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所有在朝的五品以上官员以及科道言官,都聚集在皇城外面的金水河桥那里,等候宫门打开,进去上朝。
今天的王仲也是依旧一身川中都司的三品服饰,悄然来到这里,准备上朝。
由于他平日即便是在京师,也很少和一些官员交往,而熟悉他的人,却是根本不会注意他居然会是不穿原本他该穿的超品驸马武官服饰,反倒是一身的三品武官服色,前来上朝。
三品官,放在地方,那是大员,但要是放在朝廷之中,反倒并不起眼不说,好多人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比极光各部尚书二品官,就是各部侍郎,有些资历深一些的品级都是从二品。别小看这一级,到了三品之上,也许就是一辈子都未必跨的过去。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是说说就算的。
再说了,别的即便是五品小官,那也是有着自己固定的衙门同僚的,睡回去仔细查看一个孤零零站在角落默默等候的外放官员?
即便是真的有地方官员进京,上朝的时候,也会有着别人引荐,最起码文官有着座师同门,武将有着战友同胞。谁会和王仲一样,是个孤家寡人的?
使臣一到,静鞭三声,宫门打开,众位官员,文东武西,鱼贯而入,王仲也跟着大家,排进武官队伍,进了午朝门。但是在到了朝堂之后,却马上停下,等在外面,等候通政司并报给皇帝以后,派人前来召见。这就是地方外官进京以后,该走的流程。
众位大臣对此见怪不怪,可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倒是知道王仲奉命已经进京,得到消息的人,本就以为他会直接用自己驸马的身份,进宫见皇帝的,所以,根本没有在意,更不会想到,他居然会老老实实等候召见。
这个时候看到王仲,已经晚了,上朝的时候,可是有着监察御史维持秩序的,乱走乱动,会被记录下来,等到考察的时候,那就是自己劣迹,所以,即便是看到王仲,心里着急,也来不及做些什么了。不过想想,估摸着王仲足不出户什么惊世之举,也就放心的进入朝堂参与朝会了。
“你自己愿意等,那就等吧,反正是你自己愿意受罪而已。”
这是许多人心中的想法。
朝会开始,自然是通政司打头。通政司自然是知道有关王仲的所有事情的,知道这位皇家赘婿,来着不善,所以,第一件禀报的事情,就是关于王仲的。
“启奏陛下,遵照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诏令,川中署理都司驸马都尉銮仪卫指挥使王仲已经回京,现在殿外候旨。”
大景天子听到这番禀报,不由得一愣。
“怎么?王仲居然回来了?怎么不进殿,快快宣召。”
虽然奇怪于王仲会在这个时候赶回京师,但是大景天子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反正回来都已经回来了,先叫进来看看这小子再说。
内监遵旨宣召王仲。
等到大景天子看到王仲如今的模样的时候,猛然站立起来,看着王仲开口问到。
“你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在他的印象中,王仲是一个有些白白的小胖子,虽然身形高大,但绝对不是现在这般的黑廋不说,居然还有着一片一片暗红色的瘀斑,他也是带兵在冬季打过仗的老将,自然明白。那就是冻伤。
这个时候,就是你防护的再严,冬季带兵,本就免不掉会有冻伤。但似乎在王仲身上,更加的多了一些。
他刚要开口询问,却马上想到。
王仲可是为了抵御松潘城外的黄头鞑靼和白草吐蕃的逼近,直接在下雪以前,去了松潘坐镇。
他可是知道,颂帕那里苦寒不说,还地处高原,一但下雪,不到开春季节春暖花开,那是绝对不会融化的。要不怎么叫大雪封山?
但不是都说,这个季节,大雪封山以后,不能下山,交通隔绝么?这小子怎么就下来了?
他刚要开口询问这个,忽然听到王仲开口说道。
“臣署理川中都司遵命进京,拜见陛下。”
这句话一出口,不但是大景天子,就是许多大臣,可都发现,本来是超品的驸马都尉,王仲今天居然是穿了一身三品的武官服色,上殿见驾,参与的大朝会。
有着监察礼制和朝会秩序的监察御史,心里暗喜。
“可算抓住你的把柄了,居然敢于乱穿官服?那就不要怪我们手黑了。”
要知道,历朝历代,什么地位穿什么衣服,那是有着规定的。超过了,叫做僭越,那是大罪。但要是和王仲这样,穿的低了,那叫失礼,罪名虽然比不上僭越,但一样不算太小,因此丢官罢职的都不在少数。
所以,没等有人说话,监察御史直接站出来行礼之后,开口说道。
“臣备职监察御史,弹劾驸马都尉王仲朝堂失仪。”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都以为王仲偏远边地进京,不识朝廷礼仪,这下恐怕是要倒霉了。
但是,王仲听到监察御史的弹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知道自己的陷阱已经开始了。就朗声说道。
“原来臣还有着驸马都尉一职,没被免掉啊?但我却以为那个职位已经被免掉了,所以,只能穿着署理川中都司的服色上的大殿了。”
他的辩解刚刚说完,大景天子吓得脸一沉,就开口问道。
“谁告诉你,你的驸马都尉被免掉了?那是可以随便罢免的么?”
确实,驸马都尉是给与公主夫婿额专有职位。罢免?你的意思是公主要退婚?不带这么侮辱皇家的。
“既然没有免掉臣的驸马都尉一职,那么怎么会有这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大印的召命,直接送到松潘,要求我尽快进京呢?”
听出了天子的怒气,王仲却是并不害怕,开口询问说道。
这下所有人都是一愣。
驸马都尉是超品大员,皇亲国戚。除非有着皇帝圣旨,至于各处衙门,是不会用什么召命来对其呼来喝去的。这是礼仪的规定。算是,对于皇家的尊重和重视。
这么一来,所有人都明白了,感情人家在这里等着呢。
没免掉我的驸马都尉,那就是没有和公主退婚。但是,这么一来,是哪个混蛋不顾上下尊卑,直接发出召命,让王仲从松潘赶来京师的?
这可是大事,僭越还是大不敬?这可都是杀头的罪名。
你说奉有召命,何以为证?“
监察御史不想放过王仲,直接追问道。
“召命现在通政司。”
王仲的回答让许多人,都把目光聚集到通政司使的身上,那灼灼其人的目光,直接吓得他双腿一软,就要跪下,但是,幸好在最后关头,他忍住了,没有跪下,心里一松,总算逃掉失仪的罪名了,紧接着朗声说道。
“确实如此,那召命本就要呈给陛下的,我带在了身上,陛下请看。”
接过经由内监转过来的拿到召命,上面赫然是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共同盖印发出的。只不过,开头居然会有奉旨二字。
这让大景天子心中恼怒,脸色一沉,开口说道。
“五军都督府,兵部。谁来解释一下啊?这是怎么回事?”
大景天子此言一出,五军都督府倒是还算镇定,兵部尚书杨嗣昌回头看着左侍郎左文辉,示意他出去解释。回答这个问题。
当初在朝会过后,天子召集六部以及九卿五军都督府还有右相贾旭进宫,商议讨论松潘一事。
是有人提出要召回王仲,也好询问明白。但是老将军济州侯陈昌明确提出,如今地处高原的松潘之地,不但苦寒,而且已经开始下雪,大雪封山,隔绝交通,强要王仲回京,那就是在杀人,是想要王仲这位朝廷驸马都尉的命。
所以,天子才会决定,等到可以通行的时候,再召回王仲,询问一切。不过,决定是决定了,但是相当模糊。根本没说什么时候,召回王仲。
但现在不但枉顾礼仪,召回王仲,使得一位超品大员,冒着生命危险,挨冻受饿,提心吊胆,千里奔波,会到了京师。这究竟是谁在中间搞鬼?
怪不得王仲风尘仆仆不说,还一脸的冻疮,黑廋嶙峋。简直和过去一比,那就是非同一人。
所以,大景天子别看语气平淡,但在心里却是怒气勃发。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单子也是太大了些。
看看无人出来说话,大景天子眼中精光一闪,厉声说道。
“拱卫司大汉将军何在?”
随着天子的话音落下,几员其实轩昂的全身甲胄的镇殿将军站出来轰然答应。
“卑职在。”
“去到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查明这份召命何人发出,一律拿下送进刑部大牢,有刑部审理议罪。”
“遵命。”
镇殿将军直接领命而去,
他们可是属于拱卫司的校尉,不属五军都督府,乃是天子亲军,这下所有人都有些惊呆了。
“这是要大动干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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