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言浪失语,劳师父大驾亲自吩咐找吃的,可见二百五师妹果然饿得不轻。“在人间除了杀生别无办法,但师父既然发了话,弟子们上天下地也要找到食物。”他翻开包裹,拿出了一棵圆滚滚的青菜,笑说:“青菜,米粮这些是从玄音山弟子们那边拿过来的,弟子一说是师父想要,音掌门立即就给了……哦弟子失言,是跟他说是师妹想要,所以……”
楚天元忽略了此句,问到:“六山在人间过得如何?”
“六山各自找了自己的住处,潜心修炼了,就算对师妹和凌墨有恨也无能为力了。”
楚天元长叹,“为师已得知他们的事,他们被倾歌废了修为,又被凌墨毁了五重天,必是心有记恨,须当心他们转嫁仇恨,报复人间。”
“弟子们知道怎么做。”
楚天元再言:“东柩山有树王在无人敢犯,希望你大师兄的孩子,能承蒙地王印的力量长大成人,在此期间,你们也应多加留意。”
“是。”
楚天元顾了顾倾歌,放低了音量,问:“凌墨如何?”
言浪回:“弟子们已找了一处风水稍好的地方,好好安葬了。”
“不要把他的事宣扬出去。”楚天元尤其不想倾歌知道凌墨的死讯,在她养伤期间,这个坏消息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倾歌再次醒来,床前坐着一个人影,一瞧,是缩小版的言浪——他真的瘦了,也变帅了。
“二?二师兄?”倾歌意外他的到来,吃力地抬手指向他,“你,你怎么下来的?”
“还不是为了你?”言浪转头确定楚天元不在,放心地说:“他让我们满世界给你找吃的,你也知道人间没东西可吃,一点青菜小米,我们要死要活求了娘娘腔几个时辰,他非说咱师父不饿,是咱这群瘪犊子嘴馋。”
在楚天元面前言浪并没说为了这点粮食他们费了多少口舌,免得他自责。
“为了一点吃的,你们居然低声下气去求别人。”倾歌听得心里一酸,很不是滋味,“早知道,饿死也不跟师父说了。”
言浪瞅了倾歌一会儿,摸了摸他本就没毛的下巴,生生装起了学究样儿,“因为你嘴馋,师父就厚此薄彼地让我们给你找吃的,把徒弟们的轻重分得这么明显,难道……”言浪讶然,“你跟师父他老人家……”
倾歌直叫他看红了脸,熊皮做的被子缓缓拉到了齐眉的地方,好遮住她那张尴尬至极的脸,喃喃不清地嘟哝着:“如君所想,已然扑倒……”
言浪敲了敲自家的脑袋,简直晴天霹雳,懊丧地一头扪在了榻上:“为什么听到你扑倒师父的消息,师兄我这么失落呢?”
“失落什么,怕改口叫我师娘?还是错过了我这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心里遗憾?”
言浪顺口说到:“就你这狗模样还倾国倾城?国啊城啊纯属被你吓的。师父一定被你用了强,不得不从,也就只有凌墨喜欢你,可惜是个短命的……”言浪说到这儿陡然意识到失言,忙捂实了漏风的嘴巴。
“你……”
楚天元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他……”倾歌心头一梗,接着便深深一痛,她的感应,在与楚天元提起凌墨的时候她便有这种莫名的感应,也许是她和凌墨的前世怎么样,此生亦有了些微妙的联系,她惊得坐起,却牵起全身猛烈的痛楚。
言浪慌了手脚,忙去扶她,却不知用力不适,又为她制造出新一轮痛苦,“对不起师妹,我刚才说错了,你先别激动,我……”
“凌墨死了……是,他真的死了……”她语不成句,一口气堵在了嗓口,她接受不了凌墨的死,但切肤的预感,言浪的失言,又逼迫她不得不接受这个噩耗。
“师妹!不要这样,师兄说错了,凌墨他没事,他只是……”言浪慌不择言地自圆其说,“师兄今天还看到了他,他说他要回东柩山看望你马爷爷呢。”
“不,你骗我,现在的凌墨没有了爱,连我都要杀,又怎么会看望马爷爷?”倾歌泪如雨下,悲伤来得急切,她的心脉霎时凌乱,熊皮被子滑下,包裹伤口的白布被鲜血染红。
“师妹你不要这样……”言浪好比失了主心骨,慌得措手不及。
这时楚天元快步走入内殿,只是并指在倾歌的眉间一点,即刻便安抚了她的狂躁。
她冷静下来,在楚天元的托扶下倒回榻上,大大的眼睛溢满了泪水,仍在直直地看着楚天元,“你告诉我,凌墨是不是死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楚天元无言,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死了……”倾歌失去了神魂一般自言。想她不久前还在厌恶凌墨囚禁她将她变回龙身,无情地拆开她和楚天元,这一刻,收到的便是他的死讯了。说到底她对他的只是埋怨,而非憎恨,在她的眼里凌墨是个异常鲜活的生命体,他重情重义,果敢有担当,哪怕他会做出格的事,但他总是心怀大义,想着人间苍生,或许在他做回炽天的那时起一切便都是错的,偏离了他原本的命运轨迹,将他一步步推向死亡的深渊。
可她不懂,为什么凌墨非死不可,他因何而得罪了天界?
一个神,为何非要走到毁灭的这一天?
她神情呆滞,似在自说自话,“是谁杀了他?”
楚天元深深一叹,回到:“是他害了自己,没有人杀他。”
她抱着作痛发胀的脑袋,直把凌墨死去的消息从脑中抠除,自欺欺人似的换他一个尚在人世的谎言,“他为何要害自己?”
“因为他没有爱。”
“为什么?”
“天界拿走了他最重要的一魄。”
她固执地问:“为什么?”
“我们什么改变不了,不要再问了。”
“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害死自己?”她听不懂,想不通!除去在魔宫里与凌墨不好的记忆之外,她是那么在意生命中还有一个凌墨这样的大哥,顽皮的、坏坏的男子,可是有时候,他却能给她楚天元不能给予的安全感,他是她第一个相信,一个她不爱,并和她没有丁点血缘亲情关系的男子会为了她拿命来赌。
楚天元下意识握了拳头,“他受自己的力量反噬,与任何人无关。”
“受自己的力量反噬……”倾歌的脑中无端跳出她力战修罗空间的那一幕,“是不是……”
楚天元打断她的自呓,“不要胡思乱想,天界围剿凌墨志在必得,他本身已是残缺之人,死于反噬并不奇怪。”
“那天界现在……”
“弟子该死,一时说漏了嘴,害师妹伤情加重,弟子该死……”言浪扑腾跪下,连声告罪。
楚天元示意他起身,却是一脸平淡,“她迟早会得知凌墨死讯,该承受早晚得承受,你不必自责。”
“弟子在她急须静养的时候说错了话,就算师父不怪罪,弟子也过意不去,您罚弟子吧。”
楚天元扶了扶,“出门左拐,你看粥可煮好了。”
“师父您亲自煮了东西?”言浪小吃一惊,忙应着声:“是是,弟子这就过去!”言浪说完,连滚带爬地出了内殿。
得知凌墨死去的消息,倾歌难以走出这团阴影,死人一般躺在榻上默默流泪,忽觉脸上一热。
楚天元蹲身在榻前,轻柔地为她擦去眼泪,“不要想太多,自从失去了那一魄,便已注定了他悲剧的收场。事实已是如此,再难过也改变不了现状,你也知在他尚未失去魂魄的时候最在意你,又怎么忍心不爱惜自己,叫他在天之灵看着心疼呢?”
“他说过要改变我的命运,可他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早?”她失神地自言着。
“命运使然,他掌管天书,或许早有预知。”
“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安排,如果他不是炽天转世,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哪怕他邪恶地活着,总是对未来有个盼头,现在他死了,一生重归于零,倾歌心痛凌墨的死,更恨天界不仁,命运不公!
楚天元不再说话,失去凌墨的痛还得她自己消化,这样的历程谁都无可取代。
“师父,粥盛来了。”言浪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热弱,烫得手不知往哪儿放。
楚天元说,“拿下去吧,现在她一定没有胃口。”
“不。”她的手不知不觉放在了腹上,一个生命消逝,另一个生命正在到来,她要吃,要坚强地面对命运,她试着坐起身,楚天元及时托了一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倾歌哭着哭着便又笑了,“师兄多不容易才讨来的食物,我可不能辜负,孩子更加需要。”
楚天元欣慰至极,不禁眼中一酸,好歹忍下了,催促到:“言浪快,她……”
“啪!”瓷裂的声音骤然响起,言浪吃吃说到:“她……怀了师父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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