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来,天已大亮,赖雅做好了早餐在等我。我来到厨房,他拖着腿脚在厨房里煎香肠,打蛋的时候手颤抖不停,却围上围裙,装出一副厨师的架势。我知道他在努力,努力着不要成为我生活上的负担。一想到他手在颤抖却在努力打蛋的样子我就难过,我们匆匆吃了早餐,赖雅说:“今天是礼拜三,前面有跳蚤市场,我们去买点旧东西,家里缺的东西实在太多。”我知道他的心思,他就是要用这样的行动来抵制我搬家,我也不想惹他生气。再说,家里实在要添置一些东西,跳蚤市场的东西特别便宜,半卖半送,我们没有理由不去。
我们到的时候,沿路而成的跳蚤市场已经有了不少的人,都是附近居民,他们有的搬家,有的因为要添置新家具,就把一些用不上的或无用的东西统统拿出来卖掉。我看到一只面包烘炉,还是半新的,清洗得很干净,我想买下。摊主给我亮出三个手指:“三美元。”我几乎惊叫起来,才三美元,等于白送。我毫不客气地买下,赖雅笑眯眯地看着我,大概认为我那急于买下的神态与小女孩没什么两样。我们又买了三夹板的桌子,一只木头制作的小床,好像买回去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那价格实在便宜,由不得你不买。
结果,我们买了一大堆东西,总共才不到十美元。东西拿在手里不方便,就堆放在一边,让赖雅看守着,我又要离开。赖雅说:“女孩,你要把这些统统买回家吗?”我向他嫣然一笑,然后淹没在跳蚤市场的人流里。这时候人更多了,很多的人挤来挤去。在一个主妇铺着的毯子上,我看到一件浴袍,淡淡的天青色,我想它从前一定是水手蓝那样的颜色,洗过很多水,洗淡了,但是却完好无损,而且一点不显旧。才一元七角五分,我怕人抢了似的,立马买下。转了一圈,又回到她的摊位,花了两元钱又买下四件漂亮的绒线衫。我像捡到了宝贝,抱着它们很开心地回到赖雅身边。
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些东西弄回来,一进家门,我马上快步进了浴室,将四件绒线衫和一件浴袍一一穿上,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每一件都合身,每一件都让我喜欢。衣裳总是会让我快乐,这份快乐是别人无法理解的。才几美元的衣裳,穿在身上如此美好,我真是得意极了。赖雅在外面敲门:“出来,女孩,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前后照着镜子,认为实在完美,就拉开门出来。赖雅退几步看看,说:“嗯,真好,实在太妙了。”他这样夸赞我,我重新回到浴室,脱下了衣服,然后将它们清洗了一遍,在心里暗暗想好,以后若买东西,跳蚤市场是个不错的选择,不一定就比市中心那些名贵东西差。
赖雅是铁了心要留在这个小镇,他趁我不注意,买来油漆,要把破旧的墙壁全部油漆一遍。看着他挪动着庞大的身躯、气喘吁吁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只要看到他受苦受累,我就于心不忍,我是命中注定要做他的妻子。我换上做饭的围裙,从他手里接过刷子,将蓝色的油漆涂在墙壁上。我颤巍巍地站在椅子上,为了防止油漆滴到地板上,赖雅又在地上铺了一层报纸。他站在地上指挥着我:“女孩,一遍,只涂一遍,别在一个地方反复涂抹,那样会让油漆变厚,将来要起壳。”赖雅说得很有道理,看来他很有生活经验。我不再反复涂抹一个地方,而是用酒精将油漆调稀,薄薄地均匀地涂满一面墙壁。
两个房间涂完,我腰酸背疼。可能是油漆刺激的缘故,许多蚂蚁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密密麻麻布满了地板,有的甚至爬到灶台上。赖雅跺着脚,却无计可施,他生怕蚂蚁爬到裤筒里。对付蚂蚁我很有办法,我早就准备了杀虫剂,就放在卫生间里。我取出来打开喷嘴喷向那些小东西。蚂蚁们慌张而逃,更多的闻到气味就纷纷逃窜。赖雅惊奇地看着这一切,最后点点头:“嗯,好一个杀蚁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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