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精选-月亮与六便士(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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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估摸接下来的三年是斯特里克兰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艾塔的房子离环岛公路有八公里,去到那里要经过一条被郁郁葱葱的热带树林遮蔽的蜿蜒小径。那是一幢用未上漆的木头建成的小屋,有两个小房间,外面是个小棚屋,用作厨房。除了一些他们当成床的垫子外,屋子里并无家具,阳台上有一把摇椅。香蕉树长到屋子跟前,锯齿般的大树叶活像落魄女王穿的破烂衣服。紧挨着房子的背后有一棵鳄梨树,四周长着能变成钱的椰子树。艾塔的父亲生前在房子周围种了巴豆,茂盛的巴豆长得绚丽多彩,如同火焰一样把椰林围在当中。屋子正面有一棵芒果树,空地边上还有两棵双生的凤凰木,开着猩红色的花,跟金黄色的椰果斗色争妍。

    斯特里克兰依靠这片土地生产的作物过活,很少去帕皮提。不远处有条小河,他常在那里洗澡。河里偶尔会有成群的鱼游过,土著人会带着鱼叉从四面八方走来,他们会扯着嗓子大声嚷嚷,用鱼叉将受到惊吓、正匆匆游往大海的鱼叉住。有时候斯特里克兰也会到下面的礁石上去,抓回一篮五彩斑斓的小鱼。艾塔会用椰子油把鱼煎好,有时还配上一只大龙虾;另外她还经常给他做一盘味道鲜美的螃蟹,这种陆地蟹在脚下爬来爬去,一伸手就捉得住。山上有橘树,艾塔和村子里的两三个女人偶尔还会上山,带着甘甜可口的绿橘子满载而归。等到椰果成熟可以采摘的时候,艾塔的表亲、堂亲(跟所有的土著人一样,艾塔也有很多亲戚)都会蜂拥而至,纷纷爬到树上,把熟了的大椰子扔下来。他们会把椰子劈开,放在太阳底下晒,然后再把椰子肉取出来,放进布袋里。女人会拿着椰肉到澙湖附近的村里卖给商贩,换来大米、肥皂、罐头肉和一点点钱。有时候邻近的村子会举办筵席,会杀猪。这时所有人都会聚集到一起,在那里大快朵颐,非吃到吐不可。他们会载歌载舞,高唱赞美诗。

    但他们的房子离村子很远,塔希提人又懒得走动。他们喜欢旅行、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就是不喜欢走路。有时候斯特里克兰和艾塔会接连好几个礼拜独自待在家里。他会画画、读书,天黑的时候,他们就会坐在自家的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望着浓浓的夜色。后来艾塔给他生了个孩子,生孩子的时候前来帮忙的一个老婆婆也留下了。不久,老婆婆的孙女也来了。后来又来了一个年轻人,谁也不清楚这几个人是打哪儿来的,也没人晓得他们的底细。斯特里克兰倒是乐得逍遥,跟这些人在那里安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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