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勋军中运来了四门野炮。张勋下令向冷军军营开炮,这野炮的火力可猛了,几下就把冷军军营炸得七零八落,冷军师长刚站起来,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击中了他的肋下,师长不由得大叫一声,晕倒在了地上。冷军军士见师长晕倒了,更没有信心继续打下去了,冷军完败。张勋下令停炮,这时利国驿已经成为了焦土,连车站都被毁了。张勋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徐州,真是扬眉吐气。
再说九江口。段芝贵和李纯用四面围攻的计策包围了湖口,然后劝李烈钧投降。李烈钧孤军奋战了好久,可是好几次突围都被北军杀了回来。团长周璧阶见大势已去,竟然决定向北军投诚,李军于是更加惶恐不安。国民党首领孙中山担心国民党人全部失败后自己将无从立足,于是想趁目前国民党还有机会的时候,怂恿各省都起来独立,他于是给各省都拍去了电报:
北京参议院众议院国务院各省都督民政长各军师旅长鉴:江西事起,南京各处,以次响应,一致以讨袁为标帜,非对于国家而脱离关系,亦非对于北方而暌异感情,仅欲袁氏一人,辞大总统之职,并不惜牺牲其生命以求达之。大势至此,全国流血之祸,系于袁氏之一身。闻袁决以兵力对待,是无论胜败,而生民涂炭,必不可免,夫使袁氏而未违法,东南此举,谁为左袒?今袁氏种种违法,天下所知,东南人民,迫不得已,以武力济法律之穷,非惟其情可哀,其义亦至正。且即使袁氏于所谓违法,有以自解,亦决不至人民反对,遍六七省;人民心理之表见,既已如是,为公仆者,即使自问无愧,亦当谢职以平众怒,微论共和政体,即君宪国之大臣,亦不得不以人民好恶为进退。有如去年日本桂太郎公爵,以国家柱石,军人领袖,重出而组织内阁,只以民党有所不满,即悠然引去,以明心迹。大臣风度,固宜如是,何况于共和国之人民公仆,为人民荷戈以逐,而顾欲流天下之血,以保一己之位置武!使袁氏而果出此,非惟贻民国之祸,亦且腾各国之笑。
回忆辛亥光复,清帝举二百余年之君位,为民国而牺牲,当时袁氏实主其谋,亦以顾念大局,不忍生灵久罹兵革,安有知为人谋而不知自谋者?更忆当时,文受十七省人民之付托,承乏临时大总统,闻北军于赞成共和之际,欲举袁氏以谋自安,文即辞职,向参议院推荐袁氏,当时固有责文徇国民之意,而不顾十七省人民付托之重者。然文之用心,不欲于全国共和之时,尚有南北对峙之象,是以推让袁氏,俾国民早得统一。由是以观,袁不宜借口于部下之拥戴,而拒东南人民之要求,可断言矣。诸公维持民国,为人民所攸赖,当此存亡绝续之际,望以民命为重,以国危为急,同向袁氏劝以早日辞职,以息战祸,使袁氏执拗不听,必欲牺牲国家人民,以成一己之业,想诸公亦必不容此祸魁。文于此时,亦惟有从国民之后,义不返顾。临电无任迫切之至!孙文叩。
孙中山同时还给袁世凯拍了电报:
北京袁大总统鉴:文于去年北上,与公握手言欢,闻公谆谆以国家与人民为念,以一日在职为苦。文谓国民属望于公,不仅在临时政府而已,十年以内,大总统非公莫属,此言非第对公言之,且对国民言之。自是以来,虽激昂之士,于公时有责言,文之初衷,未尝少易。何图宋案发生,证据宣布,愕然出诸意外,不料公言与行违,至于如此。既愤且懑。而公更违法借款,以作战费,无故调兵,以速战祸,异己既去,兵衅仍挑,以致东南军民,荷戈而起,众口一词,集于公之一身。意公此时,必以平乱为言,姑无论东南军民,未叛国家,未扰秩序,不得云乱,即使云乱,而酿乱者谁?公于天下后世,亦无以自解。公之左右,陷公于不义,致有今日,此时必且劝公,乘此一逞树威雪愤。此但自为计,固未为国民计,为公计也。清帝辞位,公举其谋,清帝不忍人民之涂炭,公宁忍之?公果欲一战成事,宜用于效忠清帝之时,不宜用于此时也。说者谓公虽欲引退,而部下牵掣,终不能决。然人各有所难,文当日辞职,推荐公于国民,固有人责言,谓文知徇北军之意,而不知顾十七省人民之付托。
文于此时,迄不为动,人之进退,绰有余裕,若谓为人牵掣,不能自由,苟非托辞,即为自表无能,公必不尔也。为公仆者,受国民反对,犹当引退,况于国民以死相拼?杀一不辜,以得天下,犹不可为,况流天下之血,以从一己之欲?公今日舍辞职外,决无他策。昔日为任天下之重而来,今日为息天下之祸而去,出处光明,于公何憾?公能行此,文必力劝东南军民,易恶感为善意,不使公怀骑虎之虑。若公必欲残民以逞,善言不入,文不忍东南人民久困兵革,必以前此反对君主专制之决心,反对公之一人,义无反顾,谨为最后之忠告,惟裁鉴之!孙文叩。
呵!袁世凯只想把中华民国据为己有,然后再传给子孙万代,从此名留青史,他又怎么肯中途退位呢?况且现在好几个战役都胜利了,国民党眼看就要失败了,他正好乘此机会将这些人全部除去。孙中山、黄兴等人无权又无势还想和他作对?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区区一些电文能成什么事?袁世凯肯定也会暗暗嘲笑的。
果然,袁世凯看了电文后就只下令撤销了孙中山筹办铁路的权力,除此之外没有回复他一个字,似乎根本不屑一顾。另外还有蔡元培、汪兆铭和唐绍仪等人,他们也冒冒失失地来请袁世凯退位,于是袁世凯和他们绕着圈子说话:“按照约法,要等正式总统选举出来之后我才能退位的,现在我也不能冒昧行事呀。”三人只好又回去了。
之后袁世凯又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法令,大致是说:“我上任的时候国家是一个完整的国家,那么我卸任之时也应该把一个完整的国家还给国民们,这是我的责任。等这次动乱平定了,国家选出正式大总统之后,我自当退位以谢天下……”众人见袁世凯说得入情入理,于是都十分相信他。
民国才刚成立,元气都还没有恢复呢,孙黄等人就无端发难造成南北战争,成为众矢之的。这又是何苦呢?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盼望着战争能早日结束。各省都督也都视孙、黄为乱党,视李烈钧、柏文蔚等人为叛国贼。他们心甘情愿为袁世凯效力,一心要扫除乱党。真是比辛亥革命的时候还要卖力呢。
就在大家都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安徽署督孙多森却给孙中山回电了:“江宁已经独立,我自问没有什么学识,所以愿意将都督一职让给柏公。先生也可以改叫省长……”孙中山于是立即派人去江宁探问虚实,发现独立的消息是真的。于是孙中山就请各省军官前来开会。众人先推选了孙中山督军,但孙中山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就拒绝了。众人于是又推举了师长胡万泰为都督,孙中山为民政长,接着任命了宪兵营长祁耿寰为讨袁总司令。江宁独立。
芜湖旅长龚振鹏却抢先省城一步自己先独立了。龚振鹏脱离中央是因为他瞧不起孙中山和胡万泰,所以不屑与他们为伍。但是芜湖名义上是要讨伐袁世凯,其实是军队自己想弄到钱用。芜湖军营财政奇紧,龚振鹏治兵不行,捣乱的本事倒有一套,真是值得一叹。
芜湖独立后打探到大通督销局里有数十万的现金,于是他们就乘着夜黑风高偷偷摸进了大通督销局。局里的人睡得正香呢,只听见一声炮响,接着督销局的大门就人被轰开了。门外的芜兵手持火杖一拥而入,吓得众人完全清醒了过来,然后就缩在被窝里乱抖,根本不知道外面是哪来的强盗。这贼却也不管他们,只顾着四处翻找,像在找什么东西。这时有人眼尖看见了一个铁箱,当下跑去立即打开来看,发现里面藏着一大捆钞票还有几十包银元。一伙人顿时眉开眼笑,接着就你争我抢了起来。
不到几分钟,一箱子钱就被抢得精光了。为首的赶紧打了声呼哨,一伙人于是就都陆续撤退了。众人刚走到局门外面,就看见营兵前来拦截,差不多二三百人的样子。芜兵钱财到手了,打起仗来自然全力以赴,当下就用快枪“啪啪啪……”地扫射起来。营兵立刻被打死一大半,有几个脚长跑得快的连忙飞奔回去报告了。而芜兵打了胜仗自然是扬长而去。
大通督销局附近有一个防守营。他们听说局中有变就速速赶来支援,谁知道这次居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白白损失了这么多条人命,最后只剩下几十个人回来报告孙、黄等人。省城的兵力本来就不足,现在又损失了这么多,孙中山顿时惶急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性命不保,还不如赶紧逃走,于是他就改头换面穿着私服逃了出去。这一招,不会是从曹阿瞒那里学来的吧?
胡万泰听说孙中山失踪了后,顿时坐立不安了起来,他索性也偷偷逃走了。这下省城无主,士兵们都大乱了起来。各界只好暂推祁耿寰为代理都督兼民政长。祁耿寰担心自己不能服众,于是就发出通告说,自己是奉柏总司令的命令,暂时代理都督兼民政长。通告一出来立马就有旅长柴宝山出来反对。祁耿寰只好也悄悄逃走了。
正当柴宝山等人在商议新都督的事情时,柏文蔚和胡万泰一起来了。柏文蔚本来是在临淮关的,他听说省城出了大乱,于是就急忙赶了过来,途中偶遇胡万泰,两人于是一起同行。柏文蔚到了省城后就自荐做了都督兼民政长,然后调兵对抗袁世凯的军队。
除了安徽省,还有粤东都督陈炯明也宣告了独立。陈炯明本来和孙、黄是一党的人,听说黄兴已经准备讨伐袁世凯了,于是亲自赶去参加会议,列举了袁世凯的数条罪状,还提议过几天就出师北伐。但是会上大多数都是反对意见,陈炯明当下勃然大怒,竟然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刀丢到案上说,谁敢不从就杀无赦。众人被他这一吓,连忙都点头同意了,谁敢当出头鸟?陈炯明于是就自称为粤总司令,然后派兵前往宁、赣等地援助黄兴、柏文蔚等人。
在路上,陈军因为军饷的原因很多次胁迫商人捐钱。那些商人们平时锱铢必较,现在又怎么肯平白无故地出钱呢?商人们于是纷纷上报政府,请政府速速发兵南征拯救商民。于是袁世凯就命龙济光为广东镇抚使,龙觐光为副使出兵围剿。因为两人本就驻扎在广东,围剿很有优势。同时,袁世凯还颁布了通令:
迭据新加坡槟榔屿侨商,广州总商会,香港澳门各政党各行业商民人等,屡电称:“本月十八日,都督陈炯明在议会拔刀,威逼议员,宣告独立,乞派兵挽救,速讨逆贼”等语。情形迫切,众口一词。广东经兵燹之后,疮痍未复,迭饬各师旅长等,严守秩序,保卫地方。不意陈炯明狼子野心,背国叛立,粤人水深火热,泣血椎心,披阅电文,不忍卒读。各该商民深明大义,任侠可风。陈炯明祸国祸乡,竟敢通电各省,措词狂悖,罪不容诛,应即褫去广东都督职官,并撤销陆军中将暨上将衔,着龙济光饬各师旅长,派兵声讨,悬赏拿办。其被胁之徒,但能立功自拔,概勿深究!此令。
此外,还有湖南、福建二省也相继独立了。其实两省本来是持中立态度的,他们无意和袁世凯决裂,可军界躁动再加上孙、黄的胁迫,无奈之下只好也宣布独立。湖南是师长蒋翊武为总司令,福建是师长许崇智为总司令。接着重庆师长熊克武也宣布了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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