶恐。明朝内阁首辅徐有贞精通天象站出来大喊:“我们是去为朝廷做事的,是辅助太上皇复辟的,大家不必要惊慌。”众人听后鼓足勇气继续前进,并很顺利地进入了皇城,直奔南宫。然而,南宫宫门坚固异常,怎么也打不开。石亨派人用巨木悬于绳上,数十人一齐举木撞门。门没有撞开,门右边的墙反倒先被震坍了一大洞。众人便从墙的破洞中一拥而入。
朱祁镇这时候还没睡觉,正秉烛读书,突然看见一大堆人闯了进来,还以为是弟弟派人来杀自己,不禁惊慌失措。谁料众人一齐俯伏称万岁。朱祁镇这才问:“莫非你们请我复位么?这事须要审慎。”这时乌云突然散尽,月明星稀。众人的士气空前高涨,簇拥着朱祁镇直奔大内。路上,朱祁镇挨个儿问清诸人姓名,表示不忘功臣之意。
一行人来到东华门,守门的士兵上前阻拦。朱祁镇站了出来,表明自己太上皇的身份。守门的士兵顿时傻了眼,不敢阻拦。于是,众人兵不血刃地进入了皇宫,朝皇帝举行朝会的奉天门而去,并迅速将明英宗朱祁镇扶上了奉天殿宝座。殿上的武士们挥金瓜要打徐有贞等人,被朱祁镇喝止。徐有贞等人一起叩拜,高呼“万岁”。石亨敲响钟鼓,召集群臣到来。
这时天色已经微亮,众臣因为朱祁钰事先说明今天要临朝,都已经早早等在午门外,准备朝见。听到钟鼓齐鸣后,众人按顺序走入奉天门。但眼前的一切使他们目瞪口呆,宝座上的皇帝已经不是明代宗朱祁钰了,而是八年前的皇帝明英宗朱祁镇。群臣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在众人犹豫之际,徐有贞站出来大喊:“太上皇复辟了!”朱祁镇对百官宣布道:“景泰皇帝(指朱祁钰)病重,群臣迎朕复位,你们各人仍担任原来的官职。”众朝臣见此,只好跪倒参拜。朱祁镇就这样又重新取得了皇位。就这样,朱祁镇由皇帝变为阶下囚,由阶下囚变为太上皇,由太上皇再次变为皇帝,称得上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皇帝。
朱祁镇重新坐上皇位时,朱祁钰正在乾清宫西暖阁梳洗,准备临朝,突然听到前面撞钟擂鼓,立即问左右:“莫非是于谦不成?”意思是问是不是于谦谋反篡位了。左右惊愕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片刻后,宦官兴安回奏说是太上皇复位,朱祁钰连说:“好,好,好。哥哥当皇帝了,挺好的。”然后喘了几口气,重新回到床上,面朝墙壁睡下。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十七日,朱祁镇正式复位,史称“夺门之变”或“南宫复辟”。这时候的朱祁镇,为了区别自己不是第一次当皇帝,于是他将年号改为“天顺”,这也使得他成为了明代历史上唯一拥有两个年号的皇帝。
当天,朱祁镇传旨逮捕兵部尚书于谦、吏部尚书王文。天顺元年(1457年)一月二十二日以谋逆罪杀于谦、王文,弃市,籍其家。并迫害于谦所荐之文武官员。论复辟功,对石亨、张軏、徐有贞等人分别晋官加爵。二月初一,废朱祁钰仍为郕王,迁于西内。二月十九日,朱祁钰去世,时年30岁。以亲王礼葬于西山,谥曰戾,其妃嫔也都被赐死殉葬。他并没有葬在他生前选好的皇陵,而是被葬在了西山,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没有葬在皇陵的皇帝。
曹石之变
曹吉祥,是永平滦州人。早年的时候,他就入宫为宦官,投身于权倾朝野的王振门下。景泰八年(1450年),宦官曹吉祥与大臣石亨、徐有贞等人勾结,帮助明英宗复辟。明英宗复辟成功后,便立即封赏有功之臣,所有参与夺门之变的人员都进职封爵。曹吉祥、石亨、徐有贞这几个立功者,立即成为宫廷政变中最大的赢家,成为朱祁镇眼中的红人儿。其中,曹吉祥被任命为掌管司礼监,钦晋封昭武伯,总督三大营,掌握着京城的军政大权。他的嗣子曹钦,从子曹铉、曹铎、曹等都被任命为都督,门下客冒功得以当官的多至数百上千人。曹吉祥这时的权势之大,与忠国公石亨不相上下。因此,当时的人们把他们并称为“曹石”。
曹吉祥等人左右着朱祁镇,他们得势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镇压朝中正直大臣,给自己树立威信。因为曹吉祥不通文墨,担心司礼监其他宦官会与他争权,所以他极力主张,凡有大事都要经过内阁,希望借此可以笼络内阁成员支持他一个人。可是在引荐文武官员时,曹吉祥依然表现得很贪婪,以贿赂的多少来决定官位的高低,而不管这个人是否有能力胜任。对于这点,朱祁镇还是有点警觉。但因为曹吉祥曾经帮助他复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也不好直接斥责他,只会在暗地里密令大臣对曹吉祥稍加压抑。如此一来,曹吉祥便对内阁产生不满,内阁与曹吉祥的矛盾一天天被激化。
曹吉祥居功自傲、气焰很盛,并多次和石亨勾结,公然抢夺民田,被监察官一再弹劾。他们二人知道后大怒,一有机会就向朱祁镇说监察官的坏话,说他们监守自盗。朱祁镇执拗不过他们二人,只好命令吏部尚书王翱查核,并做出规定:“凡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的监察官员,才可以继续留任,不到三十五岁的一律要调用。”这样一来,给事中何等十三人就被调为州判官,御史吴祯等二十三人被调为知县,检察官一下子少了近一半。刚好这时又碰上了风雷雨雹的自然灾害,朱祁镇这才醒悟到此举不对,于是又把这些人一一召回,并官复原职。
一山不能容二虎,过了没多久,曹、石二人因利害发生了冲突,不断闹矛盾,这让御史杨瑄、张鹏等人有机可乘,联合起来弹劾他们,希望可以除掉他们。谁曾想,曹石二人居然很快冰释前嫌,重新勾结起来。分析半天之后,他们怀疑是阁臣徐有贞、李贤在后面主使,于是又一起到朱祁镇面前诬陷他们,说张鹏是朱祁镇复位时被处死的宦官张永的从子,杨瑄和张鹏曾经又是同伙,绝对不可以轻信他们。朱祁镇听后为之一振,不假思索,立即命人把杨瑄、张鹏以及参与弹劾的御史全部关进了诏狱,并逮捕了徐有贞和李贤二人。
曹、石二人见朱祁镇对自己言听计从,于是更加肆意妄为,嚣张至极。朝野官民都看在眼里,但也只能侧目而视,敢怒而不敢言。有一位官员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写了一封匿名书,想要告发曹吉祥。可是阴险狡诈的曹吉祥竟然奏请朱祁镇出榜悬赏,说要捉拿这个诬陷他的人。曹、石如此放肆的行动,后来连朱祁镇都有所发觉,他瞒着曹吉祥,去牢狱探望向首辅李贤,并详细询问他对“夺门”一事有何看法?李贤一脸正经地说:“我们可以说迎接皇上大驾,但不可以说‘夺门’。因为皇位本来就是皇帝固有的,“夺”反而说明不是本来应有的了。而且当时万一失败了,将把您置于何地?何况当时郕王已经病重,他病死了,群臣自然会请您复位,何必要生出这么多事?他们又有什么权利要求升迁赏赐呢?”朱祁镇听完李贤这番话,才恍然大悟,开始疏远曹吉祥,并下令今后奏章不准再用“夺门”二字,同时裁革冒“夺门”功而得以封官的达到四千多人。
天顺三年(1459年),石亨的从子石彪想出镇大同,朱祁镇觉得其中一定有诈,便下令收押石彪等人进行严刑拷问。很快,石彪的不法行径就都暴露了。朱祁镇大发雷霆,立即逮捕石彪下狱。再来说曹吉祥,他平日里与石亨狼狈为奸,时间久了,朱祁镇肯定觉得曹吉祥奸佞,对他的怀疑更加加重了。此时的曹吉祥,担心自己也会遭到同样的命运,便开始用大量的金钱笼络那些达官贵人。
有一天,曹吉祥和他的死党们在一起喝酒,曹吉祥问他们:“自古以来,历史上有没有宦官子弟当皇帝的?”有个姓冯的千户说:“当然有了,你们本家魏武皇帝曹操就是中官曹腾的后人。”曹吉祥听了非常高兴,于是加紧了阴谋叛乱的活动。为此,曹吉祥做了不少准备,还豢养了一大批曾经投降留下来的蒙古军士,并渐渐地成为他的心腹,他还想依靠这些军士为他干出一番大事业呢。
天顺五年(1461年),曹吉祥决定孤注一掷,开始起兵叛乱,在宫中以禁军内应。计谋已定,当天晚上,为了振军心,曹吉祥摆下丰盛的酒席,让手下人痛饮一场。这时候,有一个叫马亮的越想越怕,为了保命,他偷偷溜出去,来到朝房告发曹吉祥。朱祁镇接到报告后,立即下令逮捕曹吉祥,并禁闭皇城各门及京城九门。后半夜的时候,曹吉祥发现消息已经走漏,立刻率领手下猛将冲进朝房砍杀了值班官员,并纵火焚烧东西长安门,众多叛兵在长安街上斥逐厮杀。入朝百官知道是曹吉祥叛军后,四处躲藏。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来了西政军2000多人,来围攻曹吉祥叛军,瞬间打成了一片。
直到黎明时,叛军见胜利无望,便纷纷逃散。曹吉祥的死党想从城门突围而逃,结果城门紧闭,他们无法逃出,只能逃回家中躲避。三天后,曾经气焰熏天的曹吉祥被凌迟处死,其党羽或被坐死,或被流放,他的财产也在朱见深即位的时候没收为皇庄,这就是“曹石之变”,以失败而告终。
石亨“自食其果”
石亨,是明朝的一位将领。他长相十分奇特,国字脸再加庞大的身躯,胡须也很长,还擅长骑马、射箭,尤其擅用大刀。从外表看来,他就是一副大老粗的样子,似乎无智无谋。他出生在陕西渭南,早年的时候接替了父亲的官职,任宽河卫指挥佥事。后来,官至太子太师,被封为忠国公。他的一生经历了明英宗朱祁镇、明代宗朱祁钰两位皇帝。
正统元年(1436年),瓦剌军占据了有利地形,在黄牛坡与明军作战。这一次石亨也参加了征战,这也是他第一次征战,没想到他居然在黄牛坡击败了自以为是的瓦剌军,还夺回了许多马匹。首次征战就打了这样的战绩,他被迁任都指挥佥事。两年后,瓦剌军再次来犯,石亨打探到300多名瓦剌军骑兵在黄河边饮马,于是他趁机率领兵将追击到官山下,打了瓦剌军一个措手不及,斩了不少瓦剌骑兵。因此,他又擢升为都指挥同知,又充任左参将,辅佐武进伯朱冕守大同。
正统六年(1441年),有一天,石亨借着跟朱祁镇独处的机会,向朱祁镇谏言:“边关军饷一直不能凑足,士兵们老叫喊着吃不饱,这样如何能够安心作战。如果朝廷可以发放耕牛种子,让军队开垦边塞土地,这样算来,军队每年可以增加军粮18000石。”朱祁镇见他对朝廷也算忠心耿耿,于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到了第二年,石亨又奏请朱祁镇说:“如果驻军在大同西路边境修筑堡垒,就可以用它来囤积粮草。”这一次他的建议仍然得到了朱祁镇的采纳。此后,石亨对朝廷做的贡献越来越多,他又分别在红城、延安、金山等地,多次击败瓦剌军,以功先后升迁都指挥使、都督佥事。为了给朝廷广泛搜罗人才,他又奏请朱祁镇可以仿效汉、唐制度,除保举制度以外。同时,他还建议设立军谋宏远、智识绝伦等科目,对拟用贤士先自己述职,试用期通过后才可以正式任职,这些要求朱祁镇都一一答应了。
正统十四年(1449年),石亨又与都督佥事马麟巡守塞外至箭豁山,血气方刚的他再一次打了胜仗,兀良哈军队落荒而逃,他又进升为都督同知。短短几年,他居然能连升数职,他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当时,智勇双全的边关守除杨洪外,就数石亨最风光了。他虽然为偏将,但朝廷一直视他为大帅。第二年秋天,瓦剌军首领也先又起兵进攻大同,石亨和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等人在阳和口和也先军队大战。这一次也先军队好像是做足了准备来的,气势很是勇猛。就在两军交战不分胜负时,也先略施小计,把宋瑛、朱冕二人围困起来斩杀了。此时的石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人惊慌失措地逃出了重围。这是石亨第一次打败仗,他难免会有不甘心。为了立功赎罪,他又降官募兵,希望可以再次得到朝廷的重用。
景泰元年(1450年),明代宗朱祁钰即位,石亨又奉诏佩镇朔大将军印,并率领三万人马巡哨大同,再一次击败了瓦剌军,朝廷又赐他世袭诰券。后来,朝廷更换太子,石亨又被加封为太师。于谦建立团营时,又任命石亨为提督,充总兵。
“夺门复辟”石亨立了大功,被朱祁镇当即封为忠国公,特加恩宠,言无不从。从那以后,石亨倚仗朱祁镇的宠信,屡次擅权行事,权欲肆意膨胀。有一天,他的弟弟还有侄家人都来投靠他,希望石亨能够帮他们谋得一官半职。石亨为了证明他在宫中的地位,就答应帮他们进官。接二连三,他那些所谓的“亲戚”都去找他帮忙,他居然真的帮他们谋得了官位。短短的时日,他冒功进官者达到50余人,还有其部下的亲戚、朋友等攀亲骗官者多达4000余人。
一时间,石亨势焰熏天,利令智昏,一些企图升官的人都纷纷拜在他的门下。不仅如此,他还挟持坚持抗击外侮的于谦、范广等重要辅臣,那些曾给他提过意见的给事中成章、御史甘泽等人也都纷纷被贬黜官职。他还大兴冤狱,诬陷耿九畴、岳正入狱,将杨瑄、张鹏赶至边关,将朝廷文职巡抚全部撤换成武将充任。那时候的他,一心想干预朝政,每天都入宫进见朱祁镇。即使朱祁镇不召见,他也设法借故入宫。每次遇事都要求朱祁镇采纳他的意见,十分骄恣专横,恨不得将一切大权独揽。
这些事情朱祁镇都看在眼里,终于有一天他受不了石亨的所作所为,便召来首辅李贤来商量此事。李贤说:“您是一国之君,朝中所有大事都应该是您一人说了才作数。”朱祁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过了几天,朱祁镇再次召见李贤说:“阁臣如果有事要奏,必须见,可石亨是一名武将,何以频频入见呢?”于是敕告左顺门:“没有经过宣召,武官不得放进。”从那以后,石亨进宫的次数也就减少了。
天顺三年(1459年),石亨的噩运终于来了,他的侄子们借石亨的“风光”大胆凌辱亲王,还口口声声说要谋反,被朱祁镇定为谋逆罪,石亨也因此被受连累,先是停止他上朝参见,削官为民,后来朝廷调查到石亨还有朋党,干脆把他罢黜了。
第二年,锦衣卫指挥使逯杲上奏,说石亨至今还心怀叵测,不仅与其侄孙石后招权纳贿、肆行无忌,还与术士邹叔彝等制造妖言、蓄养无赖,伺机察看朝廷的任何动静,以图谋不轨。朝廷诸多大臣也恨石亨恨得牙痒痒,纷纷弹劾石亨犯下的种种罪行。朱祁镇下诏抓捕石亨入狱,并没收他的所有家产。后来,石亨整日郁郁寡欢,最后病死在狱中。
连中三元
据推算,科举制度在我国延续了一千三百多年,其中还产生了600多名状元。而在这些状元中,至少有十六人曾获得了“连中三元”的这份殊荣,商辂就是其中之一。所谓“连中三元”,就是一个人在科举考试中,同时取得了解元、会元、状元三个头衔。说简单一点,就是这个人在全省、全国和皇帝的心目中都是第一名,这可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也是我国古代读书人的最高荣誉。
商辂,是淳安(今属浙江)人。他的母亲生了五个儿子,商辂是老小。古往今来,一向最小的孩子都会尤为受到父母的宠爱,商辂当然也不例外。商辂从刚刚记事起,就聪明好学、不耻下问,他的父母逢人就夸,十分自豪。在商辂六岁的时候,经过母亲的悉心指导,他便开始每天诵读《论语》等儒家经典,学了没多久,他就已经倒背如流。
商辂的父亲商霖,曾是严州府的一名县吏。在商辂出生那年,有一天,知府看见吏员们住的宅子里忽然有一道亮光闪过,对此现象很是奇怪,不知是凶是吉。第二天,知府就询问他们最近谁家有大事发生。这时候,商霖站出来,说他最近生了一个儿子。知府又惊又喜,嘱咐他说:“你要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他肯定会给你们家带来大富大贵。”商霖只是笑了笑,没多说话。还有一次,商辂正坐在父亲的肩头玩耍,此举正好让一位官员看见了,便随口吟道:“顽童无知骑父作马。”商辂马上作答:“慈父有德望子成龙。”其实这位官员的本意是想嘲笑商辂,没想到被商辂的回答给震惊了,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到商辂十三岁时,他已经能够写出一篇完整又得体的文章,并且才思敏捷、很有见地。有一天,他的私塾老师想要考考他,于是给他出了这样一道题目:“岭上古松,仰着龙头望月。”商辂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竹园,立刻吟道:“园中新竹,钻出凤尾朝天。”私塾老师顿时被他的才华折服了,连连称赞他:“勤奋读书,必成大器。”
商辂生在一个不太富裕的家庭,没有火烛,这让酷爱学习的他很是烦恼。他的父母也规劝他,白天勤奋学习,晚上可以早点休息。可是他做不到,有时候白天剩余的一些功课没做完,他睡觉都不踏实。于是他就想尽办法来取亮光。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发现松明点燃了可以照亮。这下好了,他有了照亮的工具,常常看书到深夜。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十六岁时,他就进入县学学习,这是当时官办的法定学堂,开始了科举考试的第一站。此后,商辂的学习在那几年称得上是如鱼得水、进步飞快。因为自幼他就读过诗书,基础也很扎实,所以他贯通经史、文笔出众,考试也常常得第一名。18岁的时候,他又成为增生,这在当时属于一种官费读书的学员,一般学员是进不去的。也就是说,对于家庭贫困的商辂再也不用担心生计问题,可以一心一意读书了。
宣德十年(1435年),22岁的商辂又参加了浙江省的乡试考试,并考取了第一名,中解元,这就表明商辂再也不是普通人了,他已经拥有了举人的功名,完全有资格进京赴考,参加全国的会试考试了。跟他同龄的学员们,都十分敬佩并羡慕他,年纪轻轻就取得了无数读书人梦想的“解元”称号。此时的商辂,学业可谓是春风得意,而他也没因此骄傲,而是满怀信心地准备向下一个目标前进。
第二年,也就是正统元年(1436年),商辂带着浙江省第一名的“光环”,踌躇满志地去北京应试。可是,这一次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这个曾经全省第一名的他,居然名落孙山。也许是他的年轻气盛,让他过于自满,导致了此次考试的失利。突如其来的落榜消息,使他受了很大的打击,伤心欲绝的他居然有了放弃科举考试的想法。幸好,当时有一个考官很看好商辂,一直劝他不要气馁,要继续努力,商辂这才恢复信心,决心准备下一次的考试。经过六年的寒窗苦读,29岁的商辂再次参加了会试考试,可他还是再次落榜。而这次商辂没有颓废,也没有自暴自弃,他决定留在京城,进入太学学习,他相信凭自己聪颖的天资再加上勤奋的汗水,必然会得到上天的垂青。
正统十年(1445年),是决定商辂命运的关键一年。商辂以浙江解元的身份进京再次参加会试和廷试,这一次他取得第一名,成为了会元,这就意味着他是这一年全国进士考试的第一名。在殿试考试中,商辂再一次夺魁,完成了他的愿望。明英宗朱祁镇也更加看重他,钦点他为状元,创造了“连中三元”的历史性记录。
正统十四年(1449年),经历了悲惨的“土木堡之变”后,商辂与刘俨等人进学东阁。朱祁镇被俘之际,于谦等大臣力主郕王监国,才使大明朝躲过了一场灾祸。这时候,商辂受陈循、高谷等人的举荐与彭时同入内阁,参预机务。上任之后,他便极力反对“南迁”,主张要誓死抵抗瓦剌人。
景泰元年(1450年),朱祁镇返回京城当太上皇,因商辂在居庸关迎接朱祁镇有功,被升为翰林学士,迁兵部左侍郎,兼左春坊大学士。景泰八年(1457年),当了八年太上皇的朱祁镇在石亨、徐有贞等人的策划下,趁朱祁钰病重之际,发动了“夺门之变”,改年号为天顺。
待朱祁镇复辟后,一切都变了。第一天便杀了于谦,第二日又将首辅陈循、内阁商辂等人都打了二十大板,并以谋逆重罪,削职为民达十年。后来,等朱见深即位后,商辂才被召回,入职文渊阁。次年,商辂进兵部尚书、户部尚书,修《宋元通鉴纲目》成,改兼文渊阁大学士。后来他又被任为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
商辂在内阁为官足有十八年,致仕后,刘文安见其子孙多贤,忍不住发感慨:“我与公相处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见公笔下妄杀一人,所以您的子孙都那么贤良。”商辂回答道:“实在不敢让朝廷妄杀一人。”
商辂居家十年后,辞世,享年73岁。商辂的一生曾辅助过明英宗朱祁镇、明代宗朱祁钰、明宪宗朱见深三位皇帝治理社稷,政绩非常卓著。正是商辂自身的才华,再加上数十年寒窗的功夫,还有江南诗书之乡的不断熏染,才造就了科举史上这百年一遇的奇迹,商辂“连中三元”的事迹更为人们所传颂。
“至忠”之臣袁彬
在一次惊天动地的大事变——“土木堡之变”中,他拼命护驾北征,成为一名捍卫国家的英雄人物;明朝中唯一一个做了两朝正牌正使的锦衣卫官员;被纪晓岚以名传千载的“至忠”之名记录在《四库全书》中。这个了不起的人物到底是谁呢?他就是来自江西新昌县义钧乡(今江西宜丰县澄塘镇秀溪村)的袁彬。
袁彬,出生在一个近侍家庭。自幼聪颖的他,不仅能诗善文,而且富有才华,但是却一直没能谋得合适的职位。正统四年(1439年),也就是袁彬39岁的时候,他才代替了父亲袁忠的职位成为一名校卫。校卫虽然也属于锦衣卫的一种,但只是级别比较低的一般卫士。因为父亲袁忠也没有太大功绩,所以他的地位也很卑微。后来,他终于时来运转,在“土木堡之变”中护驾有功,从此在历史上留下了好的名声。
正统十四年(1449年),在王振的蛊惑下,明英宗朱祁镇御驾亲征,浩浩荡荡向大漠挺进。未曾想在土木堡被也先的瓦剌军队击溃,导致全军覆没,朱祁镇也被俘虏,成为阶下囚,被关在也先的牢笼里。果然,大难临头各自飞,朱祁镇身边除了一个叫袁彬的校卫陪护,其他侍从为了能够活命都抛下朱祁镇不顾。朱祁镇心想:“难道是袁彬不怕死?”可是转念一想,“我身为九五之尊都怕死,他怎么会不怕死呢?”顿时间,心里有些感激袁彬,他告诉自己,等有机会逃出牢房,一定要重重赏赐袁彬。
在牢房的那段日子,袁彬每天都跟随在朱祁镇身边寸步不离,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即便如此,朱祁镇还是生病了。牢房可不比皇帝的寝宫,每到夜晚,北风刺骨,朱祁镇冻得难以入睡。袁彬看到朱祁镇蜷缩着身子,便解开自己的衣服,将朱祁镇冻僵的脚裹住,只为了给朱祁镇取暖。牢房的日子固然很苦,有时候朱祁镇都有点绝望了,这时候,袁彬便会反复开导他,坚信他肯定可以回国,让他不要放弃。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朱祁镇对袁彬的依赖也到了片刻难离的地步。人是铁,饭是钢,一直都是袁彬在照顾朱祁镇,终于袁彬也熬不住了。有一天,袁彬感冒发高烧,差点不省人事。当时的朱祁镇急得不知所措,趴在他的背上大哭。不料经朱祁镇这么一折腾,袁彬出了一身大汗,感冒竟然不治而愈了。
在朱祁镇被掳的那段日子,朱祁镇和袁彬可以用“相依为命”来形容。袁彬不但在生活上对朱祁镇百般照护,在政治上也千方百计免遭外族人的欺辱。在北行的路上,阴险狡猾的也先不断地试探朱祁镇,发现他不仅没有因为沦为俘虏而自暴自弃,反而依然有坚强的毅力,这让也先很是惊讶。是什么力量让朱祁镇有如此顽强的精神呢?不言而喻,当然是袁彬的功劳了。当时,跟朱祁镇、袁彬一起当俘虏的还有个叫喜宁的太监。可是他贪生怕死,经不起也先的严刑拷打,很快就投降了瓦剌人。谁甘心当叛徒呢?喜宁一边为瓦剌人提供情报,帮助也先攻打明朝,一边又想拉朱祁镇一起下手。于是,他就给也先出了一个主意,可以让朱祁镇改变气节。
有一天,也先派人到朱祁镇那里去提亲,说他有个亲妹妹,一眼就看上了朱祁镇,想要嫁给朱祁镇。还说如果朱祁镇娶了他妹妹,他们瓦剌就会和明朝和好如初。此时的朱祁镇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去找袁彬商量对策。袁彬一听,就知道也先是在玩“美人计”。于是,他规劝朱祁镇说:“您是中原大国的君王,您如果成为了外族人的女婿,不但气节丧失,尊严丢尽,今后还将处处受别人的牵制。而且您是在当俘虏的时候娶亲,这会更加让人觉得您身为流亡之君,居然不思返国,反而在敌营贪图享乐,这对于大明帝国,对于您今后的声誉也都是没有好处的。所以,希望您能够顾全大局,千万不要答应这门亲事。”
朱祁镇听完袁彬的分析,觉得说得很有道理。第二天他就拒绝了也先。也先看到朱祁镇居然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更加不甘心。后来,也先又选了六名绝色女子去服侍朱祁镇。袁彬又告诉朱祁镇,让他这样回复也先:“待朕归国娶令妹时,再将那六位绝色女子纳为媵从,也算不负令妹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先又多次按照汉奸喜宁的计谋行事,都以失败而告终。
喜宁的计谋屡次失败,担心也先哪天不开心,就会把他杀了。于是,他又主动去找也先,并用讨好的口气跟也先说:“朱祁镇真的是个好色之人,他之所以变化这么大,肯定是那个锦衣卫袁彬在他背后出主意。只要把袁彬杀了,朱祁镇肯定就范。”有一天傍晚,趁着夜深人静没人发现的时候,也先、喜宁便不分青红皂白,把袁彬五花大绑,拖到了野外,并下令要将他五马分尸。袁彬知道一直是喜宁在背后作怪,所以在临刑之前,泼口大骂喜宁。胆小如鼠的喜宁怕袁彬反击,命人赶紧行刑,以除后患。在这紧要关头,朱祁镇赶到了行刑的地方。他抛开皇帝的尊严不顾,哭着乞求也先刀下留人。也先看到朱祁镇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也舒服不少,于是饶袁彬一命。
此事过后,袁彬就一直劝说朱祁镇,对喜宁一定要多加小心,说他经常在也先面前挑拨是非,屡次犯我大明,制造边事,实在是太可恶了。只有想办法除去这个人,回国才大有希望。朱祁镇表示赞成,于是让袁彬想好计策,写了两份密信,派另一侍卫带回朝廷,交于兵部尚书于谦。按照信中的计策,于谦很快就将喜宁处死了。也先失去喜宁,又遭到大明的齐心抵抗,被逼无奈之下,于景泰元年(1450年)八月,将朱祁镇送回国,袁彬等人也一同被送回京城。
朱祁镇返回北京后,朱祁钰只授袁彬为锦衣卫试百户。朱祁镇复辟后,袁彬被迁为指挥佥事,之后改为指挥同知。一直以来,朱祁镇都记得和袁彬一起同甘共苦的日子,也十分优待袁彬。只要是袁彬请求的事情,他没有一件不同意。当时内阁首辅商辂罢免,袁彬乞其居所,之后又请别建,都得到批准。后来,朱祁镇又替袁彬做媒,给他娶了妻子,还让他外戚孙显宗主婚。这还不算,一有闲暇时间,朱祁镇就会召袁彬入宫,盛宴款待他,并和他彻夜长谈。每次谈到他们患难的那段日子,都感觉像回到了以前,很是温暖。
天顺五年(1461年),有智慧有谋略的袁彬因平定曹石之变有偌大的功劳,又进迁都指挥佥事。当时,锦衣卫指挥门达恃帝宠,势倾朝野,朝廷重臣多下诏狱,唯独袁彬一人不屈服。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门达很不甘心,于是又诬陷袁彬,请求逮捕袁彬。朱祁镇虽欲法行,却告诉他说:“随便你怎么办,但要把活的袁彬还给我。”之后,多亏漆工杨埙不断替袁彬伸冤,袁彬才被释放出狱。过了没多久,朱祁镇驾崩,门达被贬到了都匀。袁彬被恢复原职,仍然掌管锦衣卫。
弘治元年(1488年),袁彬因病卒于任上。朝廷赐其光禄大夫、上柱国、左军都督,并诰封他的母亲、妻子为一品夫人,他的后代也跟着沾了光,世袭锦衣佥事,待遇着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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