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天子出身寒微,最痛恨“贪污腐败,营私舞弊”,本次科举的主考刘三省和副主考纪善、白信存在徇私舞弊情况,下诏处死纪善和白信,由于刘三吾年事已高,免除死刑,发配西北,被发配戍边的还有状元陈安,榜眼宋琮、探花刘谔等人。
而参与第一次核查的诸位更狠,曾质疑刘三吾的张信更惨,因他被告发说曾得到刘三吾授意,落了个凌迟处死的下场。其余诸人也被发配流放,只有戴彝、尹昌隆二人免罪。此二人得免的原因,是他们在复核试卷后,开列出的中榜名单上有北方士子。算是因此逃过一劫。
由于王仲主导第二次复查,大景天子转移派来高辉送来处置这些人的圣旨,还有禀报銮仪卫招募那些北方士子的情况以及寻求帮助。
“我不过是一个挂名的指挥使而已,你来找我问应该怎么对待他们?”
对于别的事情,王仲看过了事,就是那些官员的处置也不过是感叹一声而已,对于高辉过来请教自己该如何对待那些士子,王仲惊讶的问道。
没想到高辉居然回答说。
"陛下说了,既然是那小子主张招募的,就去问他吧。“
“这是陛下亲口对你说的?”
“是,就是我来的时候,询问陛下那些士子该如何安排,毕竟,招募了二十多个,还都是文官,銮仪卫没有那么多文书供他们处理,我就大着胆子,询问陛下,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居然有二十多个?年级多大,身体怎么样?”
一听有着二十多个士子愿意加入銮仪卫,王仲到是有了兴趣,开口问道。
“都还年轻,身体也不错,你也知道的,北方人身高马大,敢于加入军中的,就没有太弱的。”
“那在你过去的军中,那些幕僚文官都要做些什么?我说的是新加入的。”
“这个么,大都不一样,不过骑马行军以及一些常识是必须得有的。否则的话,根本跟不上军队的行动。”
“那还不简单?直接给他们军训就是了,骑马射箭,以及行军,你觉得该做的都给他们做了,銮仪卫是禁军,也是军队,弱不禁风,不是我们的风格,懂么?不过你也别真当他们是斥候训练,差不多就行了,等我恢复以后再说。”
“是。谨遵大人军令。”
高辉一声回答,让王仲有些感觉古怪,但随后却又被高辉提起的一件事给引导了一边,没有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高辉说。
“三日后,刘三省就要发配离开京师,许多官员要去给他送行,大人,你去么?”
“这也是陛下让你问的?”
“是。”
“那我就去,看看如今的送别也不错,就是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怎么看我,是仇人,还是依旧无视。”
对于这个,王仲还有些兴趣。也就答应了。
高辉走后,夫子钱穆过来说到。
“还算不错,面子要那家伙问你,就是提醒你一定要去。”
"就是觉得应该是这个,我才答应的,对了,刚才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古怪,那个銮仪卫,天子居然要高辉来询问我,对于胶乳的士子怎么做,难道这其中也有着深意?不会是让我去真的做那个銮仪卫的指挥使吧?“
“这个倒是说不准,咱们这位天子一向实用为上,那么多驸马,你在京城见到过几个?”
“一个都没有。”
“是啊,都在外地呢,不是在领兵,就是做了一些临时的差遣,只有你在京师,却也是差遣不断。不过么,实权是不要想了,毕竟你岳父在南州都督府,如果你在有着一卫禁军,恐怕大臣们的弹劾就要对准你了。别想多了,出力可以,权力么,少想就对了。”
“我害怕的就是权力,那个銮仪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躲避都来不及呢,只是逼不得已而已,如果有机会,我宁愿自己混吃等死。”
"看你那点出息把。“
两个人斗着嘴,结束了这一次谈话,却没有想到,高辉回到宫中,天子详细问了王仲的反应和回答,就让高辉按照王仲的意思去做。在高会离开以后,天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真的没有想到,那小子居然真的适合銮仪卫。不过还是看看再说,巡检司啊,划归銮仪卫,是何等的艰难。”
巡检司一般设于关津要道要地,归当地州县管辖,巡检统领相应数量的弓兵,负责稽查往来行人,打击走私,缉捕盗贼。但巡检司的设置、裁撤、考核皆由兵部掌管。但是巡检司并无正规的军队,巡检所统领的不过是从当地农民中佥点的弓兵,而且巡检司亦无独立的系统,属地方州县统管,要是把它归于拱卫司,本就对于军权有着莫大怨念的兵部绝对不会同意,就是地方官符,也会有着抵触情绪。
"难啊,慢慢再说吧。“
一转眼,三天一过,今天就是刘三省和一干被发配到北地军中效力的官员启程之日,他们许多的同乡同年,以及刘三省的门人弟子都来给他们送行。
已经答应天子的王仲也要前往,却在临出门的时候,又看到了高辉,不但带着一对銮仪卫,还带来了天子的圣旨,让王仲代替天子松已经七十八岁的刘三省前往北地。
这招神来之笔,让王仲一路黑着脸,坐在马车之中,一句话都没说。本来他以为自己过去走一遭就是,不露头都行,但是代替天子,当然不但要露头,而且还会是主角,没有之一。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绝对想得到,那些和刘三省交好的文人官员,还有门人弟子,本就会把她当做导致刘三省他们被发配的罪魁祸首,这又看到他居然代替天子过来送别。这是要干嘛?示威呢?还是看看失败者的下场?
对于天子的恶趣味,王仲无话可说,反倒觉得天子是不是有意你把自己推到孤臣的位置?看来以后要小心了。孤臣不好做,孤臣的下场有几个好的?王仲还不想落到那么一个地步上去。
十里长亭,迎来送往之地。
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围聚在那里,有人在诗词唱和,估计就是再给那些人送行。等到马车临近,那些人看到一马当先的禁卫,都有些愣住了,不知道禁卫突然出现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高辉纵马靠近之后,大声喊道。
"大景天子,有命,驸马都尉銮仪卫指挥使王仲替天子送别三省先生。“
听到居然是天子派人替自己前来给刘三省送行,大家不由得欢呼一声,觉得刘三省圣劵犹在,不用多久就会有圣旨召回还京,毕竟刘先生为大景出力甚多,又兼带门人弟子多人在朝为官,自然不会看着老先生八十高龄,依旧忍受边塞之苦。
但随后听说,代替天子前来的居然是驸马都尉王仲,都不再言语,仇恨的目光看着从马车中慢悠悠钻出来的王仲。
这个时候的刘三省即便是再不情愿,再看不起王仲,毕竟他是代替天子前来送行的,也只好走过来,行礼说道。
“多谢陛下。”
按说还要有着一句,谢过驸马,但老头子就是闭口不说。
王仲呵呵一笑,对着刘三省说道。
“老先生,我代陛下前来送你,有这一句话私下说说可好?”
'事无不可对人言。“
老头子脖子一梗说道。
"真要我当众来说?“
王仲笑吟吟的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心虚,只好点头答应,两个人走到马车一边,刘三省直接说道。
"请讲。“
王仲并不在意他的冷淡,依旧笑吟吟的开口说道。
“朋党有三途,同榜而出为其一,座主门生为其二,同年而出为其三。老先生不用我说,自然明白,南人北人,皆我大景之人,南官北官,能够尽心尽力便是好官,老先生此举,是想我大景从此以后取士要分南北么?言尽于此,老先生自有决断,还请三思。”
说完之后,王仲领先,直接绕过刘三省,来到众人面前。
看到他过来,就有人上前看着王仲说道。
“既然是为先生送行,刚才大家纷纷赋诗送别,就连先生也以杂咏相和,不知驸马以何为先生送行?”
“额,居然还有如此雅兴?那么老先生的杂咏何在?让我也见识一番。”
“听着。
“【杂咏三首】
大厦原非一木支,诸贤坐失有为时。
不缘天上云龙会,谁解湘南蚌持?
垂翅夕阳鸿去远,游神华表鹤归迟。
争如沤鹭忘机好,依旧无心在水湄。
遣使频年赴帝京,名为计事岂真情。
鄂垣仅有湘南地,朝野犹夸纸上兵。
诸镇一如唐末岁,孤忠谁是李长城?
山河依旧天如水,愁听寒鸦日暮声。
于阗几载洮阳上,临难方图籍寇兵。
但说调鹰饥可食,宁知养虎患非轻。
涂穷反噬三湘地,风靡长驱八桂城。
常武不歌天亦老,琵琶又作过船声。”
王仲听吧,连声称赞说道。
"不错,不错,我的送别,已经交于老先生,随后便知,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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