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治愈手册-第三十六章 愿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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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惫的弋之在下山途中便晃晃荡荡睡着了,等她醒来,就见言二已经把车开到医院外,正要唤醒她去治伤。

    可等言二凑近再瞧弋之脖子上的伤,却发现血已经止住了,并在原先的旧疤上凝成一层新鲜的血痂。

    “好了?”言二奇怪道。

    睡醒后的弋之精神大振,终于想起真正该来医院的应该是言二,忙从座位上蹿起,抱着言二胳膊喊:“你的伤!你的伤!”

    因为被蛛丝网住伤口,这一天一夜,言二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伤。

    “快快,去让医生看看!”弋之边说边伸手在言二后腰虚空一抓,再摊手时,手里已是沾满血的一团蛛丝了。

    蛛丝一离身,言二登时觉得后腰那儿又缺了个口,同时一股热流涌出,重新染红他的衣服。

    弋之扶住言二,急急忙忙往急诊通道跑。

    等医生给言二缝好伤口,守在住院部的官长铭接到通知,慌乱跑下来,见言二能站能走四肢俱全,这才松了口气。

    “什么呀,我还以为他也像老道那样,被炸得得住上十天半个月呢。”

    “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吗?能盼着我好吗?”言二挥手,十分嫌弃官长铭这张乌鸦嘴。

    官乌鸦嘿嘿一阵笑,左手搭着言二,右手挽着弋之,一起往住院部去。

    路上,官长铭问了那三个迁坟工人的事,弋之说都办妥了,这会儿他们应该也到家了。

    “功德无量啊。”官长铭打趣弋之,“你虽然是妖怪,以后能不能修炼成神仙啊?像白娘子那样,得道飞升,脱离妖身,修得仙骨?”

    弋之笑他,“你修仙小说看多了吧?我可没那么多打算。”

    “也是,你活了两千年,想做的事情从头到尾居然就那么一件,你也是够清心寡欲的。”官长铭说着说着,电梯到达楼层,他率先走出去,“你们走了两天,音讯全无,老道和炽雨可担心你们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和炽雨就要去找你们了。”

    “如果那个地方连我都回不来,你们可千万别再去了。”弋之说,“去了也是送命。”

    刚推开病房门,门里一个白色身影便踉踉跄跄飞扑而来,哭天抢地道:“弋之啊!言二啊!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幸好你们平安回来!否则我寝食难安啊!”

    言二想躲开小崂山,不想扭腰一转,拉扯到后腰新逢好的伤口,他的麻药已过,整个人立时哀嚎,想捂又不敢捂,想碰又不能碰,只能僵成刚出锅的水煮虾,还是反着拗的那种。

    小崂山被吓得后退一步,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他怎么了?”

    “臭老道!你眼睛刚好就来捣腾言二!”官长铭呼喝,一边扶言二一边踹小崂山。

    小崂山还在问:“他哪儿受伤了?”

    弋之哭笑不得,“他腰受伤了,你别碰他。”

    小崂山探头探脑看了几眼,沉痛道:“完了完了,那可是肾的位置,男人伤了肾,后果不堪设……”他话未说完,言二是可忍肾不可忍,抓过旁边柜里的一卷卫生纸,发誓要勒死小崂山造福苍生。

    小崂山躲避不得,只得奋起反抗。

    这两个人,一个半身有烧伤眼睛刚刚重见天日,一个饥寒交迫整晚后腰破洞流了不少血,却还这么神采奕奕各自要把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

    弋之从炽雨那儿接过一杯热茶,啜饮两下,深感欣慰。

    小崂山说到底也是位奇人异士,当初虽然伤得严重,痊愈速度也堪比火箭,医院里几位老主任听闻后都赶来参观研讨,要不是小崂山赶着出院,他们真想把他多留几日以备科研。

    为此,小崂山更是铁了心提早出院。

    出院那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官长铭开了房车来接他,为表诚意,他把小崂山的照片印成一米宽的巨大横幅,后面紧跟八个烫金大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横幅从车头一路拉到车尾,蔚为壮观。

    小崂山拎着自己的小行李站在医院门口,下巴落了半天才勉强合拢,指着那拉风房车半天只说出一句话,“交警叔叔在哪?我要报警!”

    弋之也嫌丢人,躲在车里连头都不敢露,言二则戴了顶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深怕被熟人认出。

    唯独炽雨陪在小崂山身边,素来冷冰冰的脸上十分隐晦地浮出点笑意,“我觉得挺好。”

    “你当然觉得挺好,别人又看不见你,自然不会嘲笑你。”小崂山嘴里虽然哼哼唧唧,但还是笑吟吟登上房车,和众人一起回家去。

    到了家,言二叫来一堆外卖,精心摆盘上桌,让人垂涎三尺,食欲大增。他招呼有形体的都去洗手,没形体地先去坐好,俨然一家之长。

    小崂山被率先抓去洗手,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冒犯,正要严肃地和言二商讨尊老爱幼的问题,旁边弋之已经乖乖走过来,拧开水龙头哗啦啦洗手。

    小崂山登时泄气,觉得自己这点年纪在弋之眼里,大概比一条精虫还要稚嫩些。

    吃饭时,言二和小崂山说起弋之在和巨怪战斗后,脖子上旧疤裂开渗出新血随后又自动愈合的事,“后来几天她的伤也有裂开出血过,但每次又都很快止血,她自己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你是修道的人,懂的东西比我们多,你看看,她的疤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大问题,小崂山忙放下筷子,擦了手,凑到弋之脖子前仔细观察。

    从肉眼来看,那儿的伤除了比过去多结几层新的血痂外,并无任何异常,小崂山皱起眉头,看了又看,心里虽然有疑惑,却只说:“我也看不出来,像是普通的疤,又不像,可能和她最开始受伤的缘故有关,这就只能靠她自己想起受伤的始末,别人都没办法。”

    众人一起看弋之,弋之无奈摇头,“我想不起来,从我记事起,它就在我脖子上了,过去也从没出过血,这次算是新情况。”

    “你想不起来为什么受伤,总该知道是谁伤了你吧?”小崂山问。

    提起这事,弋之就惆怅,“不是我父亲,就是我母亲吧,当时只有他们在,可能是他们临死前不小心割伤我了,毕竟那时他们都……”

    大家都知道弋之出生之时就是她父母殒命之时,便都不再提这事,只相互夹菜,埋头吃饭。

    小崂山却始终皱着眉,似乎想到什么,又不能确定,便只偷偷看弋之两眼,谨慎地闭上嘴。

    花车的生意恢复如常,言二依旧每天穿梭在县城大街小巷卖花为生,小崂山也如常跟在他们身边摆他玄学命理的摊子。他们最大的敌人从各路妖魔鬼怪变成一批批的城管,好在县城里许多人家也都认识了言二的车,许多时候只要摆摆手,言二就会停下车,照顾客的吩咐,做一束精美的捧花或一个花篮。

    迁坟工人们的妻子后来又上县城找过小崂山,送了一堆她们自家种的瓜果蔬菜,还有一份封在信封里的钱。

    那时小崂山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眼睛上的伤口全都消失不见,受伤严重的左手也只留下一片凹凸不平的红色烧疤。妻子们喊他大仙,又喊他高人,都以为小崂山帮她们找到丈夫不过是进一趟山的功夫,却不知道他曾经被大火烧过,差点失明,几乎丧命。

    饶是这样,小崂山也没收妻子们的钱,只留下她们大热天辛苦提到城里的瓜果蔬菜,让她们回家路上小心。

    躲在车里目睹这一切的官长铭嘀咕,“老道这种行为就叫打肿脸充胖子,为什么不收那些钱呢?我觉得他收那些钱是应该的,咱们为了那三个人,有三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光老道手术住院,就是一大笔开销呢。”

    同他一起蹲在车窗下的弋之问:“小崂山需要钱吗?”

    “就算不需要额外的钱,也需要保障基本生活的钱吧。”官长铭蹲得累了,索性坐下来,“上回他住院,你们去了山里,他给我一张银行卡,说是他全部积蓄,让我把钱取出来看病用,结果我去自助银行一查,你猜那卡里有多少钱?”

    “钱很少吗?”

    “少得可怜,总共只有三万五千八百七十七块!”官长铭念出这串数字,就像受到什么侮辱似的,表情夸张。

    弋之想了想,奇怪道:“三万多,也不少啊。”

    “哎哟我的小之之!你要想想老道都四十好几了,按照普通人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他工龄都该有二十年了,这人生都快走完一半,结果只攒了三万多积蓄,这已经不叫少,这叫可怜啊!”

    旁边听了许久的炽雨忍不住插嘴,“你说得太夸张了,小崂山一没成家二没子嗣,他在物质上不会有太多负担。”

    “可问题是,正因为他没成家没子嗣,他更需要积累出财富来确保自己的人生。”官长铭说,“更何况他干的是高危行业,还没有医保!”

    弋之和炽雨都看过小崂山住院期间的医药单子,这会儿也不得不赞同官长铭的话。

    “其实以老道的本事,他想赚钱易如反掌,多少达官显贵花费重金在搜罗他这样的高手,你们没见过那些假和尚假道士,外表看起来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结果腰包子比谁都鼓!有钱人其实比谁都信这一套,遇到真有本事的,别说要他抓鬼降妖保家镇宅,说不定还会迎回家做……”官长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却见言二从驾驶室里出来,路过他们去冰柜里取饮料,他顿时止住那些话,捂住嘴暗暗呸了自己两声。

    言二灌下几口冷饮,这才面无表情开口,“你们这么关心他,为什么不去他家里看看?”

    “家?”官长铭傻眼,“他家在哪儿?”

    “他既然是本地人,在这儿就一定有他过去的家。”言二说,“有机会问问老道吧,他从来不主动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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