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仪之争”到“左顺门事件”
由于明武宗朱厚照沉溺酒色,荒唐且荒淫,过早地丢掉了性命,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而孝宗朱祐樘单脉相传,只有朱厚照一个儿子。因此,朱祐樘一脉到了朱厚照去世,就彻底断了香火。后来,经过张太后(武宗母亲)和内阁首辅杨廷和的商议决定,皇位继承人要从最近支的皇族中选出。当时朱祐樘同父异母的弟弟,即朱见深的第四个儿子兴献王朱祐杬,被确定为最近支的皇室。但是,兴献王当时已经病逝,顺理成章,由他唯一的儿子朱厚熜来继承这个皇位。朱厚熜就是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登上了明朝的政治舞台。
正德十六年(1521年)四月二十二日,一个由司礼监、皇室和朝廷代表组成的使团前往安陆(今湖北钟祥),朱厚熜以兴献王的身份接见了使团并接受了太后的诏书,在王府接受诸臣行礼,随后同使团前往北京。在朱厚熜及使团到达北京城外的良乡时,双方发生了第一轮冲突。根据杨廷和的安排,要礼部用太子的礼仪迎接朱厚熜,即由东华门入,居文华殿。但朱厚熜并不接受这种方案,他对其右长史袁宗皋说:“遗诏以我嗣皇帝位,非皇子也。”双方互不妥协,最后由皇太后令群臣上笺劝进,朱厚熜在郊外受笺,从大明门入,随即在奉天殿即位。
朱厚熜即位,是为明世宗,年号嘉靖,又称嘉靖帝,为明代第十一位皇帝,时年十五岁。即位不久后,朱厚熜与杨廷和、毛澄为首的武宗旧臣们之间关于以谁为朱厚熜皇考(即宗法意义上的父亲),以及朱厚熜生父尊号的皇统问题发生了长达三年半的大礼议之争。
封建帝王的家世脉络是需要非常清楚的,跟前皇帝必须形成直系的关系,这样才表示一脉相承。明世宗朱厚熜与明武宗朱厚照同辈份,如果他要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就必须先过继给明孝宗朱祐樘为子。此时朱厚熜的亲生父亲已死,过继给伯父明孝宗朱祐樘为儿子,这也没有什么为难的,何况还可以做皇帝,实在再划算不过了。然而,这位十五岁的少年偏偏是一位认死理的人,他认为自己是兴献王朱祐杬的儿子,不是明孝宗朱祐樘的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步。他强烈要求追封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皇帝,并入太庙。毫无疑问,他的这个要求遭到了大臣们的极力反对。
就在朱厚熜根基不稳又无人支持的时候,有一个叫张璁的人勇敢地站了出来,为朱厚熜解决了这个难题。张璁是一个博学多才的文人,同时又是新科进士。他上疏支持朱厚熜,认为世宗即位是继承皇统,而非继承皇嗣,即所谓“继统不继嗣”,皇统不一定非得父子相继不可,而且汉定陶王、宋濮王都是预先立为太子,养在宫中,实际上已经是过继给汉成帝和宋仁宗,“其为人后之义甚明”。张璁建议朱厚熜仍以生父为考,在北京别立兴献王庙。朱厚熜见此奏章后大喜,称“我父子得以保全了”。
但张璁人单势孤,难以动众,朱厚熜又刚刚即位,根基不稳,只能先行妥协。张璁也被外放,任南京刑部主事。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就此放弃,朱厚熜为了父亲一生的荣耀,正式与大臣们展开了时间久远的大礼仪之争。
三年之后,嘉靖帝朱厚熜的地位已稳固,试图为父母封号加“皇”字。这时已被贬至南京刑部主事,与桂萼、胡铎等相互考证经史的张璁,与同僚等揣测帝意,纷纷上书重提旧事。嘉靖三年(1524年),张璁得以奉召赴京,获嘉靖帝重用,委为翰林学士,专负责礼仪事项,并迫使杨廷和辞职,而其他反对者都被下狱、贬官夺俸。张璁和桂萼等在朝廷中形成了“议礼派”,支持、奉迎皇帝,将议礼当作起家的政治资本,因此酝酿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挑起了议礼之争。
张璁上疏列举礼官欺妄十三事,力挺嘉靖帝,曰:“《记》曰:‘礼非从天降也,非从地出也,人情而已失。’故圣人缘人情以制礼,‘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异同,明是非也。’”正德十六年(1521)四月二十七日,朱厚熜下诏,令廷臣议其生父兴献王朱祐杬主祀及封号,大礼之议自此始。朝中大臣分成了两派,护礼派反对加尊号,议礼派支持加尊号。两派互相争论,各自引经据典,煞是热闹,到最后演变成一场声势浩大的政治斗争。
因为议礼派由朱厚熜主持,他贵为一国之君,人脉自然也广,议礼派的队伍也一直在不断扩大,其中还有一部分见利忘义的小人也参与其中。而护礼派仅仅只有一些朝中旧臣在支持,势必有点人力单薄。但是双方的斗争却没有因此减弱,反而日趋激烈。经过几个回合的你来我往,两派之间互相争论,各自引经据典,煞是热闹,到最后终于爆发了“血溅左顺门”的事件。
一直以来,都是议礼派在占据上风。有一天,护礼派群臣不想再耗下去了,决定集体向皇帝进谏。嘉靖三年(1524年)七月,包括九卿23人、翰林20人、给事中21人、御使30人等共两百余人的庞大队伍,集体跪在左顺门外,大呼明孝宗,一时间哭声喊声震天响。
朱厚熜此时正在靠近朝堂的文华殿斋戒,他听说左顺门外有骚动,立即派几个太监去让群臣散去。但是群臣推说他们没有得到书面的诏令便拒绝离开。但当诏书随要随有时,群臣仍然拒绝走开。于是朱厚熜立即下令逮捕了为首的八位大臣。这时,群臣情绪更加激愤。左顺门前出现混乱,声震阙廷。朱厚熜杀心顿起,派人将员外郎马理等134人逮捕,86人待罪。一时间锦衣卫从四面八方围来,左顺门前血迹斑斑。这些血迹清楚地表明了18岁的朱厚熜的意志,他的旨意是不能被逆转的。
“左顺门”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那些被逮捕入狱的大臣们也受到了处罚。四品以上者夺去俸禄,五品以下者受杖,受杖者一百八十多人,其中17人被受杖死亡,剩下的人编伍充军。这次事件以议礼派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护礼派的诸臣失败而告终。此后没过多久,朱厚熜就如愿以偿地将自己的父亲朱祐杬追尊为明睿宗,并将神主入太庙,跻在明武宗朱厚照之上。通过这件事,朱厚熜不仅顺利实现了追封自己父亲为皇帝的愿望,也树立了自己新皇的威信,开始了他的专制统治。
在朱厚熜即位之初,面对“正德危权”,他励志要效仿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二人推行的“新政”,希望自己也做一位被后世称颂的明主圣君。第一,他决定大赦天下,清除宦官,总揽朝纲,并下诏废除了武宗时期的弊政,诛杀了钱宁、江彬等奸臣,使朝政气象为之一新;第二,他减轻租银,着手整顿赋役制度,并捐助赈济灾荒;第三,他勘查皇庄和勋戚庄园,还地于民,并鼓励他们从耕织中求功名;第四,他体恤民情,不仅集异纳谏,还苦勤于政务;第五,他奋力征剿倭寇,平定内乱,清除外患,为整顿边防做准备工作。在他即位期间,“中国资本主义”开始萌芽,文化科技达到空前的繁荣,还涌现出一大批优秀作品和杰出人才。一时间,使得“天下翕然称治”,后史誉之为“中兴时期”。
可以看出来,朱厚熜是个聪明的狠角色,还是一个颇具争议的皇帝。有人说,他英明神武,和明太祖朱元璋有一比;也有人说,他昏庸无能,一生痴迷于炼丹,人云亦云。
内阁首辅张璁
张璁,是浙江温州府永嘉(今温州市龙湾区)三都人,明朝嘉靖年间重臣,“大礼议”事件中重要人物。因为他的“璁”字和朱厚熜朱厚熜的“熜”字同音,朱厚熜便亲自为他改名为孚敬,并赐字茂恭。他官至内阁首辅,世称“张阁老”,是明朝大改革的开启人。
张璁少时好学、博学多才。13岁作《题族兄便面》诗云:“有个卧龙人,平生尚高洁。手持白羽扇,濯濯光如雪。动时生清风,静时悬明月。清风明月只在动静间,肯使天下苍生苦炎热。”不仅如此,他还对《三礼》(《周礼》《仪礼》《礼记》)造诣颇深。但是,世事难料,张璁连续七次进京参加科考,每次都名落孙山。可是,他始终不肯放弃,继续进修学习。
正德十五年(1520年)二月,张璁八次参加应礼部试,会试终于得中。正德十六年(1521年)五月,张璁在奉天殿补行殿试,中二甲进士,观政礼部。从此,他便进入了仕途,那年的他已经47岁了。
嘉靖六年(1527)八月,张璁在掌管都察院一职时,曾经向朱厚熜奏上《宪纲》,一共有95条。为了避免朱厚熜被这么多条例吓着,他首先选择了其中最急切的7条,呈递给皇帝过目。依照《宪纲》实行,不仅可以严肃风纪,整顿官员作风,最主要的是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因为在他走入仕途那年,正逢官吏贪赃枉法严重,政治极其腐败,并引起了社会动乱,成为君主专制社会的一大祸患。这一次,张璁上疏奏给朱厚熜,就是要依律惩治那些贪官污吏,朱厚熜也允准他这么做了。毕竟曾经张璁帮过他一个大忙,让他的亲生父亲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明睿宗,因此他一直铭记于心。
嘉靖九年(1530年),对于官吏的任用,张璁有自己的主张,他推举那些“廉能爱民者”,不受资历的任何限制。他说:“一个人只要懂得廉洁爱民,其他问题都算不得什么问题。无论他在何时何地,无论他什么官职、什么学历,都是有资格任用的。”因为在当时,那些地方官总是不干好事儿,不是贿赂京官,就是搜刮民财,以至于百姓贫困,无法正常生活。
他认为,治国之道,就是要先爱民;愿治之君,就必须要严禁赃款。贪墨成风,其根源就在于内阁。因为内阁是最高统治机构的核心,如果连内阁都贪赃,那些下面的部院当然会更加肆无忌惮、无所不贪了。对此,张璁对吏治进行了一次大整顿,效果还算不错。比如,张璁曾主持调整内阁翰林,还一度加强了科道官员对官吏的监督。同时,在他掌都察院时,不仅严监察制度,还重法司之权。最厉害的是,他先后两次罢黜、更替了不称职的御史和巡按御史一共25人,也算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对得起手中那份差事。
不仅如此,张璁还清理勋戚庄田,罢撤镇守太监,严革贪赃枉法,改革科举之弊,以及整顿军队团营等等,这些都是其改革措施的荦荦大者。但是,政治改革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改革者不免会招来那些来自既得利益集团的阻力和非议。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张璁的权威在朝中也一天天变大。而朱厚熜在经过“大礼仪斗争”的洗礼之后,皇权意识也有了一些提高。他甚至对忠心耿耿的张璁也产生了猜疑。前朝之鉴,历历在目,朱厚熜也怕张璁有朝一日独揽朝纲。因此,张璁的所作所为,一直被既得利益集团视为政敌。
有一次,南京御史冯恩上疏给朱厚熜,请求斩杀张璁、汪鋐、方献夫三人。巧的是那天刚好出现彗星,冯恩上疏说:“张孚敬是根本之彗,汪宏是腹心之彗,方献夫是门庭之彗。三彗不去,百官不和,庶政不平,虽欲弥灾,不可得已。”嘉靖皇帝见疏大怒说:“冯恩非专指张璁三臣也,徒以大礼故,仇君无上,死有余罪。”在当时,想方设法诋毁张璁的人,不止冯恩一个人,还有更多嫉妒他的人。久而久之,致使张璁宦海浮沉、命途多舛。在他入阁辅政的七年里,他经历了四起四落,或多或少影响了张璁改革的积极性。
在明代,总是会出现一些镇守太监,他们专权乱政,成为明代的一大祸患。比如,明英宗时期的宦官王振擅权,国几倾覆。明武宗时期的宦官刘瑾专权,势焰天下。在那时候,各地就已经有定额“进奉”的银数。这些朱厚熜都是知道的,而且也深知其中的弊端,但惜其“进奉”而不决。张璁为此着急上火,一再向朱厚熜陈述镇守的流毒,极力主张革除镇守太监之制,可是朱厚熜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为了确保革除事宜能够顺利推进,张璁还与朱厚熜单独面议,或用密疏进言。但是,朱厚熜在单独召见张璁之后,依然犹豫不决,迟迟做不出决定。耐心可佳的张璁再一次密疏,催促朱厚熜立即采取措施,将其革除。朱厚熜被张璁的一再催促逼急了,只好勉强同意了。
嘉靖十年(1531年)六月,张璁采取不声张和渐进的革除方式,开始大规模的革除活动,比如对浙江、两广、福建、独石、永宁、万全等处的镇守中官因“贪纵害事”,都被一一裁革。这与当时大规模裁革冗官是同步进行的。不久之后,陕西、四川镇守太监以“贪肆”又被裁革。其实,这次集中裁革的主要是分布于内地的镇守内官,而边镇镇守中官则放在了最后革除。史称在明朝,只有嘉靖期间,没有出现过太监弄权、把持朝政的局面,这也算是历史的一个小进步吧。
壬寅宫变
“壬寅宫变”,发生在明朝嘉靖年间,是由宫女们意图杀死朱厚熜的一次失败事件。由于此事发生在壬寅年,所以被称之为“壬寅宫变”,是中国历史上发生的一起罕见的宫女起义的事件。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十月二十一日,朱厚熜召幸曹端妃,凌晨,以宫婢杨金英为首的10多个宫女,决定趁朱厚熜熟睡时,用已经准备好的麻绳勒他脖子,直到毙命。可是,在手忙脚乱之下,宫女们竟然不小心将麻绳打成了死结。所以,她们密谋的结果只是吓昏了朱厚熜,而没能让朱厚熜毙命。事发之后,一个胆小的宫女因为害怕受牵连,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方皇后。之后,方皇后就将杨金英等16名宫女制服,并下令斩首,就连当时服侍在朱厚熜左右的曹端妃都没能逃过一劫,一并被下令斩首了。
在古代,无论是什么地位的人,只要有弑君的念头,都要被砍脑袋。何况她们已经有弑君的具体行动,更免不了要被砍脑袋。所以,在当时那些人认为,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以身试法,做如此有风险的事情。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大打出手?是什么力量让那十多个宫女要如此狠心地勒死当今皇上?
原来,宫女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而是朱厚熜自己做错了。当时的朱厚熜为了求得长生不老药,命方士炼丹。而按照当时迷信的说法,凡是没有经历过人事的宫女的月信,就可以保长生不老。所以,朱厚熜就开始大量征召十三四岁的少女入宫,以便方士利用她们的处女月信来制成丹药。如此一来,朱厚熜便开始贪恋女色,纵欲无度,以至于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执迷不悟,深深地迷恋道教仙术,并声称要以“吸风饮露之道”助自己成仙。此后,他就要求宫内所有宫女要保持洁净,不得随便进食,只允许她们吃桑饮露,宫女们每天就靠着那点桑叶、露水过活,真的是苦不堪言。
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至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间,朱厚熜只顾着选美女了。在这十七年里,他进行了四次“大选”,一共选进108个八岁至十四岁的幼女入宫。他之所以选这么多的女孩入宫,一来是用她们的月信来炼制“元性纯红丹”,让自己长生不老;二来是供朱厚熜整天淫乐纵欲。在这些进宫的女子中,只有少数人获得了正式的封号,也算在宫中有名有分。那些运气不好的女子不是被朱厚熜淫乐,就是被宫中那些妃子当成奴役使唤,真的是受尽了折磨和委屈。因此,朱厚熜被宫女谋害这件事,显然与他荒淫无耻的行为脱不开关系。
嘉靖后期,朱厚熜开始崇奉道教,一心一意修道,二十年都不理朝政,把自己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炼制丹药。为了炼制长生不老丹药,他肆意虐待宫女,才引起了宫女们的反抗。司礼监在审问一位宫女时,曾经有一段口供记录,比如“咱们还是早点下手吧,也比死在他手里强”之类的话。因此,宫女们一想到自己处于危险境地,迟早是个死,横竖还是死,不如先下手为强,拼死一搏。因此,这次事变是由朱厚熜炼制长生不老丹药所导致的,这是原因之一。
自朱厚熜大婚后,他的身体一直很虚弱,经常在半夜的时候气喘、咳嗽,一直到嘉靖九年(1530年),他还是没有子嗣。对此,他焦急万分。嘉靖十年(1531年),朱厚熜求子心切,于是在宫中钦安殿建坛求嗣,希望能求得一子。刚开始的时候,以礼部尚书为监礼使,朝中文武大臣轮流值班进香,但一直都没有效果。到嘉靖十五年(1536年),又请道士邵元节等主持祈坛。不知道是不是祈坛有了效果,那一年,后宫妃嫔连续有人生子,宁嫔王氏也在这一年为朱厚熜生了一个儿子。按照宫中惯例,嫔妃生了皇子,就应该由嫔晋升为妃。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朱厚熜竟然没有晋封她。这让宁嫔王氏一直心存不满。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她便指使杨金英等宫女将皇帝勒死,然后把责任推到曹氏身上。这次事变是由朱厚熜没有公平晋封妃子,妃子们为了争宠所导致的,这是原因之二。
朱厚熜向来性格残暴,总是喜怒无常。无论对臣下,还是皇后宫女,他都似乎没有感情,冷血至极。当时的孝洁皇后陈氏因为对朱厚熜好色,心中有所不满,埋怨朱厚熜。朱厚熜便雷霆大发,下了狠心,害死了陈氏与腹中的孩子。陈氏死后,朱厚熜没有一点伤心,立顺妃张氏为后,对她宠爱有加。然而没过多久,朱厚熜又因为一件小事,下令废了张氏,然后改立德妃方氏为后。方氏在壬寅宫变中对朱厚熜有救命之恩。但是,由于她处死了朱厚熜的宠妃曹氏,使得朱厚熜心有怨恨。在后来的一次意外中,朱厚熜眼睁睁看着大火活活烧死了方氏,也不管不顾。朱厚熜向来喜怒无常,任意残害宫女而导致了这次宫变,这是原因之三。
明武宗朱厚照没有留下子嗣,只是在断气之前告诉身边的太监,由太后与朝臣商议酌定立嗣之事。商议之后,立兴献王之子朱厚熜为帝。其实,论辈分,朱厚熜与朱厚照为堂兄弟。如果按照继承皇位的要求,他应该尊重皇家传统,称自己的生父兴献王为叔父,而尊朱厚照之父朱祐樘为父。但是,朱厚熜却依然有私心,希望尊自己的生父为皇考,甚至想追封兴献王为皇帝,才引发了一场史称“大礼仪”的激烈争论。此次宫变可能是一场政治斗争,这是原因之四。
因此,这次“壬寅宫变”无论是什么原因而引起,都摆脱不了权力的争夺、利益的争抢、压迫的反抗等作用。甚至可以说,也有可能是多种因素交替相互作用的结果。
“青词宰相”严嵩
在明朝嘉靖帝时,由于嘉靖帝朱厚熜信奉道教,爱好青词(青词又称绿章,是道教举行斋醮时献给上天的奏章祝文。一般为骈俪体,用红色颜料写在青藤纸上,要求形式工整和文字华丽)。使善写青词者能够得到重用。那些文人便开始做一些不雅之事,为了博得朱厚熜一笑,也为了自己以后能够飞黄腾达,他们开始给朱厚熜撰写青词。《明史·宰辅年表》统计显示,嘉靖十七年后,内阁14位辅臣中,有9人是通过撰写青词起家的(著名的有夏言,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徐阶等人)。
靠“青词”起家的人物中,严嵩是代表,他因为善写青词(实为他人代笔),而受到朱厚熜重用,并官居宰相。严嵩,是江西新余市分宜县人,是明朝著名的权臣。他不仅善于写青词,还善于揣测皇帝的心思,算得上是历史上最牛的马屁精,朱厚熜也十分欣赏他。因此,当朱厚熜得知严嵩有贪赃枉法的重大嫌疑时,都不舍得处理他,任由严嵩胡作非为。不仅如此,朱厚熜还把主持朝政的权力都交给他一个人。他自己则深居皇宫,把成仙修道当成自己的主业。朱厚熜虽然在位四十五年,但真正管理朝政的时间太少了。据说,他竟然有二十多年不上朝理事,全由严嵩主持朝政的时间就有十七年之久。
弘治十八年(1505年)严嵩顺利考中进士,之后就被选为庶吉士,并授予编修。正当严嵩得意之时,他得了一场大病,无法继续在朝中为官。无奈之下,他只好退官回籍。而在严嵩歇息的这十年里,也正是大太监刘瑾把持朝政的时候。后来,等刘瑾与他的党羽被明武宗朱厚照彻底赶下台时,严嵩便北上顺天,再次回到朝中为官。时间过得飞快,在严嵩复官的十多年里,他先在北京任职,后来又在南京的翰林院任职,事业也还算顺利。
到朱厚熜掌管天下时,一开始他的心气儿还很高,也为朝廷做了不少打算,比如清除宦官、勘查皇庄、征剿倭寇等等。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朱厚熜突然就沉迷于道教,好长生不老之术,对国家政事总是漠不关心。刚开始,他只是偶尔不去上朝,后来他居然彻底不去上朝。为了给自己留更多的时间去学习道教,他把朝中所有事务都交由朝臣去处理。当时的礼部尚书是夏言,很受朱厚熜的宠信。巧的是,夏言和严嵩是同乡。于是,严嵩就攀亲带故,想方设法去讨好夏言,只为了有更多的机会接触朱厚熜。而夏言这个人自视清高,其他方面都顺着朱厚熜,唯有对朱厚熜沉迷道教一直持反对态度。渐渐地,夏言就不被朱厚熜所喜欢了。
有一天,朱厚熜命令身边的侍从,将沉香水叶冠赐予夏言、严嵩等几位大臣,夏言虽然不太喜欢这类物品,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好默默揣起来,一直不肯佩戴。但是,严嵩却跟夏言不一样,为了讨得朱厚熜喜欢,他每次出朝都会戴此冠,还特意用轻纱笼住,以表示自己很看重皇帝的赏赐。朱厚熜看到严嵩如此懂事,就开始喜欢严嵩,而嫌弃夏言。没过多久,严嵩就被晋升为太子太傅,羽翼已丰。这时候,严嵩便开始不断怂恿朱厚熜罢黜夏言,夏言被罢免了,严嵩更加肆意妄为,除了朱厚熜,貌似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许赞因为年事已高辞去职务,张璧也随之去世。朱厚熜发现严嵩的贪婪和放纵日益加重,于是他又再度起用夏言,恢复了他的少师等全部官职。为了不让严嵩察觉到自己是在故意疏远他,朱厚熜同时也加封他为少师,看起来像是与夏言并重的样子。吃一暂,长一智,夏言既然已经彻底了解严嵩的为人,只好处处提防着他,以防他再玩阴的。严嵩也配合极好,表面上依然对夏言谦恭,但心底里指不定怎么想呢。后来,严嵩又凭借青词,夺回朱厚熜对他的信任。夏言知道斗不过严嵩,只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跟严嵩明争了。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严嵩突然提及收复河套的事情,并把夏言扯了进来。不知道严嵩到底跟朱厚熜说了什么,好像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夏言再一次送进了监狱。后来,狡猾的严嵩还利用传言,故意让朱厚熜得知自己曾受过夏言的毁谤。同年十月,夏言就被下令斩首,就连他的亲信也没能逃过一劫,或被贬,或被罚。这下,严嵩的目的彻底达到了,赶走了夏言,他终于重新出任内阁首辅,从此擅专朝政,无人与他争权了。
即便如此,严嵩还不肯罢休。这一次,严嵩想彻底俘获朱厚熜的心,不管花多大的人力、财力和物力,他都在所不惜,都要全力以赴地去做。其中,单是营建,斋宫秘殿并时而兴,工场二三十处,役匠数万人,岁费二三百。如果经费不够,就命令臣民献助;如果献助还不够,就复行开纳,继续劳民伤财。当时,明王朝的太仓岁入只有二百万两。而斋宫秘殿等的营建,岁费竟然达到二三百万,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对于此事,严嵩实在难辞其咎。
为了满足朱厚熜崇道斋醮、追求长生的愿望,严嵩不仅每天都替朱厚熜斋醮祷祀,还撰写青词。付出就会有所回报,即使他的付出并不出于本意。后来,他终于因善写青词而再次得到朱厚熜的恩宠。当时在严嵩的心目中,青词的地位比自己的家庭,还有黎民百姓都重要。因此,当时的人们都嘲讽他是“青词宰相”。
在严嵩的精心算计下,他连续除去了政敌夏言、仇鸾二人。此后,朝中再也没有人可以与他明着为敌。但是他深知,朱厚熜对大臣的猜忌心理始终未曾消除。为了保住他的权位,他对所有弹劾过他的官僚都施以暴行,轻者被免职,严重的被立斩。比如沈鍊、杨继盛他们二人的死,实在是太过冤枉。当时的沈鍊,看不下去严嵩如此作恶多端,于是上疏给朱厚熜,并罗列了严嵩十条罪状。紧接着,杨继盛也罗列了严嵩的十罪、五奸,呈交给了朱厚熜。可是当朱厚熜看完奏章后却大发雷霆,立即命令将杨继盛逮捕入狱。
原来,杨继盛在奏章的结尾中说错了话,这才惹怒了朱厚熜。他的结尾这样写:“希望陛下听我一句劝,明察严嵩的奸恶之事,您可以召问裕、景二王,也可以询问其他阁臣。重则置宪,轻则勒令致仕。”朱厚熜向来重视道家所说的,不愿见“二王”,再加之藩王也没有权利过问政事,又何谈询问“二王”的意见呢?也正是这句话犯了朱厚熜的大忌。后来,在严嵩的再三谗陷下,朱厚熜又下令斩杀了杨继盛。而沈鍊也没能逃过严嵩的手掌心,被严嵩用“以除后患”四个字说服了朱厚熜,也随之被斩杀。这下,严嵩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严嵩成为内阁首辅以后,虽然在朝中大臣面前无所顾忌,但是在朱厚熜面前,依然小心翼翼侍奉着。为此,朱厚熜还赐他一枚“忠勤敏达”的银印。就这样好多年过去了,严嵩也一天天变老,也该为自己的儿子做打算了。于是,他开始提拔自己的儿子严世蕃协助他掌权,不久后成为工部侍郎。严世蕃果然跟他的父亲的手段一样,刚一上任,就开始不断收买朱厚熜的左右宦官,并让他们把朱厚熜的日常生活、起居饮食、一举一动都汇报给自己。后来,大臣们干脆叫他们父子俩为“大丞相”和“小丞相”。有的大臣还讥讽说:“皇上不能没有严嵩,严嵩不能没有儿子。”
就这样,严嵩父子权倾天下足足二十年,朝野上下对他们二人的怨恨一天比一天深。更可气的是,严世蕃还经常呆在家中宝库,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大喊:“如今朝廷没有一个人比我富有。”此举狂妄至极。后来,众多大臣也听说了此事,觉得严嵩父子简直胆大妄为、目中无人,于是决定集体弹劾他们。可是朱厚熜还是一再包庇,不肯治他们父子的罪。如此以来,严嵩他们一伙人更加嚣张起来,还提出“政以贿成,官以赂授”的腐败之举。其实,说白了就是鼓励人们拿钱买高官来做。
比如,七品州判,售银三百两,六品通判,售银五百两;刑部主事项治元,用银一万三千就可以转任吏部稽勋主事,贡士潘鸿业用银二千二百两,就当上了临清知州。武官中则指挥售银三百两,都指挥七百两,夺职总兵官李凤鸣出银两千两,起补蓟州总兵,老废总兵官郭琮出银三千两,使督漕运。一时间,大大助长了严重的腐败风气。
嘉靖四十年(1561年),吏部尚书吴鹏因对朝廷无望,随即提出辞职。严嵩钻了空隙,立即推荐他的亲戚欧阳必进填充礼部尚书一职。不知因为什么,朱厚熜十分厌恶这个人,当他看见名单上有欧阳必进这个人,勃然大怒,把名单掷之于地。严嵩还不肯放弃,又立即上密启,“谓必进实臣至亲,欲见其柄国,以慰老境”。朱厚熜碍于情面,只好表面是答应了他,但内心已经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抵触。几个月后,朱厚熜命令欧阳必进辞职,也算是对严嵩的一次警告。
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朱厚熜不想再任人摆布了,于是决定彻底铲除严嵩,当时他不信任朝中任何大臣,只信任道士所言,于是向蓝道行求助。蓝道行是何许人也?他来自于山东,因为擅长预卜祸福而深受朱厚熜的信赖。有一天,朱厚熜又请蓝道行入宫,为他主持“扶乩”(问卜的一种方式)。
朱厚熜问:“为什么天下未能大治呢?”蓝道行回答:“奸臣当道,贤臣不用。”朱厚熜再问:“奸臣何人?贤者何人?”蓝道行回答:“奸臣如严嵩,贤者如徐阶。”朱厚熜又问:“既然如此,为何奸人不遭天谴?”蓝道行又回答:“留待皇帝自裁。”这下,朱厚熜可找到了斩杀严嵩父子的合理借口了。
对严嵩父子他早已生厌,再加之蓝道行的这几句话,他终于舍得给严嵩父子定罪了。严世蕃被判立即斩首,行刑前他还大哭一场,貌似已经有所反省。而严嵩因为年事已高,没有被判斩首,已经是对他格外开恩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朱厚熜让他变得一无所有,不仅没收了家产,还削官还乡,无家可归。两年后,严嵩病逝,终年87岁。他死的时候,住在一间简陋的破小屋,没有棺木下葬,更没有人去吊唁他。他威风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还是孤孤单单地走了。
“青天”海瑞
严嵩掌管大权的日子,不光是严家父子,就连他们手下的同党,也仗着跟严嵩有点交情,一个个狗仗人势、作威作福、嚣张至极,这让当地的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说得夸张一点儿,百姓恨不得扒光他们的皮,吃光他们的肉。上至朝廷大臣,下至地方官吏,凡是遇到姓严的人,他们都得忍让几分。可是,在浙江淳安县里,却有一个小小的知县,既不讨好他们,也不躲着他们,他的名字叫海瑞。
海瑞,海南琼山(今海口市)人,是明朝嘉靖时期的一名难得的清官。海瑞的一生,经历了明武宗、明世宗、明穆宗、明神宗四朝。由于他敢于直言进谏,向来惩恶扬善,一心为民谋利,被当时的人们称为“海青天”、“南包公”,其伟名流传至今。
海瑞虽然出生在一个官僚家庭,按理说他应该可以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可是,他的家境偏偏没有那么好。在他四岁的时候,父亲不幸病逝,他就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过得着实清苦。多亏他的母亲刚强能干,一个人勤俭持家,教子有方。在她的亲自督导下,海瑞自幼便诵读《大学》《中庸》等书,加上他的良师指导,海瑞得到了很好的家庭与文化教育,使得海瑞很早就有了报国爱民的念头。
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二十多岁的海瑞参加了乡试中举,中了举人后,他有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初任福建南平教渝。后来,他又擢升为浙江淳安和江西兴国知县。在他任职期间,一直推行清丈、平赋税,并多次平反冤假错案,惩治那些贪官污吏,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没过多久,他又历任州判官、户部主事、兵部主事、尚宝丞、两京左右通政、右佥都御史等职。无论在什么职位上,他都竭尽所能,做好本职工作。他不仅想方设法疏浚河道,修筑水利工程,还力主严惩贪官污吏,禁止循私受贿,并推行了“一条鞭法”,强令贪官污吏退田还民。因此,当地的百姓都称他为“海青天”。
说来也巧,当时海瑞的顶头上司居然是浙江总督胡宗宪,也是严嵩的同党。胡宗宪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仗着自己的父亲和严嵩是至交,年纪轻轻就不肯学好,居然学会了地痞那一套路,到处敲诈勒索,谁要是不肯听他的话,不肯乖乖拿出钱来,他就会暴打一顿。有一次,胡公子又带了一大批随从出去干坏事儿。天黑的时候刚好经过淳安,于是住在县内官驿里。因为驿馆本来就十分简陋,胡公子认为是这里的老板故意怠慢了他。没等驿馆老板张口解释,他就大喊着要砸了驿馆,驿馆的老板赶紧差人给海瑞报了信儿。海瑞早就听闻这位胡公子蛮横无理、招摇过境,十分厌烦他。
更过分的是,这位胡公子居然在驿馆闹翻了天,把所有驿吏吊起来暴打。他的所作所为让海瑞忍无可忍,当他听完差役的报告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故装镇静地说:“胡总督向来是个清廉的大臣。他曾经来驿馆就吩咐过,以后凡是官吏在此歇脚,跟普通人一样对待就行,不用特殊招待,千万不可铺张浪费。而据你们所说,现在来的那位公子,排场阔绰,态度十分骄横,怎么可能是胡大人的公子,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吧?他最多也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到本县来招摇撞骗的。”说完,海瑞就带了一大批差役赶到驿馆,好像真的要一探究竟。
他们来到驿馆后,海瑞假装不认识这位胡公子,没等这位公子开口飙脏话,就命令手下人把他和他的随从绑了起来,并带回县衙审讯。一开始,那个胡公子还仗着父亲的官势,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但是,海瑞对他的无礼行为不管不顾,就一口咬定他是假冒公子,还说给他点颜色看看,看他以后敢不敢在装疯卖傻。胡公子看出海瑞要动真格的了,就不敢再狡辩什么,暂时听从海瑞的安排,心里依然不服气:“你等着瞧,等我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海瑞又命人搜他们的身,果然从他们的行装里搜出了几千两银子,统统没收充公,还把他们各打了二十大板,然后撵出了县境。胡公子气冲冲地回到杭州,立即向他的父亲胡宗宪告海瑞的状。没想到胡宗宪早就知道儿子吃了大亏,巡抚衙门早已经向他报了信,说有人冒充公子,还非法吊打驿馆驿吏。胡宗宪当然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想纠缠下去。因为一旦纠缠下去,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他自己。这一次,他只好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了,在心里偷偷记了一笔账。
胡宗宪儿子的事情平息没多久,京城又派出一名叫鄢懋卿的御史,到浙江视察。这个鄢懋卿是严嵩的干儿子,看来他的后台更硬实。都说后台硬,说话才有底气。而鄢懋卿的底气是过分足了,他敲诈勒索的手段比其他人更狠。他每走到一个地方,就要求地方官吏上供。如果地方官吏假装不理,不“孝敬”他一笔大钱,他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当那些各地官吏听到鄢懋卿要来视察的消息,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是,鄢懋卿却总是装出一副奉公守法的样子。还没到地方,就提前命人通知各地县官,说他向来喜欢简单朴素,不爱奉迎,其用意他知,大家也知。
当海瑞听到鄢懋卿要到淳安的消息,非但没有发愁,反倒一副很镇定的样子。他一直派人打听鄢懋卿的路况,等他快到淳安时,他便派人给鄢懋卿送了一封信,信中这样写:“您还没到地方,我们就已经接到通知。您要求我们不必铺张浪费,招待一切从简,我们都按照您说的做了,给您准备了简单的小吃小菜。可是后来听路人说,您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大摆筵席,饮酒取乐一番才肯走。我们好为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按照您的通知办事,恐怕会怠慢了您;如果像其他地方一样设酒宴,为您接风,又怕违背了您的真实意思。您能告诉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办呢?”鄢懋卿看完这封信,知道海瑞是故意揭他的老底,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海瑞说的是实情,只能自己生闷气。他早就听说海瑞是个铁面无私的硬汉子,连胡宗宪都曾吃过他的哑巴亏。他惹不起海瑞,但躲得起。
于是,鄢懋卿临时改变了主意,特意绕开了淳安,到别处潇洒去了。从那以后,鄢懋卿就一直对海瑞憋着坏,总想找机会教训一下海瑞。后来,鄢懋卿终于逮着一次合适的机会,指使他的同党在朱厚熜面前说海瑞的坏话,说海瑞在执行公务时总是颠倒黑白、不明是非。当时的朱厚熜哪里顾得上思考,当即就撤销了海瑞淳安知县的职务。直到严嵩、鄢懋卿他们二人都倒台了,海瑞才被恢复官职,后来又被调到了京城任职。
当海瑞回到京城后,发现朱厚熜已经彻底放弃了朝政,每天除了和那些道士们厮混在一起,好像没别的事情可做了。那时候,朱厚熜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上朝了。朝中大臣不止一次进谏,请求皇帝以国事为重,可朱厚熜始终听不进去。海瑞眼见着朝廷一天比一天腐败,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大胆地写了一道奏章,准备向朱厚熜直谏,他在奏章中写道:“如今朝中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皇上您自顾自己娱乐,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天下的老百姓早就对您不满了。”
其实,当海瑞把这道奏章送上去以后,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触犯龙颜,甚至可能因此而获罪。在回家途中,他还顺道为自己挑了一口棺材。回到家中,海瑞交代好了后事,把家里的仆人也都统统打发走了,将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了一个朋友。貌似他已经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所以不想拖累更多的人。果然,第二天清晨,海瑞的这道奏章就传遍了宫内,引起了一场大轰动,朝中一些忠臣都在心里佩服海瑞的勇气。
嘉靖帝朱厚熜读了海瑞的《治安疏》,十分愤怒,把《治安疏》扔在地上,对左右侍从说:“快把他逮起来,不要让他跑掉。”宦官黄锦在旁边说:“这个人向来有傻名。听说他上疏之前,自己知道冒犯该死,买了一个棺材,和妻子诀别,奴仆们也四处奔散没有留下来的,他自己是不会逃跑的。”朱厚熜听了默默无言。过了一会又读海瑞的上疏,一天里反复读了多次,感到叹息,只得把《治安疏》留在宫中数月。曾说:“这个人可和比干相比,但朕不是商纣王。”
海瑞因为这封《治安疏》被关进了监狱,但是朱厚熜一直没有处死海瑞。等到朱厚熜驾崩,裕王朱载垕(明穆宗)继位,才奉先帝世宗遗诏,赦免了以海瑞为代表的所有谏言诸臣。海瑞被释放出狱,官复原职。
庚戌之变,做个生意又何妨
自明朝中叶以来,昔日“北京保卫战”的锐气已经全无。嘉靖十二年(1533年),蒙古达延汗去世后,他的子孙们起了内讧,开始相互争斗,蒙古再次陷入割据状态。当时,达延汗的第三个儿子阿勒坦汗势力渐旺,很快成为蒙古族中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在中原称其为俺答汗。按照以前各朝蒙古霸主的规定,他们会主动要求明廷允许互市贸易。但是到了达延汗后期,物是人非,一切都被改变了。毕竟那些是前朝立下的规矩,后朝不一定会遵守。蒙古各部已经受够了拘束的生活,如今换了首领,他们便试图南下,抢掠财物,俘虏人口,让百姓过上了提心吊胆的生活。明廷哪能坐视不管,于是决定中止与蒙古的和平贸易关系。
俺答汗接到消息后,心中顿时有了一些顾忌,多次表示愿意臣服明廷,并提出了几个无礼的要求,他们要求明廷给他赐予封爵,允许每年向明廷进贡,并请求在长城关口恢复互市。朱厚熜当然不肯答应,他担心“土木之变”的惨剧再次重演,毕竟他们是一群喂不饱的猫。他严词拒绝了俺答汗的通贡互市的要求,甚至下了死命令,如果他们敢反抗,立即悬赏砍下俺答汗的首级。俺答汗见明廷不肯吃硬,只好暂时作罢。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俺答汗再次派出使者,想与明廷进行一次长判。大同巡抚龙大有在朝廷的允准下,立即将俺答汗的使臣逮捕,第二天便斩首示众。两国交战,向来不斩使者。这次明廷的态度和做法,彻底激怒了俺答汗。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俺答汗率蒙古军入古北口,再次兵临北京城下。当时还是严嵩执政,他下令不准诸将出兵还击,等待蒙古军掳掠后自行撤退。因这一年正好是庚戌年,便被成为“庚戌之变”。“庚戌之变”成为空虚无力的边防建设的一次“大曝光”,也是继“土木之变”以后明朝的第二次奇耻大辱。
因为自“土木之变”以后,京师就多年没有遇到骚扰。如今俺答突然兵临城下,朝中大臣们变得极为震恐,手足无措。在加上当时京师兵籍都是虚报,禁军只有四五万,一半是老弱病残,根本没有体力再行军打仗;另一半则是内外提督大臣家里的役使,毫无作战经验。当时京师还缺少作战的器具,可谓是人力、物力样样不具备,又谈何作战?跟纸上谈兵有什么两样?面对这样的境况,朱厚熜心急如焚,立即召集兵民及四方应举武生守城,并飞檄召诸镇兵勤王。没过几日,大同、保定、延绥、河间、宣府、山西、辽阳七镇兵陆续赶到京城。明援军虽然来了五万余人,再加上京师原有的五万人马,差不多有十万人马了。可是,兵多嘴多,粮草又开始供应不足,明军依旧没有勇气出战。
正值用人之际,朱厚熜立即封仇鸾为平虏大将军,总领诸军。当时的仇鸾是首辅严嵩的干儿子,既无文韬,又无武略。面对俺答汗的大举进犯,吓得慌了手脚。他恐怕敌军闯入,立即下令紧闭城门,未经他的允许,不许打开城门,看得出他真的是怕极了蒙古军。就这样,他们眼睁睁看着俺答汗纵兵劫掠百姓,百姓受的苦简直比俘虏还多,但铁石心肠的他们依旧无动于衷,不肯出兵。严嵩也要求诸将坚守城内,不许开战,任凭俺答兵在城外掳掠。此时,俺答兵已经抢红了眼,跟强盗没什么两样。短短几日,德胜门、安定门等地的百姓被杀的杀,抓的抓,奸的奸,一片狼藉不堪。俺答汗见明军躲在城内不敢出战,心中更是得意忘形,便亲自写了一封书信传给明廷,信中这样写:“给我钱,开贸易,就可以解围,否则的话,我们就平均一年来骚扰一回。”
兵部尚书丁汝夔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主动请问严嵩:“光守不战,也非长久之计,请问我们应该如何战守?”严嵩不以为然地说:“去塞外打仗,如果失败了可以藏起来,养精蓄锐后再战,而在京郊打仗,失败了就无处可逃、无处可藏。俺答汗不过是一群掠食贼,饱了自然会主动离去。”这时,礼部尚书徐阶不想再忍下去了,也在旁边斥责说:“今日他们在城下杀人放火,怎么可以说他们只是抢食?现在我们需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不能让他们再肆意妄为了。”朱厚熜也赞同徐阶的这番话,并询问众臣应该如何答复俺答汗的书信,徐阶说:“今日他们在京郊驻兵,而我军战守之备一无所有,如果答应跟他们通贡,恐怕到将来他们的要求会越来越过分。”朱厚熜说:“为了江山社稷,皮币珠玉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徐阶看朱厚熜心意已决,只好勉强同意朱厚熜的想法。后来,徐阶突然想到就这样无条件地答应他们,有失明军体面。最后决定先规劝俺答汗撤退,再由大同方面就通贡问题进行周旋,朱厚熜采纳了徐阶的主张。也就是说,在明朝允诺了通贡后,俺答汗才决定撤兵了。
又过了几日,俺答汗答应率军撤退。在北撤白羊口时,仇鸾带兵紧追在蒙古军后面,企图袭击落伍的骑兵,向朝廷邀功请赏。没想到的是,阴险狡诈的俺答汗突然中途折返。明军不战而败,死伤千余人,仇鸾自己也差点被俘,实在是自讨苦吃、得不偿失。之后,俺答汗长驱至天寿山,循潮河而上,仍由古北口出塞,京师解严。一个礼拜以后,蒙古兵就已经全部撤退了,朱厚熜这才把心放到肚里了。
在俺答汗退回河套地区的第二年,他们再次请求与明通贡互市。朱厚熜很快就批准了俺答汗的请求,深怕他们突然反悔,再来骚扰京城。但是一个月没到,俺答汗又向朝廷提出要求,说蒙古族的富人能以马易帛,而穷人没有马,希望明朝廷能以牛羊交换粮食,朱厚熜听后立即拒绝了。果然,这一切被礼部尚书徐阶说中,他们已经开始没完没了纠缠明廷。由于迟迟没有得到明廷的同意,俺答汗又兴兵骚扰诸边。这下惹恼了朱厚熜,他立即下旨停止马市贸易。
就这样,俺答汗与明朝再一次闹僵了,陷入长期的武装对峙之中。在此后的二十多年里,俺答汗没有一天能够安分,他们连年南下,大肆掳掠百姓财物不说,还肆意毁坏百姓的住宅,使边境地区的百姓深受其苦,明王朝也因此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戚继光抗倭保国
“天皇皇,地皇皇,莫惊我家小儿郎,倭寇来,不要慌,我有戚爷会抵挡。”这是一首在我国东南沿海一带广为流传的民谣。而歌谣中的“戚爷”,指的是明代著名抗倭名将、民族英雄戚继光。他的一言一行,成为明朝后期衰败局面中的一个亮点。
戚继光,山东蓬莱人,出身于将门世家。他的父亲是戚景通,不仅武艺精熟、为人正直,对朝廷也是忠心耿耿,为自己的子孙树立了榜样。因从小受父亲的熏陶,戚继光不仅学到了行军打仗的真才实学,还养成了良好的品质,为以后建功立业打下了坚实基础。
少年时的他,就为自己树立了高远的志向,希望有一天驰骋疆场,保家卫国。还曾挥笔写下“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著名诗句。17岁时,戚继光接替了父祖历任的登州卫指挥佥事之职。25岁时,他又被提升为署都指挥佥事,担负起山东沿海防守海疆、抵抗倭寇的重任。看得出来,他不仅有一腔爱国热情和战场指挥才干,还是一位锐意进取、对军事制度进行改革的创新者。
当时的倭寇到底从何而来?这要从元朝末年说起,日本的北条时宗曾两次发布异国征伐令,想要借着战乱入侵朝鲜,进而觊觎中国。也就是从那时起,日本武士开始连绵不断地骚扰中国东北沿海,倭寇之患便逐渐形成了。由于古代称日本为“倭国”,后来那些劫掠中国沿海的日本武士和浪人就被人们称为“倭寇”。到明朝初期,国家还算强盛,海防也较为完备。因此,倭寇的入侵并未对明朝酿成大患。正统年间之后,由于朝政开始腐败,军队操练不勤,倭寇便日渐猖獗起来。
正统四年(1439年),一群倭寇突然跟着了魔一样,袭击了浙江台州的一个叫桃渚村的地方,场面惨不忍睹。他们不仅杀人放火,还劫掠财物。更有甚者,他们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肯放过,把他们一个个拴在竿子上,用开水活活烫死,让人残不忍睹。嘉靖年间,那些倭寇已经彻底疯了,攻城掠地还觉得不过瘾,居然又开始到处奸淫妇女,几乎无恶不作。后来,倭寇头领还同海盗汪直(与太监汪直同名)、徐海等人互相勾结,只是为了各取所需。他们外出劫掠,有时候运气好一次就可以纠集战船上百艘。因此,东南沿海一带的人们对倭寇恨之入骨,但也只能忍着,谁让他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直到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为了彻底剿除倭寇之患,素有威名的戚继光被朝廷升为参将,从山东被调任到浙江,命他镇守宁波、绍兴、台州三府,并让他亲自主持抵御倭寇。当戚继光马不停蹄地来到浙江后,还没来得及歇脚,就立即检阅当地军队。可是他发现军队中风气实在太差,顿时产生一种失落感,心想:“如果我带领这样一支军队去打仗,肯定会大败给倭寇,这样的话实在是给明军丢面子。”于是他决定出榜招兵,另外组建一支新军。没过多久,在戚继光的大力号召下,一支由义乌的农民和矿工组成的军队就组建起来了。
组建一支军队容易,调教好一支军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其实,在戚继光提议创建新军时,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后,他便每天严格训练这支三千人的军队,中间也有忍受不了训练陆续退出的士兵,但戚继光只认一个理儿,“凡是留下来接受训练的,就是大明朝的勇士,他就会好好去栽培他们”。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戚继光真的带出了一支与众不同的军队。为了打起仗来更顺手,戚继光还更新了战舰、火器等装备。很快,这支新军队就成为日后让倭寇闻风丧胆的“戚家军”。
后来,戚继光又根据江南地区地形多沼泽,道路多弯曲,兵力不易攻以及倭寇善于设伏、短兵相接等特点,创造了中国古代军事史上著名的“鸳鸯阵”。什么是“鸳鸯阵”,简单点说,它是由十一名士兵组成的,在这十一个人中,有一个人是队长,他站在队伍的前列中央,其余十个人分成两列纵队,站在队长的背后。这个阵型乍一看似乎没什么新奇,但却毫无弱点,这十一个人互相配合,互相掩护,就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杀阵,或许真的可以对付那群倭寇。
嘉靖四十年(1561年)五月,倭寇聚集了一万余人,气势汹汹地入侵浙东沿海的台州府属的圻头、桃渚以及温州沿海地区。看得出,他们是做足了准备来的,眼见着马上到了作战地点,他们立即兵分两路,意图一次侵占台州、宁海这两个地区,胃口着实不小。当手下人把消息报告给戚继光后,他不慌不忙,思考了半分钟后,也决定兵分两路进行。他先让第一支兵力死守台州,自己则带领第二支兵力前往宁海迎敌。果然,经过严格培训的“戚家军”就是不一样,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宁海,很快切断了正在桃渚烧杀抢掠的倭寇的去路,把他们围困在龙山地区进行决战。
看时机差不多了,戚继光又下令猛烈攻击,士兵们意气风发、同仇敌忾,怀着满腔怒火冲向敌阵。曾经不可一世的倭寇在戚家军攻势下一触即溃,败退到了雁门岭。雁门岭这个地方位于温州西面,地势十分险要,这里是倭寇五年前击败明军的地方。这一次,苟延残喘的倭寇仍然想要凭借险要的地形跟明军顽抗到底,重温五年前的美梦。而在此时看来,他们简直是在白日做梦,戚家军才不给他们任何机会,而是乘胜进攻。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雁门岭上的倭寇终于全军覆没。
在戚继光进攻雁门岭时,狡猾的倭寇利用另一支兵力进攻台州。幸亏戚继光在台州安排了一些兵力死守,但是毕竟兵力不多,再加之城墙不坚固,战况看起来有点危急。这时戚继光也正好成功围剿完雁门岭,准备赶回来助台州之战一臂之力。戚继光一到台州城下,先用火器进攻,接着以大队人马进击的战术攻入敌人阵营。士卒们看到戚继光如此英勇奋战,也义无反顾地杀入敌阵,再次和敌人厮杀在一起。狡诈的倭寇招架不住戚继光军队的猛烈追击,瞬间起了“诱降”之心,假意将抢夺的金银财宝扔到地上,引诱戚家军拣拾,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回师反扑明军。然而,倭寇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戚家军一向纪律严明,人人都对倭寇犯下的罪行有着刻骨的仇恨,这点财物怎么能够动摇他们的抗敌决心呢。戚军愈战愈勇,奋勇杀敌,很快就歼灭了这股倭寇。这一战,斩首308个倭寇,生擒巨魁两人,其余的倭寇都被淹死在江中,这一仗真是大快人心。
戚继光消灭这股倭寇后不久,又有一股倭寇向台州袭来。戚继光立即集合军队,向倭寇的驻地圻头进发。倭寇一听是戚家军来了,便龟缩在营垒里,不肯出来作战。天公不作美,戚家军在外面叫阵之际,却又遭遇大雨天气,戚继光只好在倭垒附近驻扎下来。就这样,双方相持了三天也没开战。原来,倭寇中有人已经打探到台州有备,不想硬碰硬,于是放弃了原定计划,将进攻目标转向处州。戚继光向来眼观八方,当他洞察到敌军的不轨意图后,立即派出一支军队埋伏在倭寇的必经之地,另派一支军队偷偷跟在敌军身后。
倭寇来到上峰岭,看见四处全是茂密的苍松翠柏,便认为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殊不知,这些松枝其实是戚家军用来遮蔽身体的,没想到敌人如此愚蠢、眼拙,愣是没发现这是个陷阱,还大摇大摆地进入上峰岭。正当倭寇路程过半时,一声如惊雷般的炮响划破山谷的寂静,数千戚家军将士犹如神兵天降,向倭寇猛扑过来,打了倭寇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戚家军的喊杀声和倭寇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在戚家军的猛烈进攻下,将这些倭寇一举消灭,不留下任何活口。
此后没多久,戚继光又带兵剿杀了许多倭寇,连续取得了胜利。至此,倭寇在浙江一带的势力就已经基本上清除了,浙江又恢复了曾经的稳定和安宁,百姓又可以放心地生活了,再也不怕倭寇的突然入侵。在浙江抗倭的战争中,戚继光曾取得了九战九捷,歼敌六千的辉煌战绩。当戚家军凯旋归来时,台州人民简直无法控制内心的喜悦,都在狂欢蹦跳,纷纷出城欢迎他们,人群组成一条二十多里的长龙,欢呼声震天,只为了庆贺这支优秀的戚家军归来,还有戚继光这位大英雄的胜利归来。
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十月,戚继光被升任总兵,担任闽浙粤三省军务。此时,不甘心失败的倭寇又集结二万七千人,战船68艘,气势汹汹地向福建沿海杀来。戚继光带兵出击,取得水战六捷、陆战六捷歼敌三千的胜利,使倭寇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一个月后,打不死的倭寇又从东沙登陆,大举进攻仙游县城,建立东南西三座倭垒,将仙游团团围住了。戚继光终于发狠招了,他立即兵分五路,一鼓作气,只给了自己一天时间,就攻克了三座倭垒,擒斩倭寇千余人,成功解除了仙游之围。敌军惨败之后,万余残寇狼狈不堪,各自流窜到惠安、晋江、同安等地逃生去了。
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二月,戚继光召集戚家军进行训话:“我们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消灭这些倭寇,不能让他们再祸害百姓了。”戚家军异口同声说:“好!”就这样,戚继光先后在王仑坪、蔡丕屹两次战斗中,给倭寇的残部以毁灭性的打击,彻底肃清了倭寇在福建的势力。紧接着,戚继光又挥军南下,来到了广东一带,将与倭寇勾结的山寇吴平的势力进行全部铲除,结束了广东倭患。
万历十一年(1583年),戚继光被调任广东总兵官。两年后,也就是万历十三年(1585年),戚继光因为年老多病,于是退休回到了家乡。万历十五年(1585年),戚继光病逝。他生前撰写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两部军事名著都被列入中国古代十大兵书,备受兵家们的重视。
“功不可没”杨廷和
杨廷和,四川成都府新都人,是明代著名的政治改革家。他历仕明宪宗、明孝宗、明武宗、明世宗四朝。因为天资聪慧,少年时的他就已经有一番事业。在他12岁时,又顺利考中举人,一时名扬天下。
成化十四年(1478年),杨廷和中进士,当时他年仅19岁,已经成为成化年间最年轻的进士。初任职时,他就被选任为翰林院庶吉士。当时,正好到成家的年龄,于是他先告假回乡娶妻,回朝以后担任翰林一职。杨廷和向来风度翩翩,再加之性格沉稳、慎重,因此很受朝廷重视。不仅如此,他还写得一手好文章,不仅明白畅达,还很有法度。他还喜欢考究史事、民间疾苦、边防战事等所有正统作品,真可谓是才具优裕,有至首辅的声望。
弘治二年(1489年),杨廷和进入翰林院修撰,因为他曾参与纂修《宪宗实录》,之后就被擢升为侍读,侍奉当时的太子朱厚照讲解、读书。弘治十五年(1502年),他又参与编撰《会典》,破格被提拔为左春坊大学士,充任日讲官,引得他人羡慕嫉妒恨。
正德二年(1507年),杨廷和由詹事府入阁为东阁大学士,专掌诰命起草。当时,不怕事的他在讲筵上严厉指责宠臣权宦刘瑾,也因此和刘瑾结下了梁子。后来,刘瑾借机报复,传令让他任南京吏部左侍郎。五月,他又升为南京户部尚书,这让刘瑾心里很不舒服。八月,他被召回京城,再升为文渊阁大学士,参与朝廷的机密大事。
正德三年(1508年),杨廷和加官少保兼太子太保。此时,刘瑾再也忍不了了,他怕真有一天杨廷和会成为他的顶头上司。为了找出杨廷和所撰写的《大明会典》中出现的小差错,刘瑾真是操碎了心,终于如他所愿,成功扣下了杨廷和与大学士李东阳的二级俸禄。不久,他又因为撰写《孝宗实录》的成功,被归还原来的俸禄,刘瑾又开始不开心了。
正德四年(1509年),杨廷和又加官光禄大夫、柱国,升任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当时的刘瑾愈加蛮横无理,整天找茬儿,而焦芳、张彩二位小人也依附他作恶,招人唾弃。杨廷和与首辅李东阳两人只能从中委曲求全,稍作补救。同年,河北爆发了刘六、刘七起义,杨廷和因镇压农民起义有功,特加少师、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不久后,他就正式被升为内阁首辅。杨廷和执政期间,朱厚照几乎很少上朝,经常在大同、宣府、延绥等地游玩,把国家政事完全抛在了脑后。杨廷和屡次进谏劝说,朱厚照根本不放心上。杨廷和无能为力,眼见着朝廷败落,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于是他申请退休,但是朱厚照说什么也不肯批准。
正德十六年(1521年),荒淫的朱厚照因病去世。由于他生前没有子嗣,也没有嫡生兄弟。顿时间让身边那些宦官们蠢蠢欲动,想趁机弄权。当谷大用、张永到内阁宣布皇帝驾崩的消息时,同时也宣布了皇太后的命令,要求内阁学士们选定继承人。这时候,杨廷和拿出《皇明祖训》,告诉他们说:“兄终弟及,谁敢有不恭敬。兴献王的长子,明宪宗的孙子,明孝宗的从子,大行皇帝之从弟,按顺序当立。”他的话得到了诸多大臣们的支持。当宦官把大臣们的意见报告给皇太后时,皇太后也表示同意。于是,皇位继承人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使得政权平安过渡,没有发生任何动荡。可以说,朱厚熜的顺利即位,杨廷和是有很大功劳的。
朱厚熜即位后,一直抱有私心,想要追封自己的生父兴献王朱祐杬为皇帝,进入祖庙,此举遭到大臣们的极力反对。杨廷和等人提出建议:“继统的同时要继嗣,您应尊明孝宗朱祐樘为父亲,生父只能为叔叔。”对此,朱厚熜很是不满,数次让大臣们再做讨论,但杨廷和等人始终不肯做出让步,朱厚熜气急败坏。后来,中下级官吏张璁、桂萼、方献夫等人为了个人利益,迎合朱厚熜的心意,上疏说:“当继统,不继嗣,应该尊兴献王为帝。”
因为有一些人极力支持朱厚熜,朱厚熜心中明显有了底气。第二天,他就立即派司礼太监把他们的意见拿给杨廷和看,并说:“大臣们的意见没有违背祖训,十分合于古礼,所以应该按他们说的办。”随后,朱厚熜在文华殿召见了杨廷和等人,令尊父母为帝、后。杨廷和仍然一根筋,说什么也不肯同意,群臣也一直站在杨廷和这边。然而,心意已决的朱厚熜对群臣的反对再也无所顾忌,宣称要加称兴献帝、后为“皇”。此时的杨廷和彻底心灰意冷,再次请求辞职,朝廷大臣反对者百余人。朱厚熜不得已,只好在嘉靖元年下诏称朱祐樘为“皇考”,慈寿皇太后为“圣母”,兴献帝、后为本生父母,不称“皇”。虽然如此,但是朱厚熜对杨廷和等人一直怀恨在心。就这样,他们的君臣关系因此不断恶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合作下去了。看得出来,朱厚熜已经彻底忘记了他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于是,杨廷和多次请求退休,都未能得到允许。
直到嘉靖三年(1525年),朱厚熜才允许杨廷和退休,但却在他离开前一天批评他说:“你是因为意见和我达不成一致,所以才选择辞职,这可不是做大臣的所为。”朝中许多大臣上书请求朱厚熜挽留杨廷和,但他根本不加理会。杨廷和离开内阁没多久,朱厚熜就让大臣们商议称朱祐樘为“皇伯考”。杨廷和的儿子杨慎率群臣伏阙哭争,结果180人遭到杖责,杨慎被发配云南,并强调永不再起用。接着,王邦奇诬陷杨廷和及其次子兵部主事杨惇、婿金承勋、乡人侍读叶桂章等互为朋党,把他们都逮捕入狱。后来,由于没有搜集到可用的罪证,只好都释放了。
嘉靖七年(1529年),《明伦大典》正式编成,这是一本由政府官方刊布的政书性质的史书,属于内府刻本,记录的是关于“大礼仪”事件的所有过程。朱厚熜下诏宣布在大礼议中那些反对他的大臣为罪臣,共逮捕了134人。就连退休在家的杨廷和也没能逃过,也被削职为民。
杨廷和执掌朝政期间,在朱厚熜的不断压制下,他依然为朝廷做了不少贡献,比如革除弊政,减轻漕粮和赋税,取消团练,重整边兵,遣返宫女乐人,释放无辜囚徒,裁减冗兵冗员,诛杀奸宦头子,使朝野上下为之一新。不仅如此,他还捐资为家乡筑堰开渠、维修城墙、重培宝光寺等,真的是做了许多好事、善事,为后来人所称赞。
嘉靖八年(1530年)六月,杨廷和去世,时年71岁。他死后不久,有一次,朱厚熜问大学士李时:“你去清查太仓,里面到底储存了多少粮食?”李时回答说:“还能够用几十年呢,都是当初您下诏裁革冗员以后积攒下的粮食。”朱厚熜听了以后,感慨地说:“这都是杨廷和的功劳啊!”说完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怀念杨廷和。
隆庆年初,明穆宗朱载垕还亲自为杨廷和平反昭雪,不仅追复其旧官,还赠太保,谥文忠,也算弥补了他临终前唯一的遗憾。
李时珍与《本草纲目》
李时珍,是湖北蕲州(今湖北省黄冈市蕲春县蕲州镇)人,他生于明武宗正德十三年(1518年)。李家世代业医,祖父是“铃医”。父亲李言闻,号月池,是当地名医。那时,民间医生地位很低,李家常受官绅的欺侮。因此,父亲决定让二儿子李时珍读书应考,以便一朝功成,出人头地。李时珍自小体弱多病,然而性格刚直纯真,对空洞乏味的八股文不屑于学。
李时珍14岁中了秀才,在以后的九年中,他三次到武昌考举人均名落孙山。于是,他放弃了科举做官的打算,专心学医,于是向父亲求说并表明决心:“身如逆流船,心比铁石坚。望父全儿志,至死不怕难。”李言闻在残酷的事实面前终于醒悟了,同意儿子的要求,并一心一意地教他。没过几年,李时珍果然成了一名很有名望的医生。
李时珍38岁时,被武昌的楚王召去任王府“奉祠正”,兼管良医所事务。三年后,又被推荐上京任太医院判。太医院是专为宫廷服务的医疗机构,当时被一些庸医弄得乌烟瘴气。李时珍在此只任职了一年,便辞职回乡。李时珍曾参考历代有关医药及其学术书籍八百余种,结合自身经验和调查研究,花了整整27年时间编成《本草纲目》一书,是我国明以前药物学的总结性巨著。
《本草纲目》的故事于行医的十几年中,李时珍阅读了大量古医籍,又经过临床实践发现古代的本草书籍“品数既繁,名称多杂。或一物析为二三,或二物混为一品”(《明外史本传》)。特别是其中的许多毒性药品,竟被认为可以“久服延年”,而遗祸无穷。于是,他决心要重新编撰一部本草书籍。从31岁那年,李时珍就开始酝酿此事,为了“穷搜博采”,李时珍读了大量参考书。家藏的书读完了,就利用行医的机会,向本乡豪门大户借。后来,进了武昌楚王府和北京太医院,读的书就更多,简直成了“书迷”。他不但读了八百余种万余卷的医书,还看过不少历史、地理和文学名著及敦煌的经史巨著,连数位前代伟大诗人的全集也都仔细钻研过。
李时珍还从中摘录了大量有关医药学的诗句。而这些诗句也确实给了他许多真实有用的医药学知识,帮助他纠正了前人在医药学上的许多谬误。在编写《本草纲目》的过程中,最使李时珍头痛的就是由于药名的混杂,使药物的形状和生长的情况十分不明。过去的本草书,虽然做了反复的解释,但是由于有些作者没有深入实际进行调查研究,而是在书本上抄来抄去,在“纸上猜度”,所以越解释越糊涂,而且矛盾倍出,使人莫衷一是。例如药物远志,南北朝著名医药学家陶弘景说它是小草,像麻黄,但颜色青,开白花。宋代马志却认为它像大青,并责备陶弘景根本不认识远志。又如狗脊一药,有的说它像萆薢,有的说它像拔葜,有的又说它像贯众,说法极不一致。类似此情况很多,李时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搁下笔来。这些难题该怎样解决呢?
在他父亲的启示下,李时珍认识到,“读万卷书”固然需要,但“行万里路”更不可少。于是,他既“搜罗百氏”,又“采访四方”,深入实际进行调查。李时珍穿上草鞋,背起药筐,在徒弟庞宪、儿子建元的伴随下,远涉深山旷野,遍访名医宿儒,搜求民间药方,观察和收集药物标本。
李时珍首先在家乡蕲州一带采访。后来,他多次出外采访。除湖广外,还到过江西、江苏、安徽好多地方。均州的太和山也到过。盛产药材的江西庐山和南京的摄山、茅山、牛首山,估计也有他的足迹。李时珍每到一地,就虚心地向各式各样的人物请教。其中有采药的,有种田的,捕鱼的,砍柴的,打猎的,都热情地帮助他了解各种各样的药物。比如芸苔,是治病常用的药。但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农本草经》说不明白,各家注释也搞不清楚。李时珍问一个种菜的老人,在他指点下,又察了实物,才知道芸苔实际上就是油菜。这种植物,头一年下种,第二年开花,种子可以榨油,于是,这种药物便在他的《本草纲目》中一清二楚地注解出来了。
不论是在四处采访中,还是在自己的药圃里,李时珍都非常注意观察药物的形态和生长情况。蕲蛇,即蕲州产的白花蛇,有医治风痹、惊搐、癣癞等功用。李时珍早就在研究它。但开始,只从蛇贩子那里观察。内行人提醒他,那是从江南兴国州山里捕来的,不是真的蕲蛇。那么真正的蕲蛇样子又是怎么样的呢?他请教一位捕蛇的人。那人告诉他,蕲蛇牙尖有剧毒。人被咬伤,要立即截肢,否则就中毒死亡。在治疗上述诸病有特效,因之非常贵重。州官逼着群众冒着生命危险去捉,以便向皇帝进贡。蕲州那么大,其实只有城北龙峰山上才有真正的蕲蛇。李时珍追根究底,要亲眼观察蕲蛇,于是请捕蛇人带他上了龙峰山上。李时珍置危险于身外,到处寻找。在捕蛇人的帮助下,终于亲眼看见了蕲蛇,并看到了捕蛇、制蛇的全过程。由于这样深入实际调查过,后来他在《本草纲目》写到白花蛇时,就得心应手,说得简明准确。
当时,太岳太和山(今武当山)五龙宫产的“榔梅”,被道士们说成是“可以长生不老的仙果”。他们每年采摘回来,进贡皇帝。官府严禁其他人采摘。李时珍不信道士们的鬼话,要亲自采来试试,看看它究竟有什么攻效。于是,他不顾道士们的反对,竟冒险采了一个。经研究,发现它的功效跟普通的桃子、杏子一样,只能生津止渴而已,是一种变了形的榆树的果实,并没有什么特殊攻效。
鲮鲤,即今天说的穿山甲,是过去比较常用的中药。陶弘景说它能水陆两栖,白天爬上岩来,张开鳞甲,装出死了的样子,引诱蚂蚁进入甲内,再闭上鳞甲,潜入水中,然后开甲让蚂蚁浮出,再吞食。为了了解陶弘景的说法是否对头,李时珍亲自上山去观察。并在樵夫、猎人的帮助下,捉到了一只穿山甲。从它的胃里剖出了一升左右的蚂蚁,证实穿山甲食蚁这点,陶弘景是说对了。不过,从观察中,他发现穿山甲食蚁时,是搔开蚁穴,进行舐食,而不是诱蚁入甲,下水吞食,李时珍肯定了陶弘景对的一面,纠正了其错误之处。
就这样,李时珍经过长期的实地调查,搞清了药物的许多疑难问题,于万历戊寅年(1578年)完成了《本草纲目》编写工作。全书约有200万字,52卷,载药1892种,新增药物374种,载方10000多个,附图1000多幅,成了我国药物学的空前巨著。其中纠正前人错误甚多,在动植物分类学等许多方面有突出成就,并对其他有关的学科(生物学、化学、矿物学、地质学、天文学等等)也做出贡献。达尔文称赞它是“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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